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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身负重罪:官场真实的"罪恶"-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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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吧,谁不知道你?肯定是心中有什么事,又躲回家来静一静?”刘京京知道问也是白问,毛嘉文从不跟她讲那些工作上的烦心事。不过,她倒也从来都不愿意去问他那些官场上的事。官场的尔虞我诈,让她听着都头晕。
  “嗯,其实也不是什么烦心事。只是算件大事,需要谨慎对待的大事而已。不说了,做点好吃的给我吧,我肚子可要造反了。”果然,毛嘉文王顾左右而言他了。
  小两口对望了一下,都无声地笑了。
  刘京京的笑容单纯无邪,却洋溢着母性的安宁和平和。嚼着她的笑,毛嘉文每每都有腾云忘忧之感,这或许就是他多年来对刘京京挚爱深深的根本原因。
  在厨房里,刘京京一直都在想要不要把下午崔鸿凡打过电话的事告诉毛嘉文。
  “嫂子吗?我啊,凡几子。”下午,崔鸿凡把电话打到了毛嘉文家里。刘京京有些纳闷,他几乎从来不在这个时间打电话,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毛嘉文不会在家。
  “哦,鸿凡,你好,你找嘉文是吧?他不在啊。”刘京京比嘉文他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血旺兄弟中最小的崔鸿凡,都还要小七、八岁,所以,她从来都是很正规地称呼崔鸿凡为鸿凡,杨万钢为钢哥的。
  “嫂子,我知道毛儿不在家。我不找他,就找你不行啊?”崔鸿凡历来都这样称呼毛嘉文,而且也知道刘京京不喜欢别人这样称呼她老公,但他更知道刘京京对此称呼无可奈何,因为他这样喊毛儿都喊了三十几年了。
  “那你有什么……”,刘京京本想问有什么事又觉得不妥,“那你还好吧?”她因为自己的窘而笑了。
  “哈哈,嫂子终于想起问我好不好了,嗨,嫂子啊,我可是不好得很呢,我回东江来给毛儿他打工,嫂子欢迎不?”
  刘京京“嘿嘿”笑了。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堂堂大老板崔鸿凡要来给毛嘉文“打工”的问题,只好憨憨地笑着应付了。
  “嫂子,我都想像得出你笑的样子……我知道毛儿最迷你的笑了,所以,就重色轻友了啊!”崔鸿凡无限感慨地说。
  “鸿凡,我不许你这么说嘉文。”刘京京佯装生气。
  “别急嘛嫂子,他以前可是重友轻色的,现在不知道怎么倒过来重色轻友了,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好你个崔董事长,你到底要说什么嘛!” 听崔鸿凡这么绕来绕去的一说,刘京京真急了起来。除了平常跟毛嘉文开开玩笑外,她跟其他人是开不来玩笑的。何况,她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崔鸿凡所说的重友轻色与重色轻友的含义的,那里面不仅仅包括了她这个毛嘉文生活中的后来者,还有她一直以来的心病——李阿小,一个一直在毛嘉文生活中存在的女人。
  刘京京虽然只见过李阿小几面,但凭女人的直觉,她知道李阿小是那种能够深深潜入男人内心深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女人。自己和嘉文这么多年以来,固然是亲爱有加,似一对鸳鸯伴侣羡煞旁人,但有这样的女人存在一日,手里攥着的幸福就有点像沙滩上的城堡,不太牢靠。京京并不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女人,但像她这样的女人,也很容易相信,爱情之火可以被一声似曾相识的叹息、一个满含幽怨的眼神点燃。而李阿小,就是有能力制造这种火种的女人,她知道。京京想起这点心中老是有些不爽。如果说单纯的刘京京也有什么心事会带入梦中,就这个女人了。好在毛嘉文一直小心地避免和李阿小的接触,京京的这点小心事也就无风不起浪了。崔鸿凡说什么色啊友的,似乎在刻意暗示什么。刘京京一时有些不快了。
  “没什么没什么,”崔鸿凡突然很正经地说,“我要回东江来做点事,可嘉文不表态支持。嗨,嫂子,我不知道嘉文是怎么了,都快忘了我们几十年的交情了,我想啊,他会不会哪天也忘了你们之间甜蜜的往事啊?好了好了,我开开玩笑别当真啊,不打搅你了,嫂子,啥时到省城坐坐我新买的宝马跑车,好吗?再见啊!”
  崔鸿凡那头一阵哈哈以后就挂了电话。
  刘京京却拿着电话筒愣了半天。
  跟了毛嘉文后,她就认识了崔鸿凡杨万钢这两个嘉文的“血旺兄弟”。多年来,刘京京除了感到他们三个经历非凡,就象深水古井般难以映透以外,印象最深的就是钢哥的威严和崔鸿凡的奢华了。就私交而言,他们关系并不是很密切,因为在这三个男人和李阿小之间有某种她刘京京无法渗透的往事。但是,象今天这样云里雾里的电话,却是第一次。
  难道出了什么事啦?崔鸿凡到东江来做点什么事,嘉文会不支持?
  近大半月来,毛嘉文心事太重,刘京京本已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今天崔鸿凡又这么一说,她的心一下子就成了一把乱草!
  京京好不容易在毛嘉文的宽慰中睡着了。
  毛嘉文愣在沙发上,毫无睡意。他没有想到崔鸿凡会利用京京来给自己施加压力。看来,自己在会上的表现崔鸿凡已经知道了。他的消息倒真是灵通!但是这个崔鸿凡也太鲁莽了吧!情况还没有弄明白就开始沉不住气了。
  其实,自己在会上的提议并不是对他崔鸿凡的否定。不管怎样,那是在那种场合必需要说的话。自己不能因为是崔鸿凡的兄弟就不让有关部门去审查他们的经济情况。在德狗儿马德宾的眼皮底下,两人的这种关系肯定会是个麻烦,自己急于表态倒可能激起马德宾的本能反对。只要过得去,他毛嘉文断无宁愿让别人兼并而不让自己的好兄弟兼并之理。但现在正是自己仕途的关键时刻,每一个细节自己都要做到无懈可击才行。这个凡几子,怎么会失去基本的判断能力了呢?
  不过,崔鸿凡这也并不是第一次了。这些年来,钢哥老老实实做建材生意,自己老老实实做官。可是崔鸿凡就不一样了。他行事越发浮躁,事事都要抢在潮头浪尖上,股市、房产,处处伸手,恨不得像千手观音那样浑身长手来撸钱:“毛儿啊,快出手啊,千载难逢的好时候,再不出手恐怕就晚了!”
  一个多月前,崔鸿凡打来电话,毛嘉文就知道,他又找到撸钱的办法了。每次崔鸿凡想到什么新点子,都会告诉毛嘉文。这都成了惯例了。当然崔鸿凡总是这样开头的:“毛儿啊,你帮我参谋参谋……”但毛嘉文发现,自己越来越插不进什么话了,崔鸿凡像一个充满激情地沉浸在自己的乌托邦里的革命领袖,只顾自己描绘壮丽宏图,别人是只有听的份儿、看的份儿的。前两年崔鸿凡投身股市的时候毛嘉文不是很赞同,崔鸿凡就不太高兴了。后来他真炒起股来,有好几个月,崔鸿凡的电话一打来就是来报喜的,据说挣了不少。弄得毛嘉文后来也不好说什么了。
  可是这次打电话的崔鸿凡好像换了一个人。他是来叙旧的。
  “毛儿啊,咱们一转眼,三十几年的交情了吧!”几句寒暄过后,崔鸿凡突然感慨地说。
  “是啊!从你们家下放那年……可不是,三十多年了。”毛嘉文也有点感慨。
  “你看,钢哥和咱们,这交情可真不浅啊!”
  毛嘉文当然知道,自己能有今天,固然因为自己的才能突出,但当初若没有崔鸿凡和钢哥的鼎力相助,自己硕士毕业后根本不可能分到省直机关工作,而没有这样一个起点,他毛嘉文不可能走得那么快。离开南沱镇后,三个人一直是互相支撑的。当年钢哥为了崔鸿凡,竟把他的两个情敌砍伤,最后被政法大学开除……毛嘉文每次想起三兄弟的交情,都深感唏嘘。当然,自己也在他的职位能够允许的范围内帮助过他们,钢哥的建材市场就是紧随着他毛嘉文的调迁脚步的。这一点,三个人都心知肚明。
  当然,还有一件事他们同样心知肚明,那是他们多年来牢不可破关系的根源。这件事隐藏得越深,他们的关系越紧密。越是幽暗漆黑的地底深处,越是适于埋藏最为珍贵的信物。这个信物一天不重现天日,他们就血肉相连,荣辱与共。
  想到这里,毛嘉文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像要甩掉什么不愉快的回忆。他感到有点奇怪,怀旧从来不是他们的主题,因为在他们当中,怀旧是如此危险,只要开了头,所有的回忆就会像吐着毒信的蛇,直奔那个最核心的秘密而去。他立刻清醒过来,试图改变话题。
  “怎么样?你现在还好吗?”他关切地问道。
  “好?哈哈!很好啊!好得很啊!”崔鸿凡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毛嘉文不由在电话这头皱了皱眉。他敏感地听出了崔鸿凡声音里的虚张声势和强颜欢笑。
  “凡几子,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毛嘉文把声音放得很柔,他有点担心伤害到崔鸿凡的自尊心。这几年,崔鸿凡也许太顺利了,对于这样的人,要承认需要帮助可能会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哈哈,没有啊!至少现在还没有!放心,真有什么事,我一定请你帮我的,到时候你可不要拒绝啊!”崔鸿凡还是打着哈哈。
  毛嘉文眼看是聊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就说,“只要你开口,我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你这还信不过我吗?”
  “好,一言为定!毛儿,你先忙去吧!下回咱们找个时间,叫上钢哥,一起再去康胖娃的农家乐喝两杯去!”
  现在回想起来,崔鸿凡当时说那些话是有用意的。他是在旁敲侧击地暗示毛嘉文,见机行事。至于不和毛嘉文明说,恐怕是为了避嫌吧。这种事,心照不宣最好,崔鸿凡也许以为,只要毛嘉文一看到兼并方案上他崔鸿凡的大名,自然知道如何动作了。弄到尽人皆知,事情也就砸了。这点政治智慧崔鸿凡还是有的。只是他步步算到,却没算到,和自己一样八面玲珑的毛嘉文身上,还有着那么一点认真劲。不过,他若是知道毛嘉文的本心,也许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想到这,随手就去拿电话。
  刚要拨号,一个念头闪过:何不当面谈?自己为崔鸿凡的不懂事而心中有气,崔鸿凡也正满腹怨气,一打电话,搞不好越谈越不开心。索性叫了钢哥,三人再聚一次。一上酒桌,什么芥蒂都会烟消云散的。再加上还有钢哥在座,弟兄三人,没有什么化不开的怨结。
  主意打定,他拿起电话,打了两个电话。一个给钢哥。他觉得由钢哥出面来叫凡几子比较好,钢哥说真巧,我也正有此意。另一个电话是打给康胖娃的,让他们提前准备酒菜。
  放下电话,一个疑问涌上来:凡几子碰到什么事情了?怎么会这样慌不择路的?
  毛嘉文在家里扑灭由崔鸿凡一手点燃的火焰时,始作俑者崔鸿凡正和杨万刚在一起。
  两人一见面,崔鸿凡紧走几步,拉住钢哥的手,可怜巴巴地叫道:“钢哥,你可要替我做主啊!”话一出口,崔鸿凡自己都有点好笑,自己怎么像个怨妇啊。他不好意思地看着杨万刚,但杨万刚显然没有对他的语气表示诧异。其实,从小开始,钢哥已经习惯了被人依赖,习惯了人家在自己面前扮演弱者。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当年的小兄弟已经年近不惑,撒娇在钢哥看来也是自然的。
  “发生什么事了?”钢哥一听就严肃地问道。在以往的交往当中,三个人一直是一人有难,其他两人当仁不让拔刀相助,不用其他人开口。所以,此次崔鸿凡一开口就提出难处,让杨万钢的心不由悬了起来。三人三位一体,他可不希望任何一个出什么问题。
  “哎呀,我的钢哥,你先别急。来,先坐下,喝杯茶解解渴。”崔鸿凡一边把杨万刚摁到椅子上坐下,一边给他倒了一杯茶。看到杨万刚对自己的难处如此挂心,崔鸿凡心里一阵感动,但随着而来的便是对另一个好兄弟的绝情的不满。他也就不卖关子,明说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要兼并东航。”
  杨万刚吃了一惊。这兄弟真是越闹越不像话了。“难道你对东航还不了解,亏损得都快破产了,你还非要去搞兼并,你不怕到时候猫抓糍粑脱不了爪爪啊。”
  “哈哈哈,”凡几子一阵大笑,“我的钢哥啊,你怎么跟毛儿说法都一样啊,什么脱不了爪爪哟?东航那是一座金矿!东航是要破产了,可他还有十多艘客轮和七、八艘货轮再加上造船厂,都是可以用资产剥离的办法进行重组的,我叫李阿小算过,起码可以盘活2个亿的资产,更重要的是,钢哥,东航是三峡库区淹没企业,企业搬迁补助都有五千多万……”
  崔鸿凡这边说,那边杨万刚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在他看来,问题并没有这么严重。凡几子想零资产兼并东航,当然出发点是为了自己事业的扩大发展,但客观上也为政府解决了难题。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啊!
  “是啊!是啊,谁说不是,可是你知道,谁给我在这里头作梗吗?”崔鸿凡一脸苦笑。
  “谁?”看他这样子,杨万刚心里隐隐有了点底。
  “还不是他毛儿!”崔鸿凡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
  杨万刚已经猜出崔鸿凡是来告状的了。
  “怎么回事?毛儿怎么搞的啊?”
  “哼,我还不知道他的那点小九九!无非是怕丢了他那顶乌纱帽罢了。”崔鸿凡一脸委屈,“我一开始还以为我所碰到的唯一障碍只能是德狗儿马德宾呢!没想到,全神贯注地对付敌人呢,自己人倒从后面放黑枪了!”
  “哦?你这事对他会有什么坏的影响?”杨万刚锐利地盯住了崔鸿凡的眼睛。
  崔鸿凡一时有点慌乱,忙端起茶杯,仰脖喝下。抹了抹嘴,他说道:“钢哥,实话对你说,这事要说他一点风险也不担,是不可能的。如果兼并后,东航还是没搞好,他是有责任的。可是,万一成功了,这也是他的大功一件啊!”
  “这样说来,毛儿的顾虑也是可以理解的。”杨万刚若有所思。他当然知道毛嘉文有多大的政治报负。毛嘉文的父亲才华横溢,却无意仕途;他关心社会国家大事,却只能在家空发牢骚。毛嘉文年轻时就经常和父亲激辩。他说,他会用自己的行动来改变自己身边的世界,而不是像父亲那样成为空谈家。他深知权力的力量,所以这些年他夙兴夜寐,兢兢业业,成为市里少数几位凭自己的实力获取提升的年轻干部之一。在这样的当头,他慎重对待这件事也是人之常情。况且德狗儿马德宾巴不得毛儿的出点啥子纰漏,好给他腾出条路来登上市长的宝座……他这时候不能出任何纰漏啊!
  杨万刚谈了自己的看法。
  “钢哥,你说的我不是不知道! 我考虑过了。东航本身快不行了,进行改革顺理成章,兼并本来就是救活东航的最佳解决方案。在大道理上讲,并没有行不通的地方。从操作上讲,我已经尽量想办法降低对他的影响。我们先找他们东江市经委张学丰主任,由东江经委做改革方案,再由经委主任张学丰去给毛儿汇报提出,具体工作和责任毛儿都可以往经委推嘛
  ,他德狗儿马德宾怎么也找不到攻击毛儿的口实。”
  杨万刚沉吟起来。
  崔鸿凡趁热打铁:“钢哥,我可都替他想好了可能的问题了。你瞧,为了避嫌,我甚至没有明白地和他打招呼。到时真有什么事,人家要说也说不出什么真东西来。再说了——”崔鸿凡看了一眼杨万刚,“什么叫血旺弟兄啊!什么风险都不承担,算什么血旺兄弟!像钢哥你,哪回不是……”
  “好了,别说了!” 杨万刚突然像被人说着什么痛处了,不耐烦地大手一挥。崔鸿凡知道这话起到了意料中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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