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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阴影中的狼-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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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哑然无声。
  我估计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有了补救方法①,你明白吗?”我问。
  ①补救方法(remedy),和她们经常去的小饭店的店名Remedy同音。这是莎伦在用暗语提示雷去雷米迪酒吧。
  “是的,我懂了。”
  没等她来得及讲别的话,我一下挂断了电话。
  我在起居室里踱步,两眼盯著录像机的时钟。
  15分钟过去了,我从通讯本上找出雷米迪酒吧的电话号码,拨打过去,先向那儿的店主兼酒吧掌柜布赖恩自报姓名。我和雷是他的老顾客了。
  “不,”布赖恩一板一眼地说,“办这事,你该把电话打到办公室去。你有那个电话号吗?”
  如果布赖恩把刚到达的雷安排到酒吧后面他兼做休息室的办公室里去,那就意味着雷被盯上了。一个RKI的暗探就在酒吧里。“问讯台把那号码列上了吧?”我问了一句。
  “对”
  看来事情十分不妙。我给问讯台打了电话,要来了雷米迪酒吧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又拨了过去。第一阵铃还没响完,雷就说话了。
  “莎伦吗?”声音有些颤抖。
  “是我,情况怎么样?”
  “很糟糕。今天早上伦肖到事务所来,问有没有你的消息。天哪,他那样子又凶恶又冷酷。”
  “你和他讲话了吗?”
  “讲了,特德让我出面对付他。我胡编乱造了一气你生病的情况,他根本不吃这一套。下午我去你家喂猫,有人跟着我,我把那人甩了。但到你家时,他们的人守在那儿。”
  我感到有些恐慌,头脑中闪现出两个星期前住房惨遭破坏的情景。“家里一切都还好吗?”
  “除了拉尔夫在长沙发上吐得臭气冲天,别的还算好。不过,莎伦,现在这儿又有一个人跟着我。”
  “那人在外面酒吧吗?”
  “在那儿。布赖恩设法让我进他的办公室,没让那人看见,但他知道我进了店里。”她犹豫了一下又问,“莎伦,到底怎么回事?”
  “昨天夜里我把他们甩了,现在他们正在拼命找我。目前我还安全,但我不想告诉你我在哪里。听着,我不喜欢总是求人,但不得不需要你再帮一下。”
  “没问题。”
  “告诉汉克,我病得厉害,还不能对升迁的事做出决定。”
  “哦,莎伦!他知道了,他们全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我对伦肖说你有病的时候,伦肖说,‘别给我来这一套,她昨天夜里去圣迭戈为我们办事情。’汉克和迈克就在这个时候走过门厅。”
  好了,这下惹出大麻烦了。“他们对你说什么了吗?”
  “汉克,他把我叫进他的办公室,他说他对我们俩极为失望,一个撒谎,另一个帮助撒谎。他很生气,问我出了什么事,我说我不能说。他说尊重我这么做,不过我要是准备去告诉他的话,他就在办公室。”
  “雷,”我说,“告诉汉克,我很抱歉。对他说等我回去再向他解释。你不用担心受责备,是我把你卷进来,我会把事情解决好的。”
  “我不会介意的。没有你,在这儿工作真不是滋味。”
  “别那样说。”我听到外面传来发动机的声音。我拉起办公桌旁的窗帘,看到约翰骑着摩托车上了门前车道。“回去后我们再谈。我现在必须走了。”
  “你在什么地方?我能找——”
  “雷,那不安全。我设法明天再同你联系。你多保重。”我挂上电话。
  “你醒了,”约翰走进屋里,“给你。”说着扔过来一个马尼拉纸的信封。
  “这是什么?”
  “余下来的几张你男朋友的照片。”
  “谢谢。找到些头绪吗?”
  他从冰箱拿出瓶啤酒。“皮特有点头绪。他和假日市场老板威克有点沾亲带故。”约翰背靠沙发,抿着啤酒。“星期天下午5点15分,海诺到假日市场去过,买了些咖啡,然后出去在外面转了半个小时左右,和两个女人讲过话。”
  我睁大了眼睛。“威克认识那两个女人吗?”
  “一个他以前从未见过,个子很矮,留着很短的黑发,是个拉美人。另一个叫婀娜·奥洛齐科,他认识,威克给她打电话,问她是否肯和你谈谈,她愿意,但得给钱。73块钱。”
  “要得不少,为什么要那么个怪数目?”
  “她已有了222块钱,想做堕胎手术,费用要295块钱。她星期天越境来这儿四处打听这种诊所,所以他们认识她。”
  我以前只听说过,在墨西哥堕胎比在美国堕胎来得容易。“皮特认为这个女人诚实吗?或许她可能一无所知,只想弄点钱?”
  约翰耸耸肩。“皮特相信威克,但他不认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在哪里?”
  约翰踌躇了,磨蹭着喝完啤酒,然后才说:“我带你去。”
  “不,给我地址就行。这是我必须独自去做的事。”
  “不,不行。”他站直了,“那个地区很混乱,这些年里你挨过刀子,差点儿被淹死(故事见《街头枪击案之谜》),屁股上吃过枪子。天知道,还有别的什么事你没告诉我。”
  “约翰,我会照顾自己,再说,我不想把你牵连进——”
  “我早卷进去了。”
  “不,你没有。”
  他张开双臂说:“瞧,你要我跪下来,求你领着我去?好吧,我就跪下来。”他真的跪下一条腿,双手举起,“莎伦,请让我和你一起去。”
  “这真荒唐,快起来!”我用力拉他的手臂。他还跪在那儿,傻乎乎地咧着嘴笑。
  “好吧,”我说,“你可以去,但我和那女人谈话时,你不许进去。我怎么说,你都必须严格照办。还有,我开车,你指路。”
  “那是我的车。”
  “你喝过酒了。”
  “一瓶啤酒。”
  “那就够了。你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他站起身。“你知道,你变得太霸道了。”
  “你是不是打算BRA我?”
  “好吧,该死的,我服从!必须有人保护你这个傻瓜。”
 
13
  临走前,我换上了约翰前妻卡琳的衣服,走出房子,发现约翰已占了“侦察者”的驾驶座位。不过,最后还是由我掌方向盘,上路去南部海湾。
  纳辛尔城是海员、蓝领居住的小镇,也是一个移民区,拥挤着许多轻工业制造厂、仓贮公司,此外,名闻遐迩的汽车营销一英里街也在这儿。婀娜·奥洛齐科的住址是F街上一个老式公寓大院。我让约翰留在车上,要他保证决不轻举妄动。随后我越过满地堆积的破烂,走向公寓。
  我敲了一会门,奥洛齐科才有动静。门开了一道缝,透过安全挂链审视我的那双眼睛发红,下面带着黑黑的眼圈。我报了名字,给她看过73块钱,她让我进了铺着亚麻油地毡的房间。房间很暗,拉上的窗帘挡着下午火热的太阳。奥洛齐科示意我坐在一张坍陷的破沙发上,自己将弱小的身躯蜷缩进一张同样破旧的椅子里。尽管屋里闷热,她还拉了条毯子里住身子,而且瑟瑟发抖。她的年龄不超过18岁。
  我把钱放在咖啡小桌上,问她:“你会讲英语吗?”
  她点点头。
  “你还好吗?你看上去不太好。”
  “很快就会好的。”她两眼不由自主地移到钱上。
  停了一会,她顺着椅子的坐垫摸索出一块餐巾纸擦眼睛,她在哭泣。
  “奥洛齐科女士……”我说。
  她抬起手,“不,我没什么。我知道我要去做的事是错的。我的男朋友知道我怀孕后走了。我准备九月份去墨西哥城上大学,可是……”
  “我理解。你显然对这件事情认真想过。我们只能凭着自己的良心来生活。”我宽慰她说。
  “那么,你想要问我什么呢?”
  我递过去海诺的照片,她看了看就点头。“我记得这个人。我的一个朋友,也就是让我住这儿的人,把我从边境带到那家市场。他对我说,那儿有个男人会告诉我什么地方有好诊所。他,”说着指指照片,“来到我面前,当时我还没进店里去,他问我是否叫安。我回答说,是的。安和婀娜,音很像。”她耸了耸肩。
  “讲下去。”
  “然后他问我,‘我到哪儿去见……’我想他说的名字是布洛克威茨。你知道这名字吗?”
  我不置可否地摆一下头。
  “我没有回答。他抓住我的手臂。”她模仿当时的情景,用她的右手猛抓住左前臂,接着使劲拉扯。“他说‘快讲,我不想等了。’他抓痛了我。”
  如此粗暴地对待一个女子,这不像是海诺的行为,除非他认为在对付一个敌人——绑架者的女接头人。“接下去发生了什么?”
  “我害怕了,他看着我的脸,说‘你不是安·内瓦罗?’我说不是。他放开我,说他很抱歉吓着了我。我一脱身马上逃进那店里。”
  “他没试图追你吗?”
  “没有,他在我后面喊,说他很抱歉。”
  “你再走出那市场时,他还在吗?”
  “不在了。”
  “那么你呆在市场里有多长时间?”
  “10分钟吧?或许更长一些。”接着她问我,“这个人是你的敌人吗?”
  “不,是一个朋友。”
  “一个好朋友?”
  “非常好的朋友。”
  “那我告诉你,如果你说是敌人,我不会对你说这话了,因为我看出他有教养。我的那个朋友也见到了这个男人。那天晚上他又见到他一次。”
  “在哪儿?”
  她摇摇头。“我不记得了。但是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去问他。”
  “我想自己和他谈谈。他什么时候回家?”
  “我想要很晚。他在干活,然后去一家离这儿不远的酒吧,店名叫信风。我能打电话给他。”
  “不用了,我自己去那儿。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刘易斯·阿布莱格。他有一撮小胡子。”她用手指比划着,“头发很长。皮肤嘛,非常黑。”
  “谢谢你,我去和他谈谈。”
  她站起身,轻轻地摸了摸咖啡小桌上的钱。“这些钱使许多事变得好办了。谢谢你。”
  当我回到“侦察者”时,发现约翰歪倒在他的座位里,正阴郁地注视着几个饥饿的孩子在附近一家住房前的垃圾桶里翻找食物。
  我把婀娜·奥洛齐科告诉我的给他讲了一遍。“现在才四点多一点,”我做出决定,“我有时间先开车送你回家,然后我去信风酒吧找刘易斯。”
  约翰叉起双臂,翘起下巴对我说:“告诉你,这个地方没有我,你不能到处乱跑。”
  我叹了口气。约翰以为我依了他,于是马上来劲了,他说:“布洛克威茨,好古怪的名字。”
  “这显然不是拉美人的名字,本来推测绑架莫宁的是墨西哥人,这个名字使原先的推测出现了漏洞。当然,这可能是个假名字,也可能是个为绑架者打掩护的人。不过,这儿还有一个名字,安·内瓦罗。这个姓像是拉美人的。所以谁说得清呢?婀娜断定那名字是安。我相信她是诚实的,不过要是从刘易斯那儿了解情况,我就会更加确信,在这之前——”我突然住嘴,因为看到约翰正盯着我,嘴大张着。“你怎么啦?”我问约翰。
  “你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吗?”
  “经常的,不过通常仅仅是在心里面说。今天你在这儿……对了,你有点儿像我的猫,只要有一只猫在身旁,我思考问题就会出声。如果有什么东西在听着,就不显得傻了。”
  “什么?你说我是什么?”他有些不乐意。
  “好了,还是做点事吧。给你的皮特打个电话,让他和假日市场那家伙联系一下,我想知道我能不能对刘易斯讲,他,他叫什么名字?”
  “威克。”
  “是否可以对刘易斯说是威克让我去找他的,免得说奥洛齐科让我去的,不起作用。还有,让皮特再问问威克,是否知道点刘易斯、内瓦罗或者布洛克威茨的事。明白吗?”
  “遵命,老板。”约翰从“侦察者”中探出他的高大身躯。“我去一下,你一个人在这儿没问题吧?”
  “我对付得了任何拦路抢劫犯,只管开车从他们身上碾过去就是了。”
  然而,他的身影刚从我的视线消失,我就开始不安起来。我似乎觉得有人盯我的梢。我扫了一眼后视镜,又张望车外侧的反光镜。所有停着的车辆内都空空荡荡,每个杂草丛生的院子里都渺无人迹。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早已跑得无影无踪。我本能地往座椅中滑下去些。
  约翰猛地拉开右边车门时,我惊跳起来。“吓着了?”他用嘲弄的口吻问我。
  “废话。你打听到些什么?”
  “威克同意用他的名义。但是他和皮特对布洛克威茨或内瓦罗的事都一无所知。刘易斯是干蛇头那一行的。”
  “你的意思是说他是个运送非法移民过境的家伙?”
  “是那样。他在边境上接应他们,并把他们送到他们想去的地方。白天他是个修盖房顶的屋面工。照皮特的说法,那些蛇头就像一条地下铁路。他说刘易斯完全诚实可靠,要的钱也不多。”
  “你那个皮特为什么老是把别人说得像是圣徒?”
  约翰耸起肩。“那么你为什么总是怀疑别人胡作非为?”
  我说:“我想我已经习惯于不见真凭实据不信所有一切了。好了,现在5点钟,我们去找找信风酒吧,你看怎么样?”
  他咧嘴笑道:“没问题,我在电话簿上查过了,它在朝北三个街区的哈兰德。”
  幸亏约翰事先查了地址,那家信风酒吧是一长溜快餐馆、小商业设施中最不起眼的破旧建筑。木料构架,没有窗户,霓虹灯的店名招牌瞎了火,一棵棕搁树随风摇动,这就是它的全部外景。我把车停在这个街区,告诉约翰等着我。“没门!”这次他先跳下车。
  我跟着走出车子,气愤地隔着车头朝他瞪眼。“我想我们是定了规矩的。”
  他交叉起双臂,也对我瞪眼。“纳辛尔城的酒吧没有我在,你就不能进。”
  “这太荒唐了!”
  “再说一句,我就要发脾气了。”
  “该死,去你个妈的——”
  “别把妈牵进去。嗨,看吧,那两个英俊的水手要救你了。”
  我瞥了一眼,有两个水手交换着眼色朝我们走过来,他们最多有二十岁,大概从来没遇上过约翰这样大个子的酒吧殴斗者。我急忙抓住约翰的手臂,大声说:“走吧,亲爱的。”接着压低声音说,“我饶不了你!”
  “这话我听得多了。自打我和乔伊把你塞进地毯下面后,你……”
  “别说废话!我允许你和我一起进去,”马上我又不容置疑地加了一句,“因为我不想让你把那两个可怜的水手揍扁了。但你只许坐在酒吧里,不要管我,不要跟上来,不准开一下口,不要来帮我什么——”
  “是,是”
  信风酒吧里面连一丝流动的空气都不存在,一张嘴就吸进香烟气味。四周昏暗无光,许久我才看到霓虹灯的啤酒招牌和被灯光照亮的一个售酒吧台。我的眼睛还没来得及去分辨里面的顾客,那乱哄哄的一阵西班牙语已涌入我的耳朵。约翰紧张了,一手搭在我肩上,试图把我拉回到酒吧外面。
  “天哪。”他轻声嘀咕着。
  坐在吧台和桌子边的几乎全是男人,并且清一色的拉美人。我们站在那儿,他们顿时都缄口不语,调转头来望着我和约翰,脸色变得僵硬,充满敌意。
  我也不安了,但还是对约翰说:“没事。”同时迅速扫视了一遍酒吧。酒吧的末端孤零零地坐着一个男人,长长的小胡子下垂着,头发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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