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骄子-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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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只是他和汤姆一起从罗马到威尼斯；到佛
罗伦萨的一次旅行中的冲动；但它很快发展为纳特
的一种戒不掉的瘾。每次他拿到一笔奖金；就出去
找一幅画。纳特或许看不起那位二手汽车推销员；
但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正确；因为纳特继续选择他还
能买得起的印象派画家———维亚尔、卢塞、毕沙罗、
卡莫万和西斯莱；结果发现；他们在增值的速度上与
他为他的华尔街客户挑选的任何金融投资一样快。
看到他们的收藏越来越多；苏玲甚是高兴。她
对纳特为他的情人们付了多少钱不感兴趣；对她们
的投资价值更缺少兴趣。也许那是因为；在她二十
五岁被任命为哥伦比亚大学历史上最年轻的副教授
时；她一年所挣的钱还不如纳特一周挣的钱多。
那件事弗莱彻记得很清楚。
马特·坎里夫让他拿一份文件去西格斯与敦罗
普公司签字。“通常我会叫一个专职助手去做这
事；”马特解释说；“但是；亚历山大先生花了几个星
期才把有关条款确定下来；他不希望最后一分钟的
什么障碍再给他们一个不签字的借口。”
弗莱彻以为在半个小时之内就能回办公室；因
为他只需拿四份协议去签字和连署作证。然而；当
弗莱彻两个小时后回来告诉老板说；那些文件既没
有签字也没有连署作证；马特放下笔等待解释。
弗莱彻一到西格斯与敦罗普公司；就被撂在接
待处等候；并被告知说；给他签字的股东去吃午饭还
没有回来。这使弗莱彻感到吃惊；因为正是这位股
东西格斯先生一口说定1点钟见面的—为了确保自
己不迟到；弗莱彻没去吃午餐。
弗莱彻坐在接待处的时候；他通读了协议；熟悉
了条款内容。在同意进行一次收购竞标之后；一个
股东的一揽子赔偿要求受到了挑战；双方花了大量
的时间才确定最后的数字。
下午1点1刻；弗莱彻抬头看看接待员；接待员
一脸歉意地给他倒了第二杯咖啡。弗莱彻感谢了
她；毕竟让他等在那里不是她的错。但是；当他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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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要么就是十足地无礼；要么就是全无效率。
弗莱彻又看了看表。下午1点35分。他叹了
口气；问接待员能不能用洗手间。她迟疑了一会儿；
然后从她桌子里面拿出一把钥匙。“行政洗手间在
楼上；”她告诉他说；“它是股东与最重要的客户专用
的；所以；如果有人问；请告诉他们你是我们的一个
客户。”
洗手间里是空的；弗莱彻不想让接待员尴尬；所
以把自己锁在最里面的小隔间里。他正要拉上裤子
拉链；突然进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听上去刚刚吃完
一顿长时间的午餐回来；而且午餐时不仅仅喝过水。
第一个声音：“好啊；那件事解决了；我很高兴。
没什么事比挫败亚历山大·杜邦与贝尔公司更让我
高兴。”
第二个声音：“他们派了一个送信的小伙子送协
议来。我告诉米丽把他留在接待处；让他出点汗。”
弗莱彻从衣服里面的口袋里取出一支钢笔；轻
轻地草纸上画着。
第一个声音大笑着说：“你最后拿到多少？”
第二个声音：“那才是真正的好消息；一百三十
二万五千美元；比我们预计的要好得多。”
第一个声音：“客户一定很高兴。”
第二个声音：“我刚才就是跟他在一起吃饭。他
要了一瓶52年的察图·拉菲特———毕竟我们告诉
他；他可以得到五十万；他会很高兴地接受这个数
目；原因很明显。”
第一个声音又一次大笑：“我们收不收酬金？”
第二个声音：“我们当然收了。五十万以上我们
提百分之五十。”
第一个声音：“所以公司净赚了四十一万七千五
百美元。但是你说‘原因很明显’是什么意思？”
一个水龙头打开了。“我们最大的问题在于客
户所在银行———公司目前透支七十二万；如果我们
在星期五打烊之前不能如数填满；他们就威胁着要
不予支付；那将意味着；我们连……”———水龙头关
掉了———“原来的五十万也拿不到；讨价还价了几个
月什么也拿不到。”
第二个声音：“有一个遗憾。”
第一个声音：“什么遗憾？”
第二个声音：“你不能告诉亚历山大·杜邦与贝
尔公司的那些势利小人；说他们根本不懂怎样玩扑
克。”
第一个声音：“对；不过；我想我会玩
玩……”———门打开了———“他们的送信伙计。”门关
上。
弗莱彻卷起草纸揣进他的口袋。他离开了小隔
间；迅速地洗完手溜了出来；从消防通道来到楼下。
回到接待处；他交还了行政洗手间的钥匙。
“谢谢你；”接待员说着正好电话铃响了。她笑
着对弗莱彻说；“时间算得正好。如果你乘电梯去十
一楼；西格斯先生现在可以见你了。”
“谢谢；”弗莱彻说着再次走出接待室；走进电
梯；揿亮了印有G字的开关。
马特·坎里夫正打开草纸卷；突然电话铃响了。
“西格斯先生在一号线；”他的秘书说。
“告诉他我没空；”马特坐回到他的椅子上；朝弗
莱彻递了个眼色。
“他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在星期五下班之前都没空。”
二十六
弗莱彻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第一次见到一个人
就如此地讨厌；就连周边的情境也未能使这种情绪
有所缓和。
大股东请弗莱彻和罗根到他办公室喝咖啡———
这本身就是少有的事情。到了那里；他们被介绍给
一个新实习生认识。
比尔·亚历山大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想让你们
俩见见拉尔夫·艾略特”。
弗莱彻第一反应是不解：两个成功被聘的求职
者中；为什么他单单介绍艾略特。他很快找到答案。
“我已经决定；今年我自己带一个实习生；我很
想了解年轻一代人都在想些什么；拉尔夫是斯坦福
的高材生；所以带他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弗莱彻想起罗根在听说亚历山大的侄儿进入最
后面试名单时的疑惑；他俩同时得出结论；亚历山大
一定力排众议；否决了其他股东的所有反对意见。
“我希望你们俩能让拉尔夫感到愉快。”
“当然；”罗根说；“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吃
午饭？”
“好啊；我肯定能安排；”艾略特回答道；俨然他
在施惠于他们。
午饭时；艾略特时不时地提醒他们；他是大股东
的侄儿；言外之意是；如果弗莱彻或者罗根得罪了
他；他可以让他们做股东的速度减慢。这种威胁更
加深了这两个男人之间的联合。
几天后在一次喝酒时；弗莱彻告诉罗根说：“如
今他逢人就说；他将是在七年内做股东的第一人。”
“你知道；他是如此狡猾的一个杂种；他若成功；
我不惊讶；”罗根只这样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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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如果他对待所有人都像对我们这样；你觉得他
在康大是怎么当上学生会主席的呢？”
“或许没人敢反对他。”
“那你就是那样当上的吗？”罗根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弗莱彻边问；边让酒吧服务
员收掉他们的酒杯。
“我进公司的那天看了你的简历。别告诉我你
没看我的？”
“我当然看了；”弗莱彻边承认边举起杯子；“我
还知道你是普林斯顿大学的象棋冠军。”两人都笑了
起来。“我得走了；否则要误火车了；”弗莱彻说；“安
妮要开始怀疑我有其他女人了。”
“我羡慕你；”罗根轻声地说。
“你是什么意思？”
“羡慕你们婚姻的牢固。安妮的心里连一秒钟
都不担心你会看其他女人。”
“我很幸运；”弗莱彻说；“也许你将来有一天也
一样幸运。接待处的梅格一直不停地看着你。”
弗莱彻离开他去拿外衣的时候；罗根问：“哪一
个是梅格？”
弗莱彻在第五大街上才走几步；就看见拉尔夫·
艾略特走来。弗莱彻一侧身进了一个门道等他过
去。从门道里出来回到外面；寒风凛冽；冷得哪怕你
只走一个街区都需要戴上耳套；他伸手到口袋里去
拿围巾；但是不在。他诅咒了一声。一定是丢在酒
吧了。他得明天去取了；可是；当想起那是安妮送他
的圣诞礼物；他又骂了一声。他转过身向回走。
回到酒吧里；他问存衣处的女孩有没有看到一
条红色羊毛围巾。
“有；”她回答道；“一定是在你穿外衣的时候从
你的衣袖里掉出来的。我看见它掉在地板上。”
“谢谢你；”弗莱彻边说边转身离开；他意外地看
见罗根还站在吧台前。当他看到与罗根讲话的人；
他浑身冰凉。
纳特在熟睡。
法郎贬———这三个字把自动传送机磁带里的轻
声细语变成了喋喋不休的恐慌。三十秒钟以后；纳
特床边的电话响了；他立刻向阿德里恩下达指令。
“尽快抛出法郎。”他听了一会儿然后回答；“美元。”
在过去的十年之中；纳特不记得自己有哪一天
没有剃须。
几分钟后；他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苏玲已经
醒了。“有问题吗？”她边问边揉眼睛。
“法国将自己的货币贬了百分之七。”
“那是好事还是坏事？”她问。
“要看我们手头有多少法郎。要有台计算机；我
就能马上做出估算。”
“几年后你的床边就会有一台；那样你连办公室
都用不着去；”苏玲说；当看见床头钟上显示的时间
是5点零9分时；她的头往后一仰躺到枕头上。
纳特提起电话；阿德里恩还在电话那头。“事实
证明；现在法郎很难出手；除了法国政府以外；很少
有人购买；他们不会继续支持这一货币太久。”
“继续卖。买进日元、德国马克或者瑞士法郎；
其他不要。我十五分钟之后到你那边。斯蒂文
在吗？”
“不在；他马上来。”
纳特放下听筒的时候没有笑。他俯下身吻了一
下他的妻子；然后朝门口跑去。
“你没戴领带；”苏玲说。
“到今晚；我可能连衬衫都不穿了；”纳特回答。
他们从波士顿搬到曼哈顿来的时候；苏玲在华
尔街旁边一个搭出租车就可以到达的地方找到一个
公寓。一次次的奖金入账使她得以添置家具并装饰
四个房间；这样一来；纳特不久就觉得可以把他的同
事甚至一些客户带回家吃晚饭了。七幅画———普通
人不会认得出它们———装饰着墙壁。
丈夫离开家的时候；苏玲模模糊糊地又睡了过
去。纳特一反常态；没有等电梯；三步并做两步地跳
下楼。平常的日子；他6点起床；从自己的书房里打
电话给办公室询问最新行情。他很少需要在电话里
做什么重要决定；因为他们的多数投资状况都是锁
定的；几个月不动。然后；他洗个淋浴；剃须；6点半
穿好衣服。苏玲做早饭时；他看一看《华尔街日报》；
7点钟左右离开公寓；临行前看看鲁克。不管刮风
下雨；他走五个街区步行上班；在威廉街和约翰街街
角的一个报亭买一份《纽约时报》。他立刻翻到金融
部分；如果标题吸引他的注意力；他会边走边看；仍
然赶在7点20分前来到办公桌前。《纽约时报》要
到明天上午才会告诉读者法国货币贬值的事；到那
时候；那个消息对于多数银行家来说已是历史了。
纳特来到街上；叫了第一辆路过的出租车；他拿
出一张十美元纸币来支付五个街区远的路程；说：
“我要在昨天到。”司机立刻换挡换道；四分钟后停在
他的办公室外。纳特跑进大楼；冲向第一部开门的
电梯。电梯里站满交易商；所有人都在大声讲话。
纳特没听到什么新内容；只知道这一简单的决定是
由法国金融部在欧洲中部时间10点宣布的。电梯
缓慢驶往十一楼的过程中停了八次；他一路诅咒着。
斯蒂文和阿德里恩已在交易室办公桌前了。
“告诉我最新状况；”他一边脱掉外衣一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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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叫道。
“所有人都将遭受损失；”斯蒂文说；“法国人已
经正式将法郎贬值百分之七；但是市场普遍漠然；似
乎贬得太少太晚。”
纳特看看显示屏。“其他货币呢？”
“英镑、里拉和比塞塔①也在走低；美元在升；
日元和瑞士法郎保持不变；德国马克起伏不定。”
纳特继续注视着他的显示屏；看着那些数字每
隔几秒钟跳上跳下。“买进一些日元看看；”他边说
边看着英镑又下降一点。
斯蒂文提起直通交易台的电话。纳特盯着他。
在他们等着交易商时；宝贵时间一秒一秒流走了。
“现在的成交额是多少？”斯蒂文大叫着问。
“一千万；成交指数二千零六十八点。”
斯蒂文下达指令时；阿德里恩看着别处。
“卖掉我们还持有的所有英镑和里拉；因为它们
马上就会贬值；”纳特说。
“汇率怎么样？”
“还管他什么汇率；卖了就行；”纳特说；“买入美
元。如果真是一场风暴；所有人都想到纽约来躲
雨。”纳特吃惊地发现；身处那样嘈杂的叫喊与诅咒
声中；自己感到非常平静。
“我们的里拉卖完了；”阿德里恩说；“有人以二
千零二十七的价格出售日元。”
“吃进；”纳特拖腔拖调地说；眼睛不离显示屏。
“我们的英镑卖完了；”斯蒂文说；“价格是二元
三角七。”
“好；拿出我们一半的美元再买进日元。”
“我没有荷兰盾了；”阿德里恩喊道。
“把他们全部换成瑞士法郎。”
“你想卖掉我们的德国马克吗？”斯蒂文问。
“不；”纳特说。
“你要不要买点？”
“不；”纳特又说；“他们坐在赤道上；好像哪个方
向都不去。”
二十分钟之内；他的决定做完了；此后；他所能
做的就是眼睛盯着显示屏；等着看自己蒙受了多大
损失。由于多数货币继续下滑；纳特意识到其他人
遭受的损失将比他大得多。徒劳无益。
如果法国政府等到中午；因为中午是宣布贬值
的正常时间；那他就已经上班了。“该死的法国人；”
阿德里恩说。
“聪明的法国人；”纳特反对说；“趁我们睡觉的
时候贬值。”
第二天早上；弗莱彻在上班的火车上看《纽约时
报》上的细节内容；法国人的贬值对他无关痛痒。好
几家银行遭受了损失；有一两家甚至不得不向证券
交易会汇报偿债能力方面的问题。他翻过这一页；
看了一下那个势将与福特竞选总统的人的简历。弗
莱彻对杰米·卡特知之甚少；只知道他曾是佐治亚州
的州长；个人拥有一个巨大的花生农场。他停下来；
想想自己的政治抱负；在他努力在公司确立自己地
位的同时；他已经把它们搁置在了一边。
弗莱彻决定在自己业余时间里参与纽约的“支
持卡特”竞选。业余时间？哈里和玛莎抱怨说从来
见不到他。安妮又参加了一个非赢利的理事会；露
西得了水痘。当他打电话问他母亲自己是否得过水
痘；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好；陌生人。”然而；这
些问题等他一到办公室后很快就忘得干干净净。
他跟接待处的梅格道早安时；他感到可能要有
麻烦了。
“8点30分在会议室召开全体律师会议；”她无
精打采地说。
8点20分；弗莱彻进会议室时；好几个股东已
经就位；他们轻声交谈着；他迅速在马特的后面找个
座位坐下来。巴黎的法国法郎贬值能影响纽约的法
律公司吗？他表示怀疑。大股东是不是想说一说与
西格斯与敦罗普公司之间的交易？不；那不是亚历
山大的风格。他环视会议室一周。如果有人知道会
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