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吧精华帖欣赏-第2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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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宋江的确是想着被朝廷招安。这件事情做起来很辛苦。有两条必须做到:一,朝廷必须相信,你宋江一个人想投降还不行,必须梁山泊全体是真心想投降。二,你还必须让朝廷知道,你真心想投降,不是嘴上说说就完事了。可是这其中就费事了。梁山的好汉们都是一条心吗?我看应该是。这些人有了原始积累之后,愿意换一个身份。谁不想着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社会身份呢?自古至今,就没有愿意一辈子干土匪的,就把林冲算上,他恨得牙疼的也只是高太尉。这也是私仇。
宋江愿意投降受朝廷招安,应该是梁山泊众望所归。梁山上的好汉,本来就是一群打砸抢的好手,他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就图一个肚子饱啊,他们能有什么政治立场啊?就是宋江举行全山寨公议公决,也不会有别的什么意见。
写到这里,谈歌忍不住要说一句,招安这件事就算是做错了,也不应该让宋江一个人负责。这是梁山泊的集体行为。
武松不是情种
对于武松这个人物,民间历来有多多的文章和口头文学流传,民间的曲艺和戏曲也多多地拿他当主角说事儿。他的知名度之高,影响力之广,与之比肩的不多。
谈歌问过许多朋友,他们最早启蒙的水浒知识,大都是由“武松打虎”开始的。水浒人物的故事在中国民间流传最多的,也大都是武松的故事。中国老百姓大概没有不知道武松的。
我想先分析一下武松的身份。武松是在清河县打死了人(后来得知那人没死),出来躲案子的。他后来因为打虎出名,当了阳谷县里的捕头。
武松大概是想在阳谷县找了这么一份工作,凭着本事吃饭,跟哥哥相守着,这也是一种天伦之乐。他从小没有了父母,是武大把他一手(一把屎一把尿,中国人都爱这么说)拉扯大了。应该说,武大在武松心目中,有父亲的影子。武大是一个长兄如父的典型示范。可是偏偏闹出了一个西门庆,这就把武松逼上了狮子楼的杀人现场。读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西门庆登场,闯入了武大的生活之后,武松别说想当好捕头了,就是想当一个自食其力的普通人,也办不到了哟。
武松如何会与西门庆遭遇了呢?读者都知道,责任百分之百在西门庆。武松无论如何也躲不开这一场遭遇。
西门庆算是一个先富起来的城里人。既然富了,人们只注重现实,而不能去追究他的原罪。那年代可以正大光明地包二奶。于是,富裕起来的西门庆便开始享受生活了,便喜欢在女子身上下些功夫了。话说那一天,西门庆偶尔遇到了武大的老婆潘金莲,潘金莲长得漂亮啊,西门庆一眼就看中了。他想把潘金莲包作二奶。这男女二人眉来眼去,开始有了私情。
武大的悲剧由此开始。
西门庆与潘金莲通奸这件事跟民间常常发生的那种男女私情没有什么大的区别。赌出贼凶,奸出人命,这是人类自古以来的通例。中国外国一个样子。可西门庆未必这么想,奸出人命?出什么人命?照我西门庆这样的身份,横。就算是我西门庆跟某某人的老婆私通了,那男人也得老老实实戴着绿帽子。这应该是西门庆先生的逻辑。可是,这事主儿武大偏偏有一个兄弟。而且这兄弟是武松。这事儿就热闹了。也严重了。你西门庆有钱怎么样?武松不买你的账,我不杀了你西门庆,怎么能出胸中这口鸟气。
行文至此,想到了一个老话题:自来人们研究武松,总是津津乐道地猜测武松跟潘金莲之间那点男女事。这是中国自古以来的读书人的悲哀。我就是奇怪,为什么中国的文人总是对这一段故事感兴趣呢?实际上,无论七十一回本,还是一百二十回来。《水浒传》这本小说里,武松与潘金莲根本没有那种关系嘛。可是多年来,一些读书的文人,还是从字缝中读出来了武松与潘金莲那种微妙的男女关系。研究来研究去,或者说潘金莲暗恋着武松,或者说武松是强按欲火,有贼心没贼胆。是不是这种情况?书中根本就没有这么回事,可是从来的文人大都这么说。众口铄金,武松就算是真还活着,作为当事人,这事情还真是说不清楚了。
我相信,施耐庵当年写武松,决不会是这种想法。拿着武松发挥,本来就是一些无聊文人的事情,曾经看过三十年代一本写石秀的小说,硬说石秀跟潘巧云有一种复杂的情感。什么复杂情感?也就是男女那点事情。作者还描写石秀揭发裴如海(那个偷情的和尚),是出于本能的忌妒。作者硬能认识到这一步,这事就真是无道理可讲了。可人家《水浒传》的作者根本就没有这样写啊。
我们接着读小说,行文到后来,武松醉打蒋门神。这一回写得精彩纷呈。谈歌这里要提问了,蒋门神有一个老婆,就是让武松扔进酒缸里的那一个女子。我不知道这些评论家有什么想法,武松跟蒋门神的老婆莫非是初恋?否则,武松对这女人这么大的仇恨,硬给这女人扔进酒缸里去了,或者是武松对蒋夫人由爱生恨?武松杀了不少女人,希望联想丰富的评论家们也把这些女子一一排列出来,分析一下武松当时的性心理。
不可否认,中国传统文化里,有一部分色情文化。从唐诗宋词到明清小说,写色情的不少。发展到现在,有了一种怪论,不写男女间的事情,似乎就不是好的文艺作品。这也是当代中国文人圈子里的一个心照不宣的共识。几大名著,如《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等小说的成就,不及《红楼梦》吗?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上边的几部书里缺少男女的故事情节罢了。这个秘密一经拆穿,便无稀奇。但是,唐诗宋词留下来的绝大篇章,涉及男女的却少,并不是唐宋年代少写男女情感的作品,而是写好流传下来的不多。而明清的一些情色小说,写得也不见得怎么精彩,却影响当代甚重。此是闲话,带过。
武松最后的下场是出家了。他还落了一个残疾,一支胳膊扔在了征方腊的战场上。关于这一点,文人们也有自己的看法。说这支胳膊之所以丢了,是因为被他嫂子潘金莲摸过。所以必须断。不知道这些文人们的猜想,有几分是武松的,有几分是自己的情感。
说明白了,武松并不是情种。情种是文人。
最后一篇;杨雄
杨雄绰号病关索,是两院押狱,官儿不大。放在东京城里,怎么也显不着他。可是在一个蓟州这个地方城市里,他应该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这就是老百姓的话,做官别上京城。
书上讲,杨雄是河南人,跟着叔伯哥哥来到了蓟州,叔伯哥哥当知府。后来叔伯哥哥大概调走了(书中写得不详细),新任知府看在前任的面子上,也照顾了杨雄。不然,这样一个位置是不会给杨雄的。这可是个肥缺啊。这样看来,杨雄在蓟州是有背景的。这样的背景的干部娶上一个美丽漂亮的老婆也应该。后来让老丈人开一个肉铺也应该。可是好事总不能都落在你一个人头上。于是,某一天就在街上遭人哄抢了。石秀这时候出来了(应该说句套话,是闪亮登场),三拳两脚就给杨雄解了围。
石秀是一个没工作的人(书中讲,他自称是南京人,跟着叔叔做贩牲口的生意,叔叔半路病死了,折了本钱,便卖柴为生),大概正发愁如何在蓟州找份工作呢。如此算是通过打这一架与杨雄相遇,石秀就跟杨雄套上瓷了。就留下在杨雄家里干活了。
生活中有一个屡试不爽的常理:人生大概不能太顺了,太顺了就要出事。古人讲,福兮祸所倚。大概是讲幸福和倒霉常纠缠在一起。杨雄撞在了这个常理上了。他家开买卖,找了一个能干的临时工,买卖也开得顺当,可意想不到的问题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石秀发现了杨夫人的婚外情。这对杨家来说,实在是一个严重的问题。而且对石秀来说,也是一个严重的问题。思前想后,石秀告诉了杨雄:杨大哥,大嫂外边有人了。
古今中外,天底下大概没有一个男人喜欢让老婆给自己戴上一顶绿帽子的。谁听了这种事,都得生气。不生气就不正常了。可是生气归生气,你也得沉得住气,俗话说,捉奸要捉双啊。偏偏杨雄是一个二百五,他喝了点酒,嘴上就没有一个站岗的,回去就大骂潘巧云。潘巧云多聪明啊,肯定有人在老公面前说什么了,不然恩爱的老公怎么会骂人呢。这多嘴多舌的会是谁呢?一定是石秀。杨夫人反应快啊,当下就反咬一口,说石秀调戏她不成,才污她。杨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杨雄就半信半疑了,是啊,我老婆说的有理啊,我们毕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你石秀算什么啊。哦,闹了半天你是打我老婆的主意啊。行了,老婆啊,你也别闹了,明天我让他走人就是了。
石秀大概也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个难堪的结果,自己挺哥们儿的啊,可是怎么会让哥们儿给误会了?石秀这一脚算是踩进烂泥里,干净不了了。
等石秀杀了裴如海之后。杨雄便醒悟过来(还没有糊涂到底)。杨雄起了杀心,妈的,我得杀了这个娘们儿,她竟敢给我戴绿帽子。写到这里,觉得杨雄这人也太愣了些。不就是老婆有了外遇了嘛,你跟她离婚就是了。那时离婚也容易,不用上法庭,连财产都不用分割,你放屁的工夫就写一张休书。让她滚蛋。完事儿。你犯得上杀人吗?石秀还在一旁拱火,杨大哥,我看行,杀了这女人,咱们就上梁山入伙去。这时候显得石秀不够意思了。你一个没工作的人,你敢情好办,上梁山也是吃饭。可杨雄不能跟你比啊,他可是有一份好工作,收入也不低,待遇也不错,说丢就这么丢了?
也有人讲,杨雄实在不应该结交石秀,杨雄上梁山,到底是因为石秀呢?还是因为潘巧云呢?一本糊涂账。但是,他的确是被一顶绿帽子逼上梁山的。
写到这里,有些替杨雄感慨,他为了一个女人,丢掉了自己的正经职业,值不值呢?为一个已经不再爱你的女人,你值得把生命和事业都搭进去吗?
从这个观点上讲,杨雄没有必要杀人。石秀先生的确起了特别不好的作用。是他一步一步把杨雄引向杀人现场的。由此说,杨雄有些交友不慎了。
从书里的写法来看,杨雄应该是石秀的陪衬。二人上了梁山之后,杨雄基本上没怎么露大脸。也就是说,没怎么受重用。而石秀倒是挺受赏识,上级总是给石秀派下任务。石秀的任务也总是完成得不错。在梁山上也算是露了几回大脸儿。这人比人,真是不能比啊。不过杨雄倒没有露出什么忌妒的意思来。也没喝多了出去乱吹,你们说石秀能干啊?什么啊,哼,当年如果不是我收留他,他能有今天啊。杨雄从没有这么说过。算是一条汉子了。
杨雄是一个厚道人。
宋江这个人(刘慧儒)
小时候看《水浒传》,最失望的是宋江这个人。说是爱习枪棒,专好结交天下豪杰,可一卷读完,未见他使出像样的一招一式。遇到险境,不是叫苦,就是跌足,要么拨马先逃,潜身躲藏,全无半点英雄气概。真纳闷鲁智深、林冲、武松、李逵诸雄何以竟与此等人为伍,并尊其为头领!
涉世稍深,又看出宋江伪善和权诈的一面。他谦恭礼让、乐于助人,骨子里却工于计算,支配欲极强。这一印象,后来在金圣叹的评本里得到了印证。可我始终不解的是,梁山泊人才济济,施耐庵何以让这么个人位居群雄之首,因而觉得这是小说的一大缺憾。
近读《水浒传》,忽然茅塞顿开:施耐庵不正是通过宋江的成功以警世人吗?
宋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宋江以忠义的化身自居,连自我介绍时也忘不了说“俺是梁山泊义士宋江”,但细检其所为,殊难找到忠和义的踪影,充其量只有一些博施的善行而已。我们知道,“施”与“义”是两码子事:《三国演义》里曹操笼络关羽是“施”而非“义”、关羽千里走单骑才是“义”。宋江的“仗义疏财,扶危救困”,说穿了,予人以利的成分多,行义的因素少,《水浒传》作者用了“散施”二字,可谓大有深意存焉。所谓散施,不管张三李四,逢人送钱是也。他这头救济虔婆,那头赍助帮闲,为做媒的王婆“做好事”,让卖药的王公称“恩公”,就是杀人后畏罪潜逃之际,银囊也不见羞涩:栖身富豪柴进庄上时,仍多番背着主人馈银与同为避难者的武松:在清风寨,每日变相送钱给相陪的下人。后来身为囚徒在发配途中,还是像散财童子般一路乐施不疲。遇上劫贼,奉行的也是以不变应万变的金钱外交:“我自多与你们银子相谢。”到了江州牢城营,更是上下打点,管事的、听使唤的,里里外外,能塞钱处一味地塞。银子春霖般哗哗下过之后,我们便读到“满营里没一个人不喜欢他”。
宋江上梁山之前的所作所为,除施舍银两外,实在乏善可陈。而疏财也并非具体地周人之急,扶人之困,而是泛泛地予人以好处,广结人缘。当然,予人以好处,本无可厚非,只要当事人手有余财,尽可多多为之,受惠者不管困厄与否,总会高兴的。只是,宋江出身农家,职业不过是县衙的押司,每月进项,顶多几两银而已,终年积蓄的财,也不够他痛痛快快地疏上一次半次。单靠正当收入,“及时雨”这响亮的名头无论如何是赢不来的。
宋江收入菲薄却大行慷慨之道,不免有点蹊跷。他散施的银子究竟从何而来,《水浒传》未作正面交待。但在讲到宋家隐秘的地窖时,有一段闲文颇堪玩味:
且说宋江,他是个庄农之家,如何有这地窖子?原来故宋时,做官容易,做吏最难。为甚的做官容易?皆因那时朝廷奸臣当道,谗佞专权,非亲不用,非财不取。为甚做吏最难?那时做押司的,但犯罪责,轻则刺配远恶军州,重则抄扎家产,结果了残生性命,以此预先安排下这般去处躲身。(第二十一回)
宋江挖这个藏身的地窖原来是因为做吏难。做吏为什么难?解释是:做押司的,一旦犯罪,轻则发配,重则问斩。其实,这句话并未正面说明做吏有何难处,只是强调为吏者犯罪难逃法网而已。古往今来,有罪则有罚,不管犯人为吏为官还是为民;至于为吏者知法犯法,量刑较重,乃是各朝通例,非独宋代如此。所以这句话并不在解释做吏难,更像是搪塞。这不似作者一时疏误,而是用心之笔。写到宋江时,作者每每用一些囫囵话把行文分成两个层次:表面上极力塑造、维护宋江的正面形象,在深层却又解构它、戳穿它。上面引的那段话也是这样:作者一方面告诉读者,当押司的有莫大的风险,另一方面却以文不对题的解释否定了这一风险。也就是说,宋江挖地窖并无特别理由。没有客观风险而预先安排退路,想必另有隐情。耐人寻味的是“重则抄扎家产”这句话。量一区区押司,有何家产值得惊动官府查抄?可见押司职位虽低,也有致财的可能。宋江倒不像是聚敛盘剥之徒,但他收入微薄,却“端的挥金如土”,这如土之金出自何处,不能不说是一大疑案。而他家那口地窖子恐怕是个有提示性的注脚。
地窖子看似作者轻轻带过的闲笔,其实是理解宋江所谓“忠”的关键文字。地窖作为避害的一窟与另一窟——梁山,一暗一明遥相呼应。梁山是水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