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迷梦5-天使降临夜-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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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整座废弃街道显得更为古典，小溪流上头的石桥看起来岌岌可危，也正因如此，普通人不会涉足这里吧？　　　　
　　　　回声快步走过桥去，桥的那一头林相都变了，变得更杂乱、狼藉。隔着碎砖道路两旁的树林，歌德大教堂那巨大的建筑挺立在夕阳里。　　　　
　　　　“我承认这里看起来真的很浪漫，但是……还是蛮恐怖的，后面就是一大片的墓园啊！”　　　　
　　　　高高低低、豪华的简陋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墓碑，现在都已经斑驳歪倒，更增添了许多颓废恐怖的感觉。　　　　
　　　　“休利耶尔为什么要住在这种地方呢？”　　　　
　　　　总之，这是个问了也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上一次是休利耶尔带路，直接飞到教堂楼上的阳台，因此现在回声不确定要从哪里进去。　　　　
　　　　斑驳的暗赭色石墙并不是很高，约只到人的腰部而已。　　　　
　　　　安置于上头的铁制栏杆也已经锈毁得差不多，虽然可以轻易越过，但墙里头都是杂木杂草，说不定有蛇鼠之类回声害怕的东西。　　　　
　　　　果然还是直接飞上去绕教堂一圈、看看是哪个出入口比较直接吧？但是——　　　　
　　　　这又显然很不礼貌，这毕竟是男生所居住的家……　　　　
　　　　何况……何况……　　　　
　　　　亚斯莲说要搬来跟休利耶尔住，虽然回声并不确定事情是不是真的会发展成这样，不过，万一撞见“令人尴尬”的景象，可就麻烦了。　　　　
　　　　正在烦恼，却已经走到了铁制的雕花半毁大门。　　　　
　　　　意外地，回声发现有个高大的影子站在铁门前往教堂望去。　　　　
　　　　那是个有着一头银发的男人，穿着长长的风衣，看见回声便整个转过身来。　　　　
　　　　回声觉得有些异样，但是又不确知那个异样所指为何，只知道眼前的男子长得十分好看、英挺，呈现出与人类相异的光辉。　　　　
　　　　似乎两人都在等对方说话，最后银发男子先开口了：　　　　
　　　　“你是住在附近的人吗？”　　　　
　　　　他问得莫名其妙，因为他也知道此地一望而知是人烟罕至的地方。
　　　　回声摇摇头，说：　　　　
　　　　“我不住这里，我是来找人的。”　　　　
　　　　“真巧，我也是来找人的……”　　　　
　　　　银发男子微微转头，视线停留在背着夕阳璀璨之光的教堂上头。　　　　
　　　　突然的，银发男子倏地又转回头，双目发出严厉的目光——一层青焰，这将回声吓一大跳，退了几步。　　　　
　　　　“你……不是人类？”　　　　
　　　　“啊！”　　　　
　　　　这真是令回声感到惊愕万分！虽然她知道对方有点特别，也仅止于此。　　　　
　　　　但是，对方却能知道她不是人类，而她认为不公平的，是对方到底是什么她却感觉不到。　　　　
　　　　“你是什么人？我在你身上……看见了类似天使的光芒……”　　　　
第2节　　　　追查（2）
　　　　“我……我不是……不过——这个……”　　　　
　　　　由于银发男子如此明显、咄咄逼人的气势一直朝回声逼近，回声只好持续往后退。　　　　
　　　　反射动作一般，她的背后伸出了白色的翅膀，双翼展开正想飞走，脚才微微腾空，手臂便被对方抓住了，回声惊慌的大叫出声。　　　　
　　　　“喂！你是天使吧？难道是奉命前来此地捉拿封印之境的余党？”　　　　
　　　　所以，他的感觉是对的？此地有魔兽存在着，亦或是有靠着灵魄晶水存活的生灵、不死者栖息？　　　　
　　　　——会是吉榭儿吗？　　　　
　　　　“我……我不是来抓人的，我只是来找人……”　
　　　　对方的手劲强大，回声痛得叫出声来，却是挣脱不了。正在惊慌，却听见了一声熟悉的甜美声音。　　　　
　　　　“我希望你没有为难到我的客人！蓝斯！”　　　　
　　　　亚斯莲站在铁门的另一头，她那绝世的风华一如往昔耀目惑人，苍白的面容辉映着日落丹霞，就好像有多盏聚光灯照在她的身上一般。　　　　
　　　　她的嘴角带着极浅的笑意，全身静止不动，但是风却旋动着她轻飘飘的纱裙，静与动之间形成了美丽的对比，如梦似幻。　　　　
　　　　“亚斯莲？——是你？”　　　　
　　　　眼前银发的高大男子似乎就叫做蓝斯，看着亚斯莲缓缓走过来，他问：　　　　
　　　　“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以略为失望的口吻问完话，只见亚斯莲不经意地甩动长发，万种风情、不疾不徐地靠近，轻声笑着说：　　　　
　　　　“你们这些封印之境里的男人啊，个个都是粗鄙无礼之徒。怎么？我不该出现在我居住的地方，那你说我还应该出现在什么地方？”　　　　
　　　　“你住在这里？”　　　　
　　　　“没错。”　　　　
　　　　蓝色的美目看了一眼回声，亚斯莲说：　　　　
　　　　“你抓着我的客人的手要抓多久啊？我知道你们这些野兽般的人荤素不忌，脑筋竟也动到天使身上了吗？”　　　　
　　　　话语尖锐刻薄，丝毫不顾情面，由亚斯莲那甜蜜的声音说出，更显得刺人。　　　　
　　　　蓝斯放开回声，微微一笑，说：　　　　
　　　　“我不知道我们封印之境的第一美女，也流行起与天使交朋友的游戏了？”　
　　　　看了一眼回声，亚斯莲以她特有的动线转身，说：　　　　
　　　　“封印之境的美女就只有一个，你认为这个头衔很了不起吗？还有，谁说她是我的朋友了？只是客人罢了。”　　　　
　　　　赤裸裸的否认令回声起了一阵尴尬，不过亚斯莲毕竟帮她解围了，她十分感激。　　　　
　　　　“这样吗？这里……除了你，还住着别人吗？”　　　　
　　　　“我一定得回答这个无礼的问题吗？”　　　　
　　　　微笑着看着蓝斯，亚斯莲与银发男子的对话，着实令回声觉得讶异。　　　　
　　　　或许是因为亚斯莲自己是拥有特殊能力的生灵，因此她有恃无恐，这样的对话是回声所无法想像的。　　　　
　　　　然而，回声所不知道的，是亚斯莲暗自在心底的紧张——对危机所产生的惧怕。　　　　
　　　　她承认自己有些许害怕。她害怕的是战斗一触即发——她所爱的黑天使与封印之境里的魔兽长老们的战斗……　　　　
　　　　她还不知道蓝斯的意图，不过此刻在她美丽而寒冻的脸上看不出心底的暗潮汹涌，她早已经非常习惯隐藏心思。　　　　
　　　　一阵风旋过这条荒芜的街，扶疏的叶丛传出窸窣之声，瞬间有着时间停止的错觉。　　　　
　　　　蓝斯似乎在倾听着什么，一会儿，笑了出来，说：　　　　
　　　　“我了解了，你不说，我也了解。”　　　　
　　　　“既然如此，再好不过了。”　　　　
　　　　“请原谅我的无礼，亚斯莲，我来这里只是找人，既然我要找的人显然不在此，那么我就离开了。”　　　　
　　　　蓝斯作个古礼，转身离去。　　　　
　　　　望着蓝斯在逐渐暗淡的光中的背影，回声发着呆，有点搞不清楚他们究竟在谈什么。　
　　　　“还不进来，在那里干什么？”　　　　
　　　　亚斯莲的叫唤声传来，回声转头，发现亚斯莲已经走回教堂朽毁的木门前了。　　　　
　　　　望了一眼阻隔在他们中间的铁门，回声有点不知所措。亚斯莲甩动长裙进入教堂，她接着说：　　　　
　　　　“那铁门难不倒你吧？小天使？”　　
第3节　　　　询问（1）　
　　　　走入休利耶尔上次带她来的大房间，亚斯莲迳自坐在一旁的贵妃躺椅不再理会她，回声看见休利耶尔站在阳台前。　　　　
　　　　“休利耶尔……”　　　　
　　　　“你来干什么？”　　　　
　　　　没有回过头，似乎还在注意外面的动静。休利耶尔的问话令回声感到尴尬。　　　　
　　　　没有听见回答，黑天使这才转身，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女孩。　　　　
　　　　“这里不是你可以闲晃的地方，你来干什么？”　　　　
　　　　——这是什么话？——回声里底升起一股不悦。　　　　
　　　　他一天到晚都可以随他高兴、想也不想就出现在她的窗前吓她一跳，为什么她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来找他啊？　　　　
　　　　好吧！她其实也不是来找休利耶尔的！　　　　
　　　　走到亚斯莲面前，回声拉着她的手，转头对休利耶尔扮个鬼脸，然后将一脸错愕的亚斯莲拖往后面的房间去。　　　　
　　　　“搞什么……”　　　　
　　　　休利耶尔蹙着眉搔着头发，一脸不解。　　　　
　　　　不过，刚才真是太危险了！如果不是他透过空气向蓝斯传达他在此地的讯息，蓝斯会做些什么事？亚斯莲可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若自己沉不住气出面，就有可能会引发一场战事。　
　　　　在还未得知道蓝斯的企图之前，他不想这么做。　　　　
　　　　“真麻烦！”　　　　
　　　　是的，自从亚斯莲跑来跟他一起住、带回声来过之后，他将此地的防护减低，以便让她们两人可以自由出入，虽然他并不确定回声会不会自己来找他……　　　　
　　　　然而今天，就连蓝斯都找上门来了——　　　　
　　　　他可不想迁徙，现在要找到合意的居所可不容易。　　　　
　　　　　　　　　
　　　　理所当然，并且就如回声事前所设想的，亚斯莲根本不想帮忙。她翘着手，观看自己修长细致的指甲，说：　　　　
　　　　“一个人类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回声一点办法也没有，沮丧地走到前厅去。　　　　
　　　　为什么她这么笨？如果她强一点，就不必借助别人的力量了，现在，连求别人帮忙都办不到。　　　　
　　　　走到休利耶尔那个没有隔间的房间入口，这回，休利耶尔坐到了单人旧沙发上，看见她又走回来，须臾才问：　　　　
　　　　“怎么了？你到这里来究竟是什么事？”　　　　
　　　　他的声音一向如绢如丝般滑顺惑人，带点冷漠与细微的磁性。　　　　
　　　　此刻，他的语气一如往昔，没有情绪与表情。　　　　
　　　　至于他的说话风格，回声总得一想再想才能探知他真正的意思，若不试着理解他冰冷语气背后的真意，那就这样气死自己吧！　　　　
　　　　所以休利耶尔这么问完，回声又愣住了。　　　　
　　　　或许这句问话只是非常直接的问她“来这里做什么”，没有加上任何修辞，令她感觉好像这是很不耐烦的一句问话。
　　　　但是，眼前充满耐心等着她给答案的人，可看得出来有着一丝不耐烦？　　　　
　　　　不由自主地，回声的双颊飞红起来。　　　　
　　　　——她又误会休利耶尔了！　　　　
　　　　柔顺地，她羞愧地走过来，坐在休利耶尔对面的大床上，将已经重覆说了三次、每次内容都递减的事再说一次。　　　　
　　　　因为——说了这么多次，每一次都加上好多堪称晓以大义的言词，这一次则将那些都省了去。　　　　
　　　　反正这些非人的生灵根本不管人类死活，她只好沮丧的轻描淡写只讲重点。　　　　
　　　　说话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看休利耶尔的脸，虽然屋内逐渐的暗了，暗到就连有着比人类非凡的视力的她，也逐渐看不清楚眼前黑天使的表情。　　　　
　　　　不过，她就是不敢看他。　　　　
　　　　随着太阳下山，屋内的醒月花有一朵花苞绽放了银色之光，微微照亮了屋内一隅。　　　　
　　　　休利耶尔听完，没有立即表示他的反应，他以手支颐，也没有看着回声。　　　　
　　　　他真是个好听众！——回声由衷地认为。
第4节　　　　询问（2）
　　　　有耐性、不随便发表意见。　　　　
　　　　一会儿他才突然以严峻的语气问：　　　　
　　　　“你这么多管闲事要做什么？嫌命长吗？以你对危机的应变能力，十条命都不够死！”　　　　
　　　　一席话将才涌现的内疚消化的一干二净，回声嘟着嘴生气，却听见休利耶尔继续说：　　　　
　　　　“回声，说起来，我的——你们说那是什么技能？心灵听觉吗？我的这项能力，或许也只跟你差不多而已，甚至还可能更差。”　　　　
　　　　“怎么会呢？”　
　　　　你好歹也是天使吧？再差也不会比我这半调子差到哪里去的啊？　　　　
　　　　——回声一边想，一边不自觉又贬了自己一顿。　　　　
　　　　休利耶尔没有解释，他自己就不具备回声那种透过报纸看到影像的能力，不过他也没有说，认为这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点头时，休利耶尔同时也站起身，走向窗前的逐渐绽放的醒月花，说：　　　　
　　　　“知道吗？人类的求助声有时候并不是真的代表他们需要救助，他们是一群被宠坏了的生物，一有依赖别人的机会，他们就不会放过。他们的求助声有许多都只是单纯的欲望而已。”　　　　
　　　　“这个……我明白。”　　　　
　　　　回声叹气。　　　　
　　　　要说什么呢？休利耶尔毕竟是天使，他的论点与索西特、玛西亚他们无异。然而，那些真的需要帮助的人的声音，不应该被欲望之声掩埋过去啊！　　　　
　　　　“只是，我看到的是一个等待救援的事实啊！不是你说的对欲望的呼喊，你可不可以帮忙一下？”　　　　
　　　　回声十分坚持，但休利耶尔没有看她，说：　　　　
　　　　“……这两年来，我一直追寻一个声音，一直到现在我都无法钜细靡遗的听明白。求助的事实是一定有的——柔弱无从抵抗同类暴力的人很多，但是，我们不具备分辨其中区别的能力，只能试着倾听……”　　　　
　　　　黑天使的声音飘渺了起来，似乎陷入沉思。　　　　
　　　　他要怎么向眼前单纯到甚至有点愚蠢的少女揭穿他所知道的一切？　　　　
　　　　无知是毒，也是包着糖衣的毒。　　　　
　　　　人们不会因为你告知他一个可能发生的危险、得以未雨绸缪而感激你，因为他们往往宁愿死在包着糖衣的毒之下。　
　　　　可以告诉她，美丽夜色之下的草地上有蛇有毛毛虫，不要在上面游荡比较好；也可以告诉她长成一片的曼陀罗花在银色月光下有多么美丽，但是别靠近它，它有剧毒；更可以告诉她介入人界事物有着与之同化、消减永生力量的危险，但是……　　　　
　　　　她会听吗？她能理解吗？　　　　
　　　　有时候，人们以为自己的意思已经很明白的说清楚了，可是偏偏对方置若罔闻，或是左耳进右耳出，甚至曲解意思……那又怎么办？　　　　
　　　　有语言有文字，并不代表就能达到沟通目的。　　　　
　　　　思考之间，一声熟悉却微弱的波动又袭击了过来，祈求声如同一把尖细的锥子顶刺着休利耶尔。　　　　
　　　　“休利耶尔？”　　　　
　　　　“……我要出去一下，你要留下或离开？”　　　　
　　　　“啊？”　　　　
　　　　这么突然？　　　　
　　　　然而她又明白这是理所当然的，这些超自然的生物一向是如此任性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现在不是一声不响地在她的眼前消失，而是打一声可有可无的招呼，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回声站起身来，说：　　　　
　　　　“我回去好了。”　　　　
　　　　“好，但是尽量飞高一点，在天空，危险比较少。”　　　　
　　　　魔兽们大多没有飞行的能力，就算是蓝斯与陶德能够在瞬间移动数里，也无法飞行，因此他如此嘱咐回声也是这个原因。　　　　
　　　　“我知道了。”　　　　
　　　　他们一起飞出阳台，黑天使拥有不输给其他天使的坚韧双翼，一瞬间便自她的眼前消失，就如流光闪过一般。　　　　
　　　　叹了一口气，回声为自己一整天的白费心机感到颓丧，振翅缓缓朝夜空飞去。
第5节　　　　拜访
　　　　“亚斯莲，非常欢迎你，你怎么突然想要来找我呢？”　　　　
　　　　看着亚斯莲以妩媚诱惑的姿态自红地毯的那一头走近，陶德张开双臂，做出欢迎的样子。　　　　
　　　　“没什么特别的事，不过，我不认为你说我可以随时来找你的话只是客套话，所以我就来了。”　　　　
　　　　等亚斯莲来到跟前，陶德牵起她的手亲吻，笑着说：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仅管没事也能来找我的，我欢迎都来不及，只不过，没有事前通知的话，万一我不在岂不是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