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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天鹅与风筝-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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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凶女孩。
    这个凶得像女流氓的女孩,老天!她竟有如此娴惠、如此堪人疼惜的一面。
    一只手运着熨斗,一只手陆寒不时地去擦拭额角的汗粒。
    没有窗。没有冷气,还不停止地运行手中高热的熨斗。
    徐小亮走进去了。
    他的敌意完完全全被这个画面解除了。
    他也蹲下来。
    陆寒愣了愣,徐小亮友善的目光撒在她的脸上,静止不动好一会儿,陆寒低下头,
继续另一只未熨的裤管,她的手势是那么熟练,熟练得令人怀疑,她是不是在洗衣店呆
过。
    徐小亮把小玉西瓜放在她面前。
    她头也不抬,熨到潮湿的地方,裤管就吃地冒出一阵轻轻的白烟。
    屋里好热,热得人都会晕。
    但,那吃地一声冒出的白烟,徐小亮不觉得它热,有一种朦胧的温暖,一种久远,
不再回来的记忆,徐徐燃上来。
    盯凝着陆寒低俯的脸,徐小亮遽间发现,她比第一次见到时,更美、更显露出说不
出的吸力。
    “小时候——我妈妈也这样熨衣服。”
    陆寒看了徐小亮一眼,又继续熨。
    “家里很穷,学校的制服来不及干。妈妈就蹲在地上这样熨。”
    陆寒还是没理他。
    徐小亮指西瓜。
    “一斤九两,一模一样,郭妈说的,双胞胎。”
    干净,挺直的白长裤熨好了。
    陆寒站起来,满脸细细的汗珠。
    “虽然迟到,不过还来得及赴约。”
    “陆寒——”
    徐小亮搔搔梳整齐的头发。
    “其实——我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血海深仇。”
    拭了拭汗,陆寒拾起地上的毯子。
    “也不是朋友。”
    “这样啦,我们化敌为友。”
    “我说了,我们不是朋友。”
    陆寒重重地将毯子往床上一扔。
    白长裤搭在肩上,徐小亮早忘了他的约会。
    “我有这么讨厌吗?”
    “你污辱我你忘了吗?”
    陆寒爆叫了一声,像伤口被踩到了。
    “我可以很有钱的!我可以不必去做电梯小姐!我可以舒舒服服的做有钱人家的大
小姐!”
    陆寒的叫声,整栋楼的人如果都在的话,他们一定全听到了。
    “我妈妈很骄傲!她死了只留一样东西给我,就是自尊!
    你什么都不明白,你是个没教养的人,我死都忘不了你那样污辱我!现在你滚出去
吧!”
    徐小亮几乎是被陆寒轰出去的。
    被赶出去,徐小亮还站在门外,他一点不气陆寒,他真的不气。
    白长裤就搭在徐小亮肩上,他的脑子全是陆寒,各式各样的陆寒。
    第一次优雅、高贵的陆寒。
    第二次平庸的电梯小姐的陆寒。
    第三次拿钥匙的陆寒。
    今天楼梯口的陆寒。
    熨长裤的陆寒。
    刚才的陆寒。
    陆寒?陆寒?陆寒?
    徐小亮心里转来转去地念着。
    轮完班,也不过下午三点,今天,陆寒接的是早上七点就开始的班。
    走出饭店大门,一只男人的手拉住了陆寒。
    头一回,居然是徐小亮。
    陆寒还来不及挣扎,发怒,徐小亮诚恳地露出笑脸和一排尚可的白牙。
    “别生气,我是跟你道歉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徐小亮的确诚恳地令你动不了怒。
    “电梯的事、你当遇到神经病好了,我——”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徐小亮总是搔他的脑袋,现在,他的手又搔上去了。
    “说了挺肉麻的;其实——你如果真的是我第一次看到的那个样子,我也配不上你,
昨天你在熨长裤,那个样子——”
    愈说,徐小亮愈是词穷了:
    “算了。我明白说好了,我喜欢你。”
    徐小亮的明白说,把一直没开口的陆寒弄得惊愕、十分惊愕。
    看陆寒睁着眼、没表情,徐小亮有点急了。
    “你没弄懂吗?我虽然轻佻惯了,乱吃女孩豆腐,可是,我还没有喜欢过谁呢。”
    陆寒终于讲第一句话了。
    “我该算得荣幸吗?”
    “不是这个意思,唉:我晓得你很有脾气,你妈死前只留一样东西给你——自尊。
这玩意挺难搞的,那么多自尊心干什么嘛,害我一直怕自己讲错话。”
    陆寒讲第二句话了。
    “为什么喜欢我?”
    “这还有为什么?有人爱打麻将,有人爱听音乐,都是去想为什么,还活个什么劲
吗?”
    徐小亮仍然是那么诚恳;只是诚恳得没什么情调,没什么气氛。
    “可是,你不是我要喜欢的型。”
    好象一大块冰,咚地打在徐小亮脑袋瓜上。
    陆寒骄傲地露出笑容,那笑容是属于徐小亮第一次见到她时,那种“身份”才会有
的。
    “不过,我们可以做朋友。”
    总算没有被当做敌人,徐小亮还不算太气馁。
    “好吧,那——什么型的才是你喜欢的?”
    “斯文、有教养,带着贵族的气质。”
    陆寒像在诉说一个梦,一个在她心中生根,生了二十年的梦。
    “服装整齐,但式样不能旧。指甲要修干净,伸出来是双用脑筋的手——”
    “够了!”
    徐小亮一挥。
    “你要的是个亿万富豪的儿子。”
    “徐小亮。”
    陆寒又受辱了。
    “我不爱钱的。”
    “你不爱钱?什么叫贵族气质?斯文?有教养?吃饭都难的时候,有个屁斯文、屁
教养?服装整齐,式样要新、指甲要修干净,还得看起来是双用脑筋的手。喂!没钱穿
什么式样新的衣服?成天用劳力,那双手怎么干净得起来?”
    徐小亮早忘了他对这个女孩,已经盼望了一整夜,和一个大白天了。
    “不爱钱?你爱得要死!”
    “徐小亮。”
    陆寒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突然,她一把捉住徐小亮,招了部计程车,塞件物品般,将徐小亮推进车里。
    “干什么?”
    “我要你看:我要你看我爱不爱钱,我要你看清楚,你王八蛋,你污辱我!你总是
污辱我!”
    脑子还来不及反应,车已经开了。
    徐小亮被搞得糊里糊涂,陆寒一路喊她被污辱,真像徐小亮做了什么伤她的事,而
且,伤得还不轻,伤得很重、很重。
    车子停在近郊一栋巨宅前。
    别说里面了,光是那扇铜雕,伟实得足够三部汽车并行驰入的大门,就是徐小亮没
见过的。
    “住得起这房子的人,有钱吗?”
    陆寒受辱的神情,一直维持着。
    “当然有钱,不过,干你屁事?”
    “我可以住进去的。”
    陆寒洗刷清白地大叫:
    “是我爸爸,那是我爸爸的!”
    大叫完了,陆寒受辱的心,平静了些,但她有些懊悔了。
    徐小亮不是怀疑陆寒有幻想狂,只是,电梯小姐?他实在没办法忘记她是电梯小姐。
    “你不相信吗?”
    “这栋房子的主人确实是我爸爸——但。他死了,一个月前死的。”
    “陆寒——”
    徐小亮也懊恼了,懊悔让陆寒来编这样离谱、好笑的谎话。
    “——你不爱钱、我相信,以后——以后我讲话一定小心,现在,我们走吧。”
    陆寒那张被形容成女流氓的脸,凄楚地望着徐小亮,“你以为我是个讲谎话的人吗?”
    “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任何人都会当我在幻想。”
    陆寒安静中,有些激动。
    “我爸爸叫崔大经。”
    “崔大经?”
    徐小亮睁圆了眼,他觉得陆寒的幻想症到了可以送医院的程度了。
    “陆寒,我真的喜欢你,虽然你有点——虚荣心。不过没关系的,走吧,崔大经怎
么会是你爸爸?对我讲点小谎话无所谓的,我也是常骗人的——走吧。”
    “我知道你不相信,任何人都不相信——”
    陆寒的眼睛里,泛着淡淡的潮湿。
    “我妈妈不准我讲的,——因为,我是崔大经的私生女——我们走吧。”
    “等—下。”
    徐小亮轻轻拉住陆寒的臂。
    他看到那有泪要溢出的眼。
    他听到三个字——私生女。
    说谎是不容易流泪的,承认自己是私生女也并不光彩。
    徐小亮开始相信了,他开始要知道这个叫他动了心的女孩,背后藏的故事。
    “——好复杂,要不要让我知道你的故事?”
    陆寒拭拭泪的眼。
    “一个有钱、有社会地位的男人,爱上一个美丽的小女孩。但小女孩怀孕后,才知
道她爱上的是有妻室的男人,我就是那个只能跟母亲姓的私生女。”
    昨天陆寒跪在地上熨长裤时,给予徐小亮的爱怜,此刻加倍滋长起来了。
    “他不负责你们母女吗?”
    “我母亲拒绝。”
    陆寒的脸上露出骄傲的神采。
    “我母亲恨他欺骗:她是个规矩、自爱的女人,当她知道他只是一个有钱男人玩弄
的对象后,她的心就彻彻底底死了。”
    “崔大经——他对你母亲没有一点爱吗?”
    “有。”
    陆寒不高兴地瞪了瞪徐小亮。
    “当我母亲离开他后,他才发现他爱这个女人,而且,十分、十分的爱。”
    “那他没找你们母女?”
    “他找到了,我母亲是全世界最坚毅、最倔强的女人,你无法想像有这种人。她躲
着流泪,硬着心,就是不见他,不原谅他。”
    陆寒的记忆在回旋,往事在她眼底一层、一层浮现出来。
    “他见不到母亲,只好到学校偷看我,常常;他带来很多我渴望的父爱、但,后来
母亲发现了,她帮我换了学校,我们也搬家了。”
    浮现在陆寒眼底的往事暗淡下来了。
    “我偷偷给父亲写了封信,告诉他不能再见他。因为,我母亲流着眼泪要我发誓。”
    陆寒变得脆弱了,她倚着铜雕大门旁的石墙,声音低哑。
    “我不知道母亲的想法对不对、我只能遵从她,你晓得吗?她是蹲在地上,洗了一
辈子衣服把我养大的,——一辈子,到她临死。”
    徐小亮相信了,感动了。这是他浑浑噩噩活到这个年龄,耳闻目睹凄苦的一个故事,
而且,就发生在他喜欢的女孩身上。
    不自觉地,徐小亮搂住了泪已经是控制不住的陆寒,又怜,又疼、又爱地轻轻搂着。
    “我总是帮母亲熨她来不及熨的衣服,我不需要让郭妈洗衣服的,——她使我想起
母亲,我能自己洗,洗得很好,很干净,——但她使我想起毋亲——”
    徐小亮替陆寒抹去一串连一串的泪,他想吻她,想紧紧拥着,而不是“斯文、有教
养”的轻轻搂着。
    铜雕的门开了。
    哀伤与受感动的人,措手不及地分开来。
    一部黑亮的劳斯莱斯,徐徐开出来。
    里面坐的,正是与陆寒有血统关系的崔蝶兮,她的旁边假陆寒——朱琳琳。
    崔蝶兮看到陆寒了,车子正开远,崔蝶兮遽然想起,见过这张脸,在父亲的灵堂前。
    “停一下。”
    崔蝶兮走出了车门。
    陆寒来不及避开,崔蝶兮已经优雅有礼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对不起——,我们见过,是吗?”
    陆寒好激动,这个女孩是她的姐姐,可是,她有的一切,陆寒全没有。
    血缘使她震撼,贫穷与富贵拨弄着她平凡的人性,她恨着。
    “我没见过你。”
    “我会弄错吗?”
    崔蝶兮的声音好轻柔。像圣诞节挂的小铃当。
    “在我父亲的灵堂前,你全身素白,我应该——我想我不会记错。”
    “快点啦!”
    车上的假陆寒朱琳琳等得不耐烦也走出来了。
    “你在干什么嘛?”
    崔蝶兮抱歉地笑笑。
    “她是我妹妹陆寒。”
    假陆寒大模大样的。
    徐小亮惊愕得要大叫。
    面对有个人也叫陆寒,陆寒一时间,呆了。
    陆寒?
    她叫陆寒?
    崔蝶兮的妹妹?
    徐小亮冲动地瞅睨了那个假陆寒,再看看一望就知未涉世故的崔蝶兮,他真想叫出
来,真的陆寒就在这里,就在她面前。
    假陆寒扯崔蝶兮。
    “走了啦,来不及了。”
    崔蝶兮真不愿意走,她想明白这个素白女孩为什么来悼祭父亲?她到底是父亲的朋
友还是另有关系?
    一边被朱琳琳拉着上车,崔蝶兮一边回头。
    有一份极微妙的感觉在崔蝶兮的心底,仿佛,她熟悉这个女孩,而且,说不出来,
崔蝶兮喜欢这个女孩。虽然,那天在灵堂前,她投注过来的目光并不友善。
    车子开远了。
    徐小亮和陆寒都望见崔蝶兮几次由后窗中,贝过头来。
    “有人冒充你。”
    陆寒没讲话,她一直目视着远离的劳斯莱斯。
    “你为什么不拆穿呢?”
    依着墙,陆寒的眼底是一抹悲怆。
    “她叫崔蝶兮,我熟悉她的一切,我父亲甚至拿过她的照片给我看。但,我是被藏
在黑暗里的人。”
    悲怆的眼睛仰望着天,陆寒轻声的呐喊,像在祈求与她死去的母亲通话。
    “自尊——我没忘记,我有自尊——我母亲要我记得。”
    罗开程权威地望着她们两个人,李桂香、朱琳琳这母女。
    “你们两位,不会住上瘾吧?”
    李桂香不屑地。
    “住的是挺舒服啦,不过我是早一天走早好,丈夫、儿子、女儿,三两天找个借口
回去看个把钟头,又不是做贼。”
    “好!”
    罗开程很满意地点了个头。
    “明天,我就给你安排理由离开。”
    拿出了一张支票,罗开程放到李桂香面前。
    “这是你合作的酬劳三十万。”
    六年的牢,罗开程偷天换日给弄掉了,还捡了三十万,李桂香挺乐的。
    “你呢?朱琳琳,也该走了吧?”
    嚼着口香糖,朱琳琳耸耸肩。
    “不走行吧?罗大律师反正是导演兼我的命运主宰,三十万拿来吧,喂!别开远了,
最好马上兑现。”
    三十万支票,现金支票,罗开程推到她面前。
    “同一天走,就是明天。”
    崔蝶兮急得都要哭了。
    诚实地说,这对母女,与她并未产生什么不可割舍的感情。
    一个月不到,她们只相处了这点时间。
    可是,她们要走了。
    崔蝶兮好难过,这个世界,唯一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好不容易,她接受了,找到
了。现在,却毫不留恋地要走了。
    “真的一定要离开吗?”
    “蝶兮,你别难过。”
    李桂香倒也不是什么坏女人,其实,她还挺喜欢这个善良的女孩。
    “我穷惯了,住这实在很不习惯。”
    朱琳琳提着她的箱子,另一只,还夹着几乎二十四小时不离的烟。
    “我妈要走,我只好跟着罗。”
    谈着;朱琳琳公式化地看假妈妈一眼,看得很不尊敬、很不由衷。
    “谁叫她是我妈,不放心她一个人住。”
    “我可以另外帮你们租房子。”
    “哦不。”
    李桂香胖手摇得厉害。
    “别麻烦了,我要——我带陆寒先要到南部看她一个阿姨,反正,我们会再跟你连
络嘛。”
    母女就这样走了。
    李桂香真有点不忍心。
    她摸摸崔蝶兮的脸。
    “自己好好的过,——社会很险恶的。”
    朱琳琳就连这点离情都没了,挥择手,像与欢场一名恩客道别般。
    “再见!”
    崔蝶兮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
    这栋大房子,又恢复死寂了。
    丁嫂是最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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