爱情杀手-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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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讽刺啊!爱情杀手被爱反扑,而且一败涂地,这种心情谁能领略?
在震惊中她只有选择逃开,躲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细细沉淀那忽然涌现的情感,等到她扼杀了对他的爱,她才能继续面对他再战。
然而,三天下来,她对他的爱不仅扼杀不了,反而更加炽烈,他的眼神不停地在她心中闪烁,像蛊毒的呼唤,要她回到他身边。
嘟!嘟!嘟!
她的手机又响了,这三天,每天的这个时候手机都会响,她揣测着会是谁打来的,杨恕吗?
他在找她吗?
他……会想她吗?
出于好奇,她蓦地拿起手机接听,还没开口,对方就传来杨恕深沉低哑的声音。
“朗青?”
她的心抽了一下,忽然不痛了。
可怕啊!他的声音竟治好了她的痛。
“我是。”她轻声回答,任思念翻江倒海而来。
“你在干什么?三天不来上班也该请个假,你的任性怎么老是改不掉?”杨恕沉声埋怨着。
“我想休息几天……”她享受着他在她耳边说话的感觉,感到他的温暖从手机流泄过来,和绚如酒……几时,她对他的感情已这么深了?
“你没事吧?”他迟疑地问,李世杰的闹场似乎给她不小的打击。
“没事,我很好,现在正在阳明山上赏景,夕阳要下山了,那种在黑暗来临前最后的绚烂很华丽呢,你知道吗?这种时候最适合死亡……”瞪着白色的窗帘。她冷漠地笑着。
“你……我去看看你。”他心一凛,脱口而出。
“你要来?你又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她轻笑,心里扬起了期待。
“我有你的地址。”
“我家很难找,而且很丑……”
“我会找到的。”他坚持地道。
“那……我只等三十分钟哦!”她半开着玩笑。
“好,等着。”杨恕说完就挂上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嗡嗡声,她微愕,他当真吗?
担心她,所以赶来吗?
怀着复杂的心,想见他和想躲他的矛盾在此刻交互折磨着,就像天际半暗半明的红霞,愁喜全都兜上心头。
楼上的人心思混乱,楼下的人可也没多好过,在客厅来回踱步了一下午的易侠君看见刚下课回家段葳,终于忍不住嘀咕道:“咱们家杀手怎么了?她是打算断食减肥,还是羽化登仙?三天没看她出过房门,我可从没看她这样过。”
“不放心就进去看看,反正那些门锁对你来说都是废物。”段葳一进门,看见易侠君在家也挺讶异的,她们三个女人的作息是从下午开始的,易侠君适常在这时候已经出门,不到凌晨不会回来,但今天她特地留下来,该不会是真的在担心她们的房东大姊佟朗青吧?
“就算是废物,也不能就这么贸然闯进去,万一惹火她,我搞不好会被撵出去……”“怪盗”是易侠君在道上的名号,不是她爱吹牛,她连美国五角大厦都进得去,更遑论佟朗青那薄薄的一片……门板了。
“既然这样,那就由她吧。”段葳漠然地想进房上网。
“喂!喂喂喂,我说段小妹,你别这么冷血行吗?想想,要是杀手不想活了,杀了自已,陈尸在她房里,我们这做房客的三天后才发现,那不是太差劲了吗?”易侠君是直人快语,个性豪爽,做事说话从不扭扭捏捏,尤其不喜欢探人隐私,她话虽然说得不客气,可是浓浓的关怀还是呼之欲出。
“那就进去看看。”段葳还是那句老话,娃娃般的学生头,娟秀的小脸几乎被黑框眼镜遮去大半,未满二十岁的她看来清纯,可是心思机灵,最擅长逻辑分析,整日与计算机为伍,易侠君就常说她的脑袋里只存在“1”与“0”,其它什么都不剩。
“喂喂,你在敷衍我吗?”听出她的漫不经心,易侠君漂亮俐落的眉毛几乎变形。
“是你专说些废话吧!游侠。想看看杀手,就进去;怕打扰她,就别进去,这么简单的选择你也要啰唆一堆。”段葳转过身,非常不解她几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你这个计算机叛客,什么事对你都非黑即白,这种只认得二分法的人早该被世界淘汰掉,这世界有许多事是介于对与错,是与不是之间的,懂吗?”易侠君端起姊姊的架势宣称。
“哦?这些事也包括爱情吗?”段葳突然问。
“嗯……”易侠君不禁佩服她的反应。“你该不会是说……”
“会让女人走样的,除了爱情,就是肥胖。”推推眼镜,段葳瞄了瞄楼上佟朗青的房间,语带玄机。
“可是怎么可能呢?杀手是个专杀爱情的人,她骨子里痛恨爱情这玩意见已经好多年了,哪还会有爱?”易侠君奇道。
“痛恨归痛恨,并不表示爱人的本能消失,八成她的天敌出现了,所以她才要闭关痛思……”段葳精辟地分析。
易侠君这下下得重新打量这位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孩了,才说她脑子灌了浆,她就马上露一手让她瞧瞧,果真不是省油的灯。
“可是,会是什么样的家伙能制得了她呢?”易侠君托着下巴皱眉。
“大概是哪一个‘爱情高手吧’!”看来“杀手”遇上“高手”,战况可能相当激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杠着,门铃赫然在这时响起,惊得她们同时瞪向大门发傻。
那道锈门还有门铃?天!住了这么久,这是头一次听见。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们这间鬼屋几时有访客了?”易侠君冲到窗边掀开窗帘窥探。
暮色中,一个高姚的男人站在一辆白色轿车前,往屋里望着。
“我去开门。”段葳从窗缝瞥了一眼就往外走。
“喂喂,别随便开门,万一来者不善……”易侠君的警觉是习惯性的了。
“来者不善就交给你对付了,这里只有你有两下,你是我们的安全股长。”段葳揶揄地笑了笑。
“啐!安全股长只防恶人,防不了‘爱情高手’……”她直觉那个人是冲着佟朗青来的。
没多久,段葳带着杨恕进来,同易侠君道:“他要找房东。”
“你是朗青的……”易侠君双手环胸,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好个清磊俊朗的男人!斯文中有着霸气,尤其那双盛满心事的眼睛十分迷人,以她见识过的千百种人,她可以立刻肯定这个男人并不像外表那么好惹。
“我叫杨恕,是佟小姐的同事。”杨恕客气有礼地说。
“同事?”易侠君愣了愣,想起佟朗青提过她正在上标准班。
“青姊她……”段葳一抬头,就看见满脸惊愕的佟朗青站在楼梯口的栏杆往下望。
“杨恕……”佟朗青觉得喉咙好紧。
杨恕的视线紧紧地锁住她,好不容易按捺住的焦灼又往胸口攻入。
三天!
三天没见到佟朗青,他的心居然无法平静,打了好几次行动电话一直没人接听,天晓得他耗尽多少心力才阻止自己来找她,并且勉强自己正常地上班,别太想她。
可是,到了今天,听见她微弱回音中死亡的预告,他最后的一丝冷静瓦解了,想起她那夜在他怀中苍白的脸蛋和剔透如冰的眼泪,他就迫不及待想见她。
于是,几乎是用冲的,他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这老屋,他相信,内心的焦虑在看见她后就会自动消失,他只是担心她太轻易死去,担心他的计划会无疾而终。
是的,他只是不想让她再一次从他手中逃脱,如此而已。
她的罪孽,不是一死就能了之。
佟朗青的惊讶是因为她没想到杨恕真会找来,正好三十分钟,她怀疑他是否超速驾车狂驰上山。
“杨恕……”除了念着他的名,她想不出该说什么。
“我没迟到吧?”他扬了扬眉,勾起一边唇角,没让内心的情绪走漏半分。
“你怎么找到的?”这里处在僻道,很多人都不知道仰德大道上还有这间破宅。
“用头脑。”笑意在脸上扩大,他一步步走上阶梯,走向她。
易侠君向段葳遮了个眼色,大声说:“哎,我该走了,今天迟了。”
“我也是,晚上有聚餐。”段葳紧接着说。
两人识相地先后出门,留下佟朗青和杨恕彼此凝望,空气中彷佛有着思念与倾慕的火花,在日光燃尽的一瞬间闪逝。
天很快地暗了,楼梯墙上微弱的灯光映照着两张迟疑的脸孔。
“一起去吃饭吧!”他朝她伸出手。她杵在黑暗中,犹豫着。这一步跨出去,可能再也不能回头了。
杨恕静静地等待,眼神坚定地看着她。
她闭起眼,快步地冲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干,决定不再挣扎。
如果上天怜悯她,给了她爱的机会,那她还顾虑什么?
她爱他呵!
他能把她从自困的泥沼里救出,那她何必拒绝重新走入阳光?何必硬要斩掉等了十年才出现的爱情?
杨恕在拥住她的同时,根本忘了他接近她的真正目的,他被她脸上不同以往的光辉吸住了,那充满信任与爱的女人,会是原来的佟朗青吗?
墙上两具相贴的身影拉得特别的长,有那么一刻,爱神悄悄出现,笑看着这两位爱情国度里的叛徒。
……也该是让他们尝尝爱情魔力的时候了……
第五章
阳明山的夜很美,大台北璀璨的夜景提供了眺望的乐趣,有些别致的小馆便设在这种景点上,让人既能享受美食,又能沉淀心事。
“心泉居”正是这样一间优雅的餐馆,幽静的环境和温馨的气氛,临窗而坐,别有一番远离尘嚣的优闲。
佟朗青坐在杨恕对面,望着大大的木格窗外那片有如被坠落繁星占领的台北盆地,蓦然发现,自己这十年来一直是盲目地活着。
“好美……”她喃喃地说,目光落在远方。“住在这里这么多年,我从不知道阳明山也能有这样的美景……”
“因为你心里有事,所以看不清四周的一切。”杨恕正视着她的脸,才三天,为何他会觉得她变得不太一样了。
是他眼花?还是月光的关系?她向来戒慎冷漠的娇容上有了新的光彩,少了晦暗,多了温柔,好象一个沉睡了许久的睡美人终于醒来,那份妩媚更胜她耍手段时特意造作的妖冶。
“或许吧……”她把视线调回来,看着他。
“愿意谈谈那件事吗?”他试探着,对李世杰披露她的过往仍有着相当的好奇。
她沉默地浅尝一口薄酒,吸口气,才说:“你想知道哪一部分?”
“全部。”
“全部?那并不是个有趣的故事。”她哀戚一笑。
他被自己倏地兴起的不舍吓住了!
清醒点!杨恕,别忘了你的计划!他立刻如此警告自己,生怕把持不住那颗逐渐向她靠拢的心。
“我知道,但我想更了解你。”喝一口酒醒醒脑,他勉强自己重新建筑对抗她的心墙。
“我是个很糟的人,从以前就是。”她支着下巴,低头看着桌上的方格桌巾。
“是吗?一定有原因使你变成这样,难道,真是你父母的关系?”他直接切入主题。
她轻微地抖瑟一下,才道:“应该是吧。”
“那年……出了什么事?”他知道关键时间是在她十四岁那年。
“那年……我十四岁……其实,之前的日子就不太好过,可是我总相信会熬过去……没想到……”她又顿住了,翻开不堪的往事,常会痛得比死还难受。
他没逼她,耐心地等待她自己开口。在心理学的理论上,引导病人自己说出心结是治疗的重大课题,所以他不急。
“我母亲原本是个千金小姐,她爱上了司机的儿子,那份浓烈的恋情,让她宁愿舍弃家人和富裕的生活,与情人私奔。这件事把我外公和外婆气坏了,从此不准她进家门,可是她不在乎,她认为爱情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她的脸色变暗了。
回忆的匣子一经开放,就再也关不上了,她闭起眼睛,忍住被冲击的痛苦,继续道:“可是她错了,落拓的父亲一事无成,很快的,曾经对母亲信誓旦旦要爱她一辈子的话在贫贱的生活中磨灭了,他开始酗酒,在外面和女人胡搞,起初,母亲并不介意,她以为他只是在发泄对人生的不满,不多久就会回家,再度回到她身边,可是,父亲却让她失望了,他变本加厉,经常带着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完全无视于母亲的存在,并经常冷讥她这个大小姐比不上外头的女人能让他满足,而且指责她成了他的累赘……”
杨恕的眼神变得幽深,仍然静静聆听。
“从我有记忆以来,父亲就很少在家,母亲生下我后,变得神经衰弱,我外公看不下去,派人将我们接回老家,让母亲好好静养,然而,父亲却因此大发雷霆,骂母亲背叛他,不时找上门胡闹,又是要钱,又是要带走母亲,在一次的骚扰中,外公被气得当场昏厥,送医院后就再也没醒来,外婆伤心得旧病复发,撑没一年也走了,留下被愧疚和痛苦折磨不已的母亲,她的心病更加恶化,常常会嚎咷大哭,或是尖声乱笑,把仆人们全都吓走,我也曾经害怕回家而躲在学校彻夜不归,只希望不要面对疯癫的母亲……”
泪不知不觉在她的眼眶流转,她的思潮回到了少年时期的那段记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十四岁那年,在一天夜里,父亲带着一个女人冲进了家门,向母亲要钱,母亲拒绝他,并且赶他们出去,父亲恼羞成怒,竟出手痛揍了母亲一顿,我吓得躲在自己房里不敢出来,然后,就听见一个惊恐的尖叫声……”她的眼神变得冰冷,又道:“等我跑出去一看,父亲倒在客厅的地上,满地都是鲜血,母亲则拿着一把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