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美人湾-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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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相信王三保真的是遇到鬼了,王三保没说谎,好些年前瀑布湾有女人为男人跳过潭!还有世界上最坏的日本鬼子兵也在潭边粉身碎骨过。
汪家台的青年人谁都没见过鬼。王三保说瀑布潭有鬼,大家还真想见见,其中有个小伙子说:“走,我们大家一块儿去看看鬼!”
汪家台男男女女十多个人每人带一把砍刀,一路小跑赶到瀑布潭,当离瀑布潭还有二百米的时候,十多个人一齐站住,谁都不敢再往前走,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最后有人出主意,大家排着横队一齐朝前走,走到潭边果然看见潭中有~白物,其中有个小伙子抽出腰里的砍刀砍来一根长长的木棍,大着胆子动了动那白色的东西,说:“是尸体,不是鬼,是鬼早就没了,是有人跳瀑布潭了!走,我们把她抬到岸上去广大家壮着胆子走到水中,将尸体抬上来平平地摆在河滩的草地上。这些青年人三个~堆,两个一伙,在死人旁坐着议论,议论完了有人建议赶紧派人去瀑布湾报信儿,”看样子准是瀑布湾人。“有人不同意这种说法,”瀑布湾哪有那么好的衣服穿?“主张把尸体抬上来的青年人说:“我们分两路去报信,一路去瀑布湾,一路去乡里,是与不是都不会误事。”
瀑布湾人是十点半得到信儿的,瀑布湾人不相信湾里有人会跳潭,湾里也没有人穿白的衣服,突然人群中有妹子说:“二腊姐会不会有那么好的衣服?”
操场上几十个人刚才还热烈讨论,突然都不说话了,互相看着,整个操场鸦雀无声,只听得见学校马老师领着孩子们在读课文。王小妹猛地转身回来,冲刺般地向田纳的屋子跑,她使劲儿拍打田纳的门:“二腊姐,二腊姐……”小妹重新回到操场上,哭着说:“腊姐根本不在家。”
“腊姐进城了吧?”另外一个妹子说。
“不可能,前两天她刚从县里回来。”
“是不是跟村长陪记者上顶天庙了?”
张小水听到有人说她可能上了顶天庙,他就使劲儿朝湾里跑,去迎村长他们,看腊姐是否真去了顶天庙,ha边跑连喊着:“村长——”
刘洋陈凯已下山。顶天庙昨夜雨一直未停,本该口出的时候,雨和雾却大了起来,刘洋冒雨爬到如蒙古包般的大石头上望着东方,也是一层厚厚的雾,没有一点杂质,环顾四周,视线还是穿不透。刘洋彻底失望了,还真的以为自己落入了乳浆之中。陈凯对他说:“刘记者,我们赶紧下山吧,山下一定是晴天。”
平日,顶天庙大雨,湾里晴,湾里大雨,顶天庙晴,除非霉雨季节,但今天特别,山上山下都下雨,都有雾,刘洋一看无望地说:“走吧,王小姐也该回来了。”
刘洋和陈凯到中午才空着肚子走到山下,除去刘祥用塑料袋装的笔记本是干的外,两个人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儿是干的了。
“我们去马大伯家烤烤火,弄点吃的。”陈凯说。
“好吧。”刘洋早已浑身发冷,冷与饿铰在一起早已有点顶不住。
他俩刚进马大伯的屋,火还没烧着,就听到有人喊村长,陈凯赶紧走到门外,“有事吗?我在这儿——”
“腊姐,跟你们出去了吗?”张小水路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没,没有——啊,她不是去县城了吗?哪个找她?
“没,没人找——瀑布潭有死——人!”
陈凯听到瀑布潭死人了,他心里一紧,头发全都竖起来了,说:“记者,咱们走吧,可能出事了!”
“走!”刘洋也感觉浑身一紧。
“你们怎么知道的?”陈凯边跑边喊着问。
“汪家台来人报的信。”
“死人是男的还是女的户陈凯问。
“汪家台的人说是女的,穿套白的衣服,长胡特好看,像大城市的人。”
陈凯的心猛往嗓子眼儿窜,整个脑袋一阵阵发麻,问:“死人在哪儿?”
“报信的说在瀑布潭的河滩上。”
陈凯加快了步伐,他从操场直接向外跑去,刚跑几步陈凯被什么绊倒了,胳膊也被弄出了血。他爬起来又跑,边跑边喊:“小水,你领记者去学校吃饭,他还没吃早饭。”陈凯的声音夹杂着哭腔。
“陈凯,你慢点跑,我跟你一起去——”刘洋心里也特着急,不想一个人在湾里吃饭,他边喊边跟在陈凯后边跑。
瀑布湾的人在操场上议论了半天,没有一个人想起来去瀑布潭看看究竟是不是田纳,现在刘洋与陈凯一前一后朝湾外跑,那些人也紧紧地在后边跟着。
“有多久了?你们抢救过吗?”陈凯在坡上看见河滩围了好些人,他喊,问完了他双手捂住肚子喘不过气来,弯着腰继续往下跑。
“怎么抢救啊,我们——”汪家台的一位青年没说出来,接着他又说,“没有,我们不会!”
汪家台不像瀑布湾,只有山没有瀑布,也没有溪。只要连出三天太阳,山间那眼泉水就不够人喝的了。平日他们很少来瀑布潭,也很少到瀑布潭来洗澡。汪家台的人都是山螃蟹,旱鸭子,他们没见淹死过人,更不懂如何抢救淹死的人。他们一直围坐在周围,守着这陌生的死者。
田纳是呛死的,因为她下水时正在伤心地抽泣,因此她肚子里基本没喝进去多少水,在水里泡的时间也不算太长,身子没变形。陈凯离尸体还有五六米一眼就认出来了,躺在那里的是王二腊,脸色有些发青,有点儿浮肿,好像劳累,缺血,缺少睡眠的样子。他疯了似的一下扑向躺在地上的田纳哭喊着:“二腊——二腊,你怎么啦?二腊——”
跟在后边的几十个人听到村长哭的声音,大家立马意识到那死者是谁了,后边的人立即也是一片哭声。
陈凯一条腿跪在地上,用手在死者的鼻子和嘴上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知道晚了,但陈凯仍然迅速地将田纳的尸体轻轻地移到旁边有一定坡度的地方,让尸体脚朝上,头往下仰面朝天。陈凯将田纳的外衣解开,并把胸罩向上推了推,紧接着双手压她的胸腔。陈凯边压胸腔边设法将田纳的舌头弄出来,但田纳的尸体明显有了一定的僵硬感,嘴巴已经弄不开了。他将尸体轻轻地翻成俯卧的姿势开始控水,但她是哈死的,喝进的水并不多,嘴角只流出一点点带血的水。
“怎么样,有希望吗?”刘洋也赶到了,离十多米远就急着问陈凯。
“难说。”陈凯知道不可能救过来了,但他不愿说无望。
刘洋上气不接下气,跑到眼前在陈凯的对面也一条腿跪在死者身边,突然,浑身感觉一股冷流一闪,刘洋心里想:“这个人我好像哪里见过?”他说:“陈凯我来!”他又将死者翻过来重新压胸腔,看到姿势就知道他是内行,好像比陈凯这个侦察兵还有经验。他压了一阵死者的胸腔后,准备用自己的嘴对着死者的嘴去做人工呼吸时又说:“陈凯,你来,就像刚才我那样。”说完了陈凯还没开始压,刘洋首先把脸贴到死者的胸口,接着他又把脸移到死者的嘴和鼻子边,他全身心地感觉,近一分钟后刘洋慢慢地抬头直起腰来,又摸了摸死者的手和腿,站起来说:“时间太长了,可能没希望了。”他俩同一种心情,犯了同样的错误,一心一意为了救人,却都忘了死者的身子已开始有僵硬感了。
突然刘洋向右边跨了两步,他看见石头上死者换下的衣服,手表,鞋及手电和一个小坤包。他问:“这东西是死者的吗?”
“不知道,我们先来的时候就在这里的。”汪家台的人说。
“你们动过没有?”
“没动,原先就放在石头上。”
刘洋反复看了那些遗物,他说:“陈凯,你来看,她是自杀,有准备的,而且是很从容地自杀!”
陈凯原先根本没看见那边还有东西,他起身一步跨过去抓石头上的东西哭着说:“这是她平常穿的那件衣服,这是她的手电,书包,前些时候我们一起去县里她还背过……”
陈凯一下子跪在地上双手捏成拳头,使劲儿打自己的头说,“天啦!都怨我!怨我粗心,那天她在纸条子上说去县里……其实她刚从县里回来,都怪我,都怪我啊!”他边哭边说,又使劲锤打自己的胸口。
刘洋也十分悲痛,他还从来没有遇上死人的场面,他隐隐约约感到死者跟村长的关系不一般,刘洋弯下腰去问陈凯:“她是谁?”
“她就是从南方回来建设瀑布湾的王二腊。”
刘洋凝视着这位赚了大钱不挥霍,不出国定居,而将全部奉献给家乡的死者。他心里十分敬佩,他这两天来始终盼望和她见面,和她交谈。突然,刘洋向前大跨一步,他看见了死者眉毛上的那颗清,田纳的眉毛里就有颗那样的病,刘洋曾和她开玩笑:“田纳你以后一定要自己开公司,你若自己当老板不用一年就是百万富翁,不出三年准是亿万富翁。”
田纳不信,问:“你怎么知道?”刘洋说:“你的眉里有颗藏而不露的痣,那颗病就是富翁的标志。”刘洋看着死者的面容,心陡然猛跳,他觉得死者像田纳,刘洋扭过头来再一次问陈凯:“她到底叫什么名字?”
“她叫王二腊,乡亲们都叫她腊妹子。”陈凯心里想,她叫王二腊我不是告诉过你几遍了吗!
“她确实是从南方回来的?”
“绝对没错,她是从南方回来的。”陈凯站起来用惊奇的目光看着刘洋问:“怎么,你认识她?”
刘洋没有回答,他又将身子转过去望着死者的面孔辨认,心里想:“她真的会是田纳吗?田纳当初明明告诉我她是湖北五峰河水多湾人,当时我还和她认了半个老乡,一个湖南,一个湖北,中国的一个省比外国的一个国家都大,不可能……”
“是你认识的人吗?”陈凯发现了刘洋的神态有些不对问。
“不,我不认识,但似乎哪儿又有一点像我采访时认识的一位小姐。”
“那位小姐你在哪儿认识的?”
“何洲,后来她去了深圳、珠海。”
陈凯说:“你再好好认认。”
“不,我认识的小姐是湖北人,她认我哥。”说着刘洋为死者将外衣扣好,转身坐在一块石头上。
陈凯给死者整理头发和项链,发现项链有个拇指大小的小金盒。陈凯把那个跟鸡心一样的金盒移到胸前,说:“刘记者,她的金项链上还有个金盒盒。”
“能打开吗?打开看里面有东西没有?”
陈凯四周抠了几遍,打不开那金盒盒。刘洋用大拇指和食指做个捏的动作,说:“会不会哪儿有机关。”陈凯学着刘洋的动作持着四周的边儿捏了两圈也没有弄开,便说:“好像没有。”刘洋说:“不会的,你再试一次。”果然,陈凯弄开了,里面真的有东西,不是立体的,是平面的,是有两个人头像的照片,一张是田纳,一张是刘洋,分别贴在盒子的两边。把金盒盖打开,能看到两个人面对面的笑;把金盒盖关上,就是两个人脸贴脸笑。可见田纳和刘洋不是一般的关系,陈凯断定田纳的死一定和刘洋有关。陈凯开始恨刘洋,恨那些吃皇粮的伪君子。刘洋看起来人摸狗样,其实心里尽是男盗女娼!但陈凯毕竟当过兵,受过部队教育,他读过高中,也是党员,一村之长,他还是有一定的修养。陈凯没有贸然行事,他觉得刘洋不管做过什么缺德的事,但毕竟他是北京来的人,我不能对他过于无礼。陈凯又一想:人看三分相,通过两天与他的接触,刘洋倒也不像太坏的人。陈凯肚子里的火消了一部分,他克制着自己的感情说:“刘记者,请你过来看看,看这金盒盒里的两个人的照片都是谁?也许你能认识?”
“是吗?有照片?”刘洋立马站起来去看。
陈凯将小盒盒关上了,他双手拦住了刘洋,站起来扫了一眼在场的人,说:“乡亲们,二腊救不活了,我知道大家很悲痛,大家都这么伤心地守着也不是个事,我看——”陈凯的声音哽咽,他的话止住了,他抬手抹了抹眼泪接着说,“男人们去砍十二根竹子来,妇女去找葛藤,我们好把二腊抬回湾里去,大家都去吧!”陈凯突然想起来还有汪家台的人,他又说,“汪家台的兄弟姐妹们,你们就都回去吧,你们辛苦了!”陈凯深深地一鞠躬又说,“谢谢你们!瀑布湾的全体乡亲们感谢你们了!”
瀑布湾人都起身按村长的吩咐去做了,但汪家台的人不走,他们都说:“村长,我们先不走,也帮助你们一起去砍竹子,找葛藤吧!”
陈凯和刘洋都看着汪家台的人,又看了一眼田纳,转过身来面对汪家台的人说:“谢谢!谢谢你们!”
人都走了,陈凯过去重新打开田纳的金盒盒,用比刀子还狠的口气说:“你认识这照片上的男人吗?”
“还有个男人的照片?”
刘洋过去一低头,他惊恐了!“是田纳?!”刘洋一下抱起田纳的头,把脸贴在她的身上。
刘洋没敢再看,他紧紧抓住田纳的手哭喊:“田纳,田纳,田纳——”刘洋拼命呼喊摇晃着田纳的身子,又低声哭着说,“田纳,你过去有什么事都跟我说,这次你有事为什么不跟你刘洋哥讲?啊?田纳!你醒醒!你醒醒啊!你刘洋哥就在你的身边!啊?田纳——”。,他抱起田纳的尸体一步一晃地边走边哭……但刘洋仍然没看见小金盒里还有他自己的照片。
“你为什么叫她田纳?”陈凯问。
“她就叫田纳。”
“‘你真的不知道她是瀑布湾人?”陈凯看着刘洋过于悲伤和吃力的样子,他从刘洋手中接过田纳的尸体重新轻轻地放在草地上,又问,“这么说你不知道她是什么地方的人介”不,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只告诉我她是湖北五峰县水多湾人,我也不知道她叫王二腊。”
“你没来她什么事都没有,成天往县里跑,争取瀑布湾的工程早日动工。自从你来的那天夜里,她就没再露面,说明她是看见你了的,肯定是你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对不起她!否则她不会走绝路!”陈凯吼着。
“没有,没有,我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我——”刘洋哭得很伤心。
陈凯的怒气又来了,吼道:“你没对她做伤天害理的事,她为什么宁愿死也不愿见你?”
“不,真的,我真的没做对不起她的事,我……”
“你爱过她吗?”
“我——”刘洋不好回答,他们是深深地爱过,但他逃避了。
“你还是人吗?!一个大男人——”陈凯哭出声了,他又说,“你抛弃了一个好人,人家至死都爱着你!”
刘洋很惊讶:“你,你怎么知道她爱我?”
“她不爱你为什么要把你的照片跟她的照片放在一起?!”
陈凯哭着说。
“什么?什么?还有我的照片?”
“你装什么!难道你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吗?!”
也许刘洋刚才看的角度不对,他真的没看到金企盒里还会有他自己的照片。此时,他更加悲伤了,悲伤得两眼发直,几分钟没讲出话来。刘洋一下扑过去,双手托起项链上的金坠,但他的手发抖,抖得他双手怎么都没托住金坠,几次掉下去,最后他终于捧住了,但他怎么也打不开。陈凯过去帮他打开了,还使劲瞪了他一眼,特意把他照片的那一面对着他,说:“你看好了,看那个男人是谁!”
刘洋的视线刚甩过去,他马上就如五雷轰顶,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