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花的身体-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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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点来看,即便今天的动物保护主义者也不能对当时的人们说三道四,他们之所以穿戴兽皮,是因为他们只能穿戴兽皮,并且,那并不是一个以强凌弱的结果,而是真正的弱肉强食。谁也没有绝对的优势,捕猎者随时可能被猎,他们只有数着伤疤为自己祈祷。这些茹毛饮血的先辈们,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们的子孙大开杀戒,为的仅仅是一条标榜时髦的披肩。
第四部分:性挑逗的力量芬迪与裘皮的爱恨情仇(1)
以皮草起家的芬迪(FENDI)公司最终成为动物保护主义者的死对头,以至每次时装发布都如临大敌,戒备之森严令人想到二战期间的地下活动。他们也不得不如此,因为那些举着反对标语的激进分子随时会闯进来砸场子——这样的事发生过不只一次了。所以它的时装发布总是场外比场内更热闹,那些愤怒的示威者们,当他们隔着守门的警卫大声抗议时,买家看客则保持着一贯的冷静悄然入场。
芬迪公司的创始人是一个叫Adele Casagrande的女子,她于1925年在皮毛的腥味中展开了自己的事业,和Edoardo Fendi先生结婚后,将公司的名字也改为FENDI(芬迪)。Fendi夫妇去世后,公司由他们的五个女儿经营,现在又加入了女儿们的女儿们。一色的娘子军中,只有一个男性人物,这个人就是法国设计师卡尔·拉格菲尔(Karl Lagerfeld)。
自从1962年接任芬迪的首席设计师以来,这位总是摇着折扇出场的先生为芬迪创造了惊人的业绩,他设计的那些皮草系列,无论是雍容华贵的裘皮大氅,还是前卫摇滚的吊带背心,都令皮草爱好者们如痴如狂。他不仅将一些原本不登芬迪之堂的松鼠皮等引入高档时装,还“反主流”地在牛仔大衣内镶上名贵的水貂衬里。1993年的秋冬系列中,他还设计了一个收起来即是拉练小包、打开来却是长大衣的裘皮作品。
拉格菲尔的出众才华,加上这个老字号品牌的精良工艺,使芬迪的皮草事业如日中天。但动物保护主义者们敌视的眼睛,却始终是他们的心病。更令他们难堪的是来自时尚圈内的抵制,1990年代末,一群包括坎贝尔、特琳顿在内的超级名模,裹着抗议标语拍了张著名的集体裸照,那上写的便是:“就算没衣服穿,我们也宁可只穿自己的皮,而不穿动物的皮”。这件事曾经轰动一时,成为高级时装界的热门话题。意味深长的是,坎贝尔在这次行动之后,很快又穿着裘皮大衣在T台上迈起了猫步。
对于动物保护者的抗议,芬迪现任掌门人Carla fendi则表现得十分镇定:“这是自由和民主的代价,”她说,“当然我们也乐意接受。然而,一个自由的社会理应让不同的意向和价值观共存。你不喜爱的东西并非等于别人也不喜爱。穿裘皮不应该受到歧视。”
问题是有些人太喜爱裘皮了,喜爱到无以复加,就像美国电影《101斑点狗》中那个叫德·维尔的女人,以至于被人当街唾骂甚至狗血淋头,也要将皮草趣味进行到底。
这也是“芬迪”们决意将皮草生意进行到底的信心来源。1999年,芬迪的秋冬系列一改往日的豪华作风,而开始向嬉皮和摇滚进军。那些水貂皮的三角背心、五彩缤纷的皮草夹克、牛仔裤与裘皮大衣的绝佳搭配……使裘皮爱好者的年龄层降下来,销售业绩升上去。
除了裘皮的时装,芬迪的皮革制品也日新月异,如手袋、箱包、皮鞋等,尽管价格高得离谱,仍有大量的拥趸相随。1999年春夏,芬迪的Baguette(长面包)手袋面世,以至在香港和米兰都创下前所未有的销售业绩。
与皮革有染的还有大名鼎鼎的路易·威登(LOUIS VUITTON),这个创建于1854年的老牌子,从一开始就以精致耐用的箱包得到王公贵族的赏识,历经无数动物的生死循环而不衰。那些经过鞣制的小牛皮、山羊皮、鹿皮、鳄鱼皮……,尽管它们制成箱包后,视觉上的杀戮和血腥感要大大弱于裘皮,但仍然没有逃过动物保护者的围攻。2004年2月12日,法国的动物保护主义者裸体涌上巴黎街头,高举粉色的心型标牌,抗议路易斯·威登继续以滥杀动物为代价来获得利益。
第四部分:性挑逗的力量芬迪与裘皮的爱恨情仇(2)
其实,手包中也有大量的毛皮制品。1950年代末曾出现一股突如其来的毛皮手包热,这种保留了动物原始感的手袋以卷毛波斯羊皮制成,在1954年雅克·法思设计的灰色法兰绒套装系列中,被配以尖顶帽和大围巾;在1957年的回潮中,新式毛皮手包又被设计成只适宜与朴素衣服相配的样式,而放弃了帽子或披肩等配饰;英国的简·希尔顿设计了猎豹毛皮制成的扁平型大包,以及用灰色负鼠毛皮制成的椭圆形手包和钱夹;本巴朗在伦敦的福特纳姆…曼森推出一种以小牛皮包架和手提,包体以用彩色毛皮制成的旅行包和手袋;而巴黎的手包设计师罗杰·墨德尔,则为纪梵希设计了一款美洲豹皮的手包。1958年8月的《时尚》杂志上,刊登了1955年劳德…泰勒(Lord&Taylor)公司制作的有白色和黑色斑纹的小马皮手包,以及瓦尔特·凯特恩制作的有美洲豹皮作边的大框架皮手包和小马皮手包……。
以上的这些列举,事实上在今天的街头仍能看到。那些经典的样式经过后来者的翻版和仿制,再替换以廉价的毛皮,使得任何一个想沾点腥的人都能品尝到皮草的味道。当然,如今又加上了摇滚的色彩,再配上崇尚自然的牛仔服,就更像个反朴归真的现代人了。
不管怎么说,动物保护主义者日益高涨的呼声对皮草业是个不小的打击,财大气粗如芬迪者也不能等闲视之。妥协的办法是打出人工养殖的旗号,折中的办法是开辟人造毛皮的新路径。
但问题的关键是,有人提出人造毛皮也不环保,因为仿皮草是通过多种类型的化学纤维混合而成的,这些纤维通常包括聚丙乙烯系纤维、变性聚丙腈系纤维和聚酯纤维,一旦弃之不用,便成为不易降解的有害垃圾。支持此类说法的当然是皮草供应商,他们举出种种例子来证明反皮草运动存在的误区,比如:“新西兰有超过8000万只的负鼠,它们每天能吃掉21吨的各式植被,对环境造成极大危害,破坏了新西兰正常的生态环境,进一步影响到人们的正常生活。新西兰ECO皮草公司下辖的自然开发部门已开始销售负鼠皮制的内衣,希望以此能控制负鼠的大规模繁殖,通过发展皮草行业来维持生态平衡。”此外,“皮草生成的化学成分是水(30%~50%)、蛋白质(55%~75%)、脂肪(2%~20%)、无机盐及碳水化合物(<2%=。也就是说,一件皮草大衣埋在地下,一个月就可以全部降解掉。皮草应该说是很环保的面料。”
但世界环保组织抵制皮草的呼声却不绝于耳,他们曝光残忍的猎杀行为,呼吁关闭皮革畜牧场,甚至有激进环保人士向T台上的模特泼洒颜料。西雅图一位叫Jackie Alan Giuliano的博士在其所著的《皮草仍在飞舞》一书中告诉人们:动物们在捕兽夹上经历几天痛苦的折磨,腿被紧紧地夹住。狗、猫、鸟和其他“非标的”或“垃圾”动物也常在这残忍的陷阱中死亡。那些在养殖场饲养的动物也没好到哪去,限养在狭小的笼舍中渡过它们短促的一生。它们苦于感染、残酷的对待以及凌迟处死。它们常在被剥皮后还存有一息。这位博士动情地说:“你曾见过花栗鼠的皮衣吗?这种皮衣,一件得要剥夺200多只花栗鼠的性命。你曾看过活生生的花栗鼠吗?每一只都像披着长而华丽毛皮的巴掌大的老鼠,他们是我所见过最温和、最亲切的小动物。”
第四部分:性挑逗的力量环保主义者在行动(1)
自从人类有了穿裘皮、嗜山珍的癖好以来,动物保护主义者没有一天停止过他们的行动,这行动包括拯救濒危动物、拒绝皮草时尚、抗议砍伐森林等。
在中国的青藏高原,活动着(或曾经活动着)一支叫做“野牦牛”的行动小组,他们的主要目标是打击那些藏羚羊的偷猎者。这个队伍当中的一些人是志愿的,他们在资金和设备都极度匮乏的情况下,过着艰难的反盗猎生活。对于这个组织,中国的《南方周末》等著名刊物曾给予大篇幅的报道,其中的种种描述令人难以置信地惊怵,最令人难忘的一幕,是一只被活剥了皮的藏羚羊,忽然之间又从地上跳起来疯狂地奔跑。——想想吧,一只没有皮的动物,但它还活着!还在跑!!
藏羚羊的恶运起因于一种叫做“沙图什” (SHAHTOOSH)的披肩,由于这种披肩异常柔软和轻薄,甚至可以从指环中穿过,所以也叫指环披肩。“沙图什”在波斯语中是“羊绒之王”的意思,指的便是藏羚羊外层皮毛下的绒毛。
沙图什的历史大约可以从18世纪算起,那时的欧洲妇女便开始以拥有这种披肩作为显赫地位的象征。据说拿破仑就曾送给他的情人约瑟芬一条沙图什,约瑟芬喜爱极了,立刻订购了400条。沙图什不仅华美,而且极其保暖,有人甚至认为如果用它包裹一只鸽蛋,那么这只蛋就可以孵化了。该故事的另一个版本是,这只蛋会被捂熟。
关于沙图什的来历,非法交易者一直在散播着一个美丽的谎言,他们诗意地说:在海拔超过 5000米的藏北高原,生活着一种叫藏羚羊的野生动物,每年的换毛季节,一缕缕轻柔细软的羚羊绒从藏羚羊身上脱落,当地人历尽艰辛把它们从灌木丛上收集起来……。
事实是,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灌木丛。而作为这个世界上奔跑速度最快的野生动物之一,藏羚羊被捕获的唯一可能,就是远距离射杀。据统计,目前仅存的藏羚羊总数不足5万只,还不到100年前的十分之一,以目前每年被掠杀2万只以上的速度计,5年后这种动物将从地球上永远消失。对于披肩的拥有者来说,这或许是个可喜的消息,因为那样的话,整个人类就只有从他们的披肩上感怀藏羚羊了,不仅如此,这些绝版披肩还将变得更加奇货可居。
藏羚羊之所以能在世界上最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不仅因为它们有极好的耐力,极好的保暖的毛,还因为它们有极好的群体精神。这些灵敏的动物,当它们之中出现“伤员”,大队藏羚羊就会减慢前进的速度,以此来关照和保护它们的同伴。正是这个习性使盗猎者大获便利,每当夜晚,他们便开着汽车朝即将临产的雌羚羊群横冲直撞,并疯狂地开枪扫射。而一旦有藏羚羊受伤,整个羊群便停留下来,谁也不愿独自逃生。在盗猎现场常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象:数百头被杀的藏羚羊尸陈荒野、遍地血红,有些幼小的羊羔仍躺在母藏羚羊的尸体旁,从鲜血淋漓的乳头上吸奶,鲜血染红了它的嘴巴、鼻子、毛茸茸的小脸……。
藏羚羊的非法贸易至使印度的老虎也走上绝境,那里的走私者十分乐于将虎骨虎皮带进中国,以此交换藏羚羊绒。事实上几乎所有的“沙图什绒”都是从中国走私到印度的,并在那里的贾谟和克什米尔地区进行加工——那里是世界上目前惟一拥有沙图什编织技术的地方。随后,“沙图什”几经转手来到欧美,成为上流社会和时尚界追逐的对象。至于“沙图什”的价值,如今的西方市场上大约一条可卖到16000美金。对比之下,那些偷猎者的所得就显得寒碜多了:1990年,一张藏羚羊皮只能卖25美元。
一条披肩——这就是藏羚羊即将灭绝的原因!
对于藏羚羊的残酷滥杀,应该是人类文明史上最可耻的一页。尽管《濒危野生动植物国际贸易公约》(CITES)早在22年前就规定“任何从事藏羚羊制品的贸易在国际上都是非法的”,尽管事实上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藏羚羊与沙图什的关系,但这种被动物保护者称为“裹尸布”的披肩,仍然在一些西方国家屡禁不绝。
第四部分:性挑逗的力量环保主义者在行动(2)
1997年2月,大都会警察署野生动植物组在伦敦缴获了138条沙图什披肩,价值353000英镑;1999年,美国的几位名流被美国野生动物管理部门调查,要求说明他们的沙图什的来源;2000年,伦敦-巴黎-米兰秋冬时装节开幕,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特别赶赴会场,敦促时装设计师们协助杜绝“沙图什”的非法交易,并要求欧美和印度德里的时装设计师们在保证书上签约,不再设计和加工沙图什。
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IFAW)最新公布了一项秘密调查, 在意大利动物保护宣传团体LAV(Lega Anti Vivisezione)的协助下,意大利官方成功缴获了罗马一家时装店非法出售的两条藏羚羊绒披肩。调查的过程颇具戏剧性,由于目前沙图什的交易十分隐秘,所以调查是从乔装打扮开始的:
IFAW濒危物种保护宣传专员施巴尼·卓布朗女士和另外一位调查者装扮成购物者,走进罗马的一家时装店,故意谈论想买沙图什披肩。于是,店主开始向他们兜售,并给他们看了样品。由于当时没货,店主让他们过几天再去。他们再去的时候,果然看到了另一条沙图什。他们将这一切都用隐蔽摄像机拍了下来,并交给了意大利警方。又经过了一个月的调查,警方搜查了这家时装店,缴获两条沙图什,一条是红的的,一条是兰色的。
“别忘了,这次调查的仅仅是罗马的一家时装店”,卓布朗女士说,“我们只想向大家证实,藏羚羊在中国被屠杀,藏羚羊绒在印度被编织成沙图什披肩,然后这些披肩最后被走私到欧美贩卖。” 她认为,只有将这些贩卖沙图什的人罚得倾家荡产,才能真正从源头上遏止藏羚羊的被杀。
沙图什仅仅是诸多“时装惨案”当中的一例,当我们走到那些裘皮、皮草、皮革制品的背后,我们将发现时尚的力量真的太大了,大到足可以泯灭人性,毁坏生态。
由于生态环境的严重恶化,1970年代起环保运动开始日益高涨,毛皮业也受到了动物保护主义者的巨大冲击。1987年美国的毛皮市场销售额曾高达18亿美元,但是到了1990年,竟一下子减少到1亿美元!反对穿毛皮的最激进团体PETA(伦理性地看待动物的人们)等各类环保组织,于1988年前后不断在美国发动袭击毛皮动物养殖场,焚烧毛皮店的过激运动。进入90年又掀起了“与其穿毛皮,还不如裸体”的时尚运动,超级模特们全裸上阵,做起反毛皮的广告。另外,纽约的高级饭店、米兰的歌剧里发生的毛皮衣服被人泼上颜料的事件也不时地在杂志上报道。站在爱护动物的立场上,不仅是毛皮、皮革,就连毛织物和丝织物也都成了禁止使用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人工饲养的毛皮登上了时尚舞台。但环保人士认为:“人不能残酷对待一只野生动物,同样也不能残酷对待一只家养动物”。
到了1990年代末,美国的毛皮销售额开始逐渐恢复。巴黎、米兰一些颇受消费者欢迎的设计师发表会上,曾一度绝迹的毛皮时装又开始复活,并出现了对毛皮流行的时尚预测。曾参加过反对毛皮运动的名模纳奥米·坎贝尔1997年3月在米兰举办的FEND时装表演中,也穿上毛皮登场。美国的《VOGU》杂志甚至在封面上宣称:“为生产汉堡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