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阿斗我不用人扶-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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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凶狠而无所顾忌,这一点看南北两部的匈奴就知道了。所以我要用土地把这人的野心拴住。而早就渴望土地的各部族更加会因此而归心。其次是人才:我采取从下到上的人才选举方法,一方面各部族可以自己推举人才到郡中任职,另一方面自己认为有一技之长的,无论身份高低,哪怕只是个奴隶,只要有本领,也可以改变身份,当官授爵。
当然这一切的事务虽然都由我亲自划定,但并不亲自出头,一切都由黄权、阎圃负责,他们是父亲派来的特史,代表着父亲的旨意。马超负责弹压会场,有他在,就没有敢公然作乱。而我不参与具体事务,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还可以进一步转寰。
不过我并不是一个会松心的人,不在会场的时候,反而会感到不安不定。于是与赵正下围棋,连着输了几盘,便一推棋走了出去。
太守府后院连着一个小土岗,其上建了个假山,山顶有座小凉亭。
这是苏则的前任造的,苏则并不喜欢,觉得过于奢华,曾几度起意要拆了它。但我感觉不错,坐在亭间,可以望到太守府中来去的兵士,望到金城里的行人。这个有几分蜀地风格的亭子会让我想起蜀中,想起诸葛乔,算起来,有四五个月没见到他了,不知他现在如何,成都情势怎样,刘升之的事有没有什么反复,三叔的情绪如何,父亲现在好了,虽然我确信他不会动摇我世子的地位,但君心难测,可不要有什么变动才好。
曹丕这么长时间没有大的举动,是在准备废献帝,自己当皇帝呢,还是在把握好军权之后,对我军进行大规模的反击?这已改变的历史,已经不是我的智商所能猜测的了。
东吴有邓芝奔走其间,虽一时无法和好,却也不会变得更糟。孙权吃下了荆州,要完全消化还得个一年两载的,在此之前想要逆江攻我,只怕难得很。何况荆州一分为二,江北曹仁与许晃,哪个都不是吃素的。
想起东吴,不知为什么,竟突然间想起孙尚香来。毫没来由的,让我毫无准备的,那个英姿飒爽的影子就翻跃上来,清晰无比的现于眼前。
“阿斗,你长大了。”……我定定神,猛得一拳打在亭柱之上,使自己从这瞬间的回忆中解脱出来。
但只是这一刹那,心底深处那尘封已久的伤口便已是鲜血四溅。
孙尚香是我数年来不敢去碰触的伤口,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远离中原的凉州金城,在豪雄盟会的空余里,想起她来。
我缓缓沿着假山石向下走,手很有些痛,这一拳力道用的有些大,指背全都破了。
我揉着拳头,忽然间感到一种怪异的感觉,这感觉来得是那样突然,那样迅速,如同一匹野马狂奔而来,让人无法逃避。我的武技和智力都算不得上等,但上天给我一种敏锐的直觉,让我在威机到来之前有所觉察,正如我在鹑觚城感到孟建对我的压力一样。而我在鹑觚城领悟了统帅之心后,这种直觉更是变得灵敏百倍。
那一刻,我不是听到,也不是看到,而是头脑里直接闪过了一支箭的影子。
此时同时,我滑倒了,从假山上直跌下来,与奔过来接我的赵正一起滚成一团。
我抬起头,看到一支箭,端端正正的插在方才立足的那块石头上,箭羽犹在颤动着。
“有刺客!”我突然间后悔自己独自出来。
第一部 风云渐掩英雄色 第六十一章 吞刀第二支箭,第三支箭……又接连的射来了。
此箭虽远比不得黄汉升那般神妙绝伦,避无可避,却更多了几分可怕的诡异和杀机。
赵正拖着我藏身于一块巨石之下,将我护在身后,挥动长枪拨打箭支。那刺客藏身于树从之中,不停变换方向,以连珠箭法从不同角度向我射来。虽未伤到我,护卫我的赵正却已身中两箭,鲜血崩流,幸好所伤不是要害。
我心中懊恼,本来做了防范,却怎么也没想到这太守府中会混入奸人。此时我身无寸铁,若是带上黄权给我从先生处捎来了神弩,就算我本领不济,也能压制对方的攻势,又怎么会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远处已有兵丁向这里冲过来,我不由大声呼叫。侍卫兵丁们排成扇子面向这里包抄过来。当先的正是黑塞和被我充入侍卫的李氏兄弟。三五百步的距离,就算是上坡,也用不了半柱香时间,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可以了。何况刺客的箭支有限,我藏在石后,他射完箭自然后退缩的。
正想着,那个刺客竟抛下弓,从茂密的树从间跳出,向我冲来。他竟然想着在黑塞等到来之前格杀我。
他来得好快,身形起处,如飘如飞,轻盈的翻过巨石,如一头怪鸟般扑了下来。
赵正长身而起,单枪递出,乘他身在半空无处躲避之即,如长蛇出水般刺他前胸。
那人身在半空,却冷静的可怕,让过枪头,伸手便抓枪杆,身形依然不停向我扑来。
赵正曾受过赵云指点,力量虽远不及赵云,但招式却极稳,不动时,枪尖可以半个时辰纹丝不动,若动时,说抖出七个枪头,绝不会只抖出六个。此时虽然刺客动作之快有如流星,来不及换招变式,他却临危不乱,枪尖一抖,碗口大的枪花划上那人手臂。
那人动作已是迅捷之极,料不到赵正速度不快,却有如此精妙的招式,也是吃了一惊,身形在半空中一荡,竟似没有重量般横过身子,一条手臂更如没了骨头,一弯一弹,拍的一下,将赵正长枪档开,一脚踢出,正中赵正的肩头,格的一声响,赵正左臂已扭得不成样子。
我看到赵正面上登时青筋鼓起老高,可以想见他此时之痛。
那人踢倒赵正,身形前进之势已然受阻,落在地上。但他毫不停留,足尖点地,又向我扑来,手中已执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我无处可退,向腰间伸手,却摸了个空,发现连宝剑都没带在身边。只得束手待死。
却听赵正一声大吼,翻身而起,用还完好的右手一把捉住从他身边掠过的刺客的左足。那刺客之匕首距我已不足三尺,竟无法再近,然后斜着滑了出去,却是被赵正独臂抡了开去。
那刺客身在半空,风车般转个圆圈,将足在岩石上一踏,复飞了回来。赵正一咬牙,猛然将身横在我的身前,哧得一声轻响,那匕首已刺入赵正的胸膛。
我大叫一声,抢起赵正丢在地上的长枪,夹头夹脑向那刺客砸去。那刺客欲抽匕首,却给赵正肋骨夹住了,没抽出来。此时我长枪砸到他头顶,他身体突然没了骨头一般,软软一斜,避过枪头,左足直踢过顶,当的一声,正中枪杆。我双臂大震,那杆枪远远的飞了出去。便在此时,刺客已现破绽,赵正奋起余威,一拳捣在刺客胸前,把那刺客击得连退数步,口角挂了血丝。
此时黑塞和李氏兄弟已然赶到,黑塞阻在我的身前,李氏兄弟两剑并举,向那刺客刺去。那刺客眼见大军已至,冷笑一声:“今天便宜了你!”身形飞起,向山头掠去。
我知道此山后便是太守府后墙,急道:“追!杀了他,给赵将军报仇!”李氏兄弟带人冲了出去。
我把赵正抱在怀中,发现那匕首正中胸膛,最后出拳耗尽赵正的心力,此时他已然断了气。
自我七岁时孙尚香离开后,赵正就奉四叔之令随在我身边,至今已有八载,占了我全部生命的一多半时间。我儿时常常欺负他,最喜欢发少主威风,用脚踢他,他却只是忠厚的笑着,并不躲避。记得去汉中那次,为了保护我,他对姜维等人发了怒,后来四叔来到汉中,恨他保护不力,却几乎一剑劈了他。他本领不算太高,但是他的忠心,他的严谨和细致,一直深得我的敬重,就算有再多本领高强的人,我也用他来做我的护卫首领。可是今天,为了保护我,他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当那口匕首插在他胸前的时候,他也没有多说一个字,有的只是奋起全部精力击出的,重伤了刺客的那一拳。
只做,不说,他的性格很多地方与四叔很相近,但他没有四叔的勇武,所以一辈子籍籍无名。但是,在我心中,他是英雄。
我轻轻的合上他的眼帘,想哭,却哭不出。
是我和马超害了他。
那个行刺的人,是阎艳的后人。我确信!
抓住他,给赵正报仇!怒火在我心头燃烧着,他在金城,必定有人给他做内应,否则的话,他吃在哪里?他睡在哪里?他如何能摸入太守府中?
这个内应,是谁?
我的眼睛血红着,我的理智被火潮般的愤气反复冲刷着,赵正,死了,我要给他报仇!
我的被刺,整个太守府都惊动了,各部豪帅大小官吏纷乱着,关平在府中便策马直冲过来,我怒道:“你的职责是抓刺客,不是来看我!”
关平从未见我如此发怒,一怔之下,一提丝缰,那马前蹄高高扬起,转过马头,怒声吼道:“小的们,随我抓住刺客,将他碎尸万段!”就要扬长而去,却被游楚拦了下来。
“慢!”
“慢?”我盯着游楚,半日方沉着脸道:“游楚,你随我来!孟起叔叔,公衡叔叔,阎叔叔,你们也来。”
我把赵正的尸体交给身边的侍卫,回到自己的帐中,却还在呼呼的喘着,我的被刺,是护卫的重大失职,但直接负责的赵正为我而死了,我现在不想追究任何人的责任,只恨那个刺客。
他杀了赵正,杀了伴我身边八年的赵正!我的心在激烈的跳着,头上大筋崩崩的响,赵正,在鹑觚的万马军中都护着我安然度过的赵正,把事情交给他就可以放心的赵正,就死在我的眼前!
我现在充分体会到得知二叔死时,父亲的心情。我现在只想杀人,只想调动全部军马,挨门扫荡,就算他藏到老鼠洞里,也要把他挖出来。
我的呼吸风一样在帐中卷荡着,我就要下令,在金城中大举搜拿。
但是游楚却说慢!
难道是他与刺客,不不不,不可能,这个念头一闪便被我丢开,但心中怒气愈炽,只是逼视着他。
但是游楚不由所动,毫不在意的直视着我:“世子,莫不要因一时之怒,而乱了金城大局啊!”
“金城大局,金城大局。”我头脑一清,低声念立着这两句话,似乎这句话可以把我从盛怒中解脱出来。我知道,作为主事之人,绝不可以在头脑发热时作出决定,但想冷静,又如何能冷静的下来。赵正啊!
“世子,金城之内,暗流汹涌,人心不定,我们千方百计才将人心安定下来,马上便到盟誓之日,若因此事而出动军队,全城捕拿,城中必乱。民不堪命,客不堪扰。我看刺客逃去的方向,正是各部豪帅人马聚居之处,军队突然前去,刺客混水摸鱼,暗中挑拨,误会一生,必酿大乱,我们前段时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我攥着拳头,指甲刺入了掌心。不出动部队,以那刺客的本领,必然可以逃脱的,撤回部队,就是放弃对刺客的捕拿,赵正就白死了。但出动军队,万一生出误会,则会影响金城会盟。这两者之间,我该如何选择?
“难道,赵正之仇便这样算了不成!”
游楚道:“身为世子,必得时时保持冷静克制,不可意气用事,关键时,要能吞冰吃火咽刀子!”
“吞冰吃火咽刀子!”我低声复述着,也只有流浪各地的游楚才能说出这样鲜明生动的话,也只有不羁的游楚肯于在我面前寸步不让的说出这样的话。
我努力的吸了一口气,环顾四周,强使自己的声音平和下来:“孟起叔叔,传令,刺客交由府衙捕拿,军队不要出动了,通知诸部豪杰,些些小贼,不要慌乱搔动,我亦安然无恙。明日会盟,照常进行,仍就由我来主持。”
下面几个人点头,退了出去。黄权大有深意的看我一眼,点了点头。我知道他在肯定我的决定,在这一点上,我比父亲还要能把持的住。可是,他又如何知道我心中此时的痛!
这刀子,真得不是那样容易咽的。
赵正,我对你不住。若不是我去那个凉亭,就算敌人再厉害,也无法靠近我的帅帐,那你就不会死。若是我不收回部队,或许就能抓住刺客,你就不会白白的死。
但是,我却不能。
我虽是世子,但我却不能任意而为,我的责任重重的压迫着我,我不能!
赵正啊,你能原谅我么?
你放心,盟会之后,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为你报仇的。刺客,你等着!
好长好痛的一把刀,而我,终于把它咽下去了。
第一部 风云渐掩英雄色 第六十二章 割指赵正死后,黑塞临时升任我的护卫队长,他性格刚强,豪放不羁,又是异族,整个人象一支锋利的矛,而不象一个保护我的盾。不过他是先生送给我的,且在鹑觚立下大功,我还是选择了他。
晚上定更,习惯性放下手边文件,唤声赵正,手边却没有平常的那杯恰恰温好的茶,身后也没有赵正那声轻悄而干脆的应。心下一阵黯然,回头看时,黑塞却早打着鼾睡着了。
“黑塞!”我大声叫着。
“诺!”黑塞一跃而起,立直站定,四下懵懵懂懂的张望,似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我不由笑了,笑到后来,却又恻然。
黑塞道:“少主,这么晚,你还看书,不睡?”
我摇头道:“习惯了。随我去巡营。”
黑塞立刻紧张起来,他一声呼啸,八阵图从旁边营中直冲出来,紧接着是二十余名白耳精兵列成阵式环住我的军帐。我看看这地动山摇的架势,摇摇头:“要这样,我不巡营了,你这动静,能把营盘巡乱了。”
“不巡营,正好啊。”黑塞说话还是硬硬的,带不出感情,但眼神中却有几分释然。这个家伙,居然还想算计我。
“不。”我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我要巡营,而且最多你带着八阵随我。正因为我遇了刺,所以我更不能改变自己的规律!否则,营中兵士会不安的。”
带了八阵在营中巡视着,我一切表现如常,既不少说一句话,也不刻意多有半分表示。但是那些兵士们,不自觉得都表现出一种严肃,一种殷切。在关平的左营,一个士兵被我拍了拍肩头后竟然说道:“殿下,您放心!”
“放心什么?”我笑道,奇怪的看着他。
“明天,我们绝不会让贼人扰乱盟会!”
我看着那张比我年长不了两岁的年轻面孔,严肃起来,对他行了一个军礼。
八月十五日,天高云淡,日丽风清。太守府中,彩旗飘飘,角声嘶鸣,五千精兵持戈仗戟严阵以待。三丈高的四岳神祭台上,高高供奉着羌人眼中的最高神--四岳之神。
为了这一天,我们经过了太久的筹备,这是平定凉州以来第一次盛会,它的举行,将确定父亲和我对这里的统治,将弥合近百年战争带来的伤痛,将第一次把羌人胡人列为与汉人同样的大汉子民。它的举行,是一道分水岭,它将把征战不息的凉州重新变为牧歌飘扬的乐土,而这,是我与在场所有人的心愿。
虽然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亲自划定和部署的,但我还是被太守府中的氛围激动了。
“咚!咚!咚!咚!”凉州金鼓,声声不绝,深沉有力,激荡沧凉,似能点燃人们心头的火焰。抬眼望去,黄河水自天外飞来,大漠风从天边吹至,我在鼓声中登上高高的四岳神祭台,环顾沿台而列的各郡英豪,只觉一阵阵热血翻涌。
“诸公!”我将手平伸,鼓声骤停,只余汤汤的河水流去,飘飘的大旗飞空。我略带童音的声音缓缓送出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