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吧精华帖欣赏-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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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皂雕抓小鸡,揪住掼在地上。待要爬起时,早被陈丽卿左手扯着头顶发,一脚踏在身上;右拳夹颈脖子揍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陈丽卿拳头未落,观里冲出个道士来,一手夺住拳头,喝道:“我儿不得无礼,这是高衙内!”陈丽卿回头一看,认得是父亲陈希真,便道:“管他甚么高衙内、低衙外,敢来撩我?定要结果了他!”说罢,挣脱手去撕高登耳朵。陈希真喝道:“小贱人,还不放手?!”陈丽卿见老子发火,只得松手放了,立在一旁。
陈希真见高登兀自在地上气喘,爬起不来。连忙上前扶起,笑着唱喏道:“小女多有冒犯,都看老汉薄面,衙内包涵包涵,恕罪恕罪。”高登又气又羞道:“我不晓得是你陈家的‘艳目虎’,倒是罪了。你女儿恁好道理,我不过远远地说句顽话,便这等毒打,我放不下!说来作甚,打也打了!陈老希,你替我爹作事多年,可有亏你?!你却养的好女儿……”陈丽卿听得怒火中烧,破口大骂道:“鸟种!就打你这不长眼的畜生!你道倚着老子的势利,少不得连你老子都剁成酱吃了!”又要上前打。陈希真喝道:“都是你烧完香不肯回家,无故闯出祸事来,还不与我闭嘴!”边向女儿使个眼色,陈丽卿便不作得声。
这时那帮闲汉你搀我扶的走出庙来,果然热闹,打塌鼻的、掌歪嘴的、敲破头的、折断手的、扫坏脚的,都一步一颠,口里叫道:“衙内与我作主!”高登还想发作,又怕陈丽卿勇悍,只好将这口气吞下去。叫声:“狗奴才,吵甚么?还不扶我回去?陈老希,低头不见抬头见,我与你慢慢理会得!”由众闲汉束拥着颤抖抖的去了。正是:生铁落了红炉火,恶人自有恶人磨。
当下陈希真扯了女儿挤出人群,直往辟邪巷奔去。此刻玉仙观内真真个鼓乐喧天,那西廊下几架执事头踏都吃打得东倒西歪,地上又有许多乐器杆棒杂零满地乱踏。只听得几个烧香老妪议论道:“不知谁家女娘,利害得紧,打坏许多男子汉。”一个道:“还有哪个,便东大街那头‘艳目虎’!”一个道:“高衙内今番吃对付了,想是从前作孽太深。”又一个道:“莫不是!你想,数年前他害得那禁军林教头家散人亡,可怜林家香火根都断绝了。”另一个道:“禁声!吃人听去,却脱不了干系!”那一个又道:“恁地香也烧不成了,不如走罢。”说罢,几个老妇都起身出观。只见观外约有百馀人,或抬或驮尽是伤号,好些已是命在呼吸。伤得轻的都埋怨道:“那女娘将我们无辜打了,真没天良!”那班婆子听了,口里只念:“作孽,作孽。”
且说陈家父女将到家门,忽听得背后一声:“陈道子,你好胆色,打伤人还要往哪里去?”父女两个又惊又怒,急回头一看。不看万事皆休,看时却引出:一匹枣骝马,能使黄冠变脸;四个苦命人,竟教神龙现踪。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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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陈道人避祸凤凰山 周英雄仗义北固桥话说陈希真闻得身后人声,回头一看,却见两条大汉立在巷口,红脸那个拱手笑道:“仁兄许久未见,原来做道士自在快活。”陈希真转怒为喜,道:“云贤弟,想杀吾矣!此处不便说话,且宽待片刻。”说罢扯了女儿入院。巷口的不消说,便是云天彪、傅玉。
约摸盏茶功夫,陈家父女各牵马匹、驮了包袱、提着兵器出来。云天彪一眼觑见陈丽卿那匹马,心里叹句:“好匹枣骝马!”陈希真叫声:“贤弟,我先行一步,到凤凰山说话。”道毕,父女二人上马直望东门奔出,一路又不知踢翻多少路人。
云天彪奇道:“凤凰山在城南,他怎地投东?”不及细想,便与傅玉回客店收拾一过,会了房钞,望南门而去。
此时东京城内如同沸粥,各处街口都是官兵守把,将看灯赏月的百姓赶得爷不顾儿、夫难顾妻的乱。云天彪奇道:“东京中秋向不禁宵,莫非有甚大事?只怕城门关闭,去不得凤凰山,却待怎好?”正踌躇间,忽见一员将官,生得虎头牛眼,阔鼻赤须,提枝浑铁枪,披领铁叶甲,骑黄膘马领官兵奔来。云天彪叫声:“程兄弟!”那人急下马施礼道:“兄长多时不见,几时到此?”云天彪道:“我与这傅玉贤弟来东京寻亲,贪看花灯,误了投栈,如今思量到城外投宿。”又谓傅玉道:“此是我结义兄弟程子明,使得好枪刀,因他满头金发,人称‘金毛铁狮子’,往日同在延安府种经略处。”程子明道:“休提那种师道!好不识人!那日不过多饮几杯酒,慢了点卯,竟赶我出。幸得姑父贺太平引荐,投高太尉处,蒙太尉一力抬举,目下正做东城兵马司总管。今夜南营告休提辖陈希真纵女打坏衙内,小弟奉命前去缉拿,不想那厮竟已走脱。太尉着怒,令京师十三门尽行关闭,挨户查搜。兄长请到我家歇息,何须出城投宿,待拿得陈希真,再与兄长叙心曲。”云天彪道:“多蒙费心,只贤弟既有要紧公务,为兄岂可叨扰?还是先出城去,待明天擒得那人,再与贤弟庆功不迟。”程子明道:“任凭兄长用心,只各处严查,恐多不便。”令军士取两个腰牌,送与云天彪道:“有此腰牌,自可出入城门,不必再查。兄长也须提防贼人算计。”云天彪接过谢了,自出城去。
赶到凤凰山前,方省到“偌大一座山,哪里去寻他?”忽想起“曾听陈希真道此处有块山地溪抱沙环,龙飞凤舞,极好风水,当发十八世公侯将相,本待买来葬浑家。不合被高俅抢先下了老子骨殖,莫非在彼?”遂与傅玉寻大路上山,果有条白石板铺就的通衢大道,沿途石像松柏。转过山坳,便见个大牌楼,甬路旁的守墓石屋透出灯光,门前大树上正拴著陈家父女马匹。
云天彪大喜,正催马上前。说时迟那时快,屋里忽冲出个人,抢到跟前挺剑待刺,把一认时,急叫声“惭愧。”忙收剑道:“道是追兵,几误伤贤弟,万望恕罪。”正是陈希真。云、傅两个拴了马骡,三人入得屋内,见陈丽卿正去热水桶里洗抹一口剑的血迹,地上伏着四个苍头,已死过了。陈希真道:“是高俅的守墓奴才,方才结果。本待下山接应,不想贤弟却晓得这所在。”云天彪道:“向日曾听仁兄提过此处,我想既是高俅山坟,那厮自然落力装裱,故此寻得。”
傅玉上前拜见,陈希真也教女儿来相见。傅玉看那陈希真约莫四十五六,身材八尺,眉青眼亮,丹唇长须,戴顶七星冠,穿领鹤氅,系条丝绦,踏双轻履,真有神仙之概。只不知怎地,头壳如生瘌、左耳缺半块、长须失却唇下一绺,正似丧家之犬。再看那陈丽卿,此前远观,今番近了,正好仔细端详,果然玉貌花容,直看得心神摇荡,寻思央云天彪说合婚姻。
正想间,陈希真已把尸骸拖出屋,将那桶热水扫去地上血迹。又踅到厨下,见灶台蒸笼正冒热气,打开了,见是肥鸡鲤鱼、牛肉烧酒,便将出来,又取四副杯箸,笑道:“这老厮好晓事,备下酒菜教我们受用。”遂招呼众人饮食,陈丽卿也不让客,好酒肉只顾抢来吃,吓得傅玉目定神呆,直将方才念头吞回肚里。
云天彪道:“适才小弟来时,高俅已令关闭城门。仁兄好见识,不待高俅算计便先走了,只不知凤凰山在南,怎投东门去?”陈希真道:“不过略施小计耳,我自东门出,好叫守把军兵看见,教那厮知悉,他必东向来追,怎料得我早大宽转南去,况此处是他家墓地,自料不得我敢落脚在此。”云天彪赞道:“仁兄果是智谋深广,只可惜家中房产器皿。”陈希真大笑道:“不妨,诸般物事年初已卖与太师府张干办,约定明日交割,只是劳他辛苦,去寻高俅讨除头。”
饮食一回,云天彪道:“仁兄怎的做了道士?”陈希真道:“在高俅帐下岂有发迹日子?莫若告休,跟随华山张真人学道,修习五雷都箓正法。”云天彪道:“仁兄有万人材干,自不能屈在高俅处。只小弟看时,世兄却不肯将一身本事埋没。”陈希真道:“贤弟如何晓得?”云天彪向门外努努嘴,道:“若是勘破了世情,岂不可惜了那好马么?”陈希真恨恨地道:“只因这‘穿云电’,吃了贼人暗算!”云天彪问何事,陈希真道:“那日在马市议定价钱,以五百两交易……”陈丽卿插口道:“不是费了二百六十两么?”陈希真脸色一沉,道:“我与云叔叔说话,你休聒噪,吃便是!”陈丽卿见老子生气,便不语。陈希真续道:“叵耐那马主见财起心,纠合四五十名泼皮来抢,吃我个个打得重伤……”陈丽卿又插嘴道:“爹爹骗人,那日你不是说被那个姓周的甚么‘神龙’打了么?”陈希真厉声喝道:“小贱人,教你住口竟敢不从,添甚鸟乱?!”陈丽卿性起,将碗筷在地上掟得粉碎,叫道:“你既道云叔叔是至交,怎拿谎话诓他?”陈希真窘得满面通红,正待发作。云天彪不悦:“道子难开口时,自可不说,奈何讲些言语不尽不实。若信兄弟不过,告辞就是。”起身要走,陈希真一把抱定,拉回座头重新坐下,长叹一声道:“实不该瞒,只怕把话说了,贤弟不信。”
看官,由陈希真来说,只怕又多不尽不实言语,担搁功夫,莫若由俺交待便了。
原来那陈希真习炼道法,颇识些未卜先知。去年岁末起了一课,卦象道八月中要惹灾星,幸有贵人扶助,但须远离东京方可发迹。便着女儿收拾家中细软,只待随时起行。又将一应房产作价纹银五百两卖与张鸣珂,商定年后交换钱契,八月十六收屋。因开年事繁,直至正月十四方抽得开身,取房契到张鸣珂处交割,收齐银两。又想到家中只匹川马,头口不够,思量着买匹脚力。遂带那五百两银钱往马市上寻,看了半日,不得好马,后来打听得住北固桥的招箭班教头郭英昨日病亡,留下匹上好的枣骝马,名唤“穿云电”,便一口气奔去。
到得彼处,周遭空荡荡没个人影,见那壁有几椽平屋,门前挂着白纸幡,料是郭英家,便踅过去。里间传出个娘子与几个孩儿在里面冷清清的哭。正要进去,又听得娘子道:“泰儿,厨房有粥暖着,你与昭儿、明儿快去吃了。”一个孩儿道:“婶母昨日水也未曾入口,也吃些。”娘子道:“我尚未饿,你自先吃。我房那床棉被、几件旧衣,你收拾了,待我取去质库典些柴米。”泰儿道:“婶母,恁般天冷,无被怎抵寒?不如典我那床。”娘子道:“婶母年长,些许寒暑自然熬得。你等年幼,万不可受寒。”泰儿哭道:“婶母……”娘子怒道:“你叔父亡不过一日,立时便不听话么?速去!”又听得一个孩儿道:“阿娘,你养我恁般辛苦,我以后做了官,天天教你吃肉。”娘子泣道:“乖昭儿,阿娘不望你做甚么官,只求你三个堂堂正正、不做害人昧心事就勾了,快去吃粥罢。”三个孩儿答应一声,便入了后屋。
陈希真叫声:“请问是郭英大哥家么?”娘子收泪出来,见了问道:“便是寒舍,道长贵姓?便要寻谁?若做法事,奴家并无余钱。”陈希真见那娘子年纪不过二十三四,颇有些姿色,只鬓角却有数缕白发,便道:“小道姓陈,素亦认识郭英大哥,不知怎的不在了?”娘子失声哭道:“先夫撇得好苦!弃下奴家与几个孩儿……道长到寒舍何事?”陈希真道:“大嫂且莫伤心。听说郭大哥有匹坐骑,不要了,要卖,可有此事?”娘子道:“有的。”陈希真道:“可卖去否?”郭娘子拭泪道:“先夫未死的前两日,便放信出去。至今莫说买,看也不曾有人来问,现正拴在天井。”陈希真道:“小道委实要买,肯出价钱,可教我看看否?”郭娘子道:“道长请进来看不妨。”陈希真跟郭娘子进里面天井内看时,吃得一惊,果是匹宝马,虽瘦些,却喜不曾落膘,又相了牙口,便道:“要卖多少银子?”郭娘子道:“这马是奴家旧东人老太公遗下,他病重时说:‘有识得马的,便贱些也卖了;倘不遇着识货的,老死也不卖。’先夫亡前也道:‘老太公的宝马本不当卖,即便卖时,少二百两也不轻与他。’今就二百两作价。”陈希真绕着马转了两圈道:“小道在此地颇有几个相识,本想顺道探访,却是如此冷清,好生奇怪,大嫂可知端的?”郭娘子叹气道:“各家生计艰难,有力气的都去做工换些衣食。目今虽是年节,尽已出门做活,自然无人。”陈希真道:“难道连家口也无?”郭娘子道:“明日元宵,京城大小食店兴旺,各家嫂嫂尽去替人布菜烫酒、孩儿携些果子过卖,勉强赚几文帮补。若非遭逢横祸,奴家也带孩儿去讨小钱哩。”陈希真摇头叹息道:“只为生计,教大嫂抛头露面,实在难为。”暗忖:“这妇人不识行道,自要将价压她,若不肯时,这里四下无人,使个手段也顾不得了!”主意已定,遂笑道:“大嫂,与你四两如何?”郭娘子吃惊道:“道长休要说笑,怎的低贱至此?”陈希真笑道:“不瞒你说,这马极是羸弱,毛片甚涩,牙口已老,脚力必差。你既艰难,五两四钱如何?”郭娘子不快道:“道长!马虽瘦些,却甚是有脚力。若似你说的不济,昔日太公与先夫尽心调养它作甚?”陈希真道:“既有脚力,便让我放个辔头,试试脚力何如?”郭娘子道:“此刻如何骑得?勉强必然骑坏。若用好草米,将息十来日,再溜几转。便知奴家所言不差。”陈希真道:“恁地时,你且养壮它,我再来。若真好马,休说二百两,便二千两也是肯的。”郭娘子道:“家中眼见锅也揭不开,哪里有许多银钱买草料?”陈希真冷笑道:“这般货色只好卖去汤锅上,你那太公怕是年老迷了心窍才当宝!也罢,念在与郭大哥相识,有发个慈悲,与你七两银子,收下这一等一的废马。便是如此,莫要多讲。”说到后来,三分似笑七分是发狠。郭娘子愠道:“你这道人不买便罢了,为何还要寒碜太公与先夫?莫非欺奴孤儿寡母,特来讹我的马?”陈希真大叫:“也也也,你这妇人想银钱想得失心疯,恁般劣货也敢要价二百两?马肉不过十六文钱一斤。我邻家王老儿那口磨麦的黑骡不过十五两,比这强壮得多!你那甚么太公既说识货的可以贱卖,我便识货的,与你七两算你福气!罢罢罢,添三两当开春利市!”说罢丢下几块散碎银钱便要拉马,郭娘子一把攫住缰绳。陈希真大怒:“郭寡妇,休给面不要!敢嫌少么?再与你!”一巴掌掴在郭娘子面上,把个弱妇人打翻在地。
陈希真解了马,见槽边有副鞍鞯,一发拿了,对郭娘子道:“虽破些,也好作个添头,省得你睹物思故害眼。”正待走,只听得屋里一声喊:“夺马贼休走!”三个孩儿直扑出来,头一个十二三岁的,将陈希真执马缰的手臂连腰抱定;次一个约莫五六岁,抱著陈希真腿脚,休觑两个幼童,竟教陈希真施展不开。陈希真暗吃一惊:两个小猴子好大力。忽觉肩上一沉,头顶只觉剧痛,原来一个六七岁孩儿攀上肩膀,将头发胡须一把把的乱扯抓。陈希真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