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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王博士的巴黎假期-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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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到澳洲,全地球都在吃它。前几年英国忽然有人控告柔施药厂,理由是Valium定
价太贵了,使他们不胜负担,不吃可又过不了日子。瑞士人坚持说定价合理,不肯
减少分文。做买卖原是愿者上钩的事,后来自然是不了了之。
    瑞士的工业成品价格比别的国家高,能够在近几年来世界性的不景气中安然度
过,主要靠技术精密质地优良,单举纺织机一项来说:在瑞士买一架机器的价钱可
在日本买三架,但这一架的出产量比那三架加起来还多、而用的人工少。曾有国家
买了瑞士的纺织机拆开来研究,准备仿制,不料拆开就再也装不上了,因为个中有
最细微的制表技术,手艺没到那个程度,要偷也偷不去。
    一个只有山水石头青草的“净”土,能够数年高居国民收入第一的地位,就是
这么辛辛苦苦勤勤奋奋地取得的。号称净土,很自然地会给人一种干净纯洁的印象,
按照常情推测:人人有饭吃,有工做,法律之前人人平等,绝无贩卖人口或逼良为
娼的勾当,社会福利又好,实在生活无着了,还可领救济金,这样的一个地方,应
该是没有什么风化区或妓女妓男之类的了。哪知事实却不然,瑞士有妓女妓男,而
且数目不少。也有风化区,在苏黎世老城里,一条铺着石块路面的窄街上,饭馆、
鞋店、首饰店、服装店、书店,一家接一家的,白天是个逛街的好去处。可是一到
华灯初上夜幕低垂,它的另一副面孔就摆出来了。那时满街的莺莺燕燕,打情骂俏
之声不绝于耳,女娼男娼同性恋者,各种色情行业俱全,如果看到两个大男人相拥
相抱而过,也没的可惊异,人家喜欢搞同性恋,别人管不着。
    瑞士的色情行业和《看海的日子》里那种情形完全不同。他们没有娼寮妓院老
鸨子之类,人不可以用别人的肉体去赚钱来中饱自己的口袋。凡操娼业的,都是自
任老板。换句话说,都是自己心甘情愿做的。她们和他们之中,有的出身于良好的
家庭。好事者问他们为何要干这一行?答曰:“因为有趣,喜欢。”也有的因为做
工太呆板辛苦、不若操这种职业钱来得快。
    苏黎世的色情女郎本来站在街上算是犯法,警察要开着汽车来抓走,后来一位
我朋友的表哥——一个律师,给连连上诉争取,终于变成了合法,可以光明正大地
在街上揽生意。我那位朋友的表哥,由这桩事件成了有名气的大律师。
    个人自由在瑞士便是如此地被尊重着。正因为太尊重个人的自由,对于妨碍别
人自由的行为,就成了不被允许也不能忍耐的。大事如造房子、或在自家的院子里
增建个亭子棚子,小事如开电视、收音机,甚至说话声音的大小,都要注意到周围
人的反应。假如某人想造幢三层楼的住宅,但附近人家认为那样高的一幢楼会挡住
他的视钱,使他无法欣赏后面的山坡或树林或小溪等等,加以反对的话,三层楼就
造不起来了,也许得改成两层、一层,或者干脆就造不成了。
    瑞士人性喜运动,尤其爱散步。每个住宅区附近都有林木葱郁的绿色地带,小
道伸入树丛里,幽深曲回,好走的人可以往前一走几个小时。林中随处有供人休息
的长椅、饮水和野餐设备,有的还设有饭馆。散步区不许走汽车也不许盖房子,林
园管理处经常有人来修整打扫,所以林里干干净净,不象荒林也不会遍地垃圾。而
每个大城小城里都有几个这样的绿色散步区。
    瑞士人如此地注重健康,当然就不免长命,在瑞士活到八十岁是很平常的事。
如果下午坐电车上街,只见一车人全灰白着头发。子女长成,各有各的生活。老人
寂寞,便到咖啡馆去闲坐,去久了自会结识几个同病相怜的朋友,一起吃吃谈谈,
强似独个儿在家待着。有些游客来,看到咖啡座上无虚席,以为是瑞士人不必工作,
下午全优哉游哉地泡咖啡馆,殊不知坐在那儿的不是老人就是家庭主妇,全是不上
班的。瑞士至今是世界上工作时间最长的国家。邻近的英法等国都每周工作三十几
个小时了,瑞士却还要做到四十小时以上。
    一个弹丸之地又无天然资源的国家,能搞到这等水准,自非偶然,除了勤快努
力之外,教育的方式功不可没。瑞士的大学不好念。不但大学不好念,高中也不好
念。这儿的高中不是普通的国民教育,而是专为念大学奠定基础的,只有成绩特优,
具备读大学条件的学生,才有投考的资格。考进去并不代表一帆风顺,每学期都要
淘汰出一批人。招进去六班,毕业时往往只剩下三班。高中毕业会考相当于台湾的
大专联考,能顺利通过就能入大学。大学里淘汰也厉害,剩下的全是真金不怕火炼
的优秀学生。
    瑞士人一般都念职业学校,学实际的技术。在一百五十年以前的瑞士还穷得当
当响,壮年人都卖身去给别国当兵,人民家无恒产衣食不足。自从十八世纪末期,
名闻世界的大教育家裴斯泰洛齐(Pestalozzi 1746…1827)提倡“手脑并用”,叫
人们不要光动脑子不动手, 要精练技术, 瑞士才一天天地富起来。所以瑞士没有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士大夫观念。别看他们的银行和保险公司办得所向
无敌,那些庞大的组织里不见得有多少人是进过大学的。
    瑞士大学的理、工、医,都是世界第一流的,过去很出过几个诺贝尔奖金得主,
其中最出名的当推爱因斯坦。最近也出了几位:前两年在医学方面出了一个,去年
三个医学方面的得奖人,虽非瑞士血统,却都是在瑞士的巴塞尔医院工作的。
    我最佩服瑞士人的语言能力,普通的高中毕业生,都能操三种语言,还不算他
们列为主科、学了六年的拉丁文。
    前面提过:瑞士人会算计、有经济头脑,最能赚钱。这话绝不夸张,只看他们
办的那些贵族学校,就知道脑筋转得多么灵活。
    以前听说某国王、某王子、某公主、某什么“大王”的儿子或女儿曾在瑞士求
学,我就不免纳闷,心想:瑞士的学校要求那样严,连瑞士人自己取得一纸文凭都
不容易,那些王孙公子可是怎么念下来的呢?难道他们果然是龙子凤女资质超人一
等吗?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们念的是另一种学校,那种学校不很大,只能有一两百
或两三百学生。校舍可能是一座立在湖畔的古堡,可能是几幢在半山上的别墅,环
境优美绝俗、学费高得吓人,全校都是金童玉女,世界各国的王室、贵族、豪门、
巨富,待子女长到相当岁数,就往这种学校一送。这类青少年跟咱们平常人当然不
同。他们既不需为未来的生活打算,走出校门后也不会成为薪水阶级,他们的课程
主要是“高贵”:学一口漂亮的法语和英语,学谈吐、风度和仪态、社交礼节。高
贵的人不能欠缺常识:地理、历史、政治都要学一些,也不能没有文学和艺术的修
养,所以文学、艺术和音乐之类不能忽略。他们不象一般少年人那样蹦蹦跳跳。规
定要穿着大礼眼吃晚饭。这类学校瑞士有好几所,多半在法语区的洛桑。
    从上述的一大篇看来,美丽的净土、世外的桃源、乱世中的“太平天国”之类
的浑号,瑞士蛮可当之无愧似的。但请注意那个“曾”字:瑞士曾是那样一个美好
的国度,然而瑞士也在变,各类头痛的问题也在增加,世界性的不安已降临到这片
净土上。
    今天的瑞士也会偶尔发生点劫机劫人之类的惊险镜头,持枪抢银行、抢邮局,
已不算大新闻,天黑以后,老年人和单身女子已无胆子在僻街上行走,因为会有那
孔武有力的年轻人,把老头子老太太一拳打昏,搜去他的钱财。至于那些单身的妙
龄女郎,则会遭遇到不可思议的浩劫。吸毒的青年人一天多似一天,只去年一年,
吸毒而身亡的就有一百好几十个。离婚率节节高升,虽不算世界第一位,却已达世
界第一流。以往要打着灯笼找上半天才能发现的问题少年,现在满街都是。不满现
实者逐日增加。有“欧洲橱窗”之称的苏黎世车站大街,以前是通宵达旦地灯光闪
烁,旨在引诱那些外国来的豪富游客,对钻石珠宝、贵重手表、美丽时装和出名的
皮鞋皮包皮裘发生兴趣,第二天携巨款来买,而今那些情景已不复见,遭受到一次
又一次的打砸之后,家家做起了坚固的铁门铁窗,入夜前严严实实地拉上,幽暗冷
清中有份好景不常的无奈。原不知失业是什么滋味的瑞士人也尝到了失业的痛苦,
路不拾遗的净土上闹着欺诈拐骗和偷窃。自然生态的损坏一天天地严重,湖水、树
林、空气受到工业的污染。于是,无忧无愁的太平国度里的人也开始有忧有愁了。
    “时代的病症已经传染到我们,美好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瑞士的忧时之
士会感叹地说。
    瑞士的确在变,不过比起别的国家来还是好得太多,她的变只是跟自己的过去
比,至少在今天的世界上,还找不出一块比她更安全安定安乐的地方。
    瑞士人把社会上一些不安的现象归罪于吸毒和青年人的不满现实。生活太平稳、
缺少刺激,年轻人就要制造点波澜出来。为了苏黎世修装歌剧院的事,青年人已跟
警察周旋了几年,到最近才算平息。
    洋人听歌剧等于咱们中国人听京戏,是有瘾的,因此没有一个大城没有一间象
样的歌剧院。苏黎世的歌剧院原属上乘,唯一的缺点是年头太久,旧了一些。于是
便来了次市民投票,看是否应由市府拿出一笔钱来修整。投票之前,大堆的青年人
就做反宣传,说歌剧院不必修得那么讲究,把那笔钱拿来给他们造“青年之家”才
对。宣传做得如火如荼,修整歌剧院的提议还是顺利通过:由市府拿八百万瑞士法
郎做修理费。从那天起,青年人就隔上三天两头地来闹上一通,上个月歌剧院修好
重新开幕,第一场隆重献演瓦格纳的名歌剧《纽因堡的歌手》,结果是里面唱外面
打,崭新的玻璃窗给砸出大窟窿。终使苏黎世的市民领悟到不可冷落青年人,现在
又通过了一项提案:造一幢美轮美奂的“青年之家”。僵持了几年的问题得以喜剧
收场。
    瑞士风景甲天下,就连我这种住麻木了的人也不免在某时某地,会情不由己地
受到美景的感动。
    湖水、雪山、好花、绿野,是瑞士风景里的特色。
    阿尔卑斯山象慈母般,把瑞士紧紧地拥抱在怀里,孩子们一抬眼就能触碰到母
亲的慈晖,瑞士人一抬眼就能触碰到阿尔卑斯山白皑皑的雪峰。当春夏季来临,湖
畔怒放着五彩缤纷的花朵时,雪山也不融化,反把它的影子投在湖水里。
    湖水是瑞士这个山国的灵魂,如果这片土地上没有这许多大大小小的湖泊河流,
不知会多么失色?一般人写游记只强调瑞士那几个出名的大湖,如日内瓦湖、露层
湖、露伽奴湖、波顿湖是如何的美,却不知道瑞士是三步一湖五步一河的地方,一
些不出名的小湖小河,清幽如梦,没有载游客的轮船,没有为了招徕游客用人工制
造出的美丽。淡绿色的湖水里荡漾着雪山倒影,芦苇草、蒲公英、五彩缤纷的野花、
大伞盖似的老树浓荫,舒舒坦坦整整齐齐地围着明镜般的湖面。夏天时候,好运动
的瑞士人会架起小帆板,由湖面上顺风滑过。颜色艳明的胶布帆,在青山绿水间,
亮得象灿烂的宝石,把人宁静着的心,一下子给挑得热活活的。又肥又大的野天鹅
挺着雪白的胸脯子、脖颈翘得老长,游哉游哉地戏着水,瞧那雄赳赳气昂昂的神气,
倒象它是统治小湖的君王。
    叫小湖的,绕一圈也得四、五个小时,沿湖多是断断续续的树林,林里跑着小
鹿、小狐狸、小松鼠。小鹿嫩得连角都还没生,远看象个小秃子,总睁着怯生生的
大眼睛站在林边呆望。小狐狸是最好看的动物,一张脸俏丽得惊人。两只烟视媚行
的眼珠子逼得人喘不过气。小松鼠最馋,如果拿着一包带壳花生走在林里,就会有
松鼠追着跑,丢给它一颗,它就三下两下地把壳儿剥掉,尖嘴嚼着花生米,吃得津
津有味。再丢第二第三颗呢,它竟不吃了,急急忙忙地叼走了藏起,以备来年过冬。
小动物们都下怕人,因知道人是它们的朋友。
    这类小湖几乎每个高山休假区都有,滑雪季节一到,湖面结成严实的冰,白茫
茫一漫平川,最是滑雪者越野长跑的好去处,一跑四、五里,上面是晴朗的蓝天,
四周是晶亮透明的雪山,空气爽净得不带一星尘沙。你在群山的嘲视中傻兮兮地迈
动着两只踩着滑雪板的脚,一个劲地往前赶、往前跑,跑着跑着,也不知自己跑到
哪里去了?宇宙太大,你太小,你被大自然雄伟慑人的气势给吞没了。
    瑞士人爱花,春夏季简直就是大花园,连牛棚的窗沿上都摆着大花盆,开得粉
红黛绿的一片。说瑞士是块美丽的净土,似可当之无愧。但她也有自己的隐忧。她
正象静静地伫立在阿尔卑斯山顶的雪峰,当湖水遭飓风掀起浪涛时,雪山的影子也
被搅得零乱了。



 
                             苏黎世的迷思

    自从知道三妹要来,便忙着把家搬一半到苏黎世。在工业小城一住近三十年,
除了偶有应酬或外出旅行开会,几乎夜夜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是写就读。这两年
忽生怠倦之感,正好由这个暑假起,小女儿也要到苏黎世念大学,我便在大学区弄
了个住处,名正言顺的做起苏黎世人来。
    苏黎世是个美丽的城市,建筑古朴,街市繁荣,有老城的苍劲,也有现代大城
的新潮,穿城而过的一湖净水,毓秀清灵,足以洗尽她商业之都的尘气。
    三妹在欧洲整整一个月,除随我去比利时开会,并单身到巴黎和马德里去拜访
朋友外,剩下的时间要留在瑞士姊妹团聚,而这正是我为什么急着搬到苏黎世的原
因: 这个叫温特突(Winterhur)的工业城,民风保守,生活枯燥,人们特别注重
健康,讲究早睡早起,晚上十点一过,附近邻居家已是一片黑暗,只有我家二楼还
亮着孤灯一盏。不须问大家便知道,那是陈太太的书房——多年的邻居,没人管什
么作家不作家,都称陈太太。反正谁都知道陈太太经常工作到深夜,早已见怪不怪。
    我过惯的日子别人未见得能过惯,几个妹妹来住过几天之后统统向我抗议,说
虽想来探望我,却也受不了那种无聊,尤其是晚上九点一过,房子里静如山谷,每
个人都要压低嗓子讲话,更是弄得她们要发疯。几个人都曾申明说:若再光临,情
况必得有所改变。我怎能不赶着搬家呢!那天天色不错,我跟三妹说,入夜以后到
车站大街去坐露天咖啡,欣赏月亮吧!她听了十分赞成。关山远隔,大老远的来一
趟,却只见我整天没头没脑的忙,鲜少陪她出去逛逛走走,嘴上不说,心里当然还
是挺气闷的。
    其实三天之前是农历六月十五日,我早就决定去找月亮的,为此特别跟儿子约
好,请他向女朋友告个假,开车陪妈妈和阿姨到湖边去吃鱼。儿子倒很慷慨地答应
了,谁知天公不作美,下起雷电闪闪的暴风雨。鱼是吃了,月姑娘始终没现身,令
人颇是遗憾,深觉人算不如天算的谚语不假。譬如我原以为有了苏黎世的住处便有
个属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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