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鸟-第1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猥亵犯站在我们面前,却无能为力。这很难,凯茨。
热带水果做的沙拉、奶酪来了,还有咖啡。窗外的大街上一切都在按正常的节奏运行着。
“吉姆的妈妈首次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头。她看见小吉姆一个人玩的时候,嘴里嘟哝说他有两个爸爸。”
“第一次发现时,她没在意。但第二天吉姆显得比平时都安静,还用一种与平常不太一样的声音讲话。他说他有两个爸爸,一个在家里,一个骑一辆摩托车。”
“吉姆的妈妈告诉了他爸爸。她这时还不觉得出了什么事,她只是怕丈夫会认为她在外面又有了男人。”
吉尔顿了一顿,说:“凯茨,先吃东西,咱们边吃边谈。”
“吉姆的爸爸名叫汤姆,他也想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个英语老师,还做过一些咨询工作。他表现得比较理智,对孩子很不错。他用开玩笑来回避这个问题。但是他说他有一个直觉:那就是知道孩子什么地方不太对头。很自然,一旦他们认为事情有点异样,平时不曾注意的事就开始不断进入他们的视野。但是他想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自己神经过敏。他将所有吉姆说的奇怪的事都写下来,仔细研究,希望弄清楚孩子身上到底正在发生什么事。”
吉尔又停了一下,当她用督促的目光看着凯茨时,凯茨吞下一大口农家奶酪和一片香蕉。
“凯茨,你可以设想一下,如果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你肯定不会首先想到有人在玩弄你的小孩儿,你连近似的想法都不会有。这正是那些做这些事的男人们所指望的。”
“但是吉姆的情况并不仅如此。他开始在半夜惊醒,哭叫,难以平静下来,父母再怎么安慰都没有用。接着他又开始尿裤,而大约一年之前他早就不再尿床了。他还变得有暴力倾向,而且对父母,特别是父亲变得十分依赖,依赖到让父母觉得不安。”
62
“莎拉……”
“莎拉?”汤姆笑着拍拍自己的脑袋,“一个爸爸叫这个名字太好笑了!”
“莎拉。”
“莎拉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男人!”
“你有没有男老师?谁看管你?”
“维吉、乔西和沙朗,还有另一个沙朗。”
“你最喜欢哪个沙朗老师?”
“我的沙朗老师,大沙朗老师管其他老师,我的沙朗老师帮我做事,和我一块儿玩儿。”
“莎拉是一个女老师——”
“不,莎拉是个男人!我说过。”
“但是我想莎拉是女孩儿的名字。你认不认识叫莎拉的女孩。”
“莎拉·麦考利。”
“那你说的是不是这个莎拉,莎拉·麦考利呢?”
吉姆摇摇头,说:“不,别傻了!我的莎拉爸爸不是女的。我的莎拉爸爸是个男人。
“谁是你的爸爸。”
“你在犯傻!”
“我是吗?”
“你是我的爸爸,你娶了妈妈!”
“但是你告诉妈妈说你还有一个爸爸,他叫莎拉。”
“我没有。”
说这话时小吉姆不愿意看着你的眼睛。你的心中十分压抑,你感到极为愤怒,你也感到迷茫和不知所措。你能给谁打个电话,谈一谈你的想法吗?给谁呢?你又该说些什么呢?
卡萝尔给你端来一杯饮料。你小口地喝着,眼睛似看非看地望着电视上正在放着的儿童节目。你知道放的正是吉姆最爱看的节目,但他好像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只是玩他的小汽车,推一推,拉一拉,向前,又向后,再向前……
“莎拉是个男人,就像妈妈和爸爸都是男人一样。”
你的思想开始混乱,你到底在说什么?
“像爷爷一样吗?”你问。
“你又犯傻了。”吉姆说。
“像我一样?吉姆你是说像我一样的男人?”
“是的,你和妈妈是妈妈的爸爸。”
“我是你的爸爸。妈妈是我的妻子,我是她的丈夫。”
“莎拉是我的摩托车爸爸。”
“噢,是个玩具爸爸,就像金克是个玩具人一样?”
“不是,真傻。莎拉是一个爸爸,你也是一个爸爸,妈妈是一个妈妈,你的妈妈是爸爸。”
噢,还有希望!“莎拉是别人的爸爸?你是不是说他是到幼儿园接小孩的别人的爸爸?莎拉是个爸爸?”
“噢,真傻!当然不是。莎拉住在幼儿园里,住在楼上的楼上,最高的地方,在屋顶上。”
你叫卡萝尔。你的杯子空了。你告诉她你还要喝一杯,你还说……
小吉姆在编造这一切。
“他说有一个楼上的楼上,这个莎拉就住在那儿。他还坚持说这个莎拉是个男人,不是小朋友的爸爸;他还有一辆摩托车,吉姆还坐在上面什么的。”
卡萝尔脸色苍白地说:“幼儿园上面是有个房子。园主平常住那儿,他弟弟有时也在那儿过夜。他们两个人都有摩托车。”
卡萝尔走近吉姆,想伸手抱住他,但是他的反应好像不认识她一样。接着他转过身亲她的嘴唇,不是像一般小孩那样小鸟般地啄一口,而是怪异地,长长而热烈的吻。卡萝尔脸红了,眼泪几乎要掉下来。你气愤不已,到处找酒。
你犯了太过直接的错误。
“吉姆,你告诉妈妈和爸爸那个摩托车莎拉的事,然后我们带你去玩具店买一辆新的小汽车。”
“不!”吉姆的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这是秘密!”
63
“汤姆慢慢地把所有线索联在了一起。他们不敢相信他们推测的可能正在发生的事情。他们的儿子告诉他们他在幼儿园里被玩弄了。你可以想像一下,凯茨,你花钱送你的小孩去学校,结果却把他置于野兽的魔爪之中。你难以相信,认为这不可能,你不敢相信是你自己把孩子送到这个人手里的。”
“吉姆最初有异常表现的时候,父母把这归咎于年龄问题,觉得他正在长大,对事情表现出更多的独立性和个性。只有当他们把所有这些事情,如不良行为,噩梦,尿床,对父亲、母亲和姐姐奇怪的性依恋统统放在一起时,才觉得情况有些不正常。”
“他们那时还送他去上学吗?”
“还送。他们还搞不懂发生了什么。如果他们意识到的话,他们肯定立即停止让他去学校,但是他们没有。汤姆最后决定不让两个小孩儿去了。他和他兄弟一起到幼儿园去,把孩子找出来,带出门放到车上,让他们跟弟弟呆在那儿,他自己去跟一名工作人员谈,那人是一名年轻妇女,叫沙朗。汤姆觉得她说话很不自然,躲躲闪闪。他这才确信有些恶劣的事儿正在发生。第二天他让孩子们果在家里,给儿童保护部和社会服务机构打电话。他很伤心,但他还觉得不好意思打扰我们。”
64
“噢,嗨,沙朗。你有没有时间?我想跟你说点事儿。”
“是什么?”
“我们能不能私下谈谈,就几分钟?”
她领着你进了一间游戏室。你的头嗡嗡作响,你的脖子酸痛。你急切地想得到其他的解释,或许沙朗能给你一个,因为昨天夜里……
你被玩具砖头、拼图游戏包围着。环境中散发着一种天真无邪的气息。
你必须非常、非常冷静。
你笑了。
“沙朗,这听起来可能有点好笑,但是谁是莎拉?”
她的脸上立即闪过一道惊慌。他妈的!
“莎拉?你说莎拉·麦考利?”
“不,我说的是一个长大的莎拉。一个成年人。吉姆嘴里不停地说一个叫莎拉的人。”
她好像很迷惑,但是你能看出她是装出来的。
“莎拉,没有这么个人。我们的记录上没有叫莎拉的。无论全职人员还是兼职人员,没有一个叫莎拉。这个我知道。吉姆肯定是搞糊涂了。”
“他很确定。”你告诉她,“她说这有一个莎拉。而且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他是一个男人,他还有一辆摩托。他是不是可能把谁的名字错记成莎拉了?有没有可能?”
看看她那张令人做呕的脸。如果她现在吐出来,你也不会感到惊讶的。
“呃,园主有一辆摩托,他的弟弟也有一辆。他有时把车停在这儿。花匠有一辆小本田摩托。但是没人叫莎拉,或者类似什么名字。吉姆肯定是摘混了。
搞混了,没错。他只是个孩子。但是就昨天夜里,他伸手抓住你的命根儿,让你大吃一惊。凌晨3点钟,他突然在睡梦中尖叫起来,你怎么也无法将他唤醒。他的哭喊声撕心裂肺,你明白了,你怎么可能不明白?
但看看现在的你,脸上正堆着笑。
你说:“我告诉卡萝尔,莎拉肯定是动画片中的某个角色。这孩子常常凭空想像好多事情。
“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智力发育很快。”
“是的。”你说。你不清楚为什么,但是你就是想按着这个母狗的头往墙上撞。你的喉头发热,你几乎要呕吐出来。
“他今天好吗?”你问。
“他很好。”
“昨天夜里他有点发烧,卡莫尔觉得他可能对什么东西有反应。”
她笑了,像一个和蔼、尽责的幼儿园阿姨那样笑了。她说:“他今天很好。”
你差一点就忍不住要狠狠地扇她一巴掌。
“这样我就放心了。我本来还以为他又支气管发炎了。”
“没有。”她说,‘他今天一天都很好。”
你离开了。
65
“凯茨,我们今天下午接着再聊这事儿。我们已经大体上把案情弄清楚了。吉姆是一个口齿相当清楚、表达能力极强的小孩子。他只有3岁,可是话说得很明白。唯一的问题是我们很难获得证据。”
“为什么?”
“吉姆的爸爸有点把事情搞砸了。他那个星期一终于忍不住了,到幼儿园去质问园主。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样就给罪犯提了醒。我们本可以突击搜查那里,或者派什么人潜进去秘密调查。我们还可以对整幢建筑和游戏场进行严密的监视。”
“我记得你说过他一直很能控制自己?”
“他的确是。他们星期四把吉姆和玛丽亚接走,与小吉姆做游戏,想知道更多的情况。他们星期五一天都在做这件事,晚上他们终于决定给社会服务机构打电话报案。他们报案后,我们在星期六晚上和他们进行了交谈,星期天又接着谈。到下来那个星期二,我们组织了一个班子。”
“但是汤姆感到很内疚。据我所知,小吉姆说了或做了什么让汤姆再也无法容忍的事情。他叫上他的弟弟,去质问幼儿园所有人。那里的人对他说了一大串好话,又是同情,又是关心,让他根本就无法说或做任何事情。我说过了,凯茨,这些人能言善辩,说起谎,骗起人来手段高明,轻车熟路。可怜的傻汤姆,他正好着了人家的道儿。他让他们有了时间来掩盖罪证。”吉尔看看手表,说:“嗨,我们该回去了。”
她们慢慢地沿着原路往回走。
“这个幼儿园隶属一个控股集团,公司总部由老爸负责,底下有四兄弟,都四五十岁了。集团下面有四个幼儿园,一个在这儿,一个在雷丁,一个在伯内茅斯,还有一个在卡迪夫。这个集团还搞陆路运输。我们尚未调查别的幼儿园,但是布莱顿的这个顶楼上面有个套间,那个叫朱利安的园主的办公室就设在那里。”
“幼儿园让男性担当老板的情况普不普遍?”
“这要看怎么说了,凯茨。理论上讲,这种情况并非很罕见。男人有时会帮助他们的老婆开个幼儿园,有时还可能当上几个负责人之一。但是实际生活中的的确确经管幼儿园事务,每天都去那里上班的男人是不多见的。事实上,除了这个叫埃肯垂的幼儿园体系外,我不知道任何有类似情况的幼儿园。这说到底并不是个男人干的活儿。”
“除非你另有所图,想得到长期接近小孩子的机会。”
吉尔停了一停,望着旁边一条小街说:
“正是如此。”
66
现在是1点25分。汤姆·麦金尼斯很可能躲在哪儿静悄悄地吃三明治,要不就是在“愤怒的葡萄”酒吧安静的角落里喝酒。凯茨向吉尔道歉,说要去汤姆的办公室撞撞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他。吉尔笑着说有一大堆东西等着她回来看。
凯茨知道,吉尔很强大,或许不是那种一对一意义上的强大;不是那种勇往直前横扫一切的勇敢;她的强大是一种道义的强大。凯茨很羡慕她。
她敲了敲探长门上的玻璃。
“门没关,亲爱的!”麦金尼斯在里面喊,但是声音并不大,而且好像也不是冲着门说的。凯茨请他可能正在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拿酒喝。她推门进去,麦金尼斯果然正弯着腰翻抽屉。凯茨脸上漾起会心的笑,她说:“下午好,先生!”接着又补上“我是凯茨。”以示身份。麦金尼斯发出一声放心的“噢”,直起身子,出现在凯茨的视线里。
他说:“凯茨!来一块薄荷糖。”
凯茨不知该如何开口。
“先生,呃,汤姆……我在想……有些事我想向您打听一下。”
“是你早上骚扰鲍勃的事儿吗?他说你差点把他气死。”
“是的,先生。但是我心里有些事让我很烦恼……”
“我知道。”
“你知道?”
“鲍勃说你很焦虑,可能你对新闻记者或什么人说错了话。”
“他那样说?不,先生,根本不是那回事。我是在想,先生,我是不是能问您几个有关约翰·伯尼之死的问题?”
“你搞得神神秘秘的,小姐。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把鲍勃得罪了?”
“您能不能耐住性子听我几个问题,先生?”
探长犹豫了一下,吸了一口气。有一刻,凯茨觉得他又要伸手去拉底下的抽屉了。但他又忍住了。
“好吧,什么事,你问。”
“您可能觉得我愚不可及,先生。但是您能不能再给我说一遍凶手到底把约翰·伯尼如何处置的?你可不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毫不知情的人,告诉我整个情况?”
麦金尼斯盯着凯茨。没错,愚不可及。
“可不可以?”
探长答应了。他将案情讲给凯茨听,跟别人讲的一样,他讲了伯尼,如何在他干净得怪异的房间里遭到袭击,脱去衣服,绑在椅子上,封上嘴巴;如何受到残忍、系统的折磨,并被阉割,阴茎还被煎熟;他死后,又如何被割掉肢体,毁掉面容,在墙上用那些碎块拼出一个古怪的图像。他讲的和别人大同小异,也有一件事没有提到。
“先生,你能不能现在跟我到作战室去一下?”
“需要吗?”
“我不知道,先生。”
麦金尼斯站了起来。
他们打开作战室的门,以为里面没人,但是走进去的时候,却看见有人在里面,是格里菲斯。他站在一张桌子上,正在打电话。见两人进来,他极为尴尬,声音也变了,凯茨猜他正在给詹妮斯·詹姆斯打电话。他们俩的关系竟能维持到现在,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格里菲斯冲着电话说:“我再给你打。”然后挂断了。
麦金尼斯这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