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负重罪:官场真实的"罪恶"-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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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股,然后再出售国有股给我,也就是说,最后仍然由我们大通来持东航的大股,这样就既可达到嘉文的优化组合、增资扩股的要求,又达到了我控股的目的,两全其美。只要嘉文让了步,那毕竟还是兄弟,我最后再对德狗儿反悔什么也不说,量他德狗儿也不敢怎么样!这样一来,兼并东航还是一样办得很漂亮的!现在我需要你们最后去劝说嘉文了,他如果仍然不同意我的兼并,那我也就只有华山一条路了!另外,你们也可以转告嘉文,他们市委书记基本上是同意国家持大股的方案的,请他为自己的仕途考虑,是不是有必要跟自己的市委书记唱反调?”
杨万钢完全明白崔鸿凡这番话的含义,而且明白崔鸿凡工作已经做到了东江市委书记那里。
下了康斯坦号,杨万钢、李阿小回过身连夜直接到了毛嘉文家里。没有办法,事情已经很紧急了,李阿小也顾不得嘉文妻子京京误会与否了。
“是钢哥啊,”刘京京开了门,看见钢哥和阿小一道,愣了一下。
“啊,京京,这是李阿小,你应该认识。”
“我,我,认识,请进。”
落座之后,刘京京就说嘉文还没有回来。她就打了电话给市政府办秘书陈灼。毛嘉文正在办公室跟经委副主任周海和东航副经理徐正义商量优化资产、增资扩股的方案。他想了一
下,就到办公室外,用手机给家里打了电话过去:
“京京,这样吧!你让钢哥他们先到云门山康胖娃农家乐去住下,我今晚忙完了就直接上云门山去。”毛嘉文顿了顿又说,“哦,你要是愿意的话,你也先跟钢哥他们去云门山,好吗?”
刘京京赌着气呢,就在电话上回说:“我去了你不就不方便了?”
“咔哒”,毛嘉文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刘京京那头电话挂了。毛嘉文摇了摇头,继续忙自己的了。
康胖娃的农家乐门口,毛嘉文下了车,嘱咐康胖娃:“今晚你这个地方就不要安排其他客人了。”
“看毛市长说的,你们来了我肯定不安排其他客人,都成规矩了。”
两人都笑了。
毛嘉文听了钢哥和阿小转述崔鸿凡的最后通牒以后,居然一下子激愤起来!
“同意?我宁愿去坐牢,我也不会同意他大通集团来控股的,你们应该知道我是不会被威胁吓倒的!”
“为什么不同意?”钢哥和阿小几乎同声问道。
“他不是也做了让步了吗?”李阿小问道。
“先是国有资产持大股,然后让大通集团来吃掉国有股权达到控股的目的,这样做只能让东航更快的完蛋。你们想想,他崔鸿凡哪有资金来购买五千万的国有股权?没有就只有借,借了以后怎么还?那就只有叫东航去还,他崔鸿凡打的主意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瞄准的是东航上亿资产和政策性资金。崔鸿凡叫马德宾在会上坚持增资扩股时要国有资产持大股,其目的就是等到国有资产持大股体制弊病迅速暴露以后,大通集团卷土重来,轻而易举地吃掉国有股,取得控股地位,然后再实施他的转移东航资产变现上亿资金的方案,这样一来他崔鸿凡倒是走脱了,但是,东航就此完了。东航完了,他崔鸿凡不会管;职工生活无着了,他崔鸿凡也不会管,可我毛嘉文不能不管啦。你们再想想,当初是我毛嘉文决定的优化资产、增资扩股方案,结果却让东航彻底垮了,职工要吃要穿,他们不找我决定改革方案的毛嘉文去找谁?尤其是他拿市委书记秦国忠来压我,出了事又是我一人负责,我找谁说去?到那时,我真正才是百口莫辩,罪责难逃!钢哥,阿小,他崔鸿凡的这一招,来得阴毒啊!你们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坚决反对他崔鸿凡的兼并了吧?”
杨万钢和李阿小被毛嘉文的说法完全弄晕了。这什么国有企业改革、资本运作的道道也太多了吧?
“钢哥,阿小,我作好了准备,哪怕他崔鸿凡就是把马德军那件事告诉给全世界,我也不会低头。说到底,马德军之死,我大不了就是个知情不报,何况我的确也不知道马德军到底是怎么死的啊?”说到这里,毛嘉文看了看钢哥:“万一非得追究我什么罪名,我也认了,不过就是到监狱里头去研究我的经济学!我抱定了下地狱的决心和他崔鸿凡斗下去!只是钢哥你怕是要被牵扯进去啊,那个马德宾可不会善甘罢休!”
这个时候,杨万钢、毛嘉文、李阿小都在心里恨恨地想:当初弄死那个该死的马德军以后,为什么要让这个该死的崔鸿凡从省城赶来呀?
是的,京京,马德军事件的的确确是我终身都不愿再提起的禁忌。
我承认,多年以来,马德军连人带车扑向咆哮不止的南沱河,以及我在此以前的全部生活,就象慢镜头一样,缓缓地永远定格在那里了。真的,京京,我只能选择定格过去重新生活,如果不这样的话,我就不会和你有新的开始。
回到北方大学后,我不跟任何人联系,尤其不能跟李阿小联系。我知道我这一生都不可能忘记她,同时我也永远不能再面对她,她几乎成了我20多年来一切情感的终结者。你或许会说既然我曾经那么喜欢李阿小,怎么就放弃了呢?我真的不知道,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明白我这样经历的人必须放弃我的过去,我不愿意去接触或者回忆我的以前,甚至,在我的心中,我认为那是一个我背负了罪名的时代,我不想我生活在罪名的阴影之下。
我陷入了深深的孤独之中。
我因爱和恨都已死去而孤独深深。
其实与其说我不愿与任何人沟通,倒不如说是因为我内心世界的独特而使任何人都无法与我沟通。我拼命读书,还有,开始喜欢听卡朋特的《YESTERDAY ONCE MORE》和沙金斯的《RIGHT HERE WALLING》,以及,象南斯拉夫民族那样深刻孤独的他们那首著名的民歌《深深的海洋》,你知道,这类曲子听上去忧郁哀伤,能够和你的心情揉粘在一起。
因为长期不联系的缘故,钢哥和凡几子就常常到学校来看我。友谊的确是很可贵的,它不单是可以让你有相互支持的幸福感和轻松感,还可以让你有互相遮住丑陋和罪恶的那种深深的安全感和信任感。凡几子那个时候依托崔叔的关系,把计划内的钢材倒卖到出去,赚了很多差价,有的是钱。我们都不谈以前,他们也从不在我面前提起李阿小,但我知道他们一直关照着李阿小。钢哥说,毛儿,你可要振作起来。我说钢哥你放心。凡几子说我们出去玩玩吧。
是的,那个时候开始有酒吧夜总会之类了。我们三弟兄就常去。我们就住在宾馆里,天天换着地方换着女孩儿玩,那段时间我真是放浪形骸,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直到我遇见上你,直到我被警察抓进牢房,我才又人性复归。
那是我已经读研究生后的一个夏天的清晨,钢哥、我和凡几子喝了很多酒放荡了一夜,我突然感到无聊之极,便丢下凡几子一个人在宾馆房间睡觉,信步走回校园。
那时候学校正是新生入学时节。我麻木地看着那些兴高采烈的大学新生们。我像个乡巴佬似的选了个墙角站在那儿,漠然地打量着新生们,我觉得我离这种欢乐已经很远了。我开始厌恶自己,就象那些个前卫诗人写的一样,“我的心是一个贱人/哭干了眼泪/也洗不掉/那个跟灵魂长在一起的脏……”
明媚的阳光开始温润着整个校园,晨光熹微。
突然之间,我眼前的景象使我怦然心动。
新生接待站另一边的窗户下面,几缕晨晖静静地披在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身上,她支着下颌,乌黑的眼睛凝望着某个角落,周围的喧嚷仿佛全然不见。那眼神中有一种淡淡的忧郁,似有所企盼,却又极茫然。她那微翘的嘴唇伤感地凝固着,尤其是她的鼻子很大,有些夸张般的可爱。透过阳光,我仿佛看见她那清新洁白美丽动人的脸上,被镀了一层微亮而又充满生机的茸茸光泽。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内心却被这份柔和深深地打动了。她那忧郁感伤的形象就象是我灵魂的化身,我的心便痛楚地流着泪,我突然觉得我不再孤单了。
那是艺术系的接待站。有人开始念新生名字。我记住了那个女孩子的名字——“刘京京”。
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你,京京。
自从在新生接待站见过你以后,我和凡几子每天都去候你,当然,这些你都是后来才知道。因为太爱的缘故,人往往反而失却了追求爱的勇气。我只是那么天天来候你,但我什么都没有表达,仿佛我已经没有了爱的权利似的。我的心弦即使每天都被你红润的嘴唇、惊慌的双眼拨动着,但我因为我的过去我根本都不能对你说什么。
凡几子通过一个女孩子认识了你。然后你认识了我。你认识我的那个瞬间,你灿烂地笑着说你早就认识我,说我来给你们做过艺术市场化趋势讲座的。其实,那些讲座都是为了要让你对我先有个印象,凡几子出主意特意安排的……
因为有你的存在,我开始从自我封闭的阴暗里走了出来,又开始体验自己生命的流动,感受生命的力量,开始追寻生命的最佳表现形式。
因为有你的存在,我时时清晰地看到自己一段时间以来自己的冷酷,自私和放荡,我时时默数我心灵深处因你而带给我的颤动。
但我真的不敢向你表白什么,我的过去给我太大的人生罪恶感。如果不是我那次打警察的事情发生的话,我会一直就那么默默注视你。
我到武汉大学去考博。本来,我父亲,还有钢哥、崔鸿凡他们都劝我研究生毕业后就回省城去,但我不想参加工作,所以我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就去了梅雨时节的江南。
下了火车,大发善心给一个要饭的婆婆给钱时,我的钱包倒扒手给掏去了。
雨一直那么下。
身上仅剩20元,我就住在学校东湖边上一个地下防空洞里,每天去面包铺里买一个混两个地弄面包吃。孓然一身,远离故土的我,每天湿着一身衣进考场。体温烘干衣服后,我又得冒雨跑回东湖边那3元一晚的住处,再一次让淋得精湿的衣服紧贴在身上,让牙齿们冷得象疯子似地上下直打架!这样忍饥挨饿地考了几天。最后结束时,我身上真的已经没有钱了,电话都打不起了。
雨下得好大。
那是我一生最窘迫的时候。我站在武汉大学教一楼那古朴的门洞前,一面瑟瑟地发抖,一面直直地发呆,没有任何人注意我。此时雨中的樱树正落着花,象女孩子们艳红的脸。
我孤零零地立在那儿,望着校园那些被万箭急发似的雨抽打得更加鲜丽苍翠的树枝,看着雨中人们惬意地打着各种颜色的小伞,或两人相搂,或独自徜徉……刹那间,我感慨万端,难道我就这样遁世独行?难道我对校园外面的世界就是如此的绝望了?我想起父亲的话:“毛儿啊,你不要以为我们家受了些委屈就愤世嫉俗。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们国家要走什么路,该怎么走,我们的党和人民都还没有搞清楚,因此有时产生些混乱是难免的,国家也好,大多数的民众也好,都在一起承受着,那么你个人受到些挫折又算得了什么呢?又有什么不正常呢?你不要老是要么摇滚青年要么书生意气的,还是要积极地投身到整个的社会改革大潮中去啊!你从小就有很深的爱恨意识,现在是应该你自由表达的时候了!
此时此刻,父亲的话十分固执地在我耳边响起,是啊,我很清楚我并不是搞学问的料。其实,我是很讨厌作一个一天到晚钻故纸堆的学究的,我到武大来考什么博啊,纯粹就是想来看看怎么可以更好更快地离开我原来的生活。我这种愤世嫉俗的绝望,或者是灯红酒绿的混世,跟浪费生命又有什么区别?我真的就这么下去?
不,我的生命里仍然流淌着热爱美好的激情,我应该真正与过去告别,重启生命之门。
我毅然冲进雨中,在那些骄傲挺拨的大树下奔跑,它们那或伟岸或婆娑或抖擞或娇羞的气质,把雨中的武大校园衬托得更加美丽神秘……呵,雨啊,你也将我的生命带去,挂在校园的每一棵树上,让雨淋洒,让所有的人都知道生命的滋味儿吧;呵,雨啊,请把我的思绪飞扬在空中吧,让每一个人都明白——罪名之下又怎样?以爱的名义产生的罪名,是无罪的
!与邪恶斗争而背负罪名的生命,是不会屈服的!……我在大雨中咬紧牙关奔跑,虽然我满有把握考取武大,但我决定“落荒而逃”,回北方大学去找我的爱人,回到我的故乡去找我的使命!
我在武大校园里仿佛涅槃重生。
当然在雨中奔跑的我大概已经象逃犯象苦命人象精神病了,我突然觉得我怎么跑到武昌东大门来了?我凉冰冰地立在车来车往的现代都市里,迷失了方向……
就在我东奔西突的时候,我不注意猛然撞在了一个人身上,这人顺手强劲地一下揪住我脏兮兮的衬衣:“跑什么?”
我用冻得木讷讷地嘴,哆哆嗦嗦地答道:“哦,对,对不起。”说着便想挣脱了跑开——因为我一停下来便冷得浑身发抖。我想我是病了。
“站住!你是哪儿来的?”那人的脸很方正,眼很锐利,透过雨帘向我刺来。他那穿着藏青色雨衣的身躯显得凛然不可侵犯,很明显,他听出我的外乡口音了。
我只是说:“对,对不起,同,同志。”
“问你是从哪儿来的?”那人一下子凶狠起来。
我只好装得挺有尊严地对他说:“请,请你放、放开。我已经给、给你道、道过歉了。”
“外乡佬,结结巴巴地,嘴还硬!”
他揪得更紧了。
我那寒冷的感觉一下子被雨冲得稀里哗啦,求生的本能使我盘算着怎么脱身——因为我发觉雨雾中又有几个穿雨衣的人围住了我。我脑袋一下子变大起来:这些人要干什么?流氓要抢劫或者殴打?……
我心想:流氓总是怕警察的吧,便高呼道:
“警察来啦!”同时两拳一分,直打在两个人的脸上,然后夺路便跑。
可他们很快就逮住了我。一个穿雨衣的人狠狠地给了我小腹一拳,接着,我便捂着小腹倒在了雨水中。
当那个人提住我衣领的时候,我无力地张开眼,看见那人雨衣领口里露出了领章——啊,我真算是喊到家啦!他们就是警察!接着,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雨下得太大了呀!
当我在寒冷中醒来的时候,我极为清醒地静观了一下四周,黑乎乎的墙壁和从头顶上那冷冷的铁窗缝隙中透过的星点亮光,组成了一幅阴森绝望的牢狱图。我根本不知自己在哪儿,仿佛面临着一个死亡世界。我的确很冷静,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角色?学生?打了警察的犯人?未来的经济学家?风流才子?混面包的小偷?……
我学会了更理性地思考人生。我意识到,痛苦是人类最大的一笔财富,一个人洞察自已时代的深度,与他所受痛苦的程度和强度都是成正比的。一个人只有在历尽了人间苦难之后,才会更加珍惜生命。我不能因为人生不幸而放弃对美好的追求,我要一切从头再来!我感受着我的生命,我深知“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的涵义。我常常快乐地大声背诵拜伦的一首诗:“Misery,0,Misery/this world is all too/wide for thee……〔苦难呵苦难,在这个广阔的世界里,竟处处碰到你〕”。
因为犯人中根据先来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