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森林 作者:[保加利亚]卓尔克·恩维-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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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恐龙还没反应过来，可它很快就追了上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了。安妮甚至已经在自己的后颈上感觉到了它令人作呕的呼吸，这时……
“迪诺！”一个严厉而熟悉的声音说道，“怎么，你又在玩游戏了，是吗？”
恐龙顿时显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就像个在偷吃饼干时被捉住的孩子。安妮上气不接下气地停住了脚步，四下找寻着那个说话的人，可却谁也没有看见。
“可我……我不是认真的，”恐龙嘟哝着，“我只不过是想要吓一吓她而已。”
“啊哈，只是这样，真的吗？”那个声音用一种怀疑的语气说道，“灰熊没有告诉过你要离她远一点吗？”
“我……忘了。我是说……好吧，我知道了。我立刻就回家去。我保证，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刹那间，它就不见了。
“嗨！”安妮叫着，“你是谁？你已经是第二次救我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不现身呢？我想看看你是谁。哈罗！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她听到的惟一回答只是沼泽地中的蛙鸣。她那不知名的救命恩人显然并不喜欢抛头露面。
①书中引用的是甲壳虫乐队的一支歌曲“A Hard Day’s Night”。甲壳虫乐队的歌曲分属于不同的乐队成员。——原注
②这些名字都是甲壳虫乐队成员的名字。——译注
③原文是一支法文儿歌：“Sur le pont d’Avignon； On a danse； on a danse； Sur le pont d’Avignon； On a danse tout le monde。”——译注
《第十章：朱丝苔·蒂娃》
“‘谢天谢地，他们都住在河的那一边，只是偶尔在这一边露露面！’” 安妮恼火地重复着芭丝的话，“老天爷啊，要是你管那个叫‘偶尔’，那我就是巴塔哥尼亚①的国王了！他们已经撵着我跑了两次啦！真不知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这简直要把人逼疯了！你说呢？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追我？”
“要是我知道的话，那毫无疑问，我们肯定早就离这儿远远的了，”背包回答道，“也许他们只是像公牛似的对红色过敏吧。”
“你这么觉得？哼，也许你是对的。以后我还得尽量把我的红头发藏起来是不是。可我上哪儿去给自己找顶帽子围巾什么的呢？哦，对了，可以缝一顶！——什么馊点子嘛！不管怎么样，还是没办法离开这儿，那么他们早点还是晚点吃掉我，又有多大的区别？”
就在这时，奎克和布回来了，他们四下里望了望，有点不知所措。背包三言两语地告诉了他们刚刚发生的一切。
“你们是不是能猜到那个神秘的声音是谁发出来的？”安妮问道。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事儿，” 奎克回答，“要不是你们俩都听见了，我还会以为那是你想象出来的东西呢。不，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隐形的生物。而且说真的，它太古怪了。虽说我们的森林已经够怪的了，可我们还很少很少有什么人会玩魔法呢。”
“可刺猬老爹给过我一小块东西，他说那上面就有魔法。它在这儿，你可以亲眼看看！他对我说过，这东西含有隐藏着的魔力。”
奎克拿着那小块玩意儿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把它还给了安妮。
“你没试过用它做点什么吗？”
“做什么？”
“哦，比如咬一点下来尝尝，或者把它放在你的舌头底下。童话里的人都是这么做的。”
“什么？你以为我傻了吗？万一这东西是有毒的怎么办？不，最好还是等我们见到了猫头鹰夫人再说吧。刺猬老爹说过她知道这东西的秘密。”
“嗨，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再去找一条可以饶过这里的路吗？”背包说道，“如果我们沿着沼泽地一路走，也许能找到一个新出口呢。”
奎克立刻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们，这里再没有其它的出口了，而且不仅如此，他还补充道，饶着沼泽地走是极其危险的。
尽管他这么说了，安妮和背包还是决定要冒险一试。说到底，她们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想。她们顺着泥浆和树干之间的狭窄空隙钻了出去，一面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摔倒。
她们还没有走出一百米，就被一个忽然传来的绝望的尖叫声吓了一跳。“救命！救命！我快要淹死了！行行好吧，快救救我！”
两个朋友带着警觉，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很走运，她们没一会儿就找到了那个发出声音的地点。不过，她们还是费了好大劲儿才认出那个呼救者，因为那是……哦，一朵花儿。当然，它可不是一朵和森林草地上盛开的无数鲜花一样，那种普普通通的花儿。才不是，安妮和背包找到的那一朵，其实更确切地说，是一位胖胖的女士——她只是被种在一个花盆里。从那个花盆下面伸出了两条小短腿儿，此刻它们已经快要全部淹没在沼泽里了。在那上头，是一个肥肥壮壮的躯干，或者也可以叫做茎干，因为它毫无疑问是属于某种植物的一部分。
这根茎身上，有着一个普通人身上所具备的一切——一个大肚皮、胸部、胳膊，自然，还有脑袋。她的卷发是许许多多花瓣组成的，看上去甚至比安妮的头发还要鲜艳。她的脸蛋，在鲜红卷发的衬托下显得有点儿苍白，不过仍然十分美丽动人。她还戴着一副奇怪的三角形眼镜，手里紧握着一个小坤包。
当她发现有人走近时，就嚷嚷得更大声了。把她从泥潭里拉出来可是一个力气活儿，就这样她还觉得不满意，直到安妮和背包又把她的鞋子从泥水里捞了上来——据她声称，这双鞋子可是贵重得吓人。她才稍稍平静了一些，就从她的小包里拿出了一面镜子，对着它开始修整起自己被弄乱了的发型来。
“噢，真丢脸！噢，我的天，我都变成了什么样儿啦！在这种鬼地方迷了路，孤立无援，也不知身在何方，只能眼巴巴地等死！我，一位让那么多倾慕者拜在裙下的美人，就这么被逼无奈、孑然一身地给丢在一个野蛮的、被遗忘的角落里……”
“噢，请原谅我，小乖乖。我太心烦意乱了，都忘了和你说声谢谢啦，”直到她确定自己的头发已经全部梳理停当了，才转过头来，对安妮说道。“要没你帮忙，我肯定早就给毁了。”她说着又瞧了瞧那块镜子。“我看上去还不算糟吧？”
“那儿的话，夫人。您看起来就像一朵花，”安妮向她保证道。
“嗯，谢谢你的赞美。对不起，我还没介绍我自己呢。你也许没有听说过我，不过你的父母们，要是他们知道你曾经和我搭过话，都会大吃一惊的，因为我就是那位举世无双、独一无二的……”她说到此，颇为戏剧化地顿了一下，“朱丝苔·蒂娃”
“朱丝苔·蒂娃？挺有趣的一个名字，听上去……呃，好像没听过。”
“我的小乖乖，你可是在和一个活着的传奇人物说话！”那位太太气乎乎地说道，“尽量把这一瞬间铭刻在记忆里吧，许多人都会花上一大笔钱来交换你现在的位置呢，现在注意听！”
朱丝苔·蒂娃摆出一副神气十足的姿态，来了个深呼吸，然后就开始用一个不可思议的嗓音演唱起来：
地狱般的复仇怒火在我心中翻腾，
死与绝望在我身旁燃烧！
若萨拉斯特洛未在你的刀下
尝到死亡的痛苦，
你就不再是我的女儿！② 歌声中银铃般的颤音，在寂静的森林上空，高高地盘旋着，并在一瞬之间，使一切都被包上了一层魔力——这古老的魔力正讲述着一个母亲是如何神气活现地教训着自己的女儿。以至于在蒂娃的歌声停止了很久以后，还是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一句话。最终，安妮打破了沉默。
“我知道这首曲子，这是‘魔笛’里面的‘夜女王’，我在家里听过一盒磁带。”
“噢！”朱丝苔·蒂娃惊叫了起来，“一个多美妙的惊喜啊！这么说，我到底还是在为一个有修养的听众演唱！我还以为现在的孩子只会听听说唱，或是那些在收音机里哇哇乱叫的现代摇滚呢。”
安妮开始解释说，她也喜欢听听说唱摇滚什么的，可她发现，蒂娃这时根本没兴趣来听她说这些。
“顺便说一下，我希望，现在我至少已经多少报答了你一点儿，”歌唱家继续说道，“恐怕在这种时候，我也只能为你做到这些。不过，当然了，一切都会不同的。我是说，等我的第一轮音乐会结束之后。”
这下安妮跳了起来。 “音乐会？你是说你准备举办几场音乐会，是不是啊？”
“千真万确，我只巴望这儿的人也能懂得高雅艺术的价值。”
啊哈！红儿的脑筋飞速转动起来。小精灵们说过，他们正要找一个歌手。那么现在，如果她能说服朱丝苔·蒂娃加入他们的演出，他们或许就会同意载她通过兰花草场呢。
“奎克，去找那些小精灵啊，快！”她叫道，“尽快把他们带到这儿来。告诉他们，我这儿有个和他们有关的特大喜讯！”
奎克有点儿被搞懵了，可还是不发一句怨言地飞走了。安妮显得兴奋异常。
“蒂娃小姐，我有个建议，”她转身对歌唱家说道。“要是我替你来组织这些音乐会，你觉得怎么样？你不想有一只真正的乐队伴奏吗？”
“天呀，天呀，我们都是雄心勃勃的那种人，对不对？”蒂娃女士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说道，“我们说的是一支什么样的乐队啊？”
“是个四人组合，他们也正缺一位歌手，他们都很棒的，而且他们的音乐会马上就要举行了。”
“我明白了，”朱丝苔·蒂娃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我得承认，对这个建议我并非十分感兴趣。你明白吗，我向来只和专业人士合作。除非，是在某种特殊情况下……啊咳，没准儿你知道这个音乐会的赞助商是谁吧？”
“赞助商？那是什么？”
“噢，就是帮着举办音乐会的人——我是说，经济上的帮助。”
“啊！你是说，那些帮着出钱的，对吧？哦，听说是这个森林里的某个大亨。”
“什么？你是说海诺先生自己赞助这场音乐会？那样的话——也许我会考虑一下的。”
“海诺？那才怪……！我是说，是的，那怪不错的。只要是和钱有关的问题，海诺先生都肯定会帮着我们解决。”
“你确定吗？在工作方面我向来是一丝不苟的。”
“当然！他亲口向我保证的。” 安妮飞快地编着谎话。
朱丝苔·蒂娃后退一步，疑心更重了。“看起来你的想象力好像过分丰富了点儿，是不是，小家伙？你是不是打算告诉我，你本人认识海诺先生？”
“是啊，我已经很荣幸地和他见过面了。”
“请原谅，不过我觉得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你能拿出点证据给我看看吗？”
安妮忽然感到窘迫不安起来。“我没法子证明，可我真的见过海诺呀。”她笨嘴拙舌地说道。
“你还不明白吗，”朱丝苔·蒂娃说着，不以为然地瞥了她一眼，“要不是我们刚刚有过一场愉快的交谈，我现在就会觉得你在羞辱我了。”
安妮的心沉了下去。她刚刚抓住的一点希望又要破灭了。她试着想出个别的什么办法，可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我可以向你发誓！”她竭尽全力地说道，可朱丝苔·蒂娃却根本不打算再听她说任何话了。
“再说什么都是白费劲儿，”背包悄悄地对她说道，“现在最好还是让她一个人呆着吧，也许我们过会儿还能想到些别的点子。”
安妮无可奈何，也只好同意。这位第一夫人显然也不愿意再被打扰了。
“蒂娃女士，见到你很高兴，我们……还有些急事。谢谢你的歌。”
“是我的咏叹调，”朱丝苔·蒂娃纠正道，“没什么，真的没什么。还请原谅我没有给你一个亲笔签名。我身上连支笔也没带。”
“下次吧，”安妮咕哝了一声，就匆匆离开了。
“一头多么自高自大的老山羊！”刚走出一段足够远的路，她就火冒三丈地大叫起来，“我们救了她的命，而她就恩赐给我们一支小曲儿！‘请原谅我没有给你一个亲笔签名！’好像我没了她的签名就活不成了！哈！我猜我今后就可以靠展示这个签名来挣饭吃了，是不是啊？！”
“不过，我还是觉得她对你的建议有点动心，”背包想了想说道，“要不是你那么快就说出自己认识海诺，也许她就已经同意了。你没看到她眼睛都放光了吗？就在问到那个什么……呃……站猪上的时候。”
“是赞助商，” 安妮纠正道，“可我真的见过海诺，不是吗？”
“是，你见过。可你没法让她相信你。在我看来，她不会因为一句话就相信谁的。”
“这太蠢了！不管什么时候，我说真话都没人会信。那还不如说谎说到底呢，不是吗？”
在犹豫了一会儿后，她又不太有把握地说道：“可也许我们该给她看看钱袋，你说呢，那样她会不会同意帮我们？”
“说实话，我对钱是什么东西一无所知，可我觉得把钱放在别人鼻子底下，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你也看见那些小精灵的表情了。要是你问我，我得说最好还是别去试了。”
“奇怪，我原来还以为有钱就什么都能买到呢。我可算是给彻底弄糊涂了。要是钱不能用来花，那留着它还有什么用？看起来还真不如送给那些青蛙了！”
说话间，她们又回到了兰花草场。小精灵们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们了。安妮急着想知道，他们是否还在生她的气，不过在看到他们的目光里并没有包含一丝怒意的时候，就放下心来。他们显然不是那种记仇的人。
“奎克说，你要给我们一个惊喜。是不是你又想出个新笑话了？”伊凡·约翰远远地就冲她喊起来。
“听着，你们不是说，想要个歌手吗？”安妮说道，并不理会约翰。
“是啊，那又怎么样？”帕维尔·保罗答道。
“如果我能给你们找来个女歌手，你们会不会帮我通过这个兰花草场呢？”
小精灵们吃惊地盯着她。
“我们可以考虑一下，”戈伦·乔治慎重地说道，“只要她够专业水准的话。”
“没什么好考虑的，”林吉尔·林格叫了起来，“要是你能给我们找到一个歌手，我们就带你过草场，再回来，你想来回多少次都行。只要给我们找个会唱歌的来就成了，剩下的我们会自己对付。”
“你在兴奋什么呀？” 伊凡·约翰嘲笑起他来，“你没看见她只不过是个小孩吗？嗨，你干吗不再唱唱你拿手的那支歌儿呢……那叫什么来着？‘小熊跳舞’。”
自然，这话又引得其他三个同伴发出好一阵大笑。安妮气恼极了，只好转过身，跟她的朋友们一起离开了这些家伙。小精灵们没过一会儿就把她丢在脑后了。
她三言两语地解释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奎克悲伤地摇了摇脑袋。
“真是倒霉！我本来以为我们都快搞定这件事儿了。结果却来了这么一出：她想要看看证据，对不对？可你能拿出什么来，证明你和其他什么人认识呢？我可真闹不清楚这种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