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鸟-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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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像,但是离得太远,还不十分确定。海岸警卫在现场,他们正准备吊一个医生下去。”
“应该是雷纳尔。”凯茨说。
“如果那是他的真名。”
“对,反正是那个人。你为什么还没去那儿,先生?”
“兰探长有处理。如果他真是雷纳尔,两案子有关联,迪克和另外10个小伙子也会加人到办案小组中来。如果不是,兰探长将独自处理。”
“肯定是雷纳尔,汤姆。”
“我想也是。”
凯茨顿了一下,语气变了:“我要给午饭准备点三明治。我想……山下那个小馆子,离这儿才10分钟的路……”
“萨尼三明治挺合我胃口的。”麦金尼斯说。
“你要我给你带几个吗?”
“不要了,姑娘。在夏天完全过去之前,我想多散散步。”
“好主意,先生。阳光对人绝对有好处。”
凯茨放下电话,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走了一圈。3分钟之后,吉尔端着咖啡回来了,脸上带着友好的笑容。
“你要三明治吗?”凯茨问。
“跟探长聊得怎么样?”吉尔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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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茨喝下咖啡,记了吉尔点的东西,然后出了门。走廊里一派紧张有序的气氛。
她出了大门。外面阳光很好,人们来来往往,安静祥和。可是就在她身后,离这和平的场景,几十码的地方,就是谋杀案引起的紧张与忙乱。而在她面前,世界懒洋洋地向前走着。在这儿,下午的重大的决定不外乎是在顶着大白天出来与去电影院里消磨一段时光之间做出选择。
至少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当警察。
到了餐馆,汤姆已经先到了。他正在柜台前付款,面前摆的是一塑料杯新榨的橙汁和小虾三明治。凯茨前面站的是一个姑娘,衣着看起来像个办公室小职员,她似乎准备买好多吃的。凯茨想她是不是在为美国运通公司的人买午餐,没准儿瓦莱丽的名字就在她的单子上某处呢。
汤姆转过身,点点头,走了出去。那个女职员付过款,抱起一个小山一样的大盒子。凯茨笑了,悄悄地冲瓦莱丽的午饭来了一个飞吻,然后她买了自己的东西,走了出来。麦金尼斯正站在那儿等她。
“想一块走走吗,凯茨?”他正忙着揭盖子。
“好啊。”凯茨说,“今天的天气够好的了。
“帮我把这个打开,好不好?”他说。
他们在人群中缓步走着。在路口,他们忍住了去海边的诱惑,向右转了两个圈儿,顺着一条平行的小路向山上的警察局走回去。
“你关于释放犯的那个想法,我们已经进行了调查。释放的人很多,但是我们把范围缩小到了三四对。我们让当地警方将其当作紧急公务来干。”
“是性犯罪吗?”
“有些是。近些年这类人很多。你去过阿尔伯尼应该知道的。”
“我懂了。那么这些对子中有没有恋童癖?”
“有一对是。两个同一伙的罪犯,一个在斯纯维斯,另一个在卡迪夫。他俩在一周内前后脚从监狱放出来。但是他们都没有被保释到南部海岸。
“我认为咱们是反着查的,先生,从假释和释放人员向上查起的。”
麦金尼斯不说话,只是看着凯茨,凯茨作了个鬼脸。
“对不起,先生。你们本来就是这样查的!我想得过多了。”
“一直在查。南安普敦和其他地方的警察正在通过电话与假释中心联系,进行核查。迄今为止发现每个人都住在他应该住的地方。他们发现有一个家伙屋里放满了摄像机,人出去两周了!”
“但是没发现有人被杀?”
“还没有。时间还早吧。”
一辆警车从坡上滑了下来,里面的人脸很熟。坐在前排副驾驶座位上的人挥了挥手,凯茨也举手回应。“汤姆,码头上那个死者的情况怎么样?他有没有像伯尼一样身体残缺不全?”
“只有海岸警卫离得很近,他们知道。其他人只能站在海滩上用望远镜看个大概。似乎没有肢体缺损。”
“不同的谋杀者。”
“不同的谋杀者,或许。弗拉德,不要急于下结论。”
“并不快,先生。如果那个人不是约翰·雷内尔,我宁愿生吃一只乌鸦。但我敢打赌,他就是。我一直在想这起案子会发生,跟你一样。我想知道的是紫色夹克在哪儿?谁又骑着那辆日本摩托?”
“那么为什么没有对尸体进行肢解呢?”
“我猜是没必要,汤姆。不再需要了。我想我们要抓的凶手是照一份名单来杀人的,但那上面没有地址,除了第一个人的以外。之所以砍掉手指,进行焚烧只是为了减慢一下我们破案的速度。”
他们靠近了威廉姆斯大街,警局后面。云在头顶上缓缓移动,气温夏凉爽了,麦金尼斯问:“你的意思是——”
“凶手目标很明确,他清楚地知道他要干什么、他需要的只是时间。约翰·雷纳尔不是一个人住着,像另两个一样。因此需要不同的方案。他把伯尼的照片扔在屋里的地毯上,有意让人发现它。他知道雷纳尔会逃跑,因为他在警告他。他寄希望的正是这个,雷纳尔会带他发现某个人或某个地方。我想我们至少还会发现一具尸体,我希望我是对的。”
麦金尼斯停住脚步:“你说什么?”
“我说我希望我是对的,汤姆。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要赶着办这件案子。如果我们动手太快,我们的杀手可能来不及完成他的计划。”
麦金尼斯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复杂得让凯茨不敢确信她读懂了他的脸。或许麦金尼斯自己也有自己的想法。他指着警察局对凯茨说:“不要在那里面说这个话,搞不明白弗拉德。我在那儿可不能当作没听见。”
凯茨点点头。
“我们最好进去吧。我的天。”
凯茨态度并不服软:“他祸害了小孩子,难道不是吗?”
“是,他是那样做了,然后弗拉德跟人把他钉到了十字架上。”
他转身要走,弗拉德叫住了他。她注意到他转身之前身子很僵硬。
“还有一件事,先生。那个杂志,您核查了吗?”
“唉,我的小姐,就是《菲埃斯特》,跟我说的一样,今年3月份的。你的收藏里差一本是不是?”
“你这样说很有趣,先生。”
“现在到儿童保护部去吃你的午餐。”
“我还要在这儿等1分钟,先生。”她用手晃着吉尔的三明治说:“您能不能替……”
麦金尼斯看了凯茨一眼,接过食品袋、转过身,边走边摇头。如果他不是他,她也不是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凯茨依旧爱着这个老头儿。
她靠着一面墙,想着案子的事。
天现在的确很阴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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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干的?你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你是不是也得是个野兽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来?要么就是你能把你与你所做的事分离开来,因为这样做对小孩,对那些尚未品味人生幸福的小孩儿是必需的。
这一些又是如何开始的?你需要知道其中一个住在哪儿。你是怎么找到他的,凭运气,还是找遍了全国?你知不知道假释犯都得有一个住址,即使那只是一个狗窝?你有没有猜到伯尼擅自离开了居所?你是不是知道他是一个被判有罪的重案犯,他的指纹和其他体征都被记录在案了?你还把比特尼那个人烧得不像样子,没有指纹,没有纹身,连脸也没有,这样做是不是为了赢得时间?人们是从哪儿得到他欠人钱的想法的?是你散布的?你以前在那儿吗?这是你的第二个对像,你必须抓紧时间,你知道你必须及早出击,在他开始怀疑伯尼在哪儿,为什么不打电话之前就行动。
他又为什么让你进门呢?他认为你是个朋友吗?但是你对他做的事是一个朋友会做的吗?你并非他的组织的一分子,对不对?他放你进门肯定不是因为你是个朋友或同谋犯。他肯定害怕你或尊敬你,或者不得不屈从于你的权威。
但是他让你进门了,对不对?然后你做了你应该做的。你做的事是神圣的,但是你是圣人呢还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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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1点56分。
吉尔·巴瑟露米正在跟几名穿制服的警察说话,凯茨溜了回来。吉尔谈得很专心,但还是扬起手来打了个招呼。凯茨扑通一声坐进椅子里,面前是一堆案例分析和昨天的参考书。她感到内疚。这堆书的最上面贴着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给莫伊拉和南安普敦的梅森警长回电话。她先拔通了梅森的电话。
“跟你通报一下那个疯子强奸犯的情况,弗拉德。我的探长拿不准,我的同事认为没戏,从皇家检察院来的最初反应是不可能。”
“什么?你没说笑话吧?如果吉姆说的都是真的,好多无头案都能破了。”
“这个你知道,我也知道。但是他们看到的是要证明这些事是极其困难的。我们手中的证人是没有什么力量。如果他出庭作证,辩护方肯定会大获全胜。你能设想一个被判有罪的强奸犯,在要求匿名的条件下能得到陪审团的信任吗?”
“我的天,彼德。那他们已经拒绝了吗?”
“还没有,他们只是说对此没有什么信心。我原来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的。我劝我的探长给我们一周时间,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来。我想如果我们能找到有关尸体的线索,他们就不得不采取行动了。但是你也了解邓海姆,他是一个照着书本循规蹈矩的人。没有得到上级的认可,他不会同意。而他的上级,又要请示他们的上级。”
“这么说这事黄了?”
“还没有。我星期一得去跟他们谈。噢,不是我,是我们,我们得去跟他们谈谈。”
“具体到哪儿?”
“温切斯特,汉茨总部。”
“去听他们说他们不准备采取行动?”
“如果他们那么确定,早就枪毙了这事了,也不用我们去谈。”
凯茨叹口气。她心里明得跟镜儿似的:“彼德,他们已经决定了。他们会跟咱们谈,胡扯3个小时。会谈记录将显示他们是多么想采取行动,但是计划是不可行的。”
“是这样。”
“是这样,那怎么办,彼德?这些人杀小孩。那些父母们可能至今还不知道孩子出了什么事。孩子是离家出走去了伦敦,还是给哪个狗杂种掐死了?还是被轮奸之后弃尸荒野?”
“冷静一点,朋友。”
“我做不到,也不想做到,警长。你能对此心平气和,我不能。我就是想把这些人从大街上清除掉。”
梅森不说话,等着。她能感到他是在等她平静下来。”
“你好一点了吗?”
“没好多少。”
“弗拉德,我也有一个小孩,记得吗,一个小女孩。克莱尔刚7岁,她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你认为我不担心吗?但是事情不可能总如人意。如果我们在这上面花上3个月,最后却一无所获,那岂不是让别的那些我们本来可以抓住的王八蛋得了好?我承认皇家检察院里有一群蠢货,但是这并不证明他们永远都是错的。冷静一点了吗,凯茨?”
“是。”凯茨说,“我们也没别的选择,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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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2:07。
凯茨脑子里的东西太多了,多得让她感觉它就要爆炸了。她一合眼,就会看到那些被摧残的小生命的惨状,那些被撕裂的肛门组织,还有那被一个粗野的阴茎,一根邪恶的手指,一支蜡笔或者一个玩具娃娃的手臂撕破的还没有完全长成的处女膜,以及他们身上的累累伤痕。她感到太多的压力,太多的责任和太多的无助。她想,即使铁石心肠的人看见了也会流泪。
她感到胸口十分压抑,憋得难受,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要求到发泄。它的力量是如此之大,让她难以控制。她的脸被这压力涨得通红。她浑身上下充满了燥热,这好像不是她,不是那个一向冷静、温柔、有条理的她;而面前的工作也让她感到压抑。她想行动,想做些什么。她就像一条停下来就会闷死的鲨鱼,难以平静。她到底在这儿干什么?这个工作将在3个月里把她活活整死。
皇家检察院被冠以“犯罪保护院”的别称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他们怎么能在抓捕这些人渣时计算什么成本?把数字放进计算机里得出个百分比来,根据这个然后做决定!他们看过这些照片吗?他们空谈什么可能性与资源调配,他们就没有小孩吗?凯茨如果有个小孩,会让他暴露在像约翰·伯尼这样的人的魔爪之下吗?她合上了书本,把文件推到一边。她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不是她处理问题的方式。
她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接通时,她说:“是我。你还需要我的帮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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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战室,下午5:01。
凯茨跟探长谈过了,获得了他的临时允许,然后悄悄地溜进了作战室,坐在靠后的座位上,算上探长兰的10个人,荷比街谋杀案的人手已达到了30人之众。5点差5分,这些人都到齐了。凯茨在坐着的和不得不站在过道里的人中间找着,但是没有看见安琪尔。这次会议至关重要,凯茨可以感受到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她有些兴奋,是的,弗拉德又回到队伍中来了!
5点整,屋子突然安静下来。30秒以后,大门开了。总探长布莱克赛,探长麦金厄斯和探长兰还有警长穆尔走了进来。布莱克赛走上讲台,屋里一派严肃与紧张。
“先生们。”他开口了。凯茨可以感到自己的心在嗵嗵地跳着,好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我们有三具尸体,三个名字,一个联系。请放下百叶窗。”
兰探长的一名助手拉了拉绳子,外面的世界被隔绝了。布莱克赛点点头,幻灯机响了几响,屋里的灯关了。墙上映出一个标准的新囚犯正面与侧面照。是约翰·伯尼。
“安东尼·詹姆斯·撒格,49岁。生前是作房地产代理的。恋童癖。”
机器咔地一响,另外几幅图像出现在屏幕上。
“戴瑞克·埃德温·保罗,35岁,会计。恋童癖。”
他点点头,机器又咔地一响。
“雷·詹姆斯,又叫约翰·雷纳尔,推销员。恋童癖。”
“先生们,他们现在都死了。不值得为他们流眼泪。”
凯茨想知道汤姆·麦金尼斯此刻在想些什么,接着她又想不知安琪尔现在在哪儿……总探长这时正在介绍当初抓捕这个犯罪团伙的“埃利斯行动”的情况。
“……到西米德兰兹、斯塔弗德郡,大曼彻斯特和切舍尔郡。87个人花了9个月时间,100多万英镑……”
凯茨在想,在希望。
“……安东尼·詹姆斯·撒格,8年;保罗,6年;詹姆斯,6年。撒格与保罗到目前为止根据官方记录仍‘住’在他们应住的地方,没有任何违反假释规定的行为。詹姆斯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两个月以前,他的住所、他当时十分惊慌……”
只有两个月的恐惧?太短了。
“……一个恋童癖者组织,核心成员6个人左右,外围成员有七八个。尽管警方竭尽全力,最后仍然只有5个人被起诉。除了这3个以外,还有两个,一个叫克里斯托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