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格推理委员会-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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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今天不同,她们今天一大早见到我,就拜托我尽量放学后到理事长室一趟。她们说没有社团活动的今天,美咲她们去举行召唤仪式的可能性很大。
我对热心的委员长她们感到很抱歉,但我一点都不想去。而小椎似乎也和我一样,比我还早离开学校回家了。
我从信箱把报纸和信件取出来,走到客厅。
「我回来了。」
叫了一声也没人响应,反正母亲一定在房里拚命赶稿子。
正当我这么想时,母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厨房。
「报纸和信——」
发现母亲在干什么,我便不说话。
专心做事的母亲没有看我一眼,好像恶灵缠身似地快速上下点着头。她那个样子,不知道内情的人可能会立即叫救护车或警车来。但其实什么事也没有,她只是在聆听放在口袋里的MD,而且声音开得很大声。
专门描写中国历史的小说家城崎神奈,在创作的时候常常听音乐。她选的曲子通常是非凡人物(
Pumpkins)、史密斯飞船(Aerosmith)和呛辣红椒(
Peppers)等美国摇滚乐,虽然我当她的儿子当了十六年,现在还是不晓得这些音乐和中国历史小说有何关联。
「哎呀,你回来啦!」
我站在母亲面前后,她终于拿下耳机,开朗地对我挥挥手。
「妈,报纸和信给妳。」
「谢了……嗯,这封信是你爸寄来的。」
仔细一看,父亲的信夹杂在一堆垃圾邮件中。
父亲现正在印度如火如荼地探险中。他是替高山植物的研究团队当向导,而前往喜玛拉雅山。他在上个月底出发,这是他寄来的第一封信。
母亲撕开信封,歪着头说:「咦……你爸是去登山吧?」
「是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从旁望去,看见照片中的父亲满脸笑容地紧抱着一条巨大的旗鱼,背景则是闪耀的翠绿海洋。上面只写着一句话——于印度洋乐园?马尔地夫。
搞错地方了吧!高山植物的研究不管了吗
「真像你爸的作风耶!」
我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母亲却小声窃笑着。
一个是这几天除了到便利商店之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室内派母亲;另一个则是,远渡重洋到只有「印度」是共通点的喜玛拉雅山或马尔地夫的父亲。这两人为什么会凑在一起,也是个难解之谜。
「喂,你爸上次说他要出发,是什么时候?」
母亲抬起头来笑着问我,我别开视线说:「上个月底。」
「……哦,是吗?是大哥的忌辰啊。」
上个月底,父亲参加完舅舅的三周年忌辰之后,就立刻出发前往印度。
母亲也想起那件事了吧。她的笑容消失,一直盯着照片。
我和母亲几乎没有谈过那起事件。
如果是日常的会话、小说或音乐话题,母亲都会很正常地和我闲聊,但如果是其它事,通常话会讲到一半就讲不下去了。因为当她在说很严肃的事情时,即使在我这个儿子面前,也会紧张得半死。
以小说闻名的城崎神奈有一点小问题。她平日深居简出,缺乏煮饭、打扫等日常的生活能力,而且病态地不擅与人交谈。她如果和家人以外的人谈话,情况会更严重,到便利商店买个肉包也会汗流浃背。
打从我小学起,参观教学日和家长面谈,她全部找借口缺席未到,结果三人面谈最后变成我和老师两人面谈。
老妈并不像美雅那样怕生,而是不大会「说话」。我常想,她这样能扮演好母亲的角色吗?不过,自己被她养育了十六年,也早就习惯。
当然,我无法和这样的母亲谈论三年前发生的事。
母亲常用「我最怕这种严肃的话题啦」而把话岔开。其实,她不仅是「不擅长」,更因那个记忆太沉重,沉重到让她无法说出口吧?毕竟,母亲是舅舅唯一的妹妹。
那时,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母亲哭泣。
母亲当时心慌意乱、六神无主,所以收拾善后的工作,就交给母亲的父亲——也就是我外公全权处理。并且,保护我不让我曝光而引起更大骚动的,也是我外公。母亲只约略知道我和这起事件有关,而我也一直三缄其口。
「哦,我该回去工作了。」母亲站起来说。
母亲因那起事件而变得意志消沉时,唯一不变的就是她写小说的身影。
「我还要加油、加油、再加油耶!」
母亲把照片放进口袋,开朗地笑着说。
「……妈,妳工作快乐吗?」
「阿修,你居然会问这种事,很稀奇哦!」
母亲好像在警戒什么似的,眼神有些紧张地抬头望了我一眼。
「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没什么,只是问问而已。」
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问,只是一看到母亲的笑容,问题自然就脱口而出。
「那么,你是要问我工作不太顺利时,有没有想过不要再写了吗?」
母亲用「工作」这个字眼来抒解她的紧张。
一说到自己擅长的小说,母亲便自豪地拍着胸脯说:
「有啊、有啊!我想过一万次了!」
「不要再开玩笑,我是说妳真的想放弃的时候。」
对于我的问题,母亲把手指放在嘴唇上说:「我是很认真在说啊!大致上,一天有三次文章没有进展时,我就会有那个念头吧。那时,我的胃就会痛得很厉害,不想再写小说。这种情形持续了二十年……嗯,大概有两万次了吧?」
妳在开什么玩笑啊——我心里这样想着,母亲却一本正经的样子。
「……为什么妳能坚持这么久呢?」
「因为,这样很快乐啊。」
母亲笑嘻嘻地说,她的表情看起来不像在逞强。
看见母亲直率的笑容,我心里模糊地想着,自己之所以会询问母亲工作的情形,就是因为她这个表情吧。因为,母亲想到舅舅时应该会很沮丧,但她总是用毫无阴影的笑容谈论「工作」上的事……
母亲离开客厅后,我独自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打发时间。
这对我来说,是无所事事的无聊时间,而且漫长得令人受不了。
隔天早晨也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耀眼的晨曦从窗户照进来,让我在闹钟响前十五分钟就醒来。
由于日出的时间提早了,所以外面相当明亮。我不想再睡,就和往常一样出去慢跑,接着准备早餐。在这个比平常更早的黎明时分,家里显得非常寂静,我没有吵醒任何人就踏出家门。
这个时间里,母亲睡得正酣,美雅也还没起床吧。
我们并没有吵架,但我不太想和美雅碰面,因为随便敷衍她委员会和那个事件很麻烦。我们最近不但没有一起上学,连在家里也很少讲话。
我独自走在通往车站的河滨路上。
小椎不用说,小梢也没出现。在这个时间出门,可以比高中部的到校时间早到三十分钟左右。无论是搭车或走在通往学园的坡道上,连一个学生的影子也没看见。大概是因为这个时段,刚好处于社团活动的晨间练习和一般到校时间的空档吧?我一面心不在焉地望着坡道下的住宅街,一面走在有一排排光叶桦树的路上。
漫步在不会碰到任何人的上学路,快到达学园的正门时——
「啊,城崎学长……」
我刚要从正门走向高中部,被人从旁这么一叫便停下脚步。
在敞开的校门旁,种着一棵巨大的樱花树。站在树后躲在那里的人是——一之濑杏子。
「妳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委员会的人来了吗?我一直在等她们。」
一如她所说的,她似乎等了一好阵子,肩膀和头发沾满樱花瓣。
「妳没打电话给委员长吗?学姐不是有告诉妳她的联络电话?」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拜托她们,不能在电话里讲,所以就一直在这里等。」
「拜托?」
「嗯……我想请她们救救美咲。」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让我想起昨天委员长她们提的事。
昨天没有社团活动,或许美咲她们会去举行召唤仪式。
「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问完后,杏子轻轻摇了摇头,我知道那是表示否定的意思。
她看起来有气无力的,绑在左右两边的头发也只是微微摆动一下。
「虽然还没有做,但美咲一定会立刻行动,所以——」
「这种事不要拜托我。」
我微微一笑,想将脱口而出的话敷衍过去。
「像我这种没有关系的人去制止她,还不如妳这个好友去劝阻她来得有效哦。」
「……我不行啊,如果美咲拜托我的话,我一定会帮她。」杏子抬头盯着我说:「所以,我想请委员会的人帮忙。」
本来我想丢下一句「我又不是委员会的人」就走开,不过,被她诚挚的眼神这么一看,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
「妳不是说自己会帮她吗?为什么又希望我们阻止她?」
「我想了一下,如果举行仪式的话,会不会真的发生不祥的事?」
「不祥的事?」
我一问,杏子便低头默默不语。她正在找寻适当的词句,因而低头想了许久,才又慢慢开口说:「有件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她低声说着,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前几天发生的事件里,美咲不是从楼梯跌下去而受伤吗?那时,我看到了……看到美咲后面有一个女人。」
「女人?」我又问。
这次,她抬起头来直视我的眼睛,点点头说:
「在音乐教室呢,最初听到琴声的时候,美咲突然大叫『幽灵』。突如其来的琴声很可怕,但美咲的样子也很可怕。她叫得很大声,脸上表情看起来却很高兴的样子……」
杏子大概因自己这一番话又想起以前的情景,所以身体微微颤抖着。
「美呋一边不停地大叫『幽灵、幽灵』,一边跑到外面。我很害怕,不过还是努力追出去。然后,我从教室的门跑出来时,美咲刚好站在大厅的正中间环视周遭,而她的后面就站着一个女人。」
这是我们在听取事件的经过时,她们说法不一致的部分。
我终于明白杏子强烈否定美咲那句「有人就在后面」的话之原因了。
「……我吓得不敢追过去,而美咲没有发现那个人,发狂地跑到楼梯边。就在她要跑下去的时候,被那个人推了一下。」
「然后,那个女人呢?」
「那个女人不见了,突然消失……」
人消失不见——那是幻觉,现实中不可能会有这种事。
杏子大幅摇着头,好像在讲给自己听似地说:「当时的事我记得不太清楚……所以,我想大概是自己看错了吧。一定是因为我太害怕,所以才以为自己真的看见了。」
杏子望着我,身体依旧抖个不停。
「所以,那不是幽灵……我想那不是幽灵……」
「当然不是幽灵,只是幻觉啦!」
「……嗯,一定是我害怕得看错了。」
杏子说着,露出非常虚弱的笑容。
她那无依无靠的笑容,让我哑口怨言。
「不过,虽然是看错,还是很恐怖。所以,如果举行仪式,好像真会发生什么事的样子。如此一来,美咲这次不晓得会遭遇什么样的伤害。」
——不,不对。
杏子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
如果举行仪式,不晓得杏子的内心会比美咲受到多大的影响。
「听好!绝对不要举行仪式。即使美咲想这么做,妳也不要帮忙。」
这跟委员会没有关系……我抓着杏子的肩膀说。
杏子闻言,细小的肩膀抖了一下。
「仪式……要举行的……」接着,她轻轻摇头说:「美呋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帮助。即使说要举行仪式,她觉得班上的同学都很讨厌,委员会的人又会出言制止。所以,能够帮助美咲的就只有我。」
「所以——」
「嗯!如果美咲开口,我一定会帮她的。」
杏子甩开我的手,强烈摇着头。
「即使知道这样做不好,我也只能帮她了。因为,美咲总是在帮我忙,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抬头望着我的那双眼睛里充满泪水。
然后,杏子努力笑着说:「我很笨,我想我一定是看错了。不过,我想帮助她。因为,美咲是我最宝贵的朋友。」
杏子的声音有些哽咽,尽管如此,她依旧露出笑容。
「我不会阻止她,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帮助美咲。」
杏子泪流满面地深深一鞠躬。
站在拚命跟自己低头拜托的杏子前,我只是犹豫着。
杏子抬起头来,好像要跟一直保持沉默的我说什么,却又泪眼汪汪地闭嘴不语。她满脸泪水地露出笑容来代替没有说出口的话,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为什么是我?」
我望着那个往小学部快跑而去的小小背影,咬了咬嘴唇。
「我也是一样。明明知道不对,却动弹不得……」
我手上转着笔,眼睛却没有看向笔记本。
太阳已完全升起,强烈的阳光照进教室里。整个天空是一片毫无斑点的淡蓝色,我抬头望着飞机掠过晴空所留下的一道白烟,心不在焉地转着笔。
这时,周遭突然一片哗然。
心想发生什么事了,但好像只是上完课的样子。老师说「起立」的口令时,下课铃声也响了起来。这堂漫长的世界史终于结束,好不容易到了午休时间。
「修哥,我们去餐厅吧!肚子饿死了。」
「嗯,不好意思,我笔记还没抄完。」
方才望向窗外的时候,老师在黑板上写了很多字,像是腓尼基人或西台人之类的。世界史里有很多陌生的片假名名词,真叫人伤脑筋。
「你好像还要很久耶,那么,我们先去占位子。」
响姐瞥了我的笔记一眼,站起来说道。
就在我回答「拜托你们」的瞬间,小椎却在背后讥笑地说:「哼!都下课了还在用功,你真是个四眼田鸡啊!」
「四眼田鸡」在小椎的字典里,好像是表示「认真」的意思。
「这么说来,妳都抄完了吗?」
转头一看,小椎的桌上还放着第三节的数学课本,好像一直睡到刚刚才醒来的样子。不用说,在我的字典里,「笨蛋」非小椎莫属。
「那么,我们等你来哦!」
虎介开朗地挥着手说。我跟他点点头后,重新看着前面的黑板。
微脏的黑板上,老师用粉笔写了一大串文字。虽然只要照着抄就可以,但我就是无法集中精神。抄一下笔记、转一下笔、抄一下笔记、转一下笔,脑子里不停胡思乱想。
「喂,阿修!」
肩膀突然被拍一下。站在那里的并不是班上同学,而是菜摘学姐。
看到她的样子,我不禁扬起眉毛。
她大概是睡眠不足吧,秀丽的双眼下面微微浮现出黑眼圈。
「妳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哦。」
「昨天很忙,连委员长都在理事长室睡着呢!如果有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