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塞传-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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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觉怦然心动。
缪塞说:“我今天有幸结识了一位法兰西的天才演员。”爱仑·黛丝普说:
“你过奖了。我认识了一位天才的剧作家。”“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我送你回
家,你大概不会拒绝吧。”“有你相伴,是我最大的幸福。”就这样,他们走到了
一起,走上了爱之路。
“早知道剧作家就在我的眼前,又何必去舍近求远呢。”“这也许就是缘分。
如果不是你发现了这部戏,我与你将失之交臂。”“想起来真是荒唐。”“荒唐过
后,才会有真实。”“我也没有预料到,演出效果会这么好!”“那是因为有了你
超人的演技。”“不,主要是有一流的剧本。”“但愿我俩能长期合作。”“这是
我见到你后的第一个愿望。”剧作家与演员在一起,总会有说不完的话,况且他们
彼此已经产生了好感,其中还有一种渴望。
临分别时,缪塞说:“我期待着明天再与你相见。”“我愿天天与你在一起。”
说完,爱仑·黛丝普送给缪塞一个妩媚多情的微笑。
从此以后,他们经常在一起,除了谈论法兰西戏剧的现状,剧本的创作,演员
的演技,乃至剧院的管理之外,他们还把相互爱慕融注在一段笑活、一个小故事或
几句幽默对话中。
他们合作演出一幕幕舞台喜剧,也演出一幕幕生活中的爱情喜剧,不久,爱仑·
黛丝普投入了缪塞的怀抱。
缪塞那颗曾经因乔治·桑的离去,而满是创伤的心,因爱仑·黛丝普的到来得
到了抚慰。她既是一位舞台上的欢乐天使,也是缪塞生活中的欢乐天使。
爱仑·黛丝普把对缪塞的爱慕化作一片柔情,去理解他,温暖他。当缪塞烦闷
时,她就在他的身边为他歌唱,当缪塞兴致高涨时,她与他一起欢乐,一样开心。
在与乔治·桑的情变中苦苦挣扎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缪塞,终于又看到了爱仑·
黛丝普给他打开的一片新的天地。在这几年中,他也去寻找过快乐,但在短暂的欢
乐之后,带来的却是更加难熬的痛苦;他也曾迷恋杯中的苦酒,但从酣醉中醒来,
是更加难耐的空虚和寂寞。只有爱仑·黛丝普才又给了他信心和希望,他感到了爱
的复活,一个新的缪塞的再生。
缪塞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激动,写诗赞美自己的情人:
正像春天的花朵
在森林里含苞欲放,
迎着和风最初的拂荡
它神秘地笑颜微酡。
那轻盈又鲜嫩的花茎
感到花萼在开放,
一直深入到大地的怀抱中
都颤动着欢快和热望。
我那温柔的情人就是这样,
当她把可爱的小嘴微张。
睁开了蔚蓝色的眼睛轻声歌唱。
周围是无边的和谐和光亮
使整个的灵魂震荡,
直向遥远的天空飞翔。
在与爱仑·黛丝普热恋的日子里,缪塞的心情是轻松愉快的,少有了往日的忧
愁与哀伤。他把原来已经破碎了的爱,用极大的勇气和热情,重新聚集起来,化作
清泉与甘露,汩汩地注入爱仑·黛丝普的心田,他要让她感到他的真诚和挚爱。
他与她在一起品评剧本,请她对自己所有的戏剧作品评头论足。他知道,天分
出众,演技出众的爱仑·黛丝普对作品的优劣是最有发言权的,她的那双慧眼甚至
能看出一部精品中的微疵。
爱仑·黛丝普十分崇拜缪塞在戏剧创作中显露出的非凡才华。在她看来,只有
缪塞的戏剧,才能给巴黎的剧院带来生气和活力,她感到,缪塞的戏剧作品有着一
种心的律动和诗的神韵,巴黎人将他称之为“我们的莎士比亚”一点也不过分。
一对情侣在他们共同喜爱的戏剧领域找到了许多共同语言,情投意合使他们如
漆似胶,形影不离。
缪塞时常用他的稿酬,为爱仑·黛丝普买些巴黎最新的时装和饰品,把她装扮
得更加迷人,更加漂亮。
贤惠的爱仑·黛丝普关心着缪塞的生活起居,帮助他过上有规律的正常生活。
在他们相爱之后,爱仑·黛丝普把缪塞以前的戏剧作品陆续搬上舞台,并在其
中饰演主角。
如果说一个作家的作品,即使是最好的作品,要得到承认,是需要慧眼和机缘
的话,那么,对缪塞的戏剧作品而言,是独具慧眼的爱仑·黛丝普为他创造了这种
机缘。
当时人们对缪塞戏剧的赞美和颂扬,甚至超过了此前对《四夜组歌》的褒奖。
而爱仑·黛丝普也因主演了一系列缪塞的作品,其名气也变得更大,几乎红遍
了整个巴黎和法兰西。
是戏剧使缪塞与爱仑·黛丝普结缘,也是戏剧,使他们达到人生辉煌的顶点。
当他们漫步巴黎街头时,在人们艳羡的目光中,他们感到了人生的一种巨大满
足。
缪塞说:“亲爱的,假如没有你,我的心血之作就很难得到广泛的承认,我本
人的命运也将重新改写。”爱仑·黛丝普说:“真正的天才是不会被埋没的。你运
气不错,我也跟着你交了好运。”“运气是不错,我的戏剧被搬上了舞台,我还拥
有了你这样一位才貌双全的情人。”“看你说的。我也不是如此吗?”“我真想为
你写部剧,或者就写我们两人。你看,我们从相识到相恋,本身不就是一部最能打
动人的戏剧么?”“这主意不错,我真希望你早日写成这部剧。”缪塞叹了一声气
后说:“现在,我总觉得找不到往日的那种灵感,也少有了以前的那种创作冲动。
我是不是已经老了?”爱仑·黛丝普没有立即回答缪塞的问话,在与缪塞的交往中,
除了爱的火热、情的交融之外,她也感到缪塞的情绪起伏很大,而这种情绪的太大
波动,对缪塞的创作和身体都是不利的。
想到这里,她充满关切地说:“你还是应该少喝些酒,你在酒怀中得到的比你
失去的要多得多。”“我是不想多喝酒,但有时就是管不住自己。在我看来,除了
情人,洒是我最好的朋友。”“还有,你的情绪应该放平和一些,你的起伏不定的
诗人情绪,既帮了你,也害了你。”“我常常不能自禁。我高兴时就发狂,沮丧时
就发怒,事后我都很清醒。
但事到临头时,我就把一切都忘了。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不是故
意的,我了解你。也许正因为不是故意的,所以对你的伤害才会更大。”“亲爱的,
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也没有良方,我只能帮助你,主要还得靠你自己。”
“难道我就要这样衰老下去,难道我就不能再写出我的《五月之歌》、《八月之歌
》和《罗朗萨丘》吗?”“你别激动。其实情人对你的作用也是有限的,我只能将
你的戏剧搬上舞台,而不能帮你去创作剧本。”这是一对情人交谈中最忧郁的一次。
它触及了缪塞性格中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社会阅历的增加,缪塞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性格中的某些缺
陷。他已经不可能像1833 年爱上乔治·桑时那样淘气、恶作剧,像个大孩子似的,
引起乔治·桑的反感,尽管他的爱是真挚的,他因此而付出了许多。他也没有在大
诗人、大剧作家的桂冠下失去冷静,他在走向辉煌的征程中,也遭受过冷遇和尴尬,
他也尝到了文学之路的艰难与坎坷。37 岁因戏剧而拥有了爱仑·黛丝普,他十分
珍惜这份爱。这里所包含的,既有对戏剧的珍惜,也有在饱经沧桑之后对获得新的
爱情的珍惜。所以他在爱仑·黛丝普面前是坦诚的。他能够在自己的情人面前暴露
自己性格中的缺陷和因此而带来的遗憾,他甚至因此而苦恼,他向情人吐露心灵的
颤粟,清醒时的不安,他乞求对方给他解脱灵魂的枷锁,帮他走出自设的陷阱。但
他高估了情人的力量,在他的灵魂与肉体中,所存在的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怪癖的缪
塞,总是在对抗和吞噬着另一个可爱的、坦诚的、才情横溢的缪塞。聪明的爱仑·
黛丝普感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和爱莫能助。她所能做的,是尽量多演一些缪塞的作
品,让两颗心在人生旅途中多一些开心和快慰。
他们就这样在波澜起伏的生活中相爱着。
一生中的最高奖赏
当缪塞的生命旅程划上40 道年轮之后,在人们的视野中,越发鲜明地出现了
两个缪塞。一个是以诗歌、戏剧、小说佳作震撼人的心灵,给人以无穷艺术享受的
缪塞,一个是带着某些怪癖令人难以理喻的缪塞。
两个缪塞在不断地搏斗厮杀着。当前一个缪塞取胜时,巴黎的夜晚就会多一盏
不灭的灯光,灯光下,那支曾经写下过不朽作品的笔,就会把人世间的喜怒哀乐,
兴衰替废变化成一行行的诗句或一个个故事。虽然笔锋不如以前流畅,但还一样美
丽动人。而当后一个缪塞占了上风时,巴黎的酒馆就会多了一个醉汉,那些花花绿
绿的大门前就会多了一张猥亵的笑脸,酒与色的磨损,不但使肉体受到了摧残,灵
魂也在浸泡中逐渐锈蚀,当后一个缪塞猛然醒悟,回到前一个缪塞去时,再也找不
到以前的灵感,再也找不到以前的冲动,再也找不到以前的激情。
即使再做百倍的强制和努力,但枯萎的花朵再也不会吐出芬芳,源泉衰竭了,
溪流也将逐渐干涸。
缪塞似乎再也无法寻觅到往日的那种感觉。他虽然也还在写作,但无论质量还
是数量,都大不如以前。
他曾经给爱仑·黛丝普许诺,要专门为她写一部剧本,一部描写他们两人恋情
的剧本,但他已经无法实现他的诺言。即使他过去所熟悉的那些人和事,如今走人
他的笔下,他自己都觉得没有了神韵与光彩。
他越感到苦恼,就越感到孤独。
爱仑·黛丝普曾给她的好友写信,谈到缪塞的近况,她说:“我从来没有看见
过比之存在于他身体里面的两个人更强烈的对比了。一个是可爱的、温柔的,一点
点小事也会感动得流泪。但转过身来,他可能又是另一副模样,他疯狂、苛刻、挑
剔,他看不惯一切东西。”这种性格中不健康的一面,使一颗早慧的文学巨星,过
早地衰老了。
但在1852 年,他的生命中又出现了新的亮色,这一年,他入选法兰西学院院
士,这是他一生中所获的最高荣誉。
法兰西学院是法国的最高学术研究机构,起初由十七、十八世纪法国的几个皇
家学院为基础建成。法国资产阶级革命中期中断。1795 年再行筹设,第二年正式
恢复。
法兰西学院共设有5 个分院:有金石学和文学院、语文学院、科学院、伦理学
和政治学院、艺术学院。
金石学和文学院始建于1663 年,主要是从事考古学、历史学和文学的研究。
能入选文学院的,都是在法国文学界有很高声誉的作家、诗人、剧作家和著名学者。
缪塞能入选院士,就他的作品影响而言,是当之无愧的。
当他与同时代的那些著名文人站在文学院的大厅时,他的潇洒的外表和他的作
品的声望,使得他成为人们注视的焦点,但人们也许并不知道,他的灵魂与肉体正
在衰老。
42 岁的年龄,在人的一生中,正是年富力强,如日中天的年龄。作为一名诗
人、作家、剧作家正是日臻成熟的年龄,在创作上也应该是佳作迭出、文思泉涌的
年龄。可惜的是,一代大师缪塞给自己的一生,给众多的崇拜者和读者,留下了一
个太大的遗憾。
入选院士后,巴黎一些著名的大学和文学研究机构,常请缪塞去讲学。
他那诗一般的语言,他特有的机智和幽默,他独到的见解,常常能博得满堂喝
彩。虽然激情不如从前,也少有了青年时的那种饱含睿智的冲动,尽管如此,他的
演讲还是极富感染力的。
尽管他体力不支,才思不如以前敏捷,但他还是硬撑着想继续活跃在文学舞台。
他想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想把他的成功与失败、经验与教训更多地告诉文学之路
的后来者。文学,毕竟是他的终生之爱。
留在拉雪兹的永恒
缪塞的健康状况一天不如一天,他犹如一棵即将干枯的树木,虽然还站立在土
地上,但它已经不再叶茂枝繁,没有了那种蓬勃向上的伸展,生机与活力在逐渐消
逝,不老的精神支撑着衰老的身体。
即使身体每况愈下,缪塞还是没有放下手中那支心爱的笔。往日灵活自如、龙
飞凤舞的笔锋如今显得迟钝,写出惊世之作时的潇洒与从容、激情与灵感已经渐渐
远去,缪塞的晚期创作步履艰难。
从1852 年之后的5 年时间里,他很少创作诗歌和戏剧,主要从事小说写作。
他在一种相对平和的心境中,把他所经历的、以及他所收集到的故事写成小说,但
这些作品已经失去了他原有作品中的那种光彩,数量也极其有限。
这一时期,缪塞的小说创作值得一提的有《痣》。这是一篇描写法国国王路易
十五的宫闱生活的短篇小说。作品对专制君主随意检查民众信件的做法给予了辛辣
的讽刺。国王与王后从信件中知道了许多人的隐私,而一位勇敢的骑士却看到了王
后身上的一颗痣,而这颗痣原来只有国王一人看见过。
小说语言清新流畅、风趣幽默,保持了缪塞以往小说作品中的风格,特别是在
小说中仍旧可以看到缪塞对生活在社会最低层的民众的同情。
但是在他后朗创作的作品中,也逐渐表现出向资产阶级以及宗教势力妥协的倾
向。巴尔扎克在评价缪塞的后期作品时曾说道:“他写了我们当前所发生的事,而
由此看不到这一社会的全貌。”面对日益逼近的衰老与死亡,一代诗魂缪塞竭尽全
力予以抗争,失去了的却永不再来。
身体老化,思维老化,手中之笔也在老化。处在这一年龄段的缪塞应该是精力
充沛、笔走龙蛇、再创辉煌的人,而实际生活中的缪塞却是疾病缠身、心身交瘁、
未老先衰的人。
自然规律发生逆转是因为违抗了自然规律。
酒色欢娱的短暂享乐,失意之后的郁郁寡欢,让缪塞走向了生命的对立面。
即使幡然猛醒,但诗人的性格决定了他在猛醒之后会跌入更难摆脱的消沉。
早熟的彗星理应放射出更加长久的光芒,但却过早地失去了应有的晶亮,这是
缪塞生命中的悲剧,也是法兰西文学史上的悲剧。
心理与生理双重痛苦的熬煎,使缪塞看到了死神的狰狞面目。他躺在病榻上,
拥有了一份凄惨的从容与平静。他所爱过的那些女人的音容笑貌、靓姿傅影一一浮
现在他的眼前。她们所给予的柔情蜜意、午夜香吻至今还记忆犹新。当他闭上眼睛
时,她们一个个向他走来。他可以感觉到她们含情的眼波,急促的呼吸,长青藤般
的手臂徐徐伸展开来。而当他睁开眼睛时,室内空无一人,只有零乱的无法续写的
书稿以及与他相伴的病床。她们是不会再来的,即使病入膏盲她们也不会来的。她
们需要的、喜欢的是英姿勃发、青春年少的缪塞,而不是被病魔折磨得已经衰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