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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济公全传(中)-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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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位管家大人。因为给相爷置坟地,剩了一千二百两黄金。大都管秦安,二
都管秦顺,三都管秦志,四都管秦明,每人分二百两。给里头丫头婆子分二
百两。大众三爷们分二百两。昨天回去,短了一份,是个蓝绸银幅子,十两
一锭,里面有二十锭黄金。管家大人叫我问问,落在这里没有。”李兴忙到
里面,拿出来说:“你瞧对不对?”这二爷一看说:“罢了,你真不爱财。
我告诉你,我们管家大人,不准知道丢在你铺子,丢也丢得起,你我每人十
锭分了,好不好?你也发了财,我也发了财。”李兴说:“那可不行,我要
打算分,我就说没有,我一个人就留下了。”这二爷说:“我是闹着玩。”
李兴说:“我跟你给管家大人送了去罢。”当时一同来到秦安家。一见四位
大管家,李兴一瞧,是昨天吃饭那几位,把银幅子拿出来,原物交回。秦安
说:“你真不瞒昧,给你一锭金子喝酒罢。”李兴说:“贵管家大人,要没
这件事,我倒要。有这件事,我不能要。”秦安说:“就是罢,你不要,请
回罢。”李兴自己两手空空,回来到家中一瞧,王氏正哭着。李兴说:“你
哭什么。”王氏说:“我跟你这活忘八受罪!得了金子,你没命要给人送回
去。”李兴说:“我实告诉你,野草难肥胎瘦马,横财不富命穷人。我要这
金子,倒许我没了命。”两口子为这件事,打了好几天架。过了有一个多月,
就见西边绸缎铺关了,满拆满盖,平地起五五二十五间,一所三层楼,说是
开饭馆子。磨砖对缝,油漆彩画,无一不鲜明,都是大木厂的官木。李兴一
想:“更糟了,这大饭馆子一开张,我这小饭馆,更不用卖了。”见饭馆子
修齐了,高搭席棚,次日就开张。这天晚上,忽然来了小轿一乘。有一位二
爷,拿着包裹,来到李兴的铺子说:“哪位姓李?”李兴说:“我姓李。”


这位二爷说:“你换上衣裳上轿罢,我们四位管家大人,叫我来接你。”李
兴说:“我不去。”这位二爷说:“不去也得去。”李兴说:“我去,走罢。”
这二爷说:“你坐轿吧。”李兴说:“我没坐过轿子。”叫他换衣裳,他也
不换,跟着来到双义楼。来到厅房一瞧,秦安、秦顺、秦志、秦明都在这里。
李兴说:“四位管家找我什么事?”秦安说:“我们现在有一位引见官,托
我们求相爷的事,给了五万两银子,我们四个人这五万两没分,想你是个朋
友,给你开这座双义楼。基地是八千两,修盖使了一万二千两,连这所房子
置家伙,连铺子家伙磁器都是江西定烧的,共用一万两。下余二万银,在钱
铺存着。我们四个人送给你的,房子、买卖都算你的。我四人喜爱你心好,
咱们今天磕头换帖,如久后我们要穷了,你还不管么?”李兴不答应也不行,
立时预备三牲祭礼磕了头,一序年齿,就是李兴小,把王氏也接来了。今天
新开,所有送礼的,都是四位管家知会的,连本地绅商,大小官员,都来送
礼贺喜。都冲着四位管家大人,有求相爷的事,先见管家。楼上满是亲友应
酬贺喜来的人,楼下卖座,故此和尚要找钱,李兴说:“昨天没饭吃,今天
自本自立,开这大的买卖。”焉想到冤家路窄,姚荒山来讹诈,被李兴一个
嘴巴,他就死了。大众一乱,李兴想:“这是我命小福薄,没有这个造化。”
自己一想:“打官司罢。”这时楼上四位管家,早得了信,把李兴叫上楼一
问,李兴说:“皆因他来讹我,要二百银子,我打了他一个嘴巴,他就死了。”
秦安说:“不要紧。贤弟,你只管放心,决叫你抵不了偿。”当时叫人把雷
头请过来。李兴一看,这位雷头好像五十多岁,四方脸,一表非俗。这位雷
头,是钱塘县八班班总,今天也来给贺喜,秦安给李兴一引见,二人彼此行
礼。秦安说:“雷二哥,这件事你给想法子了罢;勿论多大人情,都有我们
哥四个。”雷头说:“是了。”当时下楼,一找本地面官人,本地面官人过
来,雷头说:“是刘三兄弟么。”刘三说:“雷头少见哪。”雪头把刘三叫
到无人之处。说:“刘三,这件事给他了了罢。你过去就说,你别讹了。前
者你讹钱铺,我给了的,你别装着玩了。你把死尸给架在大道边,一报无名
男子,吏不举,官不究,叫掌柜的给你弄三百吊二百吊的,你冲着我给办罢。”
刘三一听说:“雷头,你说这话可不对。三百吊钱我移尸,这件事我担不了。
要说交朋友都好说,要讲三二百吊钱,我可卖不着。”雷头说:“得了,只
当你交朋友了,久后你有用我的时候,我决不能含糊。你冲着我给办罢。”
刘三这才来到死尸跟前说:“你别要装死人了,前者你讹钱铺,我给了你的,
今天人家新开张,你别搅了,跟我走。”说着话,就往外架。众酒饭座都知
道是死了,正要架,就听见外面有人哭:“舅舅呀,舅舅呵,你死的好苦,
我外甥必给你报仇。”众人睁眼一看,来的那人,怎生打扮。有赞为证:

头戴四楞巾,却像从前眼中攒出。身穿青布氅,又好似煤窑内滚来。两道粗眉,明

露奸诈。一双刁眼,暗隐祸胎。耳小唇薄非人类,鼻歪项短是奸雄。逢钱急写借帖,天下

无不可用之钱。遇饭便充陪客,世上哪有难吃之饭。挑词架讼为生理,坑崩拐骗是经营。
此人姓史,名丹,字不得,外号人称铁公鸡,素日专讹人为生。今日来到双
义楼,听说打死人了,他一看认识,是他同伴之人姚荒山。他想要讹人,故
说是他舅舅,刘三也不敢搀了。雷头过来一拉史丹说:“你跟我来,我有话
合你说。”二人进了雅座。外边有人看着死尸,只见从外面进来一个道人,
正是黄面真人孙道全,要找济公斗法。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二十一回善心人终得善报奸险辈欺人被欺

话说史丹正哭之际,从里面出来一个老班头,姓雷名玉,乃是钱塘县八
班的总头,今天也来送礼。一见史不得直哭,雷头知道这个史不得,素常净
指着插圈告状,讹人吃饭。赶紧把史不得叫到屋中,雷头说:“史爷别哭了,
死的是你什么人?”史不得说:“死的是我舅舅,雷头你不用管,我得给我
舅舅报仇。”雷头说:“史爷你不用着急,凡事皆是该因,这铺子掌柜的也
并没打他,他自己大概必是病虚了的人,一口气闭了。怎样叫掌柜的给他买
一口好棺材,给你弄个三百两二百两的,你逢年按节,给你舅舅上上坟,烧
点纸钱,也就得了。”焉想到史不得这小子,更是打官司的油子,他一想:
“我当时先别答应,要一答应,把姚荒山一成殓,一埋葬,不给我银子,我
也没法子,我也不能再告他,连我私和人命,我也担不了。莫如我咬定牙关,
跟他打官司,过一堂下来,他给我银子到手,我再顺他的哄,那时钱也到了
手,我还算好朋友。”想罢说:“雷头,你管不了。勿论多少钱,我也不能
卖我舅舅的尸骨,我非得叫他给我舅舅抵偿不可!”雷头怎么劝也不行。焉
想到这时节,外面来了一个老道,正是黄面真人孙道全。老道只因被和尚把
他卖切糕丸的钱,都给搬运尽了,老道要找和尚。来到这里一看,大众正在
谈论,掌柜的一个嘴巴,会把人打死了。孙道全听明白,说:“掌柜的是哪
位。”李兴说:“是我。做什么?”老道说:“我能够叫这死尸活了,站起
来走在别处再死,省得你打官司。你管我一顿饭,我就能给你办这件事。”
李兴一听,说:“好,道爷,你真能叫死尸站起来,挪开,慢说一顿饭,我
还要重谢呢。”老道说:“是罢。”立刻拉出宝剑,口中念念有词。立刻把
魂拘来滴溜滴溜直转,老道眼瞧刚要入窍,滴溜又跑了。老道一想怪呀,莫
非有毛女,或四眼人给冲了,要不然不能呀。老道又念咒,又把魂拘来,眼
瞧刚要入窍,滴溜又跑了。如是者三次,老道可就留了神了。老道回头一看,
见身后面有一个穷和尚,用法术给破了。老道一瞧,正是济颠。老道照和尚
脸上“呸”啐了一口。和尚说:“好的。你可啐了我。”说着话,和尚一仰
身躺下。蹬蹬腿,咧咧嘴,呕的一声死了。大众一乱说:“了不得,老道又
啐死一个人了。”本地面官人过来,抖铁链就把老道锁上,老道直念“无量
佛。无量佛。怪哉怪哉。”官人说:“嚷怪哉也不行,你跟着打官司去罢。”
拉着老道就走。这个时节,姚荒山的死尸会活动了。大众说:“先死的这个
要活!”史不得在里面听见,大吃一惊,心说:“姚荒山本不是我舅舅。他
要一活,他一说我不是他外甥,我准得挨打嘴的。”同雷头紧急跑到死尸前
来,雷头一瞧说:“史不得,你快叫你舅舅。腿活动了。”史不得心说:“你
可别活,你要一活,不但我生不了财,这顿打还不得轻了。”史不得过去照
定姚荒山的心口,用力按了一把。雷头一瞧说:“史不得,你这是怎么了!
他刚要缓醒过来,你过去给他心口一把。他要死了,可是你谋害的。你快把
他扶起来!”史不得无奈,把姚荒山扶起来,口中叫舅舅,叫了几声,姚荒
山答应出来,说:“好东西,你是我外甥,你坏舅舅的事,前者我讹当铺,
你也去搅我,这你又来了。”大众一听姚荒山说话,嗓音变了,像穷和尚的
声音。这时雷头说:“史不得,你们到处讹人,你还不把你舅舅背了走!不
背走,把他锁起来!”史不得心说:“亏得荒山没说他不是我舅舅,这还算
好。”无奈把姚荒山背起来,雷头叫两个官人跟着他,看他背哪去,叫他非
得背往他家去才没事。史不得背着走,他本来没家,他媳妇在河沿开娼窑,


他背着姚荒山,来到他媳妇院中,就往屋里走。他媳妇说:“屋里有客,哪
里背来的死尸!”史不得说:“别嚷,别嚷。不是外人,是舅舅。”说着话
来到屋中,把姚荒山往炕上一放。史不得再叫舅舅,叫之不应,唤之不语,
又死了。他媳妇一瞧说:“好忘八,你真气死我!一天给你五百钱吃着,你
背个死尸来搅我,我告你去。”史不得赶紧把隔壁狗阴阳二大爷请来,史不
得说:“二大爷,你救我罢,你给出个主意罢。”这位阴阳一瞧说:“怎么
回事?”史不得就把讹人之故一说,狗阴阳说:“你这孩子尽讹人,说你不
听。这个你得买棺材,穿孝办事,就说是你舅舅罢,要不然,这人命官司你
打不了。”史不得说:“我买棺材哪有钱?”狗阴阳说:“我给你出个主意,
你把你媳妇卖了就够了。”史不得无法,把媳妇卖了葬埋假舅舅,这也是报
应循环,这话不表。且说双义楼史不得把姚荒山背走之后,大众说:“李掌
柜运气好,不该遭事。这个和尚真怪,怎么老道一啐会死了。”那个说:“我
瞧瞧啐了哪里。”这人过来一瞧和尚,和尚龇牙冲他一乐。这人吓的一哆嗦
说:“吓死我了!”旁边就有人说:“怎么了?”这人说:“和尚跟我一乐。”
大众说:“你别瞎说。和尚死了,还能乐。”这人说:“是真的。”正说着
话,和尚一翻身爬起来就跑。官人正锁着老道上衙门去,和尚赶到说:“众
位别锁老道了,我和尚没死。”官人一瞧说:“既是和尚活了,立刻给老道
撤去铁链。”老道一瞧说:“好和尚,我山人焉能跟你善罢干休。”和尚说:
“你因为什么要跟我和尚为仇做对?”黄面真人说:“我因为我师弟褚道缘
被你给气病了,我要替他报仇。”和尚说:“褚道缘他是自找,我和尚跟他
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他无故帮着两个不认识的贼人要逞能,跟我和尚做对,
我和尚焉能容他。大概你也不知道我和尚的来历,我和尚叫你瞧瞧。”用手
一摸天灵盖,现出佛光灵光金光,老道吓的跪倒磕头说:“原来是得道的圣
僧,弟子愚昧无知,求圣僧格外慈悲。弟子要认你老人家为师。”和尚说:
“你要认我为师,你知道规矩,我要喝酒吃肉,你得给买去。”老道说:“那
行。”和尚说:“既如是,跟我走。”一同来到山门。门头僧一看,这个老
道找了他好几天,也不知怎么又跟他好了。和尚说:“孙道全你见见,这是
你师叔。”孙道全立刻给门头僧行礼,叫师叔。济公说:“师弟你答应。”
门头僧一答应。济公说:“你们每人给一吊钱见面礼罢。”门头僧说:“没
钱。”和尚说:“没钱混充大辈。徒弟跟我进庙罢。”刚一进庙,遇见监寺
的广亮。和尚说:“徒弟你见见,这是你师大爷。”广亮说:“我可没钱,
你趁早别叫。”和尚带领老道,来到大殿。鸣钟击鼓,把庙中众僧聚齐,和
尚说:“众位师兄师弟,我可收了徒弟,起名叫悟真。”众僧说:“大喜。”
和尚说:“你们大众不送礼吗?”众人说:“你办善会,我们就送礼。”和
尚说:“徒儿我教你,你要没钱,在庙里,谁屋里没有人,有东西就拿,就
是你师叔大爷瞧见,也有我不好意思的。众位,我是这么教训徒弟不是?”
大众说:“好。”心里说:“他一个人偷就够了,这又带一个贼来。”和尚
说完了,叫徒弟打酒买肉去。老道要自己尽心,好跟师父学法术。头一天先
打里头脱,当趁褂子,打酒买肉。第二天当趁袍。花完了,又当道袍顶趁褂
子。末了,把趁褂也当了,老道光着膀子,和尚说:“没钱你去罢,我收徒
弟都得有钱,不要你了。”老道说:“我不走,我等着呢。”和尚说:“你
等什么?”老道说:“等西北风下来冻死。”和尚说:“我教你念咒,念唵
嘛呢叭迷吽。唵,敕令赫。你跪着学。”老道说:“这会念的。”当时老道
跪下,口念:“唵,嘛呢叭迷吽。唵,敕令赫。”刚念完,由地下飞起一块


小砖头,打在老道脑袋上。老道说:“师父,这是怎么了?”和尚说:“这
是咒催的。我教给你,你瞧见砖堆就磕头,你说,砖头在上,老道有礼。我
不念咒,你也别起。”老道说:“那我不成了疯子,我不练了。”和尚说:
“你要打算发财,你瞧由庙外进来的人,大喊一声,那就是你的落儿来了。”
老道就在那大雄宝殿里往外瞧。工夫不大,果然就听外面大喊一声,进来两
个人,不知来者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二十二回周员外派人请圣僧胡秀章诉说家乡事

话说孙道全正在大殿往外看,只见外面进来两个人,都是家人的打扮,

头上青扎巾,身穿青铜氅,口中喊嚷:“济公长老在哪里?”和尚由里面出

来说:“哪位?”这两个人一见,连忙赶过来行礼。说:“圣僧,你老人家

一向可好。”和尚说:“二位贵姓呀?”这两个人说:“圣僧,你老人家贵

人多忘事。我家员外在太平街住家,姓周名景,字望廉,人称周半城,你老

人家不是在我们那里扛韦驮捉过妖怪么?我二人叫周福、周禄。”和尚说:

“这就是了。你二人来此找我和尚什么事情?”周福说:“我家员外有一个

朋友,姓胡叫胡秀章。他是绍兴府①白水湖的人。在京都 
①赁我们员外的房子,

开绸缎店,把买卖作赔了,要关门,我们员外跟他相好,借给他三千两银子,

叫他从新另找伙友。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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