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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女巫-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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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猜里面哪个是娥黄,哪个是舜?”我不紧不慢的看着宝儿。 
   她凝神看了半晌,脸色渐渐变了,抬头刹那,有些失魂落魄:“难道,他们。。怎么会?怎么可能?” 
   “为了避开你,他们投胎时交换了性别,现在,你总不会爱上已经是女儿身的舜了吧?”我微微一笑,看着她反应。 
   隔了好半晌,宝儿长长出了口气,脸色灰败:“爱情是容不下第三者,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娥黄是第三者,毁了自己的幸福,哪知第三者却是自己。我彻底输了。” 
   “输便输了,有认输的勇气,才能重新开始。” 
   宝儿脸色渐渐恢复血色,同我苦笑:“已经这许多年了,哪知输的这样惨,我需要休养生息一段日子。” 
  宝儿的失望是在所难免,难得的是她能这么坦然,我佩服她的勇气,这一团乱麻既然解不开,只有忍痛斩断,宝儿,她会好的,连孟婆汤都可以一脚踢翻的女子,怎会没有再度为人的勇气。 
   雪纺纱飘飘然的出了店门,从背后看,她是那么自信而坚强。我目送宝儿远去,坐下来继续看我的书。 
   “科学终于发展了无往不利的爱情灵药,实验室合成的人类荷尔蒙,被鼓吹成万无一失的春药,我一位朋友买了一小瓶极为昂贵的这种速成爱情的承诺,它是一种无色无味,象水一样的液体。她按照说明,在古龙水里混了几滴洒上,然后出外散步。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满怀爱情的路人扑到她身上,她只觉得想吃猪肉想吃的不得了。。。” 
   我笑得眼泪盈眶,几乎直不起腰,爱情?实验室?若哪一天,爱情都能在实验室制造,那也失去它的美丽和吸引力,不过,目前看来,科学可没法解释一切。
…鹊桥仙 

回复'27':小喜是一只喜鹊,黑白分明的鸟儿。粗粗看来,她同其他的鹊儿并无差别,但小喜,已经修炼将近5百年,功力堪堪够幻化成人。一个穿一身白裳,头梳双髻可爱的女子。 
   她偷偷到女巫的屋子不下数次,终于有一回被女巫当场逮住。小喜眨巴着眼睛,做无辜状,从她清澈眼眸,女巫知道她只是出于好奇,并无恶意,于是放了她。 
   后来我的屋里总会莫名其妙的多出些东西,有时是一支半开的梅花,有时是一方素色的绢帕,有时甚至是一串珠子。倒像是哄孩子的玩意,我暗自好笑,但仍细心收了起来。 
   有一天晚上,女巫正对着月光发呆,小喜幻成人形,悄悄接近了我。 
   “你在想什么?”小喜的声音很好听,清脆悦耳的如同风里的铃铛。 
   我不经意的瞥她一眼:“我在想是谁往我屋子里丢了那些东西。” 
   小喜浮起个笑颜,并不吱声。月光映照下,她的脸颊分外清秀,带着微微的稚气。 
   “你叫什么?” 
   小喜想了想,摇头:“我是喜鹊,没有名字。” 
   “既然已经幻成人,怎么能没有名字,就叫你小喜如何?” 
   她没有异议,但有些疑惑的问我:“做人真的好么?” 
   这个问题可有些难,我迟疑了半晌才回答:“有好处,自然也有难处。人间有爱恨情欲,悲欢离合,有喜有悲。” 
   “我们修炼那许多年,为着的不过炼成人形,几百年吸收日月精华,孤独寂寞的修行,真到了能幻人这刻又不知究竟是为着什么?” 小喜眼神闪过一丝茫然。 
   我不知该怎么说,支支吾吾敷衍:“有目标总是好,否则那几百年哪来动力。” 
   小喜似懂非懂,恢复原形,拍拍双翼,朝远处飞去。 
   然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小喜,偶尔会想起她,不知她是否还继续在潜心修炼,或者依然为着修炼最终的目的而困惑。女巫的生活是一种重复,日复一日,生活中并无意外发生,但想起小喜的时候,也会困惑问自己,长生的目的是为着什么?答案无解,于是我便放弃追问自己。 
   秋天的夜有些凉意,我到庭院里赏月的时候,发现小喜正呆呆站在院中。风吹起小喜的百褶裙,裙袂飘飘,耳边发丝随风舞动,幻成人的小喜实在是个美丽的女子。 
   “我爱上了一个人。”她望着月亮有些出神,似是对我又象是喃喃自语。 
   女巫有些吃惊,异类之间的爱情一向都没有好结果,小喜怎会这样傻?雷峰塔下镇压着千年道行的白蛇,难道不足以引起她的警戒? 
   小喜脸庞朦朦胧胧的微笑:“每天一早,我就停在秦公子书房外的树枝上,看他写字,听他念诗,有一回他甚至望着我,情深意切对我念着 二月杨花轻复微,春风摇荡惹人衣。。。。” 
   我在她神情间发觉一个平凡女子对一个男子的爱意,不由暗叹,劫数难逃么? 
   “小喜,你若潜心修炼,将来或许可以飞升,我曾经认识一个狐仙,她修炼了九百年,然后飞升了。”我苦口婆心劝道。 
   小喜斜睨我一眼:“然后呢?飞升之后呢?我已经过了四百年寂寞岁月,如果飞升之后仍是寂寞,我为着的究竟是什么?” 
   我怔住,说不出话来,小喜,她不过是一只喜鹊,可她的话竟让我辩驳不得。 
   “我羡慕人间情爱,看有情人双双对对,我也想要尝试那种美好滋味。”说到后来,小喜一脸激动,跃跃欲试的模样。 
   我知道再也劝不住她,“没把握之前,切勿轻易失身,否则会万劫不复。有事就到我这里吧,我随时欢迎你。” 
   小喜有些感动:“谢谢你,我会记住。” 

…鹊桥仙 

回复'28':看着小喜展翼消失在黑夜,天空中一抹乌云掩住了月光,大地顿时变得黑暗起来。不祥之兆,我苦笑,结果早就可以预期,但偏偏小喜自己看不到罢了。  
   一日早晨,女巫正贪睡,被小喜用力摇醒,我有些不悦的坐起身,看着满脸疑惑的小喜。 
   “怎么了? ” 
   小喜脸上浮上一抹娇羞:“我同他认识了。” 
   “谁?”女巫还未清醒过来。 
   “秦宇平,秦公子啊。”她焦急的解释着。 
   我恍然大悟:“哦,进展如何?” 
   小喜有些迷惘:“有人在时他对我客客气气,如同对旁人一般。私下无人时,又对我好些。” 
   “看,他并不爱你,你又何必一厢情愿,还是趁早收手。白素贞即使没有法海捣乱还是难以同许仙白头,你又何必非赶她后尘不可,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借机又再次劝她。 
   小喜有些赌气,化成喜鹊,绕屋飞了一圈,忿忿不平丢下一句“你这女巫怎会懂我的爱情?”拍拍翅膀飞走了。 
   看,沉浸在爱情中的人都是如此,连修炼成精的都不能例外,眼睛都被爱情蒙住,以为自己是最了解对方的人,以为旁人都是法海,存心拆断一段美好姻缘。其实,同我有什么相干,乐得袖手旁观,只是喜欢小喜,怕她吃亏,但还被她误解,真是里外不是人。算了,算了,我懒得听,也懒得管,免得平白失去朋友。 
   或许是为着女巫太过直言不讳,又忠言逆耳,小喜已经很长时间不来找我,女巫潜心钻研巫术,倒也收获不少。也许小喜会成为人妖恋的例外,她可能已经得到她的爱情,被幸福包围哪有空想到旧友,所以迟迟不来看我,女巫暗自安慰自己,不敢朝坏的地方去想。 
   时间一日日过去,快年底了,天上飘着雪,纷纷扬扬,把丑陋不堪的大地铺上一层银色,女巫用罐子收集雪,在庭院里,用手掌接着雪花,才刚落在手心,瞬间融化成泪滴,冰凉的泪滴,那原是上苍的泪吧。 
   一个白色的人影从空中坠下,我吃了一惊,是小喜,她重重坠在地上,我忙上前扶住她,只见雪地上一片殷红,血慢慢自她身体渗出。小喜绝望的看着体内不断流出的血,脸色苍白,几乎快同这雪地一般白了。 
   我扶她进了屋,让她睡在床榻上,用咒语止了她的血,这才松口气。 
   “小喜,你这是?” 
   小喜脸色惨淡木然,清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孩子没了。” 
   “秦公子知道么?” 
   小喜眼珠直直瞪着我,目中毫无生气,让我觉得起了寒意:“他说孩子不是他的,他说并不爱我,他说,那不过是意外。。。。” 
   那一刻,我心突然酸了,泪毫无预警的掉了下来,小喜,她的爱便是如此被人踏在脚底下,不值分文?有谁知道她究竟牺牲了什么,放弃飞升机会,此刻伤得连几百年修炼的功力都毁于一旦,那秦公子怎能如此轻贱小喜? 
   我搂住小喜,泪掉落在她身上,她却好像突然醒悟过来似的,眨眨双眸,一行泪从脸颊泻落,满是悲伤与痛楚的泪。 
   “我失去了我的孩子,女巫,我对不起我的孩子,但我功力不够,自身难保。” 
   我一叠声的安慰她:“我明白,你有了孩子,飞翔对你已经很困难了。” 
   小喜不做声,转了脸去,我瞧见她肩膀耸动,抽泣的声音随之传来。 
   这彻骨伤痛,不是当事者怎会明白,小喜差一点就成为母亲,但依照她目前的状况,不出一个月,就会打回原形,几百年功力只得从头再来。我任她去哭,哭也是种发泄,哭出来便好些。 
   那晚半夜,我被冷风吹醒,才发觉大门开着,小喜一个人站在屋外雪地,我忙起身跑了出去。 
   “小喜,快进屋,你这身子可受不住这寒。” 
   小喜怔怔望着天空,寒风里身子被吹得轻摇,却似不觉的冷,突然对我说:“如果能从头来过,我宁可自己是一只普通的喜鹊,什么都不必懂,和同类一同生死就好,总比受这些苦强。二月杨花轻复微,春风摇荡惹人衣。 他家本是无情物,一向南飞又北飞。他家本是无情物,说的极是,偏我盲了眼,一头撞上,撞的头破血流,生死一线才醒悟。” 
   她站在雪地里,大笑起来,笑得泪珠纷纷坠落地面,然后小喜站稳身子,侧脸望我,那模样儿很天真,如同我第一次见她一般:“女巫,小喜要同你道别了,一切不过是劫数罢了。我只怨自己蠢,怨秦公子分明不爱我,却破了我的道行。” 
   她缓缓吐出修炼多年的内丹,那内丹此刻唯剩余微弱光芒,小喜捏在手中端详片刻,终于叹道:“四百年修炼,毁于一旦,情之一字害死我。我原以为自己为爱牺牲,够伟大,哪知道却是无谓牺牲,有谁在乎?”她用力一握,那内丹顿时成碎末,被一阵劲风吹散,不见踪迹。 
   “小喜”我悲哀的走上前。 
   小喜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瞬息消逝,她缓缓合上眼,向地面坠去,掉到地面刹那,恢复成一只小小的喜鹊。 
   我上前把小喜的尸体捧在手心,她眼角尚余的一滴泪终于滚落我手心,那么冰凉。 
   我把小喜埋葬了,又对秦公子施了巫术,让他夜夜在恶梦中度过,小喜同她的孩子幻成恶魔同他索魂,让他每一日都在恐惧中度过,我不要他死,而要他活着,但生不如死,心魔岂非是折磨一个人最好的手段。 
   这么些年过去,有时看到枝头的喜鹊,我会想,这会不会是小喜的转世。小喜,你可还会认识女巫?想至此,忍不住潸然泪下。 
 
  

…鹊桥仙 

回复'29':在夏天去杭州游西湖或许真不是个好主意,苏堤的柳树都被烤得奄奄一息,一波湖水触手生温,更别提女巫,我被热的汗流浃背,怀念那一家小花店的荫凉,明然取笑我,“竟然经不起阳光,倒象是黑夜里的吸血鬼。”我瞪他一眼,抬头看着热辣辣的太阳,琢磨着是否要用巫术让这天下一场及时雨,救我于水火。 
   正暗自捏个手势,准备趁明然不在意,悄悄实施我计划。不料,一片乌云在我行动之前,掩了太阳,来得那么迅捷,仿佛是突然出现似的。明然高兴起来:“看,合你意了吧,天要下雨了。” 
   哪有这么巧,女巫瞧出不对劲,有人抢先女巫一步,竟还有人会这等法力?我不禁起了好奇之心,想要找出那一个高人。 
   雨隔了片刻就倾盆而下,游人哗然而乱,急纷纷的躲雨,象是热锅上的蚂蚁,苏堤上,片刻之间,人群散去,我和明然挤在一把伞下,快步向商店方向走去,准备避过这一阵雨再说。 
   才过望山桥,堤边泊着一艘画舫,红漆雕栏,古色古香,我一拉明然,冲他示意:“走,去船上避避雨。” 
   他有些迟疑:“不好吧,工作人员不在,怎好自说自话。” 
   这么迂腐,不懂变通,我才不管,自顾自上了船,一头钻进了船舱。明然迟疑一下,也跟随了上来。 
   船舱不大,里面一张临窗的红漆木桌,桌上摆着一壶茶,几只杯子,其中一张椅子上已经坐着个穿白裙的女子,正支肘望着窗外风景,面前的那杯茶犹自淡淡冒着烟气,原来还有人比我们抢先一步过来。 
   女子回过头,瞥了我们一眼又转回,淡淡招呼:“避雨么,坐吧。” 
   她脸庞非常美丽,神情却冷淡,唯有一双眼眸,似有看穿一切的能力,藏着睿智同精光。不过一眼,已经让我吃惊,这女子非同常人。 
   “桃红柳绿竞春天,澹点烟波倚岸妍。画舫停桡观翠袖,长堤勒马踏晴烟。花朝曾问西冷浪,谷雨重登锦坞巅。纵目楼台穷眺望,万山争列酒杯前。”她念完诗,有些谓叹:“可惜,若西湖曾经是西子,如今也是年老色衰,禁不得细看了。” 
   我和明然正坐她对面,听她自语,不由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 
   “也许来的不是时候,春晓时分六桥烟柳笼纱,湖面薄雾如纱,堤上桃红柳绿,鸟鸣声声,意境动人。 怕是另一番风景。”明然辩道。 
   女子依旧瞧着雨中西湖,淡淡道:“褪了色的山水,都可当成宝么?何况那些游人不过怀着动物园看猴子的心情来看西湖罢了。” 
   “所以,你让一场雨打散那些游客么?”我笑吟吟瞧着她反应。 
   那女子终于用正眼打量我们,对我细细瞧了片刻,突然唇边泛出一抹笑颜:“原来竟不是普通人,倒被你瞧出底细,一时大意了。” 
   她纤白的手执起桌上茶壶,倒了两杯茶,递到我们面前。 
   无视明然的一脸诧异,我端起茶,闻了闻茶叶的清香,缓缓啜饮了口,就在那一瞬间,一个念头划过脑海。 
   “我是何小洛,你怎么称呼?白小姐或者。。。”我试探着问道。 
   女子轻轻一笑:“连我底细都知道么,看来这许多年,白白修炼了。那名字我自己都快遗忘,你叫我素素就好。” 

   白素贞,这个民间故事中呼风唤雨,修炼千载,又含冤受屈受迫害,甚至被压在雷峰塔下被世人同情的女子,如今,却静静坐在西湖的一艘画舫里,同我闲话家常。 
   “你的故事流传甚广,无论小说,电影,戏曲中,始终都是可怜的受害者。还有你的姐妹小青,有人专门为她写了本书。” 
   素素忍不住笑出声,那是真正的愉悦,眉梢眼角掩不住的得意。 
   “小洛,你知道么,那不过是一场游戏,娱人娱己。” 
   我同明然面面相觑,白蛇的故事听过不下数百遍,白蛇为了报答许仙救命之恩,所以化身为人,并做了许仙的妻子,哪知法海和尚看不过眼,非要掺一脚,硬生生拆撒那一对情侣。但素素说,那不过是游戏,究竟是什么意思? 
   明然好奇:“能说的明白些么?” 
   素素却问我:“依你观点,许仙是个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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