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特船长的儿女(上)〔法〕凡尔纳-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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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们想跟良民或强盗谈谈话都是绝对不可能的。于是他们巴不得遇到一伙强盗,就算彼此打几枪,然后再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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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谈谈话也好。 然而,要打听路线,却遇不到印第安人,是十分可惜。 但在另一方面,却引起了一个枝节问题,为文件的解释带来了一个意外的证明。旅行队走的路线有几次横过草原的小路,这些小路其中一条相当重要,是由卡门通到门多萨的。 沿途是骡马牛羊的骨骼,被鸷鸟啄得七零八落的,又让空气剥蚀得白生生的,过一程就是一堆。 那些数以千计的骨头,其中难免也有人的骨头与牲畜的掺在一起,都化为了灰尘。到这现在为止,塔卡夫看他们专沿着一条直线走,没有提出任何意见。 不过他晓得,这条直线既不和草原上任何一条路相衔接,也不会走到任何一城镇、一个村落,或阿根廷任何一个垦殖区。 他是个向导,看见这班人不但不由向导领路,反却向导他,因此,他自然不能不惊讶。 然而,他虽然惊讶,却始终保持着印第安人固有的保留态度,关于那些被许多忽略过去的小路,他一直不发一言。 这一天,他直到上述的那条要道,勒住马,终于向巴加内尔发话了。“告诉你这是通卡门的路。”他说。“是呀,不错,我的好巴塔戈尼亚人。”巴加内尔用纯粹的西班牙语作答,“这是由卡门到门多萨的路?”
“我们不走这条路吗?”塔卡夫问着。“不走。”
“我们是往……”
“要一直向东。”
“一直向东没有地方可去呀。”
“那么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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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卡夫不说话了,他看着那学者,显得十分惊讶的样子。然而,他不认为巴加内尔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一个印第安人常是一本正经的,对于他,是永远想象不到别人会不是一本正经地讲话。“难道你们不是到卡门去?”他沉默了一会又问。“不是。”巴加内尔作答。“那么也不是到门多萨?”
“不是。”
就在这时候,哥利纳帆赶上了巴加内尔,问塔卡夫在说什么,他为何停下来。“他问我,我们是到卡门还去到门多萨,我说都不是,他很惊讶。”
“事实上我们走这条路,是该叫他感到很奇怪。”哥利纳帆说。“我也相信是这样,因为他说我们没有地方可去。”
“巴加内尔,那么,你能不能将我们这次远征的目的解释给他听听?你能不能给他说明一下我们一直向东走有什么意义?”
“如果一个印第安人不懂得什么地球经纬度,这很难解释我们发现文件的经过,他听了会觉得是幻想的神奇故事。”
“我倒想问你,”少校郑重其事地说,“到底是故事的本身他听不懂?还是讲故事的人说不清楚叫他听不懂呢?”
“麦克那布斯,”巴加内尔回答道:“你还是疑心我的西班牙语说不好啊!”
“既说得好,可敬的朋友,就试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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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试试吧!”
于是巴加内尔又到巴塔戈尼亚人旁边,设法将那段故事原原本本说出来。 有时由于找不到字,有时因为翻译不出某些细节,有时因为某些细节对一个半无知的人不容易懂,他那长篇的演讲常被截断了。 那学者的样子看来真有趣。 他指手划脚,咬牙嚼舌地说着,费尽了心思,想尽了方法,大汗珠象瀑布一样,从额头上向胸口直流。 最后,实在说不出了,他就用手来帮忙。 于是,他跳下马,在沙地上就画了幅大地图:这是经线,那是纬线,交叉着;这里是太平洋,那里是大西洋;这里是卡门那条路,一直通到这儿。 从来没有一个地理教师感到这样的困难。 看着这一场表演,塔卡夫态度始终安详,不让人家看出他是懂还是不懂。 那地理学家讲了近半个多小时,后来,他停住了,擦着满头大汗,看着那个巴塔戈尼亚人。“他明白了吗?”哥利纳帆问。“如果他再不明白,我们再看吧。 我也无法说了。”
塔卡夫一动也不动,一句话也不说,眼睛一直盯着那逐渐被风吹平的沙上的地图。“如何?”巴加内尔问道。塔卡夫仿佛没有听见他问。巴加内尔已经看到一个讥嘲的微笑从少校的嘴唇上显出来了。 他为了要争这口气,正准备重新努力再作一翻地理说明,这时那巴塔戈尼亚人用手一挥,止住他。“请问你们要找一个俘虏吗?”塔卡夫问。“是的。”巴加内尔马上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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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就是在由太阳落山到太阳升起的这条路上吗?”塔卡夫又问,以印第安人的说法,确定着那条由西到东的路线。“是,正是啊!”
“是上帝将那俘虏的秘密交付给那大海的波澜了?”
“正是上帝亲自交付的。”
“让上帝的旨意实现吧!”塔卡夫相当严肃地回答,“我们让我们一直往东走去,如果必要的话,一直走到太阳边!”
巴加内尔瞧见他的学生懂了,得意洋洋地,把那印第安人的回答翻译给他的旅伴们听。“那是多么聪明的种族啊!”他又说,“在我们本国,20个乡下人听我讲这一套,就有19个不会懂的呢!”
于是哥利纳帆请巴加内尔问那巴塔戈尼亚人:他可听到有外国人落到草原区的印第安人手中。巴加内尔照样问了,然后静候回答。“似乎听说过。”巴塔戈尼亚人说。等这句话翻译过来,七个人一齐围到塔卡夫身边来,用眼光询问他。巴加内尔心里万分激动,几乎说不出话来了,他继续对这样一个有意思的话头追问下去,盯住那庄重的印第安人,恨不得在他没开口之前就能把他的回答看出来。那巴塔戈尼亚人每说出一个西班牙字,他就用英文同时讲一遍,使他的旅伴们听着后感觉就似乎塔卡夫在直接用英文说话。“这俘虏是什么样子的人呢?”巴加内尔问。“是个外国人还是欧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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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看到过他?”
“没有,但是印第安人闲谈时曾说到他。有一颗牯牛的心!
他是一个好汉啊!“
“一颗牯牛的心!”巴加内尔惊叹着说,“啊!
好个巴塔戈尼亚语言啊!
你们明白吗,朋友们?!
那意思是说一个特别勇敢的人!“
“那就是我父亲呀!”罗伯尔喊起来。他转过脸来,问了问巴加内尔:“那就是我的父亲,这句话用西班牙语怎么讲?”
“艾斯——米奥——巴特勒,”地理学家回答道。一会儿,罗伯尔就拉住塔卡夫的手,柔声说道:“艾斯——米奥——巴特勒!”
“苏奥——巴特勒!”(你的父亲!)塔卡夫说着,双目炯炯发光。他一把搂住那孩子,带着一种非常好奇的同情心将他抱下马鞍,仔细端详着。 他那聪明的面容呈现出一种平静的感动。但巴加内尔还没问完他的话。当时那俘虏在什么地方呢?
他那时做什么事呢?塔卡夫什么时候听到人家说他呢?许多问题同时涌到他的脑子里来了。他提出的问题很快就有了答复,因而他知道了那欧洲人当时是在一个印第安人部落作奴隶,而这部落是在科罗拉多河与内格罗河间游牧的部落。“请问最近那欧洲人在何地方呢?”巴加内尔问。“是在卡夫古拉酋长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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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在我们一直遵循的这条路线上呢?”
“是在这路线上的。”
“请问那酋长是什么样的人呢?”
“是印第安。 包于什族的首领,是两舌两心的人!”
“也就是说:他不但说话反复无常,而且做事也反复无常。”巴加内尔翻译了那句巴塔戈尼亚俗语之后又这样解释。“我们能把我们的朋友解救出来吗?”接着他又问。“或许能够,如果他还在印第安人手里的话。”
“请问你何时听说的呢?”
“很久了,在我听说过之后,已过去两年了。”
哥利纳帆的喜悦是无法形容的。 而且这个回答与文件上的日期正相符合呀!但还有一个问题要问塔卡夫。 巴加内尔立即以西班牙语提出:“是不是同时有三个呢?你说到一个俘虏?”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至于那俘虏,现在的情况你一点也不知道吗?”
“一点也不知道。”
这句话结束了所有的交谈。 那三个俘虏可能早就分离开了。 但是这巴塔戈尼亚人所提供的资料可以证实这一点:印第安人过去常常谈到一个落到他们手里的欧洲人。 他被俘的日期,以及他被拘留地的地点,所有的一切,连那句描写他勇敢的巴塔戈尼亚话,全都明显地指出那欧洲人就是哈利。格兰特。第二天,10月25日,旅客们怀着新的兴奋的心情又启程向东。 那一带草原经常是荒凉的、单调的,土语称作“特拉维西亚”的无边空地。 久经风力刮磨的陶土质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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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坦极了,除了几条干沟里和印第安人挖的一些池沼有几块石头之外,别的地方连一个小石子都没有了。 疏疏落落的一些矮树林,彼此距离很远,呈淡黑色的林端,零零星星地冒出几棵白色决明子树,树上结着荚,荚中长着一种有点糖味的果肉,清凉可口。此外,还有几丛笃唇香树、“沙纳尔”树、野金雀花树和各种荆棘,荆棘就足以证明土壤的贫瘠程度了。26日是辛苦的一天,因为他们要赶到科罗拉多河畔过夜。 马被鞭策着,跑得十分快,因此,当晚,他们就到达西经69度45分的地方,那条美丽草原区里的大河了。这条河,印第安语称作“高比勒比”
,“大河”之意,它经过很长的流程流入到大西洋里。 在接近河口的那一段,有一种奇特的现象:离海愈近,河里的水量愈少,也许由于河水被松土吸收去了,也许被蒸发掉了,到现在,这还是个谜。一到科罗拉多河,巴加内尔的第一件事就是跳到那陶土染红的河水中,“地理学式”地洗了个澡。 他很惊讶,河水居然那么深!
这完全是由于初夏的太阳融化了积雪的结果啊!
这河面相当宽,所以马不能游过去。 幸而在上游几百米的地方有个木棚桥,桥板都是用皮条固定住吊在河上。 那一小队人马过了河,就在左岸露营过夜。巴加内尔在就寝前,要将科罗拉多河正确地测量一番,他在他那张地图上仔仔细细地把它画出来。 他已经让雅鲁藏布江在西藏的山中自由地流着,现在只好测绘科罗拉多河了。27、28两天,途中平安无事。到处是同样的单调与贫乏。风景很少变化,地形也很呆板。 然而土壤却变得很阴湿。 行人走路要越过许多渍水的洼地和许多沼泽。28日晚上,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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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在一个大湖的岸上。 这湖里的水都是带有浓味的矿泉,湖的名字叫兰昆湖,在印第安语就是“苦湖”之意,1862年,阿根廷军队曾经在这里残酷地屠杀过土人。 旅行队伍照例宿了营。假如不是有许多猴子和野狗,大家会很舒服地睡一觉的。但可惜的是那些猴子野狗叫嚣不休,它们合奏着一种天然交响曲来欢迎这些外宾,而这些欧洲人的耳朵偏偏又领悟不到那音乐的风味——未来派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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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阿根廷“判帕”区
展延于南纬34度与40度之间的阿根廷的判帕区。 “判帕”是阿罗加尼亚语,意为“草原”。这区域以“草原”命名,是名副其实的。 西部的含羞草类与东部的各种茂草,构成本地区的特殊面目。 这植物的根生长在浅红色或黄色的泥沙土壤上层的浮土里。 假若一个地质学家来考察一下这第三纪地层,收获一定非常丰富。 那里有许多的洪水前期的兽骨,印第安人说是现在已经绝种的大犰狳的骨骼。 那些多得同沙尘一般的野草底下,蕴藏着这区域的整个原始时代的历史。美洲的草原就如同北美合众国北部五大湖的“草野”
,西伯利亚的“荒原”。
这草原区的盛暑严寒都超过布宜诺斯艾利省,因为它在内陆。 据巴加内尔解释,夏天的热气已被海洋吸收了,到冬天就慢慢地吐出来,因此,海岛上的气候,冬夏相差没有内陆那么大。 因此西草原区的气候没有东海岸一带那样均匀了。 西草原区的气候是突变的,忽而酷热,忽而严寒,不断地在寒暑表的水柱上下跳动,并且很快,也就是在4月5日的秋天,雨水多而急,但到十月前后,气候很干燥,气温很高。每天清晨,哥利纳帆一行,经过审定路线后,天一亮出发,地面被无数的大小灌木的根攀结着,十分结实。 没有沙丘了,也没有构成沙丘的那种细沙了,在空中甚至没有被风扬起的沙尘了。 马在草丛中大踏步前进。“帕佳。 不拉伐”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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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草原中特殊的一种草,到处都是,印第安人行路碰到暴风雨就在这草下躲避。隔一个相当距离,还有一片潮湿的洼地,但是这种洼地愈来愈少了。 洼地里长着柳树,其中还有一种植物称做“阿根廷薄苇”
,专喜欢生在淡水的附近。 马匹遇到这种地方就拚命喝上一阵,这不只是抓住机会求一时的痛快,也是为了前途,以防前途水少。 在队伍前面的塔卡夫,边走边打着丛莽。 这丛莽中有一种最毒的蛇叫做“韶力拿”
,牛被它咬了,不出一小时就会死去。 塔卡夫打着丛莽就把这种蛇惊走了。 那匹桃迦马非常矫健,亦在荆棘梢头腾跃着,协助主人为后来的马匹开路。在这平坦而径直的草原上旅行是容易的,而且又是迅速的。这片平原在性质上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就是在周围160公里内也找不到一块石头或一粒石子。 从来也遇不到象这样单调的地方,延展那么远。 什么风景呀,事物变化呀,自然界奇观呀,于是你连影儿也别想看到!也只有象巴加内尔那样能无中生有、遇事都感兴奋的学者们才能对这条路上的一草一木发生兴趣。 请问他为什么会发生兴趣呢?他自己也讲不出。 最多不过是遇到一个小树丛!也许仅是遇到一根草!这就足够叫他打开话匣子,引起他滔滔不绝地讲给罗伯尔听,可是罗伯尔偏喜欢听他那一套。10月29日,在旅客面前展开的平原仍然是那样的单调,午后,近两点钟的时候,他们遇到很长的一片牲畜的遗骸。那是无数头牛的骨骼,在那里堆着、白生生的。 这些遗骸并不是排成弯弯曲曲的一条线,表明牲畜因精疲力尽而沿途倒毙。所以谁也猜不出,就连巴加内尔想来想去也猜不出,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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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许多骨头会聚在一个相当狭窄的地方,因此,他又请教塔卡夫,塔卡夫非常轻松地就给他解释了。那学者叫道:“不可能的吧!”那巴塔戈尼亚人却点头表示确是事实,这些事把旅伴们弄得更加奇怪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问。“天火烧死的。”地理学家回答道。“什么!雷火竟会造成这样大的一个灾难!”奥斯丁惊奇问,“五百头的一大群牛都会一齐卧到地上!”
“塔卡夫这样说,他不会错的。 而且我也相信他的话,因为这草原的风暴是以狂烈著名的。 愿我们不要有这么一天受到这种考验!”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