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畜-鬼金-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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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门缝里流出的血水淹没了王语嫣的脚面。她的眼前又晃动起刚才看见的那道站立的白光,她的直觉告诉她,那道白光就是从这间浴室里走出去的。她的手使劲地转动着门的黄铜把手,嘎哒嘎哒的,门里面飘出一股冷风,吹在她因为高潮还没有退去的发热的脸上,那热
仍在灼烧着她,只是因为恐惧,那热没有蔓延到她的全身,而是只在她的脸部停留着。
她的身体猛地缩紧,手握着冰凉的黄铜把手,那凉浸入她的骨头,像一把剔骨头的小刀在她的骨头上发出咔咔的声音。
她想,这门怎么了呢?这里面有什么呢?
一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呼吸急促,浑身紧张,身体几乎像一张皮肤被那双手压得堆在地上。
天雄……是……你……吗?她的声音颤抖着问。
她的声音随着她身体的颤抖而发颤着。那手在微微地用力,似乎要把她推进那间浴室里似的。她的头磕在门上,门上的一根毛刺哧地一下扎进她的皮肤,扎出了血,几乎刺破她的颅骨,扎出她的脑浆,整个头盖骨都要被揭下来似的。细密的疼痛布满她的全身,犹如无数只黄蜂落在她的身上把毒针刺进她的身体,把毒液融进她的血液。
她想急转身,逃离这间浴室的门,但是她已经没有逃离的力气。
王语嫣坐在地上,身体簌簌地抖着,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浴室的门,胆战心惊。她仿佛看见浴室里有一个人使劲地拽着浴室们的把手,不让她进去。她的心在咚咚地跳着。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浴室的门随着锁舌嘎嗒一声跳开,竟然吱吱呀呀,自己开了。
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王语嫣瞪大眼睛,惊恐得张大嘴巴。两条腿哆嗦着,勉强地站起来。
她先是看见了两个伸出浴缸的小脚,接着看见米莉浑身鲜血地漂浮在浴缸里,那一浴缸的血水几乎淹没了米莉的身体。米莉瘦小的身子漂浮在血水之上,看上去就像受难的耶稣,双手摊开着,血从她的手腕里毛线般地被扯出来,在她的身后形成一个十字架的形状。
那个手腕上割开的伤口像一个嘴唇惨白的小嘴,还有几根白色的筋腱从那伤口里跳出来。
浴室的玻璃窗开着。
一个巨大的血脚印在窗台上进入她的眼帘。
在窗户旁边的白墙壁上赫然用鲜血写下的几个大字:
“我操 死这个世界!”
王语嫣尖叫地喊着米天雄,她吓得魂不附体,面色惨白。
米天雄手捂着那只受伤的眼睛走了过来。
王语嫣喊完后就晕倒在浴室的地上。
米天雄也看见了那个巨大的血脚印,还有一片他用过的飞鹰牌剃须刀片在米莉的身边漂浮着。那飞鹰的商标在血水里面飞翔着。
米天雄抱起王语嫣。王语嫣颤抖的手指指着墙上的那几个字。
他也看见了那几个用血写的大字:我操 死这个世界!
她想到那天傍晚,她一个人在家门前开门的时候看见米天雄的女儿米莉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手里拿着一把闪光的刀子在对面的胡同里对着她晃动着。米莉的眼睛里充满愤怒的目光,恶狠狠地看着她,一句话都不说地看着她,刀子晃动着,做着捅死她的动作。米莉脸上的表情在表演着王语嫣死亡的样子。米莉直挺挺地站着,伸出舌头把死亡的样子表演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王语嫣感到身上真的被米莉手里的刀子捅了无数个窟窿似的,呼呼地往肚子里面灌风。风吹着她肚子里扭结的肠子一阵的肠绞痛。她捂着肚子,急忙掏出钥匙开门,慌乱中那把钥匙竟然掉在地上。
金属和水泥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就像刀子碰到骨头的声音。
在那钥匙滑落的过程中,钥匙上的锯齿齿刮破了她的丝袜,把她的腿刮破,淌出几滴硕大的血滴,染红她的丝袜。
等她弯腰捡起钥匙的时候,米莉不见了。
那个胡同口空洞洞,像一个血盆大嘴。
王语嫣忍着腿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走进屋。她甩掉脚上的鞋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在她的屁股还没有完全接触到沙发的时候,一只黑猫嗷地叫了一声,打破玻璃逃出屋去。她吓得灵魂出窍般地睁大眼睛,一屁股坐进沙发里,身体僵硬。一颗心跳得厉害,几乎要从嗓子眼呼呼地跳出来似的。她拿起茶几上的镇静药片,拧开瓶盖,竟然倒出几个蟑螂和药片混合着,她又是妈呀地叫了一声,终于吓昏过去。
窗帘在风的吹动着,发出猎猎的响声。
一个人形仿佛就隐藏在窗帘的后面,站立在窗台上。整个人形在窗帘上活灵活现地凸现出来。
窗台上一束枯萎的花插在花瓶里。随着窗帘被风吹动,也不知是人形的脚还是窗帘把花瓶碰到地上,摔得粉碎。花瓣翩翩散落如祭奠死人的纸灰。玻璃茬子在微光里飞动着,像跳跃的磷火,又像萤火虫扎扎着翅膀在飞舞。那屁股后面蓝汪汪的光亮像飘忽的幽灵眼睛,一闪一闪的。
花瓶落地的瞬间,那几只蟑螂竟然爬到王语嫣的腿上,围着那些血在贪婪地吸着。有两只血蟑螂竟然高兴地鼓起翅膀在她的腿上打起架来,飞到她高高的胸脯上,抢占有利的制高点。
《血畜》第二章18(2)
鬼金
还有一只吸饱肚子的血蟑螂蠕动着细小的爪子,顺着她大腿的内侧向上爬着。
花瓶摔碎的声音惊醒了昏厥过去的王语嫣。
她嘴里发出长长的一声绝望的呻吟,睁开眼睛。
第一个映入她眼帘的就是那被风吹动成人形的窗帘。
第二个映入她眼帘的是那两只在她乳房上打斗的血蟑螂。
第三个映入她眼帘的是那些幽灵眼睛般的玻璃茬子。
……
她再一次目瞪口呆,整个人像被钉在了沙发上似的,一动不动。她全身战栗,心脏剧烈跳动。头疼得厉害,像有一把电锯在飞转着。她抓过掉在地上的药瓶,倒出里面镇静药片大口地吞吃了几片。整个人才觉得好多了。她坐起来,想着,今天着是怎么了?她的眼睛有些诧异地望着屋子里几乎陌生的一切,不禁还是打了一个寒噤。
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
那被风吹动的窗帘紧紧地贴在窗户上,消失了人形。
那幽灵眼睛般的玻璃茬子掉落在地上。
只有那两只血蟑螂还是那么肆无忌弹地在她的乳房上张牙舞爪。
她伸出手,啪啪两下就把那两只血蟑螂拍死在她的胸脯上,她的血从血蟑螂的肚子淌出来洇红了她的胸脯,鼓鼓的乳房就像两个沾血的馒头。她把两只血蟑螂的尸体轻轻地捏下来,扔在地板上使劲地碾碎。她是那么用力,可见她的仇恨和憎恶。
那一只逍遥的血蟑螂还在顺着她的大腿内侧向上爬着。它还没有意识到死亡的来临,灭顶之灾的来临。
它在憧憬着那更大的流血的伤口。
大口啖血使它充满了生命的快感。两个翅膀变得血红透明,鼓鼓的肚子使它的爬行有些疲惫,它停下来歇息了一会儿。
这时一个巨大的,纹络清晰的手掌阴影笼罩了它,接着,它看见了两只愤怒冒血的眼球,它看见眼球里面的自己在奇异地变形,那手掌在靠近它,靠近它,它感觉到那手掌的温度,它慌乱,想从王语嫣的大腿上滚落到地上,然后仓皇逃走,可是,还没有等它缓过神来,那只手掌已经落在它的身上,千斤般的重量压在它的身上,它喘不过起来,只觉得肚子一空,那股血被挤了出去,整个身子散了架,无数细小的爪子也纷纷被折断,像一个暗色的图钉贴在王语嫣的大腿内侧。
血蟑螂死了,小命呜呼。
王语嫣咬牙切齿地看着这只可恶的血蟑螂,把它和丝袜里面的经血带一起扔进了垃圾袋里。
一束寒冷的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
由于生理上的不舒服,又感到一种相应的心理上的衰竭。由于刚才的恐怖而产生的身心交瘁比最初的厌恶心情更加难以忍受。她面色苍白,明显憔悴很多。她整个人被折磨得要疯掉了,要崩溃了。
那恐惧的心情就像一颗炸弹随时都会在她的身体里轰地一声把她整个人爆破。血肉横飞。支离破碎。
那些鲜红的脏器就落在面前,还在活泼地跳动着……那血肉模糊的手臂随时会伸进夜晚的被窝,冰凉地摸着……那光秃秃的脚板,在月光凄冷的夜晚跟在你的身后,发出嗒嗒的声音,那骨头的白茬俨然野兽的犬齿……面目狰狞的头颅会在你晚餐的宴席上被端上来……无数的肠子在你的梦中死死地缠绕着你的脖颈,使你喘不过气来,窒息,接着是你伸出了你的舌头,两只眼睛从眼眶里凸出来……那个血淋淋的肋骨胸腔会像一个狗笼子似的套在你的头上……够了吗?还要我想象下去吗?……那血肉模糊的手会随时敲你的门……那面目狰狞的头颅可能会在你眺望窗外时出现在你的玻璃上,瞪着两只淌血的眼睛与你对视……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心跳过速,血液充满心脏,嘭……心脏因过度紧张撑得爆炸了……瘁然而死……
也许是由于恐惧,王语嫣变得很慵懒,很神经质起来。她想自己这是怎么了呢?也许真的是自己做了孽,才有那个孩子的出现,才有那双仇恨的眼睛盯着自己。她又想到米天雄,开始有些恨他,但又恨不起来。自己真的是第三者吗?破坏米天雄的家庭吗?
一个又一个问号在她的大脑里变得狰狞恐怖起来,像无数个蛀虫贪婪地吞噬着她的脑细胞,很短的瞬间,她的脑袋就像一个空的椰子壳了。那些蛀虫爬出脑壳,头发脱落,脸上的皮肤脱落……骨头突现……一个骷髅头……很自然地出现……
她两只手紧紧地抱着脑袋,拼命地撕扯着头发,仿佛要把那浮现在她脑袋里的恐怖幻影清除干净。她边撕扯着头发,滚烫的泪水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窗外刮起一阵狂风,刮得窗帘呼啦啦地飞舞着。那凶猛的狂风几乎要折断窗户上那肋骨般的铁栅栏。
她浑身无力地站起来,来到窗户旁边。她向窗外望着,她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在窗外的草丛中跳跃,在树梢上晃动,钻进一道墙壁里,又钻出来,坐在墙头上嘿嘿地笑着……她闻到血腥的气味……她预感到可能会发生什么……
她的心脏抽搐着,她关上窗户。
整个屋子变得死寂阴冷起来,像一个冰箱,那股刺骨的冷一直侵入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和血液里,皮肤像发脆纸张,一揉搓就会碎掉,变成粉末。血液几乎停止流动,整个身体变得僵硬。她感觉自己就像那医院太平间冰柜里的尸体……她颤栗……木偶般蜷缩在沙发里……
《血畜》第二章18(3)
鬼金
那冷在她的皮肤上结下一层白色的霜,又仿佛白色的痂疥。
那白色的霜刺扎进她的皮肤,蔓延在她的骨头上。她仿佛听见每一个关节筋膜嘎嘎的断裂声。
她的预感在几天后应验……
《血畜》第二章19(1)
鬼金
圣经上说,有一天,上帝对亚伯拉罕说,所多玛和蛾摩拉两座城市罪恶深重,声闻与我,我要去察看,控诉是否为真。
亚伯拉罕想到了自己的侄子罗得就住在那里。
亚伯拉罕问,无论善恶,你都要剿灭吗?
上帝不答。
亚伯拉罕抿了抿嘴继续说,假若那城里有五十个好人呢?你会不会为了那五十人饶恕那城邑呢?审判全地的上帝是不会因为恶人为恶而杀掉好人的。
上帝说,所多玛城里要是真的有五十个好人,我就为他们的缘故饶过那城邑。我说了算。
老亚伯拉罕低头,闭眼,深吸一口气说,我知道我只是尘沙。但我既然起了头,我就要说到底,假若那五十个好人少了五人,你会因为少了五个而毁灭那城吗?
上帝说,若有四十五人,我就饶恕所有人。
亚伯拉罕说,上帝啊,如果只有四十呢?
若有四十个,我也不毁掉那城。
三十个呢?
我若见有三十个好人,我必不施惩罚。
假使只有二十个呢?
若有二十个,我就饶恕所多玛城。
亚伯拉罕发现自己颤抖着,满头大汗,几乎透不过气来。他还没有说完。
假若只有十个呢?
上帝说,为了那十个的缘故我必不毁灭那城。
上帝走了。
亚伯拉罕的心里惦记着侄儿罗得。
上帝到了所多玛,好客的罗得给他们东西吃,并铺了床给他们睡。但城里的人很快就包围了房子喊着,把你家的客人带出来让我们享受享受吧!
罗得走出去,关上门。“各位乡亲,行行好,使坏也要有个限度,他们是我的客人,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我有两个女儿,还是处女身呢”
所多玛城的人吼叫起来,滚开,希伯来人,众人一拥而上,想冲破房门。
罗得带着家人离开了所多玛城。
接着,整个所多玛城烟气上腾,如烧窑一般,老亚伯拉罕捧着脸哭泣着说,连十个都找不着!连十个都找不着啊!
张三顶着他的秃瓢脑袋瓜径直向桂香园走去。
那秃瓢仿佛一个二百度的大灯泡闪闪发亮地在死寂的街道上,里面的钨丝忽闪忽闪的,又仿佛一个魔鬼的头颅在明明灭灭间,闪烁着。
他的秃头上沾满狗血和狗毛,看上有些滑稽,但又有些杀气腾腾的。穷凶极恶得很。有人说张三祖上就是刽子手,杀人不见血,手起刀落,人头滚动,而一滴血都不会从脖子里流出来。他的祖上最擅长的就是一种叫千刀万剐刀法,一点点地把一个犯人剔得只剩下一个骨头架子。
那个犯人仍不会死掉,直挺挺地站立着,心脏仍在肋骨围成的笼子里嘭嘭地跳动着,只听刽子手大声一吼,那骨头架子哗地一下子散落在地上……什么肺子、心脏、肝脏、胆都统统地飞出来,滚落在地上,只见那心脏仍在嘭嘭地跳动着,跳动着……鲜艳欲滴。血光崩现。
张三也时常温习着他祖上的传说,心里充满敬佩。
前天米天雄打电话给他说,张哥,你明天晚上有空吗?我请你上桂香园去享受享受啊?你一天为了蓝城人剿灭那些狗,真的是辛苦了,我来替哥哥放松放松,心情心情,你现在是蓝城的灭狗英雄啊!
米天雄一通地给张三戴着高帽子。
张三没有被高帽子压得晕过去,而是很冷静地说,我明天晚上还要行动,等我收工再说吧。
张三想,这个流氓米天雄一定是有事情求他,要不他连理都不会理我。他鼻子里哼哼着答应了米天雄的邀请。他想一定是与狗有关。妈的,他嘴里骂了一句,看我不好好地宰你一下,叫你倾家破产。
蓝城的人几乎都知道米天雄这个大流氓。他通过给那些官员们送女人(又称性贿赂)。据说,他先后给那些他能用得上的人送过几百个女人,打通很多关节,开起了桂香园。蓝城唯一一家有小姐(妓女)的地方。这几年他发达了,人模狗样地捐款给希望小学,在电视上演讲他光荣的发迹史……
现在的米天雄已经是瞎了一只眼睛的人。一个独眼。
不久前,发生的那件事情使他变成了独眼。
那是一件只有王语嫣和他自己知道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