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义1-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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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就不象算命先生,只能带一个。既然只能带一个,这个人就难找了,不但本领要好,还要相貌生得怪异。本领好,因为吴加亮是短劫寿纲的七个人之一,外头到处有捉拿他的图像,万一有了危险,要能保护他。为什么还要相貌生得怪异呢?带去的人要装扮成个道童,道童的相貌怪异,才能引人注意,人家注意到道童,就注意到我这位先生了。到时候卢俊义要喊算命的先生,河北大名城里有名的算命先生一定不在少数,他不一定要喊我啊,这样子,用个道童来引他,把我也就引进去了。到底有没有合适的人呢?吴加亮已经物色到一个人,不过不晓得他肯不肯哩。并不是怕他不肯去,是怕他不肯装道童,因为这个道童不容易装哩。吴加亮拈着胡须,朝下首班中一望:晤,在这块哩。哪一个?黑旋风李逵。谈到武艺,李逵的一对镔铁鱼尾板斧有万夫不当之勇,董家拳又打得好,旋风腿更是天下没盖,而且胆量又大。谈到相貌,他如扮个道童着实惊人哩。不晓得他肯不肯跟我扮道童哪?现在就喊他?莫忙。我如果现在就跟他一谈一说,他如不肯,我就没法到他了。最好等下子喊他,先看看他可想去不想去,他如想去,我再来套他,再来绕他,最后还要用激将法来激他。吴加亮拈着胡须,不开口,笑眯眯地望着黑旋风李逵。
李逵粗虽粗,这些地方灵得很哩。他也在那块入神望着军师哩。军师刚才跟三哥说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听说军师要带个人保护,他已经动了心了。李逵平生有个脾气:欢喜看头水的新闻。刚才听他们说,玉麒麟卢俊义的本领天下盖一,马上马下,十八般兵器,无一不能,无一不精,模样生得又好看。李逵心里有话:唔,如果我能保护军师去。头水的卢俊义我是望准了。不过,不晓得军师可肯带我去哪?这一刻望见吴加亮望着他笑。唔,军师大概有这个意思哩,那再好没得了。哎,你开口啊。你一喊嘛。我就出来咧。你不喊,我不能自已朝外蹦唦?李逵两个手理着颏下的胡须,也笑眯眯地望着军师,等他喊。吴加亮把他望望,嗯,可以喊了。“李逵。”李逵一听,把口气走丹田底下一直提到喉咙口,嘴一张:“有!”这一声如同响了个闷雷。噗1一个纵步蹿到案前,“嗨嗨嗨嗨……军师,爷爷见军师!”吴加亮把他一望,有意把头两摇:“啊呀,啊呀呀,糟了!本军师一时大意,看错了人了,喊错了,喊错了!贤弟,你请归班。”“咦,你把爷爷叫出来,又叫爷爷归班,是什么缘故?”“我不是说的嘛,是我喊错人了。你请归班,我来喊别的人。”“因何要喊别的人?难道爷爷就不行?”“我告诉你唦,刚才我是一冲之兴,把你喊出来,我再一想,你不适合做这件事情。什么原因你不合适做呢?因为你这个人太粗,其粗无比,办这件事情要胆大心细。所以我要另派旁人,你请归班。”“军师,你讲爷爷粗,那是从前的事,爷爷现在不粗了,细巧得多了!”“哦,你现在细巧得多啦?这么说,你现在能办这件事啦?”“爷爷能办!”“我还要跟你交口,这可是你自己愿意的呀?”“是爷爷愿意的!”“既是你愿意跟我去,各事就都要听我的。”“那是当然。你是堂堂的军师,哪个敢不听你的呀?”“好的。不过,说起来便当,到了做起来,我就怕你贤弟做不到。”“包管做得到!你讲出来让爷爷听听看。”“这一次到大名去,我是装扮个江湖算命先生,你跟着我去,就装扮个道童。道童就不能穿你身上的这身衣服,要改穿道童的装束。”“那爷爷就改装!”李逵心里有话:我只要能看到头水的卢俊义,改下装有什么了不起。“晤,这一件你能做到,恐怕底下一件事做不到了。”“底下一件是什么事?”“这件事不容易做哩。你如果能做到,说明你就不粗了,你的学问就大了。如果你做不到的话,说明你这个人还是粗啊,还是没得学问啊。”“你讲啊!”“我来说给你听。你装扮成道童以后,从下山起,你就不能再说话了,你要装个哑吧。到什么时候你才能说话呢?要等跟我回山,你把道童的装束换掉了,你才能开口说话。”李逵一听:“爷爷不干了!”说着,叮咚!叮咚!掉过脸来就准备走了。没得命了,不说话多难过啊!一两天嘛挨下子了,这么长的时间,嘴还要闷臭了哩!我平时还就欢喜谈谈说说,叫我不开口说话就行了吗?李逵才走了两步,吴加亮一看:“站住!”李逵站住了。“你怎么走啦?”“爷爷干不来呃!”“干不来?我来问你啊,刚才我就说了,我说这件事你千不了。你说你现在细巧得多了,这话可是你说的呀?”不错。”“我还跟你交口,是你自己愿意去的,可错不错?”“不错。”“既然如此,你何能出尔反尔?如果山上个个都象你,说话不算数,那还了得?不依规矩不成方圆,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如果再说个不去,就按山规枭首!”“唷!爷爷去就是了。”李逵心里有话:坏了,玩了钉起来了!是怪我自己不好哎,想看头水的卢俊义哩,是我自己硬逗了要去的,硬缠了要去的,我这一刻想回也回不掉了。是的哎,这是军令,不是说了玩的哎。“好,你既然去,就代我赶快下去换道童的装束。”“遵令!”李逵掉脸走了。
李逵下去之后,吴加亮自己也准备了。先叫手下孩子取了一套半新半旧的儒服来,朝起一穿。再叫孩子拿一根青竹竿来,上面扎两根横杆,横杆上绷了一块白布,用生姜把白布上的毛头擦掉,好落墨写字。写什么东西?写招牌。孩子把墨磨浓。吴加亮把笔掭饱,心里一斟酌:我的名字不能用吴加亮,更不能用吴用,要另起个道号。这个道号口气要大,最好还要把我的名姓嵌在里头。有了。提笔在上头横排写了三个字:“谈天口”。谈天口怎么讲!先生这张嘴有谈天之才,你看这个口气大不大?天口两个字拼起来不是个“吴”字嘛,又把他的姓嵌在里头了。底下写的是“命相双参”四个竖着的字。有的人不想算命,想看相;有的人不想看相,想算命;先生不但会算命,而且还会看相,学问很广,所以用“命相双参”。吴加亮再一想:啊呀,我在招牌上这么一写,恐怕一路上找我的人就多了,你来找我算个命,他来找我看个相,不耽误我的时间吗?我不是代别人算命看相的呀,我是专程代卢俊义算命看相的呀。我招牌上既这么写了,还不好回人家。怎么办?有了。接着在旁边又写了一行小字:“命金五十两”先惠后谈。”这一来,恐怕没得人喊我算命看相了。命金五十两。不是三文五文,十文八文啊,别人代人算个命,看个相,至多要三吊五吊钱了不得了,我要五十两,人家不要说我是财迷心窍,是个黑心辣子吗?怎么办?吴加亮一想:有了。接着在另一边又写了一行小字;“如犯三等者,分文不取”。意思就是:如果是三等人当中的一等,一文不要。究竟是哪三等人呢?这就听吴加亮说了玩了,总归没得好话说,随便哪一等,说出来要把人家吓了掉脸就奔。实际上还是不代对方算命看相。吴加亮把招牌写好了以后,朝旁边一戗。叫孩子代他准备了一个小包裹,里面是川资和换洗衣服。就坐在这块等候李逵了。
一刻儿工夫,李逵从下面来了。走到忠义堂口,朝下一站,两手理着颏下的胡须,望望堂上的人,自己得意哩。堂上的众头领把他一望,忍不住要笑:你怎么忍心的呀!李逵现在是什么样子?说出来要把人的牙笑掉了哩:头上梳的是双丫髻。什么叫双丫髻呢?说得文雅一点叫双丫髻,说得通俗一点就是梳了两个娃娃角。娃娃角上还用大红丝线扎起来,挂在左右肩头。身穿短袄,腰束丝绦,足蹬芒鞋。你说李逵这副样子,可能望不能望了?这身装束应派是十来岁的小孩子穿,还要生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头上打两个娃娃角,手上抓着个招牌,才讨喜咧,才好看咧。李逵身高一丈有零,头似斗圆,楂肩阔背,漆黑的的一副脸庞儿,如同锅底上涂了油的,黑面发亮,两道朱砂球眉,一双鸡子怪眼,狮鼻,咧口,頦下一部兜腮短秃钢须,大大两耳。你看看这么大的个子。这么大的年纪,这么一副相貌,穿上这么一身装束,不是忍心害理的玩吗?没得办法哎,既要装道童,帮他改装的人不得不这么办。李逵走到军师案前:“军师!”吴加亮把他一望:“唔,哈哈哈哈,好,好!”军师心里有话:也亏他忍心害理的玩哩,要换个旁人,无论如何也不肯啊!“唔,好。贤弟,来来来!我们马上就要下山上路了,我们既然官场做,就要私场演,先要在家演习下子。不然的话,到了路上有了破绽,就要误事了。别的我不怕,就怕你开口说话,从这一刻起,你就要装成个哑巴,不能说话了。”“爷爷知道!”“不是知道就算了,你代我把个招牌扛起来,我在前头走,你跟在我后头,我们来演习下子看。”“好!”李逵把软招牌朝起一扛。吴加亮起身,走到案前,一声喊:“道童随了。”“来了!”“不好了,玩不起来了。”“怎么着?”“你是个哑巴哎,哑巴就能说话了吗?就能喊‘来了’吗?这还成个什么哑巴呢?你只能有音,不能有字。”“爷爷喊得不对啊?”“不对。”“不对嘛,那再来呃!”“这才要命哩!我没得工夫跟你慢慢地练哎,我们要赶快下山咧。说起来你现在不粗了,细巧得多了,哪晓得你连装个哑巴都装不起来。”“军师不要急,我们再来一遍。“好好,就再来一遍。哎,这一次你要入神啦,不能再错啦。”“好!”吴加亮走了两步:“道童随了。”“呜哇——!”“哎!哈哈哈哈,好,这一来象了,象了。就这样子喊啊,你要记住哪。”李逵点点头。就从这一刻起,李逵就不说话了。开口只有声,没得字。莫忙,《水浒传》原书上在这个地方说李逵为了不说话,特地衔了一枚铜钱在嘴里,你怎么不这么说的?我不敢这么说。如果李逵嘴里衔一枚铜钱,他人又粗,万一滑到肚里去,那怎么办?再说,一天三顿要吃、要喝,把个铜钱放进放出的,还把人烦死了哩!所以我不说衔铜钱。一切都准备好了。李逵把小包裹朝起一背。吴加亮向宋江告别:“三哥,学生就告辞了。”“军师,你此番前往大名府,路上要多多保重。”“学生知道。”宋江吩咐孩子备马。人众上马。宋江带领头领们后送,一直把军师和李逵送到金沙涧码头,军师跟李逵上了船,两下一躬而别。等船去远了,宋江等人回到山上,静候消息。我把山上的话摆着,下面交代前往大名的人。
二、探访卢府
现在有两起人奔河北大名,第一起是戴宗跟时迁,第二起就是军师跟李逵。我按照先后,先交代戴宗跟时迁。
戴宗、时迁两个人下了山,过了湖,到了招贤馆酒店。戴宗还是他原来办公人的装束,头戴一字戗风巾,上身穿了一件排门密扣短衣,下身是兜裆衩裤,外面加了一件长衫。因为他马上要用金钱甲马驾神行法,有两件东西要挂在身边,不可缺少,一是一面宣牌,一是一面令字旗。宣牌是什么样子?宣牌就是一面小木头牌子,上面有一个宣传的“宣”字。令字旗就是一面小三角旗子,上面有个“令”字。所以外头加一件长衫,可以把这两件东西挡起来。时迁今天还是武士装束,头戴六根筋随风倒软顶壮帽,拱手英雄结翘挣挣打在眉心,上身也是穿了一件排门密扣短衣,下身穿了一件兜裆衩裤,外面没有加长衫。两个人在招贤馆酒店进过饮食,离开酒店,出了镇,就准备绑金饯驾神行法了。戴宗朝下一站:“时二兄弟。”‘咧,戴大爷。”“你到前面来。”“干什么?”“我要绑金钱甲马了。”因为是四片金钱,如果他一个人走,两片绑在左右内髁踝上,两片绑在左右外髁踝上,如果两个人共走呢,就两片绑在前头这个人的左右内髁踝上,两片绑在自已的左右外髁踝上,所以这时候要叫时迁到前头来。“慢着,慢着。戴大爷,请问你这金钱甲马能跑多快?”“什么,你问我这金钱甲马能跑多快?”“老时请教请教。”“嘿嘿,告诉你,日行一千,夜赶八百。”戴大爷说这话的时候并且得意哩,大拇指头这么翘翘的。心里有话:时迁啊,人称你为梁山第一能人,轻功盖一,这个我承认。但是你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个能人,梁山上的人是各有所长。拿我戴宗来说,谈到本领,我有自知之明,不能跟那些上将比,但是谈到跑路,会驾神行法的,全梁山还只有我戴宗一个,哪个都跑不过我。“噫,好孱头!”“怎么着?”“日行一千,夜赶八百,跑得太慢了。告诉你,我老时的飞毛腿跑得比你快!““什么,你还有飞毛腿啊?”我只晓得他的轻功好,从来没有听见说过他还会飞毛腿呢,今儿是第一回听他说。“时迁兄弟,你的飞毛腿能跑多远?”“我昼夜能跑十万八千里!”“啊!”戴大爷心里有话:你大概烧起来说了!一昼夜能跑十万八千里,我不相信。“时二兄弟,你是开玩笑。”“嘿,老时一点不跟你开玩笑。你如果不相信,咱们试试看,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当真吗?”“这还能说假话吗?”“好!”戴大爷心里有话:我倒不相信哩,看究竟是你的飞毛腿快,还是我的神行法快。戴大爷把四片金钱拿出来,在自己的髁踝上绑好了,嘴里叽叽咕咕唸动八八六十四字的咒语,把三台诀这一捏,喝一声:“起!”人自然而然跑起来了,快如疾风,向前飞奔。他也不问后头的时二爷了。
顷刻之间,戴大爷跑了有百十里下来了。戴宗一望:莫忙跑,时迁这个人欢喜闹嬉戏,他说他有飞毛腿,一昼夜能跑十万八千里,或许是跟我闹了玩的,我百十里跑下来了,他说不定才跑了里把路。停下来望望看,不对的话,我还要回头去找他。把三台诀朝下一松,喝一声:“止!”人停下来了。戴宗掉过脸来:“时二兄弟!”“在这里哪!”咦喂!可要死啊!没有想到他还真有飞毛腿,居然紧跟在我后头,寸步不离。好的,既然如此,我们就再跑。戴大爷把三台诀一捏,喝一声:“起!”足下生风,又跑了。跑了约有二百里左右。戴宗一想:莫忙跑,二百里下来了,时迁那个飞毛腿恐怕前百十里路跑得快,二百里下来,不见得还有那么快了,让我来望望看。把三台诀朝下一松,“止!”掉过脸来:“时二兄弟!”“你在前头走的这么慢,老时在后头只好慢摇慢逛,你带快一点好不好?”啊!”戴宗一听。可要死啊!我日行千里的神行法,就算快的了,他居然还嫌我慢,他在后头是慢摇慢逛跟着我的。这话也不晓得是真的,还是假的。好,这次我也不跟你客气了,我跑我的了。戴大爷把三台诀一捏,喝一声:“起!”这次他不停了,一直往前跑。
莫忙,时迁可真是有飞毛腿,跑得比戴宗的神行法还快?没这话。时二爷欢喜跟人闹嬉戏,他是玩的轻功,不是他跟在戴大爷后头跑的,是戴大爷带着他跑的。怎么带的?戴大爷唸完咒语,三台诀一捏,喝一声:“起!”时二爷快哩,在后头脚尖子一踮,蹿到戴大爷帽子顶上,双脚朝下一落,一点声音都没得。不但站在他帽子上头,而且还跟着他走的姿势,在上头这么一颠一晃的。戴宗在底下一点都不觉得。戴大爷一停,他又跳下来了。不过,戴宗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