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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看上去很美-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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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扬着下巴嘿嘿笑着伸手去摸……。
    摸什么——不知道。下一个镜头喜儿肚子已经大了,飘了雪花。
    张宁生也不知从哪本书或哪部电影夏来一句台词:摸摸你是粗布细布的。
    我们在打闹时也互相模仿一下,扬起脸呆笑,边伸手扯人家裤子念念叨叨说:摸摸你是
粗布细布的。这只是在男孩之间,投入真敢去强奸女孩。大家都小,不想要孩子。班里这拨
女孩都挺娇的,进深山老林也活不到头发变白。我们是愿意和她们玩,有几个女孩也是大家
都喜欢的,并不想把她们逼上绝路。
    另外,这是犯罪埃。
 第十二章

    死,对我们来说司空见惯,每天我们都能听到、看到很多人在我们身边死去——在故事
和电影上。所有的故事无论开头多么平淡,结尾一定是以杀人和被杀告终。这些故事讲的就
是一个好孩子到了怎么变成一条好汉。董存瑞呀、黄继光啊、邱少云什么的。这些人从小在
家放牛、打柴、种地,就爱帮助人,遇事豁得出去,那么丁点大就看出日后天不怕地不怕的
性格。没过几年他就哭着喊着上了战场,一去就大显身手,好几次眼瞅着咱们都不行了,打
不过人家,这哥儿几个冲上去了,炸碉堡的炸碉堡,堵枪眼的堵枪眼,邱少云稍差,光爬着
不动来着——一举翻过手来,咱们又赢了。
    他们死得惨,可说是粉身碎骨,但值,值疯了,咱们多打死多少敌人啊——战友们这一
冲。我们很算的过这笔帐:拼一个够本,拼俩赚一个。
    要看多杀人,电影可比故事带劲得多。一仗打下来,漫山遍野都是死尸。随着冲锋号一
吹,激昂的音乐就会响起,枪炮声都成了这部乐曲的音符,一点都不恐怖,只让人从心里往
外痛快、过瘾。
    尽管很多好人,让我们多少有点舍不得的漂亮小伙儿狂喊一声“为了新中国”就此消
失,无影无踪,之后的庆功会再也见不着这人,一提他剧中人都有些难过,我也认为他这就
是死了。这离去另外有个叫法:牺牲。
    有学问的孩子都知道“死”和“牺牲”完全是两回事。死,那是什么也不知道了,哪也
去不了,就在倒下的地方腐烂,变成一摊泥,简称:嗝儿屁。全称:
    嗝儿屁着
    凉大海棠。
    牺牲——意味着你被打中了,留下是不可能了,但你有个好去处,很远很远,具体在哪
儿我也说不清,也许是天上,也许是空气中。但你别不爱去,那地方据说不错,死去的好人
都奔那儿了。谁傻呀?都是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的。共产主义是什么?就是大家伙都吃穿不
完,享用不尽。“土豆烧牛肉”——这也忒小瞧、埋汰共产主义和共产主义……者了。
    而且,甭管你是否再不能回来,你这名算是出了,我们大伙都会怀念你。如果你还有其
它一些东西带不走,那也不要紧,帽子、鞋、枪我们都会替你保管,给你搁玻璃柜里,加上
你的照片、字迹,都贴墙上。把你编进故事,拍成电影,谱一支小曲儿,唱你,想你,一天
八遍念叨你,男女老少泪汪汪,如此,你自己说。你算“一去永不回”么?
    最合算的是你再也不会死了,牺牲的时候是多大永远是多大,永垂不朽。
    我也想去那儿,永远耷拉着哪儿都不坏。
    大人把他们的希望编进我们唱的歌中,那心情殷切、迫不及待:
    “吹起小喇叭,哒嘀哒嘀哒吐,打起小铜鼓,咚隆咚隆咚……勇敢杀敌人。”
    “不怕敌人,不怕牺牲,顽强学习,坚持斗争,向着向着…未来勇敢前进。”
    其实不用他们给我们打预防针,谁都知道这是好事,又露脸又没亏吃,我们何止是不怕
牺牲,都有点盼着呐。
    当好孩子—参军—杀敌—牺牲—永垂不朽。
    我很明白大人急切想要我们走的路——没问题。
    有问题的是敌人,他们还够不够我们这么杀的。
    李阿姨告诉我们,敌人很多,普天下还有三分之二的劳动人民没解放,只怕杀不完呢。
    她挂起一幅世界地图给我们看,除了我们自己那一块,周围都是敌人,李阿姨手那么一
划,全世界都包括在内了。
    好好,下一辈子也不用发愁失业了。
    爸爸妈妈到底杀过多坏人,这是每个小朋友都关心的。尽管牺牲这事听上去不错,我们
还是更钦佩光杀别人自己没事的人,那说明这些人武艺高强。
    如果这些人恰巧是你的爸爸妈妈,你会感到无上荣光,在小朋友中也有面子。
    张宁生之所以在小朋友中威信高,成了男孩的头儿,除了他打人最疼、骂人最狠这些以
外,跟他爸爸杀坏人最多也有很大关系。他爸个子有门那么高,一进保育院头就撞灯泡。两
只大手一手能抓5个馒头,两个手指就能掐住小孩腰把小孩举到半空,一看就是扛重机枪的
叔叔。
    他是全国著名的战斗英雄,打过平型关、塔山和海南岛。天津就是他第一个冲进去的,
别人跟上来时已经叫他占领一多半了。这英雄光用刺刀就挑死100多鬼子,200多伪军,其
他用枪打死的数也数不清。《上计岭》那电影里的连长拍的其实就是他,这我们都知道,张
宁生他妈就是那唱歌的卫生员,打完仗他们就结婚了。他还打下过一架鬼怪式美国飞机,用
三人大盖眯眼那么一瞄,啪勾一声,就掉下来了,跟打鸟似的,活捉了美国飞行员,一个参
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老油子。
    李作鹏遇见他也很客气。都是战友—…张燕生老爱这么说。
    杀人第二多是汪若海他爸。《打击侵略者》里奇袭白虎团那事就是他带人干的,在场的
那些美国坦克、卡车都让他一把火烧了,不知多少大鼻子没跑出来,烤了羊肉串。当年抗日
的时候,李向阳都是他手下,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声不敢吱,都服他。
    这人毛病就是脾气暴,跟小孩也瞪眼,谁进他家门都得喊报告,不喊掏枪就打。汪若海
说,好几次子弹都擦着他脑瓜顶飞过去,差点削着他。给这么块料当儿子,等于玩命,一家
人都不容易。
    大伙说的这么热闹,每人的爹都跟赵云似的,方枪枪一想:我爸也别落后啊,也得动过
真格的,要报个数,要不保育院的小朋友的爹排座次,他算老几呀。
    方枪枪周末回家,和方超一起缠着他爸追问:你杀过人吗?杀过几个,够100吗?
    方际成同志支支吾吾,闪烁其词:怎么想起问这个?
    小朋友的爸爸都杀过好几百,张宁生张燕生他爸都上了干。
    他亲口说的——老张?
    告诉我们吧,小哥儿俩一起央求,给我们讲一个你的战斗故事吧,要不我们在小朋友中
都没的说了。
    讲一个就讲一个。方际成被缠得没法,只好答应。他看上去一点不振奋,还有些需要费
劲想的样子:讲哪出呢?
    最打的。方枪枪方超搬了小板凳围绕方际成膝前,仰着无邪的脸蛋。
    方际成娓娓叙来:最打的就得说四七年了。我们前脚进了大别山,敌人后脚就跟了上
来,每天都得跑路,一歇下来枪就响了,队伍越走越短,跑不动的,生了病的就给敌人抓
去,肉都打光了,就剩骨头了。
    这是什么意思?方枪枪看了眼方超,方超也很纳闷,到底谁打谁,怎么净给人家追了,
还打得只剩骨头。
    方际成没发现小哥儿俩的困惑,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吃的也不好,没的吃,老百姓都
跑光了。大别山穷啊,一下来那么多部队,老百姓说,我不跑就要饿死。
    方际成说着说着精神焕发:国民党很蠢,人又多装备又好,就是撵不上我们。你们猜为
什么?
    谁要猜你们为什么跑得快,我们等着你转身打呢。方枪枪内心不满,一声不响。
    方际成十分得意:因为我们掌握了他们的密码。他那里给部队下命令,我们这里同时就
知道了,他下完命令,我们再下,就在他前一个村子宿营。我生病了,打摆子,有人提议把
我留给老乡,什么留给老乡,就是留给国民党嘛。郭天民讲:抬着,部队到哪人抬到哪。四
个连的警卫保护着我一个人在山里转。我是宝贝疙瘩,译密电码都靠我,全部队就我这么个
初中生,哪里舍得——这么着拣了条命。所以你们要好好学习……
    你胡说!方枪枪忍无可忍,站起来指着他爸:你造谣、污、污、污蔑。他气得口不择
词,人也结巴了。
    我怎么污污一蔑了?方际成笑着学他。
    哪有光让敌人追的,你们一打他们不就消灭了,还用那么跑,也好意思。
    谁让你一打就消灭了?敌人没手,没枪啊?枪比你还好,还多,不跑,只有死路一条;不
跑,‘哪里出得来一个新中国,让你天天有饭吃我的乖儿子我很好意思……
    方际成伸手去抱方枪枪,撅着嘴想亲他一口。
    方枪枪一把甩开爸爸的手。这个人是越说越不像话了,合着堂堂新中国是马拉松比赛跑
出来的,那么多敌人都是跑没的,谁腿长谁得胜利,这要不是胡说八道,那就没有什么可叫
胡说八道的了。
    那么你呢—一方枪枪转身问在一边看书听着他们对话笑的妈妈:你参加革命这么些年也
净跑了?
    我哪有你爸爸他们那么走运,他妈妈放下书笑着说,我是想跑也跑不了。腿再快你能跑
得过美国飞机吗?我们那是现代化战争,不像你爸爸他们还能看见人,飞机一来,方圆几公
里就炸平了。我去朝鲜三年,只见过一个美国人,在天上,开着架F—86,对着我就俯冲下
来。我躺在一间茅草房里,也生着病,肺炎,心里说,你千万别扫射呀,蓝眼睛我都看见
了,碧蓝碧蓝的,嘴还在动,大概嚼着口香糖。这小于手摁在按钮上没发射,冲下来看我一
眼就飞走了——差点你就没妈了。
    你们,方枪枪指着父母气急败坏地说,你们都干嘛了,不是跑就是生病。
    这对父母可是让方枪枪失了望。万没想到两人身体都那么不好,一到结骨眼就生病。敌
人一来,跑的跑,装死的装死,这和电影上演的实在太不一样了。我怎么那么倒霉,爸爸妈
妈都是胆小鬼,一个敌人都没打死过,星期一怎么去见其他小朋友。
    方枪枪在被窝里唔唔咽咽哭出声,被子都湿了。
    躺在旁边被窝里的方超安慰他:别信他们的,他们是‘故意这么说的。
    可他们自己都承认了。
    那是他们杀的少,不好意思跟你说。方超开导弟弟,体想啊,800万国民党,50多万日
本人,200来万伪军,加30几万美军,70万南朝鲜人,这有多少了?
    方枪枪掰着手指数来数去数不清。
    1100多万。这还没算红军打死的。这么多打死的,解放军才有多少人?
    不知道。方枪枪完全被这些天文数字弄晕了。
    300万——这是书上说的。300万杀1100万,平均一人杀几个——你算吧。
    算不出来。
    知道你也算不出来,告你吧:一人7个,三七一千一。所以,我早知道他们杀过多少人
了,一人7个,加起来14。
    少是少点,总比没有强。方枪枪好受了点,翻了个身望着窗外夜空中的月亮静静地想:
等我将来遇见敌人,一步也不跑。把他们都打死。1100万都是我打死的,我是大英雄,元
帅,骑着马回29号,都给我鼓掌,羡慕我……他就那么手托着腮睡着了。
    第二天,死了一个元帅。从城里源源不断开来黑色的小卧车,一辆接一辆缓缓驶过29
号门前的马路。有人说,毛主席周总理坐在那些拉着帘的小卧车里,剩下的九大元帅、十大
将什么的也都坐在其中的车里,死去的元帅躺在一辆车中。
    方枪枪挤在大人腿下露出个头,看着从天边排到天边的黑色长龙,羡慕地想:赶明儿我
也躺在小卧车里回来,让路边挤满人看我。
    第三天,他想当老侯,举着手榴弹骗一炮楼伪军:我就是李向阳。
    第四天他想当王成,被敌人包围在山头上,身背步话机,又扫机枪又扔爆破筒,一边拉
弦一边咬牙切齿地说:我让你们上,让你们上。
    第五天高洋刚睡着就被他捅醒了。他伏在床栏上苦闷地对高洋说:我怎么想怎么觉得李
阿姨是特务。
    谁?高洋一下没醒过梦来,迷迷怔怔地问。
    李四眼。方枪枪又扒拉了几下高洋,把他彻底搞醒。
    他没觉得她像吗?特务都长她那么难看,又凶。《铁道卫士》里那个女特务王曼丽小
姐,说话、动作和李阿姨多像啊,贼头贼脑那劲儿也一样,就是个儿矮点。
    高洋睡眼惺忪想了一会儿,说:可能,马小飞被捉的时候她跑了,这几年又长高了。
    特务要化装那可太容易了。方枪枪沉思道:她要是呢,就一定会有手枪,也许是左轮。
    我知道了。高洋一骨碌爬起来,嘴贴着方枪枪耳朵小声说:我在中班就听人说咱们保育
院有个女特务,假装当阿姨,有一次午睡她擦枪,被一个小朋友看见,就被她弄进锅炉房掐
死了,这案一直没破。
    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方枪枪也捏着嗓子不发亮音儿大开大合着嘴说:肯定是李阿姨干
的。那时候咱们小,都没发现她,所以她才一直带咱们班。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报告去?
    我想自己逮她——你敢吗?
    敢倒是敢,就怕她掏枪。
    不伯,想办法,一下按住她,让她来不及摸枪。
    两个小孩正互相咬耳朵,算计李阿姨,只听寝室门一响,李阿姨打着手电进来了,明晃
晃的光柱四下一摇,直朝这边射来:那是谁还不睡觉,快回自己床去。
    方枪枪呲溜钻床底下,蹬腿扭臀往自己床那儿爬。高洋也连忙躺下闭眼不动,他感到手
电的光柱照到他脸上,眼前一片光明。李阿姨照了一会儿他,又去照别处。
    她把光柱照进方枪枪的床,这孩子睡得正香。李阿姨关了手电,带上门转身出去。
    高洋在一张张床下爬行,半道上碰见向他爬来的方枪枪:是你吗?他小声问。
    是我。方枪枪爬过来亮出手中一条塑料跳绳:我找了条绳子,试了,挺结实,勒死人没
问题。
    高洋拿过跳绳比划着,想象着:咱们拴个活扣,等李阿姨睡了,套她头上,一勒,再一
齐骑她脖子上,估计她就痰了。
    最好先来一拳封了她的眼。
    你提醒的很对。这样吧。我套她你封眼。
    张燕生爬过来:你们说的我都听见,带我一个吧。
    行。方枪枪掉头往外爬,让我侦察一下李阿姨睡了没。
    爬到门边最后一张床,两只手揪着他背心肩带把他拖了出来。
    张宁生高晋光着膀子站在方枪枪面前。张宁生摇着头对他说:别露怯了,特务不是这样
捉法的。
    方枪枪一回头,所有小朋友都从自己床上坐了起来,黑鸦鸡一片人头,每颗间上都有两
个闪闪发亮的磷点,宛若繁星突然落入室内。
    寝室门吱呀开了,这—响如同胡琴调弦也拨动了方枪枪心,几乎使他呻吟出声。
    敢死队出发了;男孩子猫跃般一个接一个从门里扑出来,一接地便立即匍匐前进,呈扇
面向李阿姨床铺模去。张宁生爬在第一个,紧跟着他的是高晋,接下来是方超,再后面是高
洋、张燕生、汪若海,然后才是方枪枪。
    保育院大班的精锐都出动了。
    方枪枪很激动,第一次战役终于打响了。可恶的、—贯伪装进步的李阿姨就要束手就擒
被他们这些小孩就地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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