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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得乐园失乐园-网络与文明的传说-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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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回答说:先向南走,再向西一拐……。后来我到上海读书,又有机会到西方的现代城市游历,发现那些现代都市都很邪,城市道路迂回曲折,完全没有一定的方向可循,所以感到很不适应。或许由于对方向的敏感,当我在网络中穿梭几回后,首先发现这里完全没有空间方位坐标。当然,许多大型网络中都有类似于世界地图那样的查询数据库,但那里只有地址,没有方向,更没有经纬线坐标。
  网络中也没有空间性的距离单位,对我们来说,纽约和北京在网络上一样远或一样近。那些憧憬着网络社会未来的人们总是说:在未来时代,你不必出门就可以受教育、上班、购物、探亲访友。你甚至不必再出游,受那风餐露宿之苦,因为按照《数字化生存》一书作者的说法:假如我在波士顿起居室的电子窗口(电脑屏幕)一眼望出去,能看到阿尔卑斯山,听到牛铃的叮当声,闻到(数字化的)夏日牛粪味儿,那么在某种意义上我已经几乎身在瑞士了。
  毫无疑问,这种不需步行的社会将大大开拓人们生活的选择空间。一个公司的会计可以在南太平洋中的一个小岛为公司理财,而某个大商场(如果那时还存在的话)的经理也可以在远离都市的黄山或峨嵋山从事经营管理。家园的概念将成为陈迹,人从一个地域性的定居动物重新变成逐水草而居的流浪者。
  《庄子·逍遥游》是一篇关于小大之辨的精彩故事。其大意是:距离的远近、时间的长短都是相对而言的。我们这一代人小时候常听到两句话:一曰我们的国家地大物博;二曰这世界是个小小寰球。这两个意象组合在一起,不由使人产生井大天小的错觉。但这并不是我们独有的错觉。美国哲学家莫蒂默·阿德勒在接受一次采访时说:整个地球都变小了——不是从地理上而是从通讯和旅行的意义上这么说——它比1787年准备组成'合众国'的13个北美殖民地还要小。
  我在80年代曾看到一本英文书《So Small the World》,它的意思不正是小小寰球吗?不必步行的前景固然美妙,但有时也使人迷惘。不久前我看到一幅题为未来时代的漫画:一群像海豹一样的未来人趴在电子化的沙滩上晒太阳!画中的意思是说,当那双长期进化而来的脚不再为生计而奔忙时,就会不可避免地变成像阑尾一样多余的器官,最起码也会退化成人体的摆设或装饰品。
  不过从生理上说,人们的腿脚如果长期闲置,并不会立刻像阑尾那样退化,倒是可能发生萎缩性病变。于是在一次关于网络的神仙会上,有人一本正经地说:
  网络的出现只是给了人更多的选择自由。如果你愿意,照样可以把工作地点放在离住处20里外的地方步行上下班。当然,你也可以把一台登山器(它肯定是将来最有市场的健身器械)搬到家里,一边抽动着鼻子嗅着从电子屏幕上发散出的野外的芬芳气息,一边体会登山的乐趣。虽然有这样的建议,但我总感到这样的步行连同一双脚已经别无选择地变得多余了。 

 
 
窗与视窗

  对于过惯蜗居生活的人来说,窗户实在是必不可少的。
  当传说中的有巢氏率领古人结束穴居生活而住进人造房屋之后,窗户就是人类建筑的重要组成部分。世界各地的民居在不同历史时期有不同样式,窗户也有不同形态。窗户不仅用于采光和通风,还是与外部世界勾通的视觉通道。80年代末,我在荷兰阿姆斯特丹郊外的一座公寓中住过一年。从会客室的落地窗一眼望去,平坦碧绿的草地与白云浮动的蔚蓝天空相互映衬,舒缓平静的Amstel河闪着粼粼波光向不远处的大西洋蜿蜒流去,在它经过的地方,一两座古老的风车依稀可见。看着这一切,我真的感觉与自然非常贴近。
  这让我想起了中国江南风格园林中常见的画窗:在园内洁白的回廊墙壁上,往往可见一些造型或如花瓣、或如扇面的框型缺口,透过它我们或可看到一块山石、一丛修篁短竹、一树梅花。画窗就是一幅随季节变换色彩的风景画。
  传统的窗户或有实用效果,或可赏心悦目,但人的目力再远,也只能看到视线以内的事物。如今信息高速公路承诺要给我们每个人的居室打开一扇新的窗户,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从这里看到全世界。几年前,美国微软公司在全世界刮起了一阵Windows旋风。所谓Window就是窗户,中文通译为视窗(这个视字很有些画蛇添足的味道)。与以前的软件操作系统相比,视窗软件不仅功能多样,而且界面友好。在这里,我们只需用鼠标轻轻一点,就可以从屏幕上的窗型画面中看到各种分类清晰、环环相扣、提示明确的功能键。如果我想到高速公路上溜哒一趟,只需在群件中找到Internet键,用鼠标点过之后,就可以看到栏。在核实密码并拨通电话后,我就可以进入Yahoo或Foreseek到各个服务器中尽情遨游了。
  300多年以前,俄国历史上最开明的君主彼得大帝决定在涅瓦河畔建立一座伟大的城市——圣彼得堡。他说:大自然在这里设好了窗口,我们打开它便通向欧洲!如今对用户来说,视窗就像电脑屏幕一样是高速公路的入口和出口,我们打开它便通向世界。 

 
网络三要素:手眼通天

  与不必再步行相反,手与眼在现代网络文明中受到青睐。我们靠它们操作电脑,靠它们在高速公路上行驶。
  几年前在北京街头看到一辆出租车,后玻璃上赫然贴着一个条幅:Don't Kiss Me!这大约是从国外电影上批发来的幽默告示,意思是不要亲吻我的屁股。其中的Kiss是每个粗知英文的人都认识的字:吻。在电脑玩家中,有人以同样幽默的方式利用Keys(键盘)、Screen(屏幕)和Systems(系统)这三个单词的缩写字母和读音合成了Kiss一词,宣称它概括了人们与电脑亲近的三要素。
  当然,我们在稍加改动后也可以把它变成网络三要素:Keys(键盘)、Search(搜索)和Speed(高速)在这里,与用户关系最密切的就是我们的手和眼。许多人到速成电脑夜校中所上的第一课就是指法,学会辨认电脑上的各种命令。这成了他们在企业中求职的重要条件。
  由此可以概括出现代人类进化的一个定理:人的视野与其生存的物理空间范围成反比——视野越大,所需的物理空间就越小;反之亦然。
  20世纪著名作家纪德是个具有浓厚神秘情感的作家,他同时还作画。他的画往往笼罩着一种浓重的预言和象征味道。我把其中一幅画称为手眼通天:画面中心有一只对着你伸开五指的手掌,掌心是一只白种人特有的眼睛。手掌四周则围着一圈天使图案,深灰色的画面背景让人想到虚无中的世界。
  纪德在创作这幅画时是否受到了某种神秘启示?这已经无从稽考。不过我确实觉得,这就是网络世界的象征!一键在手,视通万里,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当然,有人说随着电脑声控或感应技术的发展,键盘和手最终将被淘汰。
  现在已经出现了可以识别人的声音的机器人,也出现了能够用眼球控制的电子屏幕。人们有理由想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就可以像埃及古代传说的大神霍鲁斯那样,单靠一只灵眼来创造世界,或者像《天方夜潭》中的那个孩子一样,只需念一声芝麻,开门吧,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曾读《五灯会缘》,其中一段故事记忆犹深:北宋黄龙慧南禅师语中常带机锋,令人难以琢磨。一次他与诸僧问难时,忽然伸出手和脚来问:我手何似佛手?我脚何似驴脚?满座无人可以应答。
  我曾问一位研修佛学的研究生,这是什么意思。他回答说,黄龙禅师的意思无非让人以平常心勘破色界,知道手亦非手、脚亦非脚的道理。
  人这个动物真怪,无论是宗教还是技术,似乎都以取代或淘汰自己天然器官的功能为目的。当我们不必步行后,当我们达到一键在手,视通万里的境界后,那便真到了脚亦非脚,手亦非手的地步了。而那双可以神游象外、洞观三世的眼睛自然也就成为所谓法眼了。 

 
 
比特之门

  当代信息技术的风头人物、美国微软公司的缔造者有一个象征意味极强的姓:
  Gates,翻译家将它音译为盖茨。但在英文中,这个姓氏原本包含着大门的意思。在日常生活中,门是最寻常又最耐人寻味的装置。当一扇门关起来时,我们的房间或院落就与世界隔绝起来。晋人陶渊明在挂冠归隐后写出了《归去来辞》这一传世名篇,其中便有门虽设而常关的句子,它生动地表达了陶渊明那种潇洒出尘、遗世独立的出世愿望。汉语中与世隔绝一语便表明消息不灵通,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信息渠道不畅通。
  当门打开时,我们就可以走向外面的世界,那是一个信息的海洋。门有开、关两种功能。有意思的是,我们在中学物理课中学习电路知识时,总要不断地与开和关打交道:一个串联电路上有几个铡刀型的开关,当我们把这小铡刀拉开时,线路上的小灯就熄灭了,因为电流被切断,这就是关;反之就是开。巧得很,Gate在英语中就是电子门或门电路的意思。更有意思的是,计算机专家根据门电路原理,把控制电流的一开一关变成了两个可以用数码来标识的基本状态,即把关约定为0,把开约定为1。当计算机程序开始工作时,或者当我们往计算机中输入信息时,数据处理器(CPU)中作为电子开关的成千上万个微型晶体管(目前一台奔腾机芯片上便有几百万个晶体管!)便在高速开、关状态中吐出庞大的0、1数字串,这些数字在不同排列组合方式中可以轻易地构成天文数目。正是由于这个缘故,计算机专家把0或1视为最基本的数据单位,将它们称为bit,也就是我们今天常说的比特。
  比特这个数码精灵竟成了那位以门为姓的比尔·盖茨的终身事业!今年年初,《数字化生存》中译本问世。这是一本介绍当代数字技术革命的扛鼎之作。它十分清晰地向我们描述了现代比特技术在信息和传媒领域引起的革命,揭示了这一革命对人类未来的经济、政治、文化、教育和日常生活可能产生的深远影响。
  在这本书中,你看不到今天与明天的分别。由于作者对比特技术的方方面面了如指掌,对未来充满富于感染力的乐观态度,这就使《数字化生存》像一幅从明天传来的清晰照片!随着该书的畅销,比特一词进入了人们的日常口语。人们跟随作者一道谈论比特时代取代原子时代的重大意义,憧憬着那种不必步行和与电脑共生的生活,并用现在的眼睛注视着那个将把人的所有器官压缩成一只会说话的眼睛的美妙前景。
  然而在过分通俗化的谈论中,我们生活中许多原本实实在在的东西都被还原成了比特。比特成了信息的代名词。最近,一篇题为《信息高速公路:0与1的时代》的报道让人们相信,在现代信息网络管道中流动的已经不是电子,而是一连串数字——0与1。因此,从网上获取一个消息,就是接收比特。更要命的是,在人们的印象中,消费数字化技术产品就是消费比特:现在有比特光盘、比特电视,将来还会有比特食品、比特空气。我把这种比特崇拜观念称为比特还原论:它将一切运用比特(数据)技术制造、贮存的实物都幻化为本来没有体积、重量和意义内容的比特,这就使比特这个科技术语变成了一个十分神秘的东西。这或许应当归咎于《数字化生存》的作者对比特与原子的区别所作的夸张描述。
  科技术语一旦在误解中得到传播,就很容易成为现代神话。比特还原论为我们许诺了一个没有传统国界的网络世界。要检验这个结论,我们首先应当从常识上理解,比特在现代信息革命中究竟起着什么样的作用。 

 

 
脑外信息贮存和印刷术革命

  互联网中有一对功能键:上载(Upload)和下载(Download),也就是文件的传输和接收。它很形象地告诉我们,网络中似乎有一辆车子,它可以把你的文件或你需要的文件运来运去。
  信息是在传播中流动的。它的流动和保存需要一定的载体。人的口头言语需要以声波为载体,每句话都引起一定的声波振动,我们在仪器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声音振动的波形。同样,那些形象的、诉诸视觉的信息则是通过光波来传递的。
  在文明初期,人类信息交流多半是以自然的声、光为载体的。前几年有一本美国畅销书《根》,当该书作者到西非冈比亚一个原始村落中去寻根时,一位长者凭着记忆向他讲述了二百年前他的七世祖在这个村子中的生活情况。在原始民族中,口耳相传就是文化的基本传播方式。人的口头言语就是以具有一定音节和音位的自然声音为载波的。
  此外,人的声音还可以作为相对远程的信息传递工具。1770年,一位英国船长到达澳大利亚后发现当地土著人是用各种呼啸声来报警、捕猎的。这种呼啸声的变化常常代表着一些非常明确的意思。中国古代宫廷内专门设有宣旨官一职,他们的任务就是毫不走样地将皇帝的旨意高声传送到宫外。相比之下,自然光在古代社会中多用于距离相对较远的信息传递过程。中国古代的烽火台就是一个范例。西周末年,周幽王为博得宠妃褒姒一笑,在骊山之巅大举烽火。史书上说,当时鼓声如雷,火光烛天,方圆百里内的畿内诸侯闻讯星夜驰来,那场面是很壮观的。即时在电信业产生之后,人们还在海上通过灯光来传送莫尔斯密码。
  从传播学的角度看,上述信息传递大体都具有实时传播的特点:传递者和接受者必须同时在场。此外,我们也可以把口语交流视为一种窄播:人们所交谈的总是自己感兴趣的内容,这种交谈具有强烈的私人性色彩。不过,这种信息传递只局限于狭小的空间和短暂的时间。言谈总是在一个很小的空间中进行的;即使是百丈狼烟,也不过把讯息传递到百里以内。就信息保存而言,在文字未产生之前,人们只能以人脑作为唯一的贮存器,所以那时的知识本质上都是传说,而博闻强记也就成为一种特别重要的能力。
  文字记载使这一局面大大改观。历史学家通常把文字的出现当做文明史的开端。文字记载是人在大脑之外寻找到的有形记忆方式。通过记载,人的思想和关于历史事件传说得到保存、复制和流传。这种信息传播方式突破了实时性、个人性交流的时空界限,它的非实时性传播的特点使人类具有了一种连续性的历史意识。人们由此而有了历史。有人称文字的出现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划时代的信息载体革命。在我看来,这场革命的实质就是实现了脑外信息贮存方式。
  文字是具有一定形状的符号,它是人类信息内容的主要载体。然而有形文字又需要自己的载体,比如纸张和铭刻。18世纪末,拿破伦率兵占领埃及,一些随军博物学家在发掘金字塔时发现了一些纸草,那上面就有一些文字。19世纪,考古学家又在小亚细亚半岛发现了数千年前的楔形文字,它们都是刻在泥版上的。
  中国古代的甲骨文、金文以及简书也都刻写在一些不易腐烂磨灭的物体上。考古学家估计,还有许多文字或许写在树叶、兽皮或绢帛上,但它们都随着这些速朽的物质化为乌有了。
  在印刷术产生之前,人类文献是通过手工抄写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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