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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钩起来,绑缚了去,後面牵著那匹马。其余马军赶来,花荣射倒当头五七个,後面的勒转马一哄都走了。
宋江回到寨里,那左右群刀手却把呼延灼推将过来。宋江见了,连忙起身,喝叫快解了绳索,亲自扶呼延灼上帐坐定。宋江拜见。呼延灼道:“何故如此?”宋江道:“小可宋江怎敢背负朝廷?盖为官吏污滥,威逼得紧,误犯大罪,因此权借水泊里随时避难,只待朝廷赦罪招安。不想起动将军,致劳神力。实慕将军虎威,今者误有冒犯切乞恕罪。”呼延灼道:“被擒之人,万死尚轻,义士何故重礼陪话?”宋江道:“量宋江怎敢坏得将军性命?皇天可表寸心。只是恳告哀求。”呼延灼道:“兄长尊意莫非教呼延灼往东京告请招安,到山赦罪?”宋江道:“将军如何去得?高太尉那厮是心地偏窄之徒,忘人大恩,记人小过。将军折了许多军马钱粮,他如何不见你罪责?如今韩滔、彭屺、凌振,已多在敝山入夥。倘蒙将军不弃山寨微贱,宋情愿让位与将军;等朝廷见用,受了招安,那时尽忠报国,未为晚矣。呼延灼沈吟了半晌,一者是宋江礼数甚恭,二者见宋江语言有理,叹了一口气,跪下在地道:“非是呼延灼不忠於国,实感兄长义气过人,不容呼延灼不依!愿随鞭镫,决无还理。”宋江大喜,请呼延灼和众头领相见了。叫问李忠、周通讨这匹踢雪骓马还将军坐骑。 众人再议救孔明之计。吴用道:“只除非教呼延将军赚开城门,唾手可得。──更兼绝了这呼灼将军念头。”宋江听了,来与呼延灼陪话道:“非是宋江贪劫城池,实因孔明叔侄陷在缧绁之中,非将军赚开城门,必不可得。”呼延灼答道:“小弟既蒙兄长收录,理当效力。”当晚点起秦明、花荣、孙立、燕顺、吕方、郭盛、解珍、解宝、欧鹏、王英:十个头领,都扮作军士模样,跟了呼延灼,共是十一骑军马,来到城边,直至壕堑上,大呼:“城上开门!我逃得性命回来!”城上人听得是呼延灼声音,慌忙报与慕容知府。此时知府为折了呼延灼,正纳闷间,听得报说呼延灼逃得回来,心中欢喜,连忙上马,奔到城上;望见呼延灼有十数骑马跟著,又不见面颜,只认得呼延灼声音。知府问道:“将军如何走得回来?”呼延灼道:“我被那厮的陷坑捉了我寨里,却有原跟我的头目,暗地盗这匹马与我骑,就跟我来了。”知府只听得呼延灼说了,便叫军士开了城门,放下吊桥。十个头领跟到城门里,迎著知府,早被秦明一棍,把慕容知府打下马来。解珍、解宝便放起火来;欧鹏、王矮虎,奔上城把上军士杀散。宋江大队人马,见城上火起,一齐拥将入来。宋江急急传令:休教残害百姓,且收仓库钱粮。就大牢里救出孔明并他叔叔孔宾一家老小,便教救
灭了火,把慕容知府一家老幼,尽皆斩首,抄扎家私,分赏众军。天明,计点在城百姓被火烧之家,给散粮米救济。把府库金帛,仓廒米粮,装载五六百车;又得了二百余匹好马;就青州府里,做个庆喜筵席,请三山头领同归大寨。李忠、周通、使人回桃花山尽数收拾人马钱粮下山,放火烧毁寨栅。鲁智深也使施恩,曹正,回二龙山与张青,孙二娘,收拾人马钱粮,也烧了宝珠寨栅。数日之间,三山人马都皆完备。
宋江领了大队人马,班师回山;先叫花荣,秦明,呼延灼、朱仝,四将开路。所过州县,分毫不扰。乡村百姓,扶老挈幼,烧香罗拜迎接,数日之间,已到梁山泊边。众多水军头领具舟迎接。晁盖引领山寨马步头领,都在金沙滩迎接,直到大寨,向聚义厅上,列位坐定。大排筵席,庆贺新到山寨头领。呼延灼、鲁智深、杨志、武松、施恩、曹正、张青、孙二娘、李忠、周通、孔明、孔亮:共十二位新上山头领。坐间林冲说起相谢鲁智深相救一事。鲁智深动问道:“洒家自与教头别後,无日不念阿嫂,近来有信息否?”林冲道:“自火拼王伦之後,使人回家搬取老小,已知拙妇被高太尉所逼,随即自缢而死;妻父亦为忧疑染病而亡”。杨志举起旧日王伦手内山前相会之事。众人皆道:“此皆注定,非偶然也!”晁盖说起黄泥冈劫取生辰纲一事,众皆大笑。次日轮流做筵席,不在话下。
且说宋江见山寨又添了许多人马,如何不喜,便叫汤隆做铁匠总管,提督打造诸般军器并铁叶连环甲
等;侯健管做旌旗袍服总管,添造三才九曜四斗五方二十八宿等旗,飞龙飞虎飞熊飞豹旗,黄金白旄,朱缨早盖;山边四面筑起墩台,重造西路二处酒店,招接往来上山好汉,一就探听飞报军情。顾大嫂夫妇看守;山东路酒店依旧朱贵,乐和;山北路酒店还是李立,时迁。三关上添造寨栅,分调头看守,部领已定,各各遵依,不在话下。
忽一日,花和尚鲁智深来对宋江明道:“智深有个相识,是李忠兄弟徒弟,唤叫九纹龙史进,见在华州华阴县少华山上,和那一个神机军师朱武,又有一个跳涧虎陈达,一个白花蛇杨春,四个在那里聚义。洒家尝思念他。自从瓦官寺与他别了,无一日不在心上。今洒家要去那里探望一遭,就取他四个同来入夥,未知
尊意如何?”宋江道:“我也曾闻得史进大名,若得吾师请他来,最好。虽然如此,不可独自行,可烦武松兄弟相伴走一遭:他是行者,一般出家人。正好同行。”
武松应道:“我和师兄去。”当日便收拾腰包行李。鲁智深只做禅和子打扮,武松装做随侍行者。两个相辞了众头领下山,过了金沙滩,晓行夜住,不止一日,来到华州华阴县界,迳投少华山来。且说宋江自鲁智深,武松去後,一时容他下山,常自放心不下;便唤神行太保戴宗随後跟来探听消息。 再说鲁智深两个来到少华山下,伏路小喽罗出来拦住,问道:“你两个出家人那里来?”武松便答道:“这山上有史大官人麽?”小喽罗说道:“既是要寻史大王的,且在这里少等。我上山报知,头领便下来迎接。”武松道:“你只说鲁智深到来相探。”小喽罗去不多时,只见神机军师朱武并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三个下山来接鲁智深,武松,却不见有史进。鲁智深便问道:“史大官人在那里?却如何不见他?”朱武近前上覆道:“吾师不是延安府鲁提辖麽?”鲁智深道:“洒家便是。这行者便是景阳冈打虎都头武松。”三个慌忙翦拂道:“闻名久矣!听知二位在二龙山扎寨,今日缘何到此?”鲁智深道:“我们如今不在二龙山了,投托梁山泊宋公明大寨入夥,今者特来寻史大官人。”朱武道:“既是二位到此,且请到山寨中,容小可备细告诉。”鲁智深道:“有话便说。史家兄弟又不见,谁鸟耐烦到你山上去!”武松道:“师兄是个急性的人,有话便说甚好。”朱武道:“小人等三个在此山寨,自从史大官人上山以後,好生兴旺。近日史大官人下山,因撞见一个画匠,原是北京大名府人氏,姓王,名义;因许下西岳华山金天圣帝庙内装画影壁,前去还愿。因为带将一个女儿,名唤玉娇枝同行,却被本州贺太守,原是蔡太师门人;那厮为官贪滥,非理害民。一日因来庙里行香,不想见了玉娇有些颜色,累次著人来说,要取他为妾。王义不从,太守将他女儿强夺了去,却把王义剌配远恶军州。路过这里,正撞见史大官人,告说这件事。史大官人把王义救在山上,将两个防送公人杀了,直去府里要行刺贺太守;被人知觉,倒吃拿了,见监在牢里。又要聚起军马,扫荡山寨。我等正在这里无计可施!”鲁智深听了道:“这撮鸟敢如此无礼物倒恁麽利害!洒家便去结果了那厮!”朱武道:“且请二位到寨里商议。”鲁智深立意不肯。武松一手挽住禅杖,一手指著道:“哥哥不见日色已到树梢尽头?”鲁智深看一看,吼了一声,愤著气,只得都到山寨里坐下。朱武便叫王义出来拜见,再诉太守贪酷害民,强占良家女子。三人一面杀牛宰马,管待鲁智深,武松。鲁智深道:“史家兄弟不在这里,酒是一滴不吃!要便睡一夜,明日却去州里打死那厮罢!”武松道:“哥哥不得造次。我和你星夜回梁山泊去,报宋公明,领大队人马来打华州,方可救得史大官人。”鲁智深叫道:“等我们去山寨里叫得人来,史家兄弟性命不知那里去了!”武松道:“便打杀了太守也怎地救得史大官人?武松却决不肯放哥哥去。”朱武又劝道:“师兄且息怒。武都头实论得是。”鲁智深焦躁起来,便道:“都是你这般性慢,直娘贼送了我史家兄弟!只今性命在他人里,还要饮酒细商!”众人那里劝得他呷一半盏。当晚和衣歇宿,明早,起个四更,提了禅杖,带了戒刀,不知那里去了。武松道:“不听人说,此去必然有失。”朱武随即差两个精细小喽罗前去打听消息。
却说鲁智深奔到华州城里,路傍借问州衙在那里。人指道:“只过州桥,投东便是。”鲁智深却好来到浮桥上,只见人都道:“和尚且躲一躲,太守相公过来!”鲁智深道:“我正要寻他,却正好撞在洒家手里!那厮多敢是当死!”贺太守头踏一对对摆将过来,看见太守那乘轿子,却是媛轿;轿窗两边,各有十
个虞候簇拥著,人人手执鞭枪铁链,守护两下,鲁智深看了寻思道:“不好打那撮鸟;若打不著,倒吃他笑!”贺太守却在轿窗眼里,看见了鲁智深欲进不进,过了渭桥,到府中下了轿便叫两个虞候分付道:“你与我去请桥上那个胖大和尚到府里赴斋。”虞候领了言语,来到桥上,对鲁智深道:“太守相公请你赴斋。”鲁智深想道:“这厮合当死在洒家手里!我却才正要打他,只怕打不著,让他过去了。我要寻他,他却来请洒家!”鲁智深便随了虞候迳到府里。太守己自分付下了,一见鲁智深进到厅前,太守叫放了禅杖,去了戒刀,请後堂赴斋。鲁智深初时不肯。众人说道:“你是出家人,好不晓事!府堂深处,如何许你带刀杖入去?”鲁智深想道:“只我两个拳头也打谇了那厮脑袋!”廊下放了禅杖,戒刀,跟虞候入来。贺
太守正在後堂,把手一招,喝声‘捉下这秃贼!’两边壁衣内走出三四十个做公的来,横拖倒拽,捉了鲁智深。你便是哪吒太子,怎逃地网天罗?火首金刚,难脱龙潭虎窟!正是:飞蛾投火身倾丧,怒吞钓饵命必伤。毕竟鲁智深被贺太守拿下,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话说贺太守把鲁智深赚到後堂内,喝声“拿下。”众多做公的,把鲁智深簇拥到厅阶下。贺太守正要开口勘问,只见鲁智深大怒道:“你这害民贪色的直娘贼!你敢拿倒洒家。我死也与史进兄弟一处死,倒不烦恼!只是洒家死了,宋公明阿哥不与你干休!我如今说与你:天下无解不得的冤仇!你只把史进兄弟还洒家;玉娇枝也还了洒家,等洒家自带去交还王义;你却连夜也把华州太守交还朝廷!量你这等贼头鼠眼,专一欢喜妇人,也做不得民之父母!若依得此三事,便是佛眼相看;若道半个不的,不要懊悔不迭!如今你且先教我去看看史家兄弟,却回我话!”贺太守听了,气得做声不得,只道得个“我心疑是个行剌的贼,原来果然是史进一路!那厮你看那厮且监下这厮,慢慢置处!这秃驴原来果然史进一路!”也不拷打,取面大枷来钉了,押下死囚牢里去;一面申闻都省,乞请明降。禅杖,戒刀,封入府堂里去了。
此时闹动了华州一府。小喽罗得了这个消息,飞报上山来。武松大惊道:“我两个来华州干事,折了一个,怎地回去见众头领!”正没理会处,只见山下小喽罗报道:“有个梁山泊差来的头领,唤做神行太保戴宗,见在山下。”武松慌忙下来,迎接上山,和朱武等三人都相见了,诉说鲁智深不听劝谏失陷一事。戴宗听了,大惊道:“我不可久停了!就便回梁山泊,报与哥哥知道,早遣兵将前来救取!”武松道:“小弟在这里专等,万望兄长早去急来!”戴宗吃了些素食,作起神行法。再回梁山泊来;三日之间,已到山寨;见了晁,宋二头领,诉说鲁智深因救史进,要剌贺太守,被陷一事。晁盖听罢,失惊道:“既然两个兄弟有难,如何不救!我今不可耽搁,便亲去走一遭!”宋江道:“哥哥山寨之主,未可轻动,原只兄弟代哥哥去。”
当日点起人马,作三队而行:前军点五员先锋,林冲,杨志,秦明,呼延灼,率领一千甲马,二千步军先行,逢山开路,遇水叠桥;中军领兵主将宋公明,军师吴用,朱仝,徐宁,解珍,解宝,共是六个头领,马步军兵二千;後军主掌粮草,李应,杨雄,石秀,李俊,张顺,共是五个头领押後,马步军兵二千:共计七千人马,离了梁山泊,直取华州来。
在路趱行,不止一日,早过了半路,先使戴宗去报少华山上。朱武等三人,安排下猪羊牛马,酿造下好酒等候。再说宋江军马三队都到少华山下。武松引了朱武、陈达、杨春,三人下山拜请宋江,吴用并众头领都到山寨里坐下。宋江备问城中之事。朱武道:“两个头领已被贺太守监在牢里,只等朝廷降发落。”宋江与吴用说道:“怎地定计去救取便好?”朱武道:“华州城郭广阔,濠沟深远,急切难打;只除非得里应外合,方可取得。”吴学究道:“明日且去城边看那城池如何,却再商量。”宋江饮酒到晚,巴不得天明,
要去看城。吴用谏道:“城中监著两只大虫在牢里,如何不做堤备?白日不可去看。今夜月色必然明朗,申牌前後下山,一更时分可到那里窥望。” 当日捱到午後,宋江、吴用、花荣、秦明、朱仝,共是五骑下山,迤逦前行。初更时分,已到华州城外;在山坡高处,立马望华州城里时,正是二月中旬天气,月华如昼,天上无一片云彩。看见华州周围有数座城门,城高地壮,堑壕深阔。看了半晌,远远地也便望见那西岳华山。宋江等见城池厚壮,形势坚牢,无计可施。吴用道:“且回寨里去,再作商议。”五骑连夜回到少华山上。宋江眉头不展,面带忧容。吴学究道:“且差十数个精细小喽罗下山去远近探听消息。”两日内,忽有一人上山来报道:“如今朝廷差个殿司太尉,将领御赐‘金铃吊挂’来西岳降香,从黄河入渭河而来。”
吴用听了,便道:“哥哥休忧,计在这里了!”便叫李俊,张顺:“你两个与我如此如此而行。”李俊道:“只是无人识得地境,得一个引领路道最好。”白花蛇杨春便道:“小弟相帮同去,如何?”宋江大喜。三个下山去了。次日,李应、朱仝、呼延灼、花荣、秦明、徐宁,共七个人,悄悄止带五百余人下山。到渭河渡口,李俊、张顺、杨春已夺下十余只大船在彼。吴用便叫花荣、秦明、徐宁、呼延灼,四个伏在岸上;宋江、吴用、朱仝、李应,下在船里;李俊,张顺,杨春分船都去滩头藏了。众人等了一夜。
次日天明,听得远远地锣鸣鼓响,三只官船下来,船上插著一面黄旗,上写“钦奉圣旨西岳降香太尉宿。”朱仝,李应,各执长枪,立在宋江背後。吴用立在船头。太尉船到,当港截住。船里走出紫衫银带虞候二十余人,喝道:“你等甚麽船只,敢当港拦截大臣!”宋江执著朵,躬身声喏。吴学究立在船头上,说道:“梁山泊义士宋江,谨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