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高僧传-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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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众盗贼听了法显一番话后,下敢把稻谷拿走就逃离了,众僧数百人,无下赞叹佩服法显。
法显受大戒之后,志行明敏,仪轨整肃。经常慨叹经律残缺,就立誓西行寻求。遂于晋隆安三年(公元三九九年),与同学慧景、道整、慧应、慧嵬等人,从长安出发。他们西度流沙,一路之上,上无飞鸟,下无走兽,四顾茫茫,分不清东西南北,只好以太阳辨别方向,以尸骨为路标。在他们所走的路上,常有恶鬼热风,一旦遇上,必死无疑。法显舍命求法,闯过了重重险关。
不久走到葱岭,此岭不论冬天夏日大雪都不融化,还有恶龙吐毒风,飞沙走石,且道路极是难走,陡壁如刀削,过去曾有凿石通路,旁边设有梯道,这样的险路,爬越了七百多处。另有些地方,必须借助于绳索攀缘,才能渡过河,这又有数十处。这些都是连汉代之张骞、甘英等人所不曾涉足之地。
之后,又南度小雪山,当走到这里时,忽然刮起寒风,冷得慧景浑身噤战不已,无法再继续走,就对法显说:「我不行了,你们可赶快往前走,不要都葬身此地。」说罢就断气了。法显抚尸痛哭:「原本的计划看来无法完成了,这都是命运啊,真是令人无可奈何!」慧景死后,法显又继续往前走,所跨越山险,所经之地,达三十多国。
到了离摩竭陀国王舍城三十里处,有一寺院,颇是冷僻幽险。当时法显欲前去瞻仰灵鹫山,有一位寺僧劝他说:「路上甚是艰险,而且山中有许多黑狮子,经常出来吃人,你这样去太危险了。」
法显道:「我远途跋涉数万里,历尽千辛万苦,立誓到灵鹫山瞻仰圣迹。人之生命无常,有时常在呼吸之间,岂可以使多年宿愿,眼看就要实现了,却半途而废呢!路上虽然艰险,但我丝毫也不惧怕。」
众僧眼看无法劝住他,就派了两个僧人送他入山。到了山上,已是黄昏了,法显就想在山上住宿。两个送他去的僧人心中恐惧,便先行离去,法显一个人留在山中。随后,法显就烧香礼拜,遥感圣迹,有如亲眼看见当年正在说法之佛陀,感慨万千。到了夜里,果然来了三只黑狮子,它们蹲在法显的跟前,舌唇摇尾,法显不停地诵经,一心念佛,狮子乃低头缩尾,温顺地伏在法显的双足之前,法显用手抚摸它,并暗暗念道:「如果想来吃我,请让我把经诵完;如果是来考验我,就回去吧。」狮子停留了一些时间,就慢慢地离开了。
第二天清晨,法显离山返寺,路极是难走,只有一条小径可以通行。走了一里多路,忽然遇到一位道人,年纪大概九十左右,衣服粗素而神采奕奕,法显虽然觉得其道行高远,但不知道他乃是神人。后来又碰到一个少年僧人,法显就问那个少年僧人:「刚才那位出家老翁是谁?」那少年答道:「那是头陀迦叶大弟子啊!」法显听后,极是惋惜错失了良机,赶快回头去追,追至一山洞时,只见横石塞住洞口,无法进入,法显泪流满面,只好惋叹而去。
后来法显又到了迦施国,国中有白耳龙,常与众僧立约,共同护祐国家富足,人民安乐,皆有应验。众比丘为之起龙舍,并设置福食。每当坐夏结束,龙则化作一小蛇,两耳都呈白色,大家都知道那即是龙,以铜盂盛酪,将龙置于其中,自上座至底下的僧人全做过后,龙即化去。每年出现一次,这是法显亲眼所见的。
后来法显等又到了中印度,于摩竭提波连弗邑阿育王塔之南的天王寺,得到《摩诃僧祇律》,又得《萨婆多律抄》、《杂阿毗昙心》、《线经》、《方等泥洹经》等。
法显留住三年,学梵语梵书,才亲自抄写,后来持经像,与客商一起,到狮子国(锡兰)。法显回忆当年与自己一块西行求法的有十多人,眼下有的留止西域,有的则客死他乡,如今只剩下他一个,形单影只,不胜感伤。
有一天忽然于白玉佛像前见到一商人用中土带来的一支白绢扇子供养,睹物生情,更引发起他思念家乡之心绪,不觉凄然落泪。他又在那里逗留了二年,得到《弥沙塞律》、《长阿含》、《杂阿含》及《杂藏经》,这些都是汉地所没有的。
过了一段时间,正好有商船要到东土来,法显就搭乘该船回国,船上有二百多人。有一天,忽然狂风大作,船上的人都十分惊恐,就纷纷把杂物扔到海内。法显担心把他所带来的经典也会被扔进海内,就一心称念观世音菩萨及归命汉地众僧,祈求加被。后来,船顺风飘去,没被撞坏。经过十多天海上巅簸,到了耶婆提国(爪哇)。
在那里待了五个月,又搭乘一艘开往广州的商船。船开出二十多天后,有一天夜里,忽然又刮起大风,全船的人都十分惊慌,大家都议论说:「这条船搭乘此比丘,所以才使我们遭殃,下能因一个比丘,使一船的人全遭覆没。」大家正准备把法显推下海去,法显的施主大声呵斥商人曰:「如果把这个比丘推下海去,请把我也推下去,要不然,你们都要遭到惩罚的,汉地帝王信奉佛教,我到汉地后就要把这情况报告国王,国王必定要惩罚你们。」众商人一听,踌蹰不敢下手,法显方才逃过一劫。
大船在海上航行了数十天,船上已是粮尽水竭,只好随风飘流。有一天,忽然飘到岸边。众人一上岸,看见藜藿菜等,知道已经到了汉地,但不知道究竟在何处,就引小船入港寻找村民探听。正好遇见二个猎人,法显问他:「这是什么地界?」那猎人说:「这是青州长广郡牢山(山东青岛崂山)南岸。」猎人回去后,把此事报告了当地太守李嶷。李嶷素来信奉佛教,听说有比丘从远地而来,亲自去迎接,法显带着佛教经像,随太守到了青州。
不久,欲南下京都,青州刺史请他留下过冬,法显道:「贫僧所以不惜九死一生,西行求法,就是为了佛教的弘通,现在目的尚未达到,不可久留于此。」于是就南下到了当时的京都建康(今南京),于道场寺与佛驮跋陀罗一起译出《摩诃僧祇律》、《方等泥洹经》 、《杂阿毗昙心论》,共有百余万言。法显既译出《大泥洹经》,流布甚广,当时佛教界僧侣多能读到此经。
据说,当时有一位后已不知其姓氏之人,住在朱雀门附近,其家世代尊奉佛教,自写了一部《大泥洹经》,读诵供养,因为家中别无经室,就把此经与其它书籍放在一起。后来其邻居家忽然失火,殃及他家,把他家中之东西全都烧光了,只有那《大泥洹经》完好无损,连颜色都没有什么异样。此事在当时京都传为美谈,大家都叹为希有。
其余的经律未及翻译,法显又转往荆州(今湖北省江陵县),卒于辛寺,世寿八十六。万众悲恸痛惜。他游历西域诸国之事迹,《佛国记》中有详细记述。
原典
释法显,姓龚,平阳武阳①人。有三兄,并龆齓②而亡。其父恐祸及显,三岁便度为沙弥。居家数年,病笃欲死,因送还寺,住信宿便差,不肯复归。其母欲见之不得,为立小屋于门外,以拟去来。
十岁遭父忧,叔父以其母寡独不立,逼使还俗。显曰:「本不以有父而出家也,正欲远尘离俗,故人道耳。」叔父善其言,乃止。顷之,母丧。至性过人,葬事毕仍即还寺。尝与同学数十人,于田中刈稻,时有饥贼欲夺其谷,诸沙弥悉奔走,唯显独留,语贼曰:「若欲须谷,随意所取,但君等昔不布施,故致饥贫,今复夺人,恐来世弥甚,贫道预为君忧耳。」言讫即还,贼弃谷而去,众僧数百人,莫不叹服。
及受大戒,志行明敏,仪轨整肃,常慨经律舛阙,誓志寻求,以晋隆安三年,与同学慧景、道整、慧应、慧嵬等,发自长安,西渡流沙,上无飞鸟,下无走兽,四顾茫茫,莫测所之,唯视日以准东西,入骨以标行路耳。屡有热风恶鬼,遇之必死。显任缘委命,直过险难。
有顷,至于葱岭,冬夏积雪,有恶龙吐毒,风雨沙砾,山路艰危,壁立千仞。昔有凿石通路,傍施梯道,凡度七百余所。又蹑悬絙③过河,数十余处,皆汉之张骞、甘英,所不至也。
次度小雪山,遇寒风暴起,慧景噤战不能前,语显曰:「吾其死矣,卿可前去,勿得俱殒。」言绝而卒。显抚之泣曰:「本图不果,命也奈何,」复自力孤行,遂过山险,凡所经历,三十余国。
将至天竺,去王舍城三十余里,有一寺,逼冥过之,显欲诣耆阇崛山④,寺僧谏曰:「路甚艰险阻,且多黑师子,亟经噉人,何由可至。」
显曰:「远涉数万,誓到灵鹫,身命不期,出息非保,岂可使积年之诚,既至而废耶!虽有险难,吾不惧也。」
众莫能止,乃遣两僧送之。显既至山,日将曛夕,遂欲停宿,两僧危惧,舍之而还。显独留山中,烧香礼拜,翘感旧迹,如覩圣仪。至夜,有三黑师子,来蹲显前,舌唇摇尾,显诵经不辍,一心念佛。师子乃低头下尾,伏显足前。显以手摩之,呪曰:「若欲相害,待我诵竟,若见试者,可便退矣。」师子良久乃去。
明晨还反,路穷幽梗,止有一迳通行,未至里余,忽逢一道人,年可九十,容服麤素,而神气儁远。显虽觉其韵高,而不悟是神人。后又逢一少僧,显问曰:「向耆年是谁耶?」答云:「头陀迦叶大弟子也。」显方大惋恨,更追至山所,有横石塞于室口,遂不得人,显流涕而去。
进至迦施国,国有白耳龙,每与众僧约,令国内丰熟,皆有信效。沙门为起龙舍,并设福食。每至夏坐讫,龙辄化作一小蛇,两耳悉白,众咸识是龙,以铜盂盛酪,置龙于中,从上座至下行之徧,乃化去。年辄一出,显亦亲见。
后至中天竺,于摩竭提波连弗邑,阿育王塔南天王寺,得《摩诃僧祇律》,又得《萨婆多律抄》 、《杂阿毗昙心 》、《线经》⑤、 《方等泥洹经》等。
显留三年,学梵语梵书,方躬白书写,于是持经像,寄附面客,到师子国。显同旅十余,或留或亡,顾影唯己,常怀悲慨。
忽于玉像前,见商人以晋地一白团扇供养,不觉凄然下泪。停二年,复得《弥沙塞律》,《长》、《杂》二含及《杂藏》,并漠土所无。
既而附商人大舶,循海而还。舶有二百许人,值暴风水,众皆惶懅,即取杂物弃之,显恐弃其经像,唯一心念观世音及归命汉土众僧。舶任风而去,得无伤坏。经十余日,达耶婆提国⑥。
停五月,复随他商,东适广州。举帆二十余日,夜忽大风,合舶震惧,众咸皆议曰:「坐载此沙门,使我等狼狈,不可以一人故,令一众俱亡。」共欲推之,法显檀越厉声呵商人曰:「汝若下此沙门,亦应下我,不尔便当见杀,汉地帝王,奉佛敬僧,我至彼告王,必当罪汝。」商人相视失色,僶俛而止。
既水尽粮竭,唯任风随流,忽至岸,见藜藿菜依然,知是汉地,但未测何方,即乘船入浦寻村。见猎者二人,显问:「此是何地耶?」猎者曰:「此是青州长广郡牢山南岸。」猎者还,以告太守李嶷。嶷素敬信,忽闻沙门远至,躬自迎劳。显持经像随还。
顷之,欲南归,青州刺史请留过冬。显曰:「贫道投身于不反之地,志在弘通,所期未果,不得久停。」遂南造京师,就外国禅师佛驮跋陀,于道场寺,译出《摩诃僧祇律》 、《方等泥洹经》、《杂阿毗昙心论》,垂有百余万言。显既出《大泥洹经》,流布教化,咸使见闻。
有一家失其姓名,居近朱雀门,世奉正化,自写一部,读诵供养,无别经室,与杂书共屋。后风火忽起,延及其家,资物皆尽,唯《泥洹经》俨然具存,煨烬不侵,卷色无改。京师共传,咸叹神妙。
其余经律未译,后至荆州,卒于辛寺,春秋八十有六。众咸恸惜,其游履诸国,别有大传焉。
注释
①平阳武阳:今山西襄垣县。
②龆齓:儿童换齿之时,指童年。《陶渊明集》卷七〈祭从弟敬达文〉:「相及龆齓,并罹偏咎。」
③絙:绞绳之工具。
④耆阇崛山:又作祇阇崛山、耆阇多山、崛山,意译作灵鹫山。位于中印度摩竭陀国首都王舍城东北侧,为著名的佛陀说法之地。 ⑤线经:《大正经》本作「綖经」,《出三藏记集》卷二:「《綖经》,梵文,未译出。」
⑥耶婆提国:即爪哇。
宋京师道林寺畺良耶舍
译文
畺良耶舍,中土称为时称,西域人,性格刚直,少嗜寡欲,善诵阿毗昙,博览律藏,其余诸经,亦多所宗达。虽然经、律、论三藏都很精通,但于禅学造诣更深,每次打坐,常一坐就是七日。经常以禅法传化各国。
于元嘉初年,渡过沙河,不远万里,来到京都。宋太祖文皇深为赞叹。
起初住在钟山道林寺,宝志和尚尊崇其禅法,比丘僧含请他翻译《观药王、药上二菩萨经》、《观无量寿经》,僧含担任笔受,认为此二经乃是破除迷障之秘术,往生净土之洪因,所以反复沈吟、嗟味,并使之流通宋国。
平昌孟顗,对他很是钦敬,资给十分丰厚。孟顗去会稽上任时,欲请他一同前往,他再三婉谢。后来移居江陵。
于元嘉十九年(公元四四二年)西游四川,他所到之处,都大弘佛法,跟他学习禅法者,不计其数。后来又回到江陵,并卒于江陵,世寿六十。
原典
畺良耶舍,此云时称,西域人,性刚直,寡嗜欲,善诵阿毗昙,博涉律部,其余诸经,多所该综。虽三藏兼明,而以禅门专业。每一禅观,或七日不起。常以三昧正受,传化诸国。
以元嘉之初,远冒沙河,萃于京邑。太祖文皇深加叹异。
初止钟山道林精舍,沙门宝志崇其禅法,沙门僧含,请译《药王药上观》及《无量寿观》,含即笔受。以此二经,是转障之秘术,净土之洪因,故沈吟嗟味,流通宋国。
平昌孟顗,承风钦敬,资给丰厚。顗出守会稽,固请不去。后移憩江陵。
元嘉十九年,西游岷蜀,处处弘道,禅学成羣。后还卒于江陵,春秋六十矣。
宋京师中兴寺求那跋陀罗
译文
求那跋陀罗,中土称为功德贤,中印度人。以大乘学见长,故世人都称之为「摩诃衍」。原属婆罗门种姓,年幼时就学五明诸论,对天文历法,医方咒术等,也无不精通,后来得到一部《阿毗昙心论》,读后大有感悟,遂崇信佛法。其家世代崇信外道,禁绝沙门,他就离家隐潜,远求名师,遂剃度为僧。到他受具足戒时,已博通三藏。求那跋陀罗为人恭和,尊师尽礼。
不久,辞别小乘师,进一步研习大乘。其大乘师令他从一匣子当中摸取经典,即得《大品》、《华严经》,其师赞叹道:「你与大乘很有缘份啊!」于是读诵、宣讲大乘佛法,当时很少有人能与之相比。受过菩萨戒后,就致书父母,劝他们归依佛教,曰:「如果专守外道,对己对人都不会有什么好处;如果归依佛门,则非但能利益他人,而且父子等可以经常相见。」其父为他的话所感动,就弃邪归正,归依佛教。
求那跋陀罗到过狮子国(锡兰)等地,当地学人都很尊敬他,资给甚厚。既与东方有缘,就随商船泛海东渡。有一次,船航行到半途中,既无风助航,船中淡水又都喝光了,全舱的人都十分焦急。求那跋陀罗就说:「大家可同心合力称念十方佛和观世音,佛菩萨神通广大,我们肯定能够得救的。」于是就密诵咒经,虔诚礼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