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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十字铺-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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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得漂亮实在有许多便宜可以占;她天生的白皮肤;光滑得像块玉;一头秀发;人动头发动;一阵阵香味飘出去。士新不好意思多看她;在一旁窘得不知所措;又老是忍不住要偷眼看;匆匆扫一眼;琢磨品味好半天。漂亮的女人天生一种自信;姬小姐早在一开始就觉察到了士新的局促不安;她一会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自说自话只顾和季云说笑;一会又特地放下架子;跟士新找话聊;专找他熟悉的话题聊。等到士新跟着季云和姬小姐去参加苏菲亚的婚礼;新郎拔出手枪向雷师长射击;姬小姐众目睽睽之下扑倒在士新怀中时;士新与姬小姐已经非常熟悉。因为和季云同吃同住;好得就像结拜过的兄弟;季云和姬小姐之间的一切活动都不瞒士新。大家越来越熟悉;很快到了三个人共同出去玩的地步。南京是六朝胜地;风景怡人的地方太多;季云动不动就拉着士新一起郊游。利用例假日游山玩水是桩雅事。季云多才多艺;出门向来纸笔不离手;到什么地方不是画就是写;一坐便半天。姬小姐的性格自然是坐不住的;跟季云正好形成一动一静的对比;于是免不了和士新说笑;要士新为她效劳;爬山时为她开道;开花的季节摘花;划船的时间荡桨;下雪天里是搓雪球;一玩也是半天。
3
苏菲亚是姬小姐的表姐;隔得很远的表姐;一度曾是她崇拜的偶像。苏菲亚留过学;东洋和西洋都住过一段时候;是现代女性中最现代的女人。她的身世许多人花过大力气考证;但是毫无结果。大家都相信她出身豪门;并且非常有钱。苏菲亚的婚姻很长时间内是人们喋喋不休的话题。追求她的男人实在太多;人们永远也弄不清她究竟会和谁结婚。男人们在她的客厅里勾心斗角;几败俱伤。苏菲亚陶醉于男人们为她的明争暗斗;高高在上;向每一个失败的男人献殷勤。苏菲亚的沙龙是南京当年最有名的场所;士新正是在这个沙龙里;见到了许多早已闻名的达官贵人。客厅里老是有人高谈阔论。苏菲亚是客厅里的女王;深受臣民的爱戴。士新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男人都喜欢苏菲亚。苏菲亚的婚礼从开始到结束都是新闻。在士新随着姬小姐和季云进出苏菲亚客厅的半年之后;苏菲亚让所有的追求者大吃一惊。她领着一位跛脚的青年走到客厅中间;请人们安静下来;大声宣布她已和这位跛脚青年订了婚。客厅里顿时鸦雀无声;紧接着叽叽喳喳闹成一片。跛脚青年站在客厅中最显眼的地方;脸发白而且疲惫不堪;眼睛毫无神采地对四处张望。很多人都相信这是个玩笑;然而苏菲亚再一次请大家安静;郑重其事地宣布;婚礼将在十天后隆重举行。十天以后真是一场盛会;后来的报纸上曾为此大肆渲染。甚至南山先生这样的大名士也从妓院里跑来凑热闹。他老先生当众挥毫;写了副对联为新婚夫妇祝贺。阳台上有一支小型乐队反反复复地演奏。在南京的安徽籍名人几乎都被请到场;客厅里、花园里;到处都是议论中心。一条极长的桌子上放着各色各样的名酒;几位衣着笔挺的仆人木桩似的守在旁边。士新他们赶到时;舞会早已开始。舞场上只见仕女们的裙子飘来飘去;情景之壮观顿时使他们感到惊叹。姬小姐后悔没穿她新做的时髦裙子;脚上的玫瑰紫皮高跟鞋虽然不逊色;但配上身上的那件桃红色银灰斑点的绸衫;毕竟太淡雅了一点。季云也有些发呆;目不转睛地对正在舞场上翩翩的苏菲亚看;她似乎比以前更年轻了;也更好看。“我们怎么办?”季云心不在焉地问。姬小姐看出了他是在走神;脸上立刻有了几分不乐意;反问道:“你说呢?”音乐声正好间歇。因为新郎不便于跳舞;苏菲亚不拒绝任何一位邀她跳舞的男人。她显然已感到了有些喘不过气;看见三个年轻人站那不动;笑着走过来打招呼。姬小姐笑得十分天真地向表姐祝贺;表姐这样表姐那样地拉着手不放她走;苏菲亚把他们往新郎那儿带;新郎正襟危坐在门厅前面。“你们陪陪亚声;陪他说会话。噢;亚声;”苏菲亚伸手摸了摸新郎苍白的脸颊;说;“你不介意我老是这么疯癫癫跳舞吧?”新郎摇摇头。“我都累死了;亚声;你好吧?”新郎摇摇头;说:“我没事。”“你怎么了?”苏菲亚有些不放心。“他怎么还不来?”新郎脸上显出一种不耐烦;往大门口瞪了一眼。苏菲亚回头看了看;也有些紧张;说:“会来的;亚声;你别急;别急。”她说过之后;人似乎有些束手无策。新郎挥挥手;撵她去跳舞。士新当时并不知道新郎是说谁还没来;他只注意到他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暗淡下去。苏菲亚站在那犹豫了一会;一位极有身份的男士过来邀她跳舞;她回头看了新郎一眼;精神焕发地再次上场。姬小姐一手拉住了季云的手臂;眼珠子溜溜地发亮;十分好奇地问新郎:“你是怎么认识我表姐的呢?”新郎说:“她也是我表姐。”“她也是你的表姐?”姬小姐将信将疑;带几分孩子气地说;“你骗人;你;肯定骗人?”“为什么你们不去跳舞呢?”新郎脸上没笑容;看了看姬小姐挽着季云的手;漠然说道;“有这位先生陪着;就很好了。”他说的这位先生显然是指士新。姬小姐看出新郎的脸色并不友好;说:“怎么;不欢迎我们?”又敷衍了几句;拉着季云去跳舞;临走;故意调皮地挤了挤眼睛。新郎坐的地方离舞场还有一段距离;他看着正在起舞的季云和姬小姐;嘴角边流过一丝苦笑。士新站一旁想找些话说;但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已经感到今天的气氛有些异常。新郎的内心明摆着很紧张;坐在一张极华丽的靠椅上;东张西望;呼吸声很重。仆人端了酒走过来;士新和新郎各接过酒杯;做了个碰杯的动作;大家一口干了。新郎看了看手上的空酒杯;苦笑着问士新:“你觉得不觉得;今天这场面上;你我都有些多余?”新郎的问话令士新感到为难;他笑了笑;算是回答。远远的;南山先生正和一位太太调笑;那太太尖声的大笑在花园里回荡;乐队还在伴奏;小号手的小号出了故障;吹几下;便拿在手上摆弄一阵;然后再吹;再停下来摆弄。一曲奏完;提琴手的表情是责怪;小号手摇着手上的小号作解释。音乐声又一次响起来;这回是首古老的英格兰民歌。姬小姐穿过人群;怏怏地往这边走。苏菲亚的舞伴这时已经换成了季云。一位身着黑西装的年轻绅士想邀请姬小姐跳舞;姬小姐推托有事离开了舞场。“士新;你干吗不学跳舞呢?”姬小姐一边走过来;一边问。士新说:“我学不会。”“学不会?算了吧;还有学不会的东西;”姬小姐忍不住侧过头;又往舞场上看;“不学也好;不学也好。”“你怎么不跳了?”姬小姐仿佛要掩饰什么;不正面回答士新的问话;却说:“你要学;我教你。”新郎突然腾的一下站起来;吓了士新和姬小姐一跳。正在舞场上翩翩起舞的苏菲亚快步如飞;跑过来抓住了新郎的手;说:“亚声;你别慌;别慌;先坐下。”新郎说:“我当然不会慌。”苏菲亚和新郎都往门口看。士新和姬小姐在一旁莫名其妙。门口站着两位全身武装的士兵。苏菲亚不由一阵哆嗦。新郎缓缓地在豪华的靠椅上坐稳;一向苍白的脸上显出一种激动的红色。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门口;只有士新一个人看清了新郎脸上平静的微笑。雷师长走进大门时;引起一股小小的骚动。虽然穿着便服;很多人立刻看破了他的身份。有向他鞠躬的;有对他笑的;也有故意别过身子不理他的。雷师长满脸堆笑四下望望;大踏步向新郎走去。窃窃私语声顿时小了;雷师长走到新郎面前;抱拳说:“亚声兄;鸣一今儿迟来一步。恭喜;恭喜!”新郎坐着不动;脸板着。这时候;苏菲亚已绕到了新郎背后。雷师长脸上有些尴尬;依然赔着笑;再次道喜。“你果然来了。”新郎冷冷地说。“这话说的;亚声兄;不要说鸣一接到了请帖;就是接不到;兄弟也不能不赶来为亚声兄和新嫂嫂祝贺。”“你以为我会欢迎你的祝贺?哼!”大家都各站在自己的地方不动;都听出新郎和雷师长是熟悉的;也听出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过节。新郎冷淡的态度出乎大家意料之外。作为军人能像雷师长这样一忍再忍实在难得;他脸上流露出一种沉重的歉意:“亚声兄;兄弟也有兄弟的难处;过去多有得罪;虽事出有因;一时也解释不清;兄弟实在也是一直感到对不住亚声兄的。”“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在战场上;我打不过你;你是胜利的英雄;常胜将军。”“亚声兄何必说这样的话;让兄弟难堪。你我当年情同手足;不得已战场上兵戎相见;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你何必老是要让兄弟我感到于心不安呢?”新郎冷笑说:“雷师长如今大兵在握;是北洋的红人;卖命于军阀;我身无一兵一卒;有什么能让你感到不安的。你用不着放出大度的架子来。”雷师长叹气说:“这又何苦;这又何苦。北洋的红人这话从何说起;如今北洋自己人打来打去;我一武夫;能幸免于内战;便是天大的恩德。亚声兄何苦老是挖苦兄弟呢?”“你既是甘心做军阀的走狗;我挖苦挖苦又何妨。”一旁的两个卫兵做出忍不住的样子;雷师长喝住他们;运了一会气;苦笑笑说:“今天大喜的日子;有些事;一时也说不清;反正你我之间的误会;终有一天会消除的;会消除的。”说着;继续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打算和新郎握手言欢。苏菲亚大叫:“鸣一;你别过来;别!”雷师长根本不把苏菲亚的警告当回事;他坚定不移向前走;微笑着看新郎;又看看苏菲亚。雷师长脸上的微笑成了众人的注意力所在;大家都注视着他;想不透下一步的结局会是什么。新郎的眼神突然炯炯发亮。苏菲亚打摆子似的抖起来。雷师长带几分潇洒地伸出手;嘴动了动;人像触电一样猛地向一旁跳开去。新郎的手里已经有了一支枪;扳机已扣动;清脆的枪声仿佛炸了一个鞭炮。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人群甚至还未来得及混乱;第二枪已经又响了。在雷师长向一旁跳开之际;新郎用力一拨姬小姐;对着雷师长的方向再次扣动扳机。这一枪显然打中了;雷师长捂着胸口;就势在地上打滚。又是“啪啪”两枪;卫兵扑向了新郎;新郎和卫兵扭打;挣脱开来;最后一次地向地上躺着不动的雷师长补一枪。
4
客厅里大乱;院子里大乱;女人的尖叫此起彼伏。南山先生最早见到姬小姐扑在士新怀中不肯起来这一事实。他最先感到的是吃惊;其次是愤怒;然后才想到用眼神去搜寻季云。多少年以后;士新夫妇重新回忆;一切都变得模糊。士新对是不是新郎把姬小姐推到他怀里深表怀疑。姬小姐像一棵被锯断的树重重砸在他怀里;重重的;推都推不掉;她的手抽筋似的紧箍着他的腰。这是士新一生中第一次这样接近女人;近得实实在在;近得能从刺鼻的火药味中辨别出姬小姐脸上的芳香。芳香淡淡的让人陶醉。就像在以后也不失时机一样;士新不仅趁乱狠狠地搂了搂她;而且目光有失体统地停留在姬小姐的耳朵上不肯离开。姬小姐的耳朵上有一层细茸茸的寒毛;软软的;金黄色;软软的金黄色的寒毛痒痒地搔着士新的心。混乱给了士新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一股热流在他身上窜过来窜过去;仿佛在梦中出现过的情形一样;他激动得喘不过气来;有节奏地颤抖着。在士新的印象中;新郎自始至终都是坐在那开枪的;他非常从容地射击;以免子弹走火打在别人身上。盛大的婚礼实际上只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公开暗杀。姬小姐坚持认为新郎是先站起来;一边拔枪;一边用力把她推向士新。连续多少枪没有击中雷师长的要害;惟一的解释只能是新郎的运气不太好。苏菲亚卷入到这场公开的暗杀中实在有些莫名其妙。事实是她还未拔出藏在自己身上那支中看不中用的小手枪;便已经束手就擒。当卫兵从苏菲亚身上搜出那支过于精致的小手枪时;苏菲亚的脸由红而白;又由白转红;所有在场的人都被这血淋淋的场面弄得头脑发胀。根据深知内情的人说;新郎刘亚声和师长雷鸣一都是行伍出身;是感情极好的军校同学;毕业后在一支军队里共事;一起参加过讨袁。亚声决心刺杀同生死共患难的鸣一;理由便是他死心塌地投靠北洋。半年前;亚声拖着一条还未伤愈的腿;孤身一人来南京策反。他承认自己在战场上远不是老同学的对手。除了苦口婆心晓以大义;亚声身上只剩下一张由广东政府签发的委任状。军阀混战时期;委任状对于那些手握实权的军事将领都是一纸空文。亚声该说的话都说了;最后只有破釜沉舟这条路。雷师长大难不死;大难不死的雷师长昏迷了好多天;他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下命令;据说这道命令是不准杀亚声和苏菲亚。可能是出于雷师长部下的意思;也可能是来自南京最高权力机构的指示;亚声在囚禁一个月后被秘密枪决。枪决的事一直瞒着雷师长。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雷师长坚信亚声是因为刺杀失手而羞愤自杀的。一旦真相大白;暴跳如雷的雷师长怒不可遏。据说他大骂执行枪决的人是混蛋;并亲自跑到省长公署大闹;然后再大闹司法处。司法处那天混乱得仿佛失了火;一位秘书不过嘀咕了几句;雷师长便执意要枪毙他为亚声抵命。苏菲亚很快就无罪释放。有许多安徽籍名流出来担保;疏通了各路关节;或奔走于权贵之间;或纠缠于省长公署。既然亚声已不能死而复活;释放苏菲亚便成了让雷师长息怒的惟一选择。那是个谁见了带兵的大爷都害怕的年月。只要雷师长肯息事宁人;释放一个好出风头的女流之辈实在也算不了什么。人们起初想不通的;是雷师长为什么要这么做。亚声的死直接导致了两个意想不到的后果。一是当北伐军打过来时;鸣一亲率全师人马反正;他的部队成了攻打省长公署的急先锋。意想不到的第二个后果;是鸣一决心替代老同学的位置。令人难忘的婚礼过早结束;鸣一决定继续扮演新郎的角色;出色地完成应尽任务。自从苏菲亚被释放;负责监视她的侦缉队尚未撤走;鸣一便迫不及待一次又一次拜访。他自然而然地成了苏菲亚客厅的常客。这客厅一度曾经非常萧条;而且再也没有恢复过以往的热闹。苏菲亚成了比过去更有名的女人。她的名气太大;大得令很多人敬而远之。鸣一在和女人的较量中很有儒将风度;他的决心既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在征服苏菲亚的战斗中;他既不像武夫那么粗鲁;也不像书生那样迂腐。他显得从容不迫;不慌不忙;恰到好处地献殷勤;极有心计地闹别扭。他身上的魅力显然超过了别的求婚者。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所占有的优势越来越明显。苏菲亚的抵抗完全可以称得上卓绝。据说早在一开始;她便向鸣一表示了终身不嫁的念头。她觉得自己应该和鸣一势不两立。作为一名满脑袋无政府主义哲学思想的现代女性;苏菲亚嫁给一位军阀绝对不可思议。虽然刚结婚就做了寡妇;但是她在男人心目中的地位有增无减。她的客厅依然是沙龙;依然是大批求婚者斗智斗勇之地。已经失败过一次的求婚者死灰复燃;重新披甲上阵;新的求婚者又如雨后春笋;一枝接一枝破土而出。在鸣一征服苏菲亚的日子里;参与这并非公平竞争的男子有好几打。苏菲亚不给任何人机会;正因为不给机会;竞争者都误认为自己仍然还有可能性。季云似乎还不能算在苏菲亚的正式求婚者行列。尽管一度曾经神魂颠倒;但是在苏菲亚和季云的友谊交往中;很可能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当鸣一刚流露向苏菲亚献媚讨好的意思时;季云不仅感到愤怒;而且萌发了很强烈的保护意识。多少年以后;苏菲亚终于守不住最后一道防线;放弃抵抗束手就擒;成了新上任的驻英国公使馆的武官夫人;她做梦也不会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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