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共和谈演义 (第二部)作者:马辂-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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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陷南京后,帝国政府为给予中国国民政府最后反省机会正及于今日。然而国
民政府不解帝国之真意,竟策动抗战,内不体察人民涂炭之苦。外不顾东亚全局之
和平。
因此,帝国政府今后不以国民政府为对手,而期望真能与帝国合作之中国新政
权的建立与发展,并将与之调整两国邦交,协助新中国之建设……
针对近卫声明,国民政府随即发表了指斥宣言。
1月20日,国民政府召令驻日大使许世英归国。
1月28日,日本驻华大使川樾茂也撤回日本。
和平的大门关闭了。
这时,蒋介石正在洛阳。为了讨论徐州会战和坚持华北问题,他电召第一、第
二战区师长以上将领赴洛阳开会。
1月15日,一列东驰的火车驶进洛阳车站,从车上下来的除卫立煌等国民党将领
30余人外,还有八路军的总司令朱德、副总司令彭德怀和师长林彪、贺龙、刘伯承。
八路军将领身穿灰布军装,腿缠绑带,与身着黄呢制服、足蹬皮马靴的国民党将领
形成鲜明对照。军帽上虽然同样都缀着青天白日帽徽,但一望而知。他们代表着两
支不同的军队。
车站外,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的要人亲自来接。副参谋总长白祟禧走向彭德怀,
邀彭同车:白记得,这就是当年率领红军在他和李宗仁统治的区域强渡湘江、突破
第四道封锁线的红军第三军团长。
“久违,久违!”白崇禧向彭德怀伸过手去,打量着这位曾使他震动的纽军猛
将。
“久违,久违!”彭德怀伸出手来,会心地笑笑。
八路军警卫班长递过来一把日本指挥刀,彭德怀说:“这是朱总司令赠给钧座
的战利品。”白崇禧接过刀,连说:“谢谢,谢谢!”
坐到车上,彭又说:“小弟还带有最近缴获的日本军官用小手枪数支,准备奉
赠委员长、何总长和钩座。”
汽车驶过洛阳市街,白崇禧手持指挥刀反复把玩,沉吟不语。车转了个急弯,
才回神转目,答道:“玉阶兄及军座指挥有方,八路军英勇善战,令人钦慕!”
此后,国民党军界人士和国内外友人,多以得到八路军赠送的日本战刀、手枪
等战利品为荣,有的还当面索赠。
在洛阳会议上,蒋介石发表训词,表示坚决抗战。会后单独会见朱、彭、林、
贺、刘,表示接受朱、彭提出的改造军队、开放民众的意见,但对八路军提出的扩
大编制、增加经费和武器供应的要求,采取了敷衍的态度。蒋介石看到,在华北战
场上大显身手的八路军将领,虽然和国民党将领有同样的薪傣规定,但依旧是士兵
装束,生活简朴。特别引人注目的是曾在讨袁战争中名震川鄂的刘伯承,竟还穿着
一双草鞋;而他自己的将军们,戎装凛凛,生活阔绰,却不乏怯敌之人。看着看着,
不胜唏嘘,感慨系之。
会毕进餐,蒋介石特邀朱、彭共桌,以收刺激“将心”之效。这一举动,果然
使在座的国民党将领侧目而视。
席间,蒋介石约彭德怀同车赴武汉继续会谈,彭应允了。
这时,徐州南北战事吃紧,蒋介石深感八路军在敌后配合,牵制华北日军的重
要。在会谈时,他伺彭德怀提出:“我已决心与日军决战于徐州。徐州得失,关系
中原全局,当待八路军努力配合。可否在青纱帐起时,派队袭击津浦线,进行支援?”
彭德怀慨然答道,“为了配合徐州会战,不待青纱帐起,即当派队前往。”
蒋介石甚为满意。他注视着彭德怀。一个久沉在他胸中的希望冉冉升起。
蒋介石这次单独约彭德怀赴武汉会谈,当然主要是为了解决八路军对徐州会战
的配合问题,但同时,也不无其他用心。
从1928年夏天以后,在送到他手里的有关红军活动的情报中,“朱(德)、毛(泽
东)、彭(德怀)、黄(公略)”是使他最伤脑筋的几个字。第二次江西“剿共”不利,
曾冒出来个黄汉湘其人,向蒋介石献计,自报奋勇,带着蒋的委任状,去苏区策反
黄公略(黄汉湘之侄)和彭德怀。结果蒋介石得到的不是彭、黄二杰,而是黄汉湘的
人头。1932年,又有一个叫舒适存的人,不识相地向蒋献策,以重金收买彭德怀。
蒋介石前事不忘,不耐烦地回答:“好,好,以后再说。”舒适存讨了个没趣。
以后,蒋介石就不断悬赏捉拿彭德怀,直到第二次国共合作。而今天,彭德怀
不卑不亢,坐在他的面前:紫黑皲裂的皮肤刻染着北国疆场的风霜,两道浓眉凝集
着一股凛然之气,宽厚的嘴唇透露出农民的质朴本色,徽微向下的嘴角又显示出刚
正、倔强的个性;灰色的布军装,经过几个月的栉风沫雨,虽已褪色,但穿扣整齐,
扎束硬挺,正如许多人评论的,是标准军人的仪态。
国共合作共同抗日,八路军的战绩频传,蒋介石一则以喜,一则以忧。他决心
用他的拿手好戏试探一下——这拿手戏在他击败各路军阀,统一全国的大业中,是
大大奏过效的。
会谈完毕,彭德怀告退欲起。蒋介石忽然笑吟吟地问起彭德怀的家庭情况:有
没有归里探望,府上可安,等等。彭沉默不答。蒋搓搓手:“如有难处,我可嘱张
主席(湖南省主席张治中)关照。”
“承委座垂询,职家早承何健主席关照过,连祖上三代的坟都挖了,家弟二人,
至今在外流落。”彭德怀冷冷一笑。
“有这等事?不像话,不像话!我马上下令保护,你让他们回家!”蒋介石站起
来,连声叫:“来人,立即通知张治中。”同时签署了5万元支票,亲自送给彭德怀。
彭德怀起立,正色道:“德怀一家素以劳动为生,身为抗日军人,每月有八路
军规定之津贴费足矣,其他分文不能领受。”稍停,又补充说:“八路军在前线浴
血杀敌,现部队扩充,衣食不继,粮弹两缺,主要靠缴获维持。委座以抗战为重,
希给八路军按兵员实数发购。”
蒋介石面色微沉,仍不失笑容:“那——那是另外的事,至于这,是赠给副总
司令的薄仪。”
“德怀是共产党人,决无个人受财之理!”彭德怀忍住性子起身告辞,蒋介石
无可如何。
彭德怀回到住所,尚未坐定,何健即来访。彭德怀料知还有文章,对这个当年
屠杀湖南人民的刽子手余恨未消,托辞不见。旋即奔赴码头,乘轮渡江北去。按下
不表。
再说蒋介石为了表明对国共合作的诚意,这时不仅邀请八路军将领参加军事会
议,而且还邀请共产党领导人参加某些部门和机构的工作。
1938年初,国民政府改组军事委员会,下设军令、军政、军训、政治四个部。
蒋介石任命其嫡系宠将陈诚为政治部部长,请周恩来担任副部长。为此,陈诚亲自
登门相请。同时,行政院院长孔祥熙也表示要周恩来到行政院任职,并由行政院副
院长张群出面相邀。
对这两次邀请,周恩来本人和中共代表团都婉言推辞了。
1月中旬,蒋介石发话了:政治部副部长非周恩来不可。
蒋介石为什么这么做?是出于对周恩来十分赏识呢,还是使的离间之计,抑或
仅仅为了装璜门面?外人无法窥得蒋的心迹,单知道他的态度够坚决的。
周恩来仍然再三推辞,理由是:我做副部长可能引起两党磨擦,恐不要。
蒋介石还是不依不允,对周说:“你不要怕磨擦,可以避免磨擦。政治工作方
针是加强部队,发动民众,副部长职权可以明确规定,按职负责,不致引起磨擦。
编制人事还没定,都可以商量嘛。你和陈诚原来就熟,康泽也是可以共事的,不致
捣乱。”
1月21日,中共代表团依照组织程序向中共中央报告了这一情况,未见中央答复。
2月1日,是新政治部开始工作的日子,中共代表团再电中共中央:“我们认为,孔
祥熙为主和者,行政院方面应谢绝;政治部属军事范围,为推动政治工作、改造部
队、坚持抗战、扩大我党影响,可以去担任职务。如果屡推不干,会使蒋、陈认为
共产党无意相助,使反对合作者的意见得到加强。”
经过中共中央同意,周恩来正式出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副部长。这是
整个抗战期间中共领导人在国民党军政部门担任的惟一要职。
蒋介石对改善国共关系作出的另一表示,是邀请共产党人参加国民参政会。1月
上旬,周恩来向国民党提出扩大国防参议会为民意机关的具体建议。他说:“为了
动员和组织全民参加抗战,采纳各种抗日的好建议,要有一个民意机关,既要有国
共两党、救国会、国社党等以及无党派人士参加,也要吸收其他坚决抗日和真正代
表民意的分子参加。各集团军亦可派代表参加,以增多坚持抗战分子在政府和军队
中的力量。”蒋介石采纳了这个建议、半年后宣布国民参政会成立。中共方面的参
政员共有7人:毛泽东、王明、博古、吴玉章、林伯渠、董必武、邓颖超。除毛泽东
请假外,其他6人都出席了国民参政会的第一次会议。
这一些,不能不说是国共合作的某种成果:但是几乎与此同时,国民党阵营中
冒出了一种不和谐音。这种不和谐音是CC系、复兴社首先鼓噪起来的,领头的便是
与中共代表团谈判的康泽、刘健群等人。他们在1938年初突然发起了一场鼓吹“一
个主义、一个领袖、一个党”的宣传活动,宣称“今天国民党外的一切党派,都没
有独立存在的理由”。他们控制的《扫荡报》、《武汉时报》、《血路》、《抗战
与文化》等报刊,连篇累牍地发表文章,把矛头直指共产党和它的政权、军队。2月
10日的《扫荡报》发表社论,公然声言中国有三种妨碍并破坏统一的因素,把陕甘
宁边区说成是西北的新的封建割据区域,指责红军虽改易旗帜却不服从中央,并说
在国民党外存在其他党派影响了中国的政治统一,要求取消这三种势力。“一个领
袖、一个主义、一个党”的问题,在武汉三镇弄得满城风雨,一时成为街谈巷议的
热门话题。
中共当然不会坐视不管。
正是:
你敲鼓来我吹号,
鼓号不是一个调。
要知中共如何反击,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部) 第十九回
一党宣传暂息旗鼓 双方合作别开生面
却说国民党的这种“一个党”的宣传,显然违背了国共合作的宗旨,从利益上
看,它明显带有全面吞并对方的意味。
2月6日,中共代表团与长江局召开联席会议,针对《扫荡报》等掀起的这场风
波,决议:“起草向国民党建议书,指出取消各党派、限制信仰的错误,提议建立
民族革命联盟,以更加巩固统一战线,并先电中央及国际请示。”
2月10日,王明起草的《毛泽东先生与延安新中华报记者其光先生的谈话》在《
新华日报》上发表,批评国民党的“一党运动”,明确宣布:“中共决不放弃政治
信仰,决不放弃共产党组织。”这种批评无疑是有力的、适时的,但王明未经毛泽
东本人同意就借用他的名义发表公开谈话,也反映出王明把自己凌驾于中共中央之
上的心理已经到了何等地步。
同一天,周恩来会见了蒋介石。他直来直去地说:“《扫荡摄)等报刊这种宣传,
是一种不计后果的矗动。限制信仰是十分错误的。”
蒋介石回答:“我在主义与信仰问题上并不准备对各方加以限制,先总理说共
产主义与三民主义并不矛盾,我们任何人都不能进行修改或反对。至于你说的报刊
上的言论,并不代表国民党,也不代表我个人。我对各党派都无意取消,或不容许
它们的存在,我希望的是各党派溶为一体。”
周恩来机警地问道:“是不是组织你提出的同盟会?”
蒋介石说:“我是说共产党可以加入国民党,成为一个派别。两党存在,总不
免冲突和竞争。你们共产党讲策略,隐蔽在国民党内来求自己的发展,不是一种很
好的策略吗?将来在国民党内,最革命、最能干的,也就成了国民党的基础。当然,
国民党也可以改变名称。各党加入可以各为一派,党内可以有不同的派别嘛。”
周恩来说:“党是不能取消的,国共两党都不可能,我看只能从联合中找出路。”
蒋介石说:“好吧,这个问题可以研究。”
周恩来心里有了底,重提现实问题:“我们党内对《扫荡报》这种做法很反感。”
陈立夫在一旁打圆场道:“总裁已经批评了《扫荡报》,要求以后各报不准再
登这类文章了。还可以考虑这种办法,在两党以外组织一个三民主义青年团,两党
都可加入。”
由于对国民党的实际意图还不了解,周恩来这样回答:“我们研究研究再说。”
后来,周恩来将此事报告中共中央后,中央指示:“应该采取积极赞助的态度”。
周恩来再去见蒋,提出应使三民主义青年团成为统一战线的组织,来统一全国的青
年运动。蒋介石表示国共两党可以共同训练,但坚持各党派不能在三民主义青年团
内活动。根据这个情况,中共代表团认为对三民主义青年团只能暂时采取静观的态
度。
再说蒋介石这时的主要精力还是用于抗战。为了表明抗战决心,他严肃处理了
一批畏敌如虎的败将。
1938年1月中旬,国民党军事委员会在开封召开第一、五战区团长以上军官会议。
除研究战略问题外。蒋介石当众宣布了《作战奖励办法》和《作战惩罚办法》各10
条:他神色肃然地说:“我们抗日是全国一致的,这是我们每一个将领义不容辞的
责任。但在我们高级将领中间,怀着一种保存实力的卑鄙心理,不顾国家的存亡,
不顾民族的生死,就是望风退却,带了部队步步后撤。敌人由济南攻下泰安的部队,
不足一师人。而且不是主力。他们如此脆弱的部队,居然向南深犯,完全是我们图
保实力,敌人一到就退,既不攻击,也不死守的缘故。”
说着说着,愈加声色俱厉:“我们竟有那么一个高级将领,放弃黄河天险的阵
地,违抗命令,连续失陷数大城市,使日寇顺利进人山东,影响整个战局。我问韩
主席:你不发一枪,从黄河北岸,一再向后撤退,继而放弃泰安、济南,使后方动
摇,这个责任,必须由你负担!”
韩主席即韩复榘,陆军上将,时征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第三集团军总司令兼
山东省政府主席。南京失陷后,蒋介石退到武汉,准备人川。韩复榘与四川军阀刘
湘勾结,密谋由刘湘封锁人川之路,韩则从南阳、襄樊、汉中撤退,与宋哲元部联
合倒蒋。蒋介石觉察这一阴谋后,正想找韩的茬儿,正巧韩不战而逃,把柄落在了
蒋助手里。
然而韩复榘一向以资格老而做上。他听了蒋介石的话,毫不客气地顶撞:“山
东的丢失是我的责任,南京的丢失是谁的责任呢?”
话音未落,蒋介石一拍桌子:“我现在问的是山东,不是南京。南京丢失,自
有人负责!”
韩还想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