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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玉溪诗谜-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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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义山诗太相吻合了,我不能不承认它是事实。

但何以要说敬宗崩后,飞鸾轻凤为文宗所纳呢?则以蒋王宗俭乃卢氏
姊妹之一——轻凤——所生之故。按唐穆宗有五个儿子,有三个做了皇帝—
—敬宗、文宗、武宗。——敬宗崩时,寿仅十八,后宫佳丽,当然归阿弟享
受,所以鸾凤二人成为文宗后宫中人了。如说这种乱伦之行,非帝王所宜有,
文宗尚称贤君,似不如此。则不知名教之说,宋儒后始严,唐时尚不注重。
唐太宗一代英主,杀其弟元吉,尚纳其妃,何况鸾凤二人,仅为敬宗舞女,
纳之后宫,何伤于名分呢?

(2)何以知义山所恋爱之宫嫔即飞鸾轻凤二人?义山诗中屡用“鸾”、
“凤”字样,这不能说他无所用意。例如《鸾凤》:
“旧镜鸾何在,衰桐凤不栖。金钱饶孔雀,锦段落山鸡。王子调清管,
天人降紫泥。岂无云路分,相望不应迷。”“鸾”指轻鸾。“衰桐凤不栖”谓
文宗方宠幸杨贤妃,对于旧日宫嫔,恩泽大不如前,不常临幸。此句与“桐
拂千寻凤要栖”可相呼应,不过此处“凤”指文宗,而那首诗之“凤”字则
义山自指罢了。“天人降紫泥”谓飞鸾轻凤以宫嫔之贵,而肯纡其身分,垂
青寒士,岂非如天上神仙,下降尘世。末两句言我等身分悬殊,岂无贵贱之
别,不过相爱既挚,也顾不得许多。“孔雀”或以比入宫的富有金钱之勋贵
子弟(此语稍误续编已更正)。“山鸡”则义山自比。山鸡文彩,虽亦辉煌,
究差鸾凤几等。而鸾凤不以为嫌,引为同类,岂能无感于中?《凤》诗“未
判容彩借山鸡”与“锦段落山鸡”,是同样感激涕零的笔法。


如果说义山此诗乃咏真鸾真凤,则诗之后四句,说的是什么呢?

当时曲江离宫大讲开放政策,梦游天宫的倒很不少,流品亦颇杂,义
山更有《蝇蝶鸡麝鸾凤等成篇》一诗:“韩蝶翻罗幕,曹蝇拂绮窗。斗鸡回
玉勒,融麝暖金釭。玳瑁明书阁,琉璃冰酒缸。画楼多有主,鸾凤各双双。”
诗中“鸡”自指。“韩蝶”“曹蝇”指韩曹二姓,“麝”指谢姓。

离京后,回念宫中事及鸾凤二人,有《当句有对》一诗:“密迩平阳接
上兰,秦楼鸳瓦汉宫盘。池光不定花光乱,日气初涵露气干。但觉游蜂饶舞
蝶,岂知孤凤忆离鸾?三星自转三山远,紫府程遥碧落宽!”

“平阳”乃公主之宅,见《汉书》。“上兰”见《西征赋》。颜师古注曰:
“上兰,观名,在上林中。”这一句诗正说明当时得入宫庭与宫嫔发生恋爱,
乃由女道士等之携带,而女道士即系出家修道公主观中的人。“密迩”、“接”
等字,可见离宫道观之相近。

“秦楼汉宫”明指宫殿。“鸳瓦”见《邺中记》:“邺中铜雀台,皆鸳鸯瓦”。
白居易亦有“鸳鸯瓦薄霜华重”之句,乃指帝王家瓦而言。

《丹丘》一绝,也是义山西游时忆念轻凤之作。诗云:“青女丁宁结夜
霜,羲和辛苦送朝阳。丹丘万里无消息,几对梧桐忆凤凰。”

《凤》:

“万里峰峦归路迷,未判容彩借山鸡。新春定有将雏乐,阿阁华池两处
栖。”

据此二诗,义山与飞鸾轻凤二人虽都认识,而偏爱者实为轻凤。“将雏”
等语可见义山作此诗时,轻凤已有娠,但非蒋王宗俭,因为宗俭于开成二年
封王,此时早已出世了。《唐书》称文宗有二子四女,或者后来生了一个女
孩子(更正见后《药转》诗解)。

(3)何以知飞鸾轻凤之姓为卢?
按敬宗纳飞鸾轻凤,史无明文,《杜阳杂编》亦未著二人之姓氏。但我
于义山诗曾寻出许多凭证,敢断定她二人姓卢。
义山《富平少侯》确系刺敬宗,结句“新得佳人字莫愁”亦确系指飞
鸾轻凤二人。按莫愁乃洛阳女子,姓卢。必鸾凤二人亦姓卢,故义山始以莫
愁相比。

现在为容易明白起见,将梁武帝《河之水》全诗录存于下:

“洛阳之水向东流,洛阳女儿名莫愁。莫愁十三能织绮,十四采桑南陌
头。十五嫁为卢家妇,十六生儿字阿侯。卢家兰室桂为梁,中有郁金苏合香。
头上金钗十二行,足下丝履五文章。珊瑚挂镜烂生光,平头奴子提履箱。人
生富贵何所望?恨不早嫁东家王!”

义山《代应》一绝云:“本来银汉是红墙,隔得卢家白玉堂。谁与王昌
报消息,尽知三十六鸳鸯。”

《楚宫》(一作《曲水闲话旧事》):“月姊曾逢下彩蟾,倾城消息隔重
帘。已闻佩响知腰细,更辨弦声觉指纤。暮雨自归山悄悄,秋河不动夜厌厌!
王昌且在东墙住,未必金堂得免嫌。”

《春日》:

“欲入卢家白玉堂,新春催破舞衣裳。蝶衔红蕊蜂衔粉,共助青楼一夜

忙!”
《细雨》:
“帷飘白玉堂,簟卷碧牙床。楚女当时意,萧萧发影凉!”还有《马嵬》:


“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对雪》:“又入卢家妒玉堂!”《谑
柳》:“玳梁谁道好,偏拟映卢家!”但看义山诗中用卢家故事,形容他和宫
嫔恋爱,如此之多,则谓轻凤姊妹非姓卢竟不可了。

“王昌”乃义山自比,王昌与卢家的关系,唐人诗中常用,后来便不可
考,想系有许多书籍和故典,今已不传的缘故。王灼《碧鸡漫志》为这事很
用了一番考据的功夫,结果说“东家王”即王昌。我以为很有道理。又义山
诗“三十六鸳鸯”,王灼以为即古乐府“鸳鸯七十二。”三十六者,三十六双,
即七十二只也。古乐府《相逢狭路间》篇“。。黄金为君门,白玉为君堂。。
入门时左顾,但见双鸳鸯。鸳鸯七十二,罗列自成行。”就诗中“白玉为君
堂”一语观之,可知此诗亦为卢家作。这段话,我也认为有理,不过王灼虽
考出“王昌”、“三十六鸳鸯”与卢家莫愁的关系,却不知道义山诗是说的什
么,以为有慕于有夫之妇,又以为有慕于娼妓,那就错了。

如说“卢”乃莫愁夫家之姓,非本身之姓,不可如此用者,那就未免
太拘泥,“一声卢女十三弦,早嫁城西好少年”

(徐凝诗),古人早将“卢莫愁”三字打成一片了。(4)何以知宗俭
为卢氏所生:《唐书·诸皇子列传》,言文宗仅有二子。旧书言王德妃生永,
宗俭为何人所生,竟未说起。新书始言其为后宫所生。今义山之写所恋爱的
宫嫔,处处表示她有一个儿子。《无题》云:“近知名阿侯,住在小江流。腰
细不胜舞,眉长惟是愁。黄金堪作屋,何不作重楼”。

《拟意》云:“怅望逢张女,迟回送阿侯”,“夫向羊车觅,儿从凤穴求。”
梁武帝《河之水》歌有“十六生儿字阿侯”之说。义山既以卢氏比莫愁,自
然要将他生的儿子,比为阿侯。文宗除太子永及蒋王宗俭外,更无男儿,所
以知道宗俭是卢氏所生。《无题》“近知名阿侯”之“名”字疑有误:一则文
理不通,二则阿侯乃男性,而腰细眉长云云,则为女性之形容词,或是“召”
之讹乎?

但庄恪太子薨后,文宗尚有一子宗俭,为什么开成四年立侄陈王为太
子,自己亲生的儿子,反不使其缵承大宝呢?我想这中间有几个原因:一者,
文宗立太子以贤为主,鲁王永未立时,他再三想立敬宗子晋王,晋王早夭,
才立永;可见文宗之立太子,并非以亲生与否为判断的。二者,杨妃擅宠,
自己虽无儿子,却屡想扶立那母事她的安王溶,文宗几为所动,后为宰相李
珏所反对,方作罢论,东宫虽立,卒为杨妃所谮死,哪里还论到一个不相干
的宗俭!三者,飞鸾轻凤貌既艳丽,又生子,而到底沉沦后宫,做个三等妃
子,不能与杨妃相抗,想为的出身微贱——乐伎之类——又为了曾侍敬宗,
文宗为避嫌起见,不敢立她们为妃。母既不贵,子自然没有被立的希望了。

但鸾凤等虽为杨妃所嫉妒,而为了自己儿子宗俭之故,倒很替杨妃帮
了一番谮陷庄恪太子的忙。不过杨妃并没有感激她们,而她们反因此害了自
己。此事后当详论一番(此说误,更正见《王德妃》篇)。

(5)何以知飞鸾轻凤乃是姊妹?
《杜阳杂编》亦未言她们是姊妹,但义山《燕台四首》都为她们而作,
有“当年欢向掌中销,桃叶桃根双姊妹”之句。《景阳宫井双桐》亦指她们
而言。喻她们为双桐,有同气连根的意思。又《河内》诗“八桂林边九芝草,
短襟小鬓相逢道。”“九芝”乃汉武帝甘泉宫中之物,借言宫庭。“短襟小鬓”
似系借用赵昭仪事。《飞燕外传》谓昭仪初入宫为秃襟小袖的妆束。昭仪乃
飞燕之妹,影射轻凤乃飞鸾之妹。又代应“昨夜双钩败,今朝百草输”,古


人有藏钩之戏。李白诗“更怜花月夜,宫女笑藏钩”,又作“藏弓区”、“藏
阄。”其戏分为二曹,以校胜负,无俱败之理。义山言双钩败者,追悼卢氏
姊妹甚为明显。

(6)义山何故与卢氏姊妹相识?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当时道观与宫禁既有往来的机会,则在道观中
互相认识,亦未可定;或者飞鸾轻凤二人和其他不得宠幸的妃嫔们,不甘岑
寂,使人在外边招寻少年。如沈亚之《梦挽秦弄玉自记》中的秦王内史廖家,
就是这类的纤头,又或者是出家公主所荐。

不过我可以断定义山之认识卢氏姊妹,是在混入宫中做醮祭的时候。
《玉山》“闻道神仙有才子,赤箫吹罢好相携”,此神仙才子系指永道士,上
文已说过。但永道士虽神通广大,无故亦不能挈带平民入宫,则义山之入宫,
必假充羽士。(义山曾在玉阳山学过道,一切关于道教的知识及羽士的身分,
必甚纯熟。假充羽士,万无被人看破之理。)进去的动机,不过为看热闹,
兼瞻望宫禁风光,别无其他分外的冀望。但进去之后,卢氏姊妹偶与攀谈,
卢氏等是浙东人,义山少时也曾跟他父亲到过浙东——义山父名嗣,在浙东
浙西镇上当幕府。义山在浙约六年。父卒,始奉丧侍母而归。见义山祭姊文
及冯氏年谱——一提到乡土,两人自然越谈越相投,话也多了,情感便也慢
慢生出来了。以后发生种种恋爱史,自然不算稀奇。

但在数十或数百羽士之中,卢氏何以独与义山攀谈呢?这或者是偶然
的,天下偶然事正多,何足以此为怪。又或者因义山年青貌俊,有动卢氏等
顾盼之处,也未可知。(假定建醮事是在开成元年,则义山彼时仅廿四岁,
义山未尝以貌闻,但其诗颇足证明其容貌为俊秀,如“玉郎会此通仙籍,”《重
过圣女祠》)“娇郎痴苦云,”(《房中曲》)“天官补吏府中趋,玉骨瘦来无一
把!”(《偶成转韵七十二句赠四同舍》)又《骄儿》诗“衮师我骄儿,秀美乃
无匹,”以遗传律言,子如此秀美,父貌亦必不劣。总之义山即无叔宝之风
神,潘安之美色,想也不至于像温飞卿、罗隐等那样的有才无貌。但义山入
宫前经过道众的介绍为合理。

(八)杨贤妃

杨贤妃在我这篇文字里,本来没甚地位,不过义山诗中颇有涉及杨妃
之处,而且后来的“清宫案”与杨妃亦有关系,不得不略为一论。

《唐书》不著文宗后妃传,前面已说过了。我在各皇子传及和杨妃有
关的各人传里,零星的寻出一点材料,才知道杨妃的事迹,前面也说过了。
今且言义山关于杨妃各诗。《唐书》言杨妃得宠谮死太子,可见杨妃在文宗
前,的确是个红人儿。义山诗中所有咏柳各篇,都指杨妃,柳和杨本可通用。
《柳》诗说:“为有桥边拂面香,何曾自敢占流光?后庭玉树承恩泽,不信
年华有断肠。”这是明明指杨妃得文宗之宠幸,如杨柳之占尽春光。

杨妃虽擅专房之宠,对于后宫妃嫔,仍然嫉妒。飞鸾轻凤二人,恐怕
也是她的眼中钉,时时以拔去为快。义山既与鸾凤等交好,对于杨妃这种态
度,颇不以为然。所以《赠柳》有“莫放花如雪,青楼扑酒旗。”《对雪》有
“莫入卢家妒玉堂”等句。《谑柳》之“玳梁谁道好,偏拟映卢家。”似指杨
妃已得宠幸,还要挑剔鸾凤等的不是而言。

义山将“柳”影射“杨”字,那是很明显的。有时还将“雪”喻杨妃,
想由谢道韫雪诗“莫若柳絮因风起”一句,蜕化而来。
义山对于自己这种曲折的譬喻,也很赞自己的聪明。《漫成》云“不妨


何范尽诗家,未解当年重物华。远把龙山千里雪,将来拟并洛阳花。”按何
逊在《范广州宅》联句有“洛阳城东西,却作经年别。昔去雪如花,今来花
似雪。”等语——所指即是杨花。

杨妃虽然得宠,然而像也有个情人,《柳》诗云:“动春何限叶,撼晓
几多枝?解有相思否,应无不舞时。絮飞藏皓蝶,带弱露黄鹂。倾国宜通伴,
谁来独赏眉?”

我们记得《蝇蝶鸡麝鸾凤等成篇》一诗中,当时入宫少年,有一个姓
韩的,现在来看义山咏蝶的诗:《青陵台》:

“青陵台畔日光斜,万古贞魂倚暮霞。莫讶韩凭为蛱蝶,等闲飞上别枝
花!”干宝《搜神记》:“宋大夫韩凭娶妻美,宋康王夺之,凭怨自杀。妻阴
腐其衣,与王登台自投台下,左右揽之,著手化为蝴蝶”。此即韩蝶之出典
也。但现在这个化蝶的韩凭,已不忠于故妻,却飞上别枝,和其他的女子恋
爱了。

《蝶》:

“飞来绣户阴,穿过画楼深。重傅秦台粉,轻涂汉殿金。相兼惟柳絮,
所得是花心。可要凌孤客,邀为子夜吟。”《蝶》:

“孤蝶小徘徊,翩翾粉翅开,并应伤皎洁,频近雪中来!”

雪中还有蝴蝶吗?这个雪字恐怕是指杨妃。又《蝶》诗“远恐芳尘断,
轻忧艳雪融。”

《蜂》:

“小苑华池烂熳通,后门前槛思无穷。宓妃腰细才胜露,赵后身轻欲倚
风。红壁寂寥崖蜜尽,碧檐迢递雾巢空。青陵粉蝶休离恨,长定相逢二月中!”

这处又好像拿蜂来比杨贤妃了。不然寻常咏一蜂,定要拉扯上“小苑
华池”、“后门前槛”、“宓妃赵后”做什么呢?以杨贤妃为蜂,这也是要讨论
的一个小问题。《长安志》云:文宗章陵陪葬杨封妃。毕沅抚陕时校《长安
志》,疑志文有误,改封妃为贤妃。但我想杨妃在世时恐怕有“封”、“贤”
两名号。“封”与“蜂”音同,或者封乃杨妃的名字,所以义山戏作此诗。

还有将“燕”比杨妃的诗:“卢家文杏好,试近莫愁飞。”“去应逢阿母,
来莫害王孙。记取丹山凤,今为百鸟尊”等句,似猜杨妃害了庄恪太子之后,
不要更害蒋王宗俭之意。“试近莫愁飞”则有劝她和鸾凤等联络的意思了。
以燕比杨妃当由沈扮期“卢家少妇郁金堂,海燕双栖玳瑁梁”而来,又过渡
到“燕啄王孙”赵飞燕故事。

文宗崩后,仇士良立武宗,以杨贤妃曾请立安王溶,谮于武宗,赐妃
与王死(见《唐书》安王溶杨嗣复等传)。这件事杨妃本是无辜的,所以义
山忘从来之私憾,而一转为悲悼之情,《垂柳》诗:

“娉婷小苑中,婀娜曲池东。朝佩皆垂地,仙衣尽带风。七贤宁占竹,
三品且饶松。肠断灵和殿,先皇玉座空!”(九)离别

义山于开成二年登第,旋举博学鸿词落第。三年赴泾原王茂元幕,旋
婚于王氏。王茂元乃李党,义山以婿于王之故,为令狐党人所摈(?)《安
定城楼》诗所谓“贾生年少虚垂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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