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骄子-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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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小花；”纳特说着双手抱住他的妻子。
“我可不可以由此认为你赞成这个想法？”
“赞成？我想离开纽约已经想得等不及了。我
也等不及……”电话铃响了；苏玲拿起电话。她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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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捂住听筒。“是一个叫杰生的；曼哈顿的茄斯银行打
来的。”
纳特微笑着拿起了电话。
“你好；杰生；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我一直在考虑你的电话；纳特；我们茄斯银行
或许正好有个空缺给你。”
“谢谢你；杰生；不过我已接受其他聘请了。”
当弗莱彻向马特·坎里夫报告说他的岳父被送
进了医院时；他惊讶地发现他并不十分同情。
“家庭危机是常有的；”坎里夫草草地说。“我们
都担心自己的家庭。你肯定这事不能等到周末？”
“是的；我肯定；”弗莱彻说；“在我的父母之外；
我欠这个人比欠任何人的都多。”
弗莱彻才离开比尔·亚历山大的办公室一会儿；
气氛已经出现了一种比较显著的变化。他想；等他
回来的时候；那种变化一定会像传染病一样已经蔓
延到所有职员身上。
他从佩恩车站给安妮打电话。她听上去很平
静；但知道他已在回家路上；她感到宽慰。弗莱彻上
了火车；他突然意识到；自从加盟这家公司以来第一
次没带工作回家。他利用这一趟旅程考虑自己在与
比尔·亚历山大谈话后的下一步；但一直等到火车到
达里吉伍德车站；他也没得出什么确定的结论。
弗莱彻在车站乘上一辆出租车；到家时发现自
家的汽车停在前门口；后车箱里已经放进了两个箱
子；他并不惊讶；安妮抱着露西沿着车道走过来。跟
他的母亲相比；她是那样地不同；他心想；可又是多
么地相似。那一天；他第一次笑了。
去哈特福德的路上；安妮把她从她母亲那里听
来的所有细节讲给他听。那天早上；哈里抵达州议
会大厦之后的几分钟就发了心脏病；马上被送进了
医院。玛莎陪在他身边；乔安娜和孩子们已经从瓦
沙出发往这边赶。
“医生们怎么说？”
“他们说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但是；他们警
告我爸；如果他不让自己悠着点；说不定还会复发；
下一次或许是致命的。”
“悠着点？哈里不懂这些字是什么意思。他是
生活开出的一张超速传票。”
“他以前也许是；”安妮说；“但是；今天下午妈妈
和我将要告诉他；他必须把他的名字从下届参议员
选举中撤出来。”
比尔·罗素看着办公桌对面的纳特和汤姆。“我
早希望这样；”他说；“再过几年我就六十了；我觉得；
我辛劳一生；如今有权利不用每天早上10点钟给银
行开门、晚上回家之前给前门上锁了。想到你们俩
在一起工作———引用《圣经》里的话说———我心里充
满了快乐。”
“我不知道《圣经》怎么说；”汤姆说；“但是；我们
感觉也一样；爸爸。那你要我们从哪里开始？”
“我当然知道；在过去的几年中；这家银行落后
于竞争对手了；也许是因为我们作为一个家庭商号
更多地强调客户关系；而未注意底线问题。你父亲
会赞成这种做法；纳特；这就是他为什么三十多年来
一直在我们这里开账号。”纳特点点头。“你们也会
注意到；已经有其他银行来和我们接触过一两次；希
望收购我们；可是；我不想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我一生
的事业；让罗素银行———最终变成某个大集团的一
个无名分行。所以我把我心里的想法告诉你们。我
要你们俩在前六个月中把银行从上到下地拆开。我
授予你们全权；你们可以问任何问题；开任何门；看
任何文件；研究任何账目。六个月结束的时候；你们
回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你们丝毫也不用想着安抚
我；因为我知道如果罗素银行要想在下个世纪继续
存在下去；那它就需要全面重组。因此；你们的第一
个问题是什么？”
“我能够拿前门的钥匙吗？”纳特问。
“为什么？”罗素先生问。
“因为对于一家先进银行的职员来说；10点钟
开门有点太晚了。”
汤姆开车送他们回纽约的时候；他和纳特开始
划分责任。
“你回绝茄斯来我们这儿；爸爸很感动；”汤姆
说。
“你离开美洲银行时也做出了完全一样的牺
牲。”
“是的；可是；老头子一直认为；等他一到六十五
岁我就会接过来；我就差没告诉他；我不愿意那样。”
“为什么不愿意？”纳特问。
“我缺少拯救这家银行所需要的眼光和思想；但
是你行。”
“拯救？”纳特说。
“是的；我们不能开玩笑。你已经看过出入账；
所以你很清楚；我们现在几乎就挣个维持我父母生
活水准的钱。利润好些年没有增长了；事实是；这家
银行更需要的是你特殊的本领；而不是我这个样子
的驮马。有一件事情在其成为一个问题之前需要解
决；这很重要———在银行业务方面我打算向你汇报；
你做总经理。”
“但是；你父亲一旦退休；还得你来做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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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为什么？”汤姆问；“你全面决策；我做主席？”
“因为银行是你们家的；在哈特福德这样的城市
里；那还是很重要的。同样重要的是；永远别让客户
知道幕后的总经理在干什么。”
“我接受那种安排；但有一个条件；”汤姆说；“那
就是；所有的薪水、奖金以及任何其他的金融安排一
律平等分配。”
“你太慷慨了；”纳特说。
“不；不对；”汤姆说；“或许是精明；但不慷慨；
因为百分之五十的你所赚来的利润比百分之百的我
还要多得多。”
“别忘了我刚刚在摩根银行损失了一大笔；”纳
特说。
“可你也无疑从这次经历中学到了教训。”
“就像我们起来跟拉尔夫·艾略特斗一样。”
“嘿；这个名字可是有日子没听见了。知道他现
在在干什么吗？”汤姆边问边转上了九十五号公路。
“我最近听说；他离开斯坦福之后；在纽约做上
了大律师。”
“我可不要做他的客户；”汤姆说。
“也不想跟他做对头；”纳特说。
“好在；至少我们用不着为那种事担心了。”
他们开过昆斯区的时候；纳特从污浊的窗口看
出去。“别那么肯定；汤姆；如果出现了什么问题；他
可要代表另一方的。”
他们围着他的床坐成一圈；什么都聊；惟独不说
他们的心事。惟一例外是露西；露西稳稳坐在床中
间；把外公当做摇动木马。乔安娜的孩子稍微拘谨
一些。弗莱彻简直不敢相信小哈里长得这样快。
“现在趁我还有点力气；”哈里说；“我需要跟弗
莱彻私下说点事。”
玛莎把一家人从房间赶出来；她很清楚她丈夫
想跟自己的女婿讨论什么。
“我们等会儿回家见；”安妮边说边把不愿离开
的露西拖了出去。
“这以后我们就该起程回里吉伍德了；”弗莱彻
提醒她；“我明天不能迟到的。”安妮边点点头边关上
门。
弗莱彻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参议员的旁边。他并
不再说什么聊天的话；因为他的岳父看上去很累了。
“对于我想说的话我已经想过很多；”参议员说；
“惟一一个和我谈过此事的人就是玛莎；她完全同意
我的观点。同过去三十年中的许多事情一样；我不
能确定这件事是否从一开头就是她的主意。”弗莱彻
微微一笑。那笑容跟安妮多像啊；他一边心里想着；
一边等参议员说下去。“我已经答应玛莎不参加新
一轮选举。”参议员停了一下。“我看到你没有提出
任何反对意见；因此我只能假设你在这件事情上同
意我妻子和女儿的观点。”
“安妮更希望你长寿；而不要你倒在参议院的演
讲台上；不管那演讲有多重要；”弗莱彻说；“而我同
意她的看法。”
“我知道他们是对的；弗莱彻；可是；天知道；少
了它我会很想的。”
“而他们也会很想念你；先生；你一定能从病房
里已有的鲜花和祝愿卡中看出来。到明天这时；这
一层楼的每一个房间都会装满鲜花；最后会多得放
不下；放到人行道上去。”参议员对这番恭维不做理
会；显然；他不希望因为打岔而偏离了话题的方向。
“杰米出生的时候；我曾经有个疯狂的想法；我
想将来有一天他能接我的班；甚至继续代表这个州
走向华盛顿。但是；我不久就意识到；那种可能完全
没有。我全无保留地为他感到自豪；但是；他天生就
不是做政府官员的材料。”
“他非常漂亮地帮助我成功地当选上了主席；”
弗莱彻说；“两次。”
“他的确是；”哈里说；“但是；杰米将永远呆在发
动机室；因为他命中注定只能做司机。”他又停了停。
“可是后来；大约在十二年前；我在豪曲奇斯对塔夫
特的橄榄球比赛时遇到了一个年轻人；我当时就知
道；这个年轻人不会只等着做司机。一次偶然的见
面；我将终生难忘。”
“我也不会忘记；先生；”弗莱彻说。
“随着岁月推移；我看着那男孩子长成一个优秀
青年；我很自豪；他现在是我女婿和我外孙女的爸
爸。趁我还没有太伤感；弗莱彻；我觉得应该进入正
题了；不然；我们中一个要睡着了。”弗莱彻笑了起
来。
“很快我将宣布我将不参加参议员的新一轮选
举。”他抬起头正视着弗莱彻。“与此同时；我想说；
我是那样自豪地向大家宣布；我的女婿弗莱彻·达文
波特已经同意接替我参加竞选。”
二十八
不出六个月；纳特就发现罗素银行为什么连续
十年未能增加赢利的原因。现代银行业的每一条原
则几乎都被忽略了。罗素银行还生活在一个手写分
类账、专用个人账户以及深信计算机比人更可能犯
错误；因而不过是浪费银行时间和金钱的时代里。
纳特每天出入罗素先生办公室三四次；总发现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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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说好的事到下午已完全改变了。通常；当你看到一
个老职员在一个小时后脸带微笑地离开同一间办公
室时；这种情形就出现了。经常是汤姆留下来收拾
残局；事实上；如果不是他向他父亲解释为什么要改
变；六个月的报告也许永远也交不出来。
多数晚上；纳特回到家时感觉筋疲力尽；有时候
他觉得非常恼火。他警告过苏玲；报告最后交上去
的时候有可能会有一次当面摊牌。他完全不能确
定；如果主席不能接受他建议的绝大部分改革计划；
他还会不会做银行的副总裁。苏玲并没有抱怨；虽
然她刚刚勉强地让他们一家三口在新房子安定下
来；卖掉了纽约的公寓；为鲁克找到了一家托儿所；
并为自己秋季就任康大统计学教授做准备。对于搬
回纽约的想法；她并不喜欢。
在这期间；她曾经向纳特建议用哪种计算机对
于银行最节省开销；指导了他们的计算机安装；也给
那些知道除了按开关之外有许多东西要学的职员开
过夜课。但是；纳特最大的问题在于银行积累已久
的超员。他已经向主席指出；罗素银行目前雇用了
七十一个员工；而城中惟一的另外一家独立银行贝
尼特银行在提供同样的服务时只雇用了三十九个
人。纳特就超员牵涉到的金融问题单独写一份报
告；提出了一个提早退休计划；虽然这一计划在接下
来的三年中会减少银行的利润；但是；长远来说将大
有好处。正是在这一症结问题上；纳特不愿意让步。
因为正如他在和苏玲一起吃晚饭时向汤姆解释的那
样；如果他们再等两三年等到罗素先生退休；那么他
们也将都沦为失业人员。
罗素先生一看完纳特的报告；就决定在一个星
期五晚上的6点钟当面摊牌。当纳特和汤姆走进主
席的办公室时；他们看见他坐在办公桌上写信。他
们进来的时候；他抬起头看了看。
“我很遗憾我不能接受你们的建议；”他的两个
副总裁还没坐下罗素先生就说；“因为我不希望解雇
员工；我与他们中的有些人相识与共事已经三十年
了。”想到自己六个月里被解雇两次；纳特想笑一笑；
他不知道茄斯的杰生是否还给自己留着一个空缺。
“所以；我已得出结论；”主席继续说；“那就是；如果
这件事要做；”他把双手放在报告上；仿佛在祝福它；
“那必须走的人是我。”他在写好的信下方潦草地签
上自己的名；然后把他的辞职信交给他儿子。
那天晚上6点12分；比尔·罗素离开了办公室；
从此再没进入过这幢楼。
“你竞选政府官员有什么资历吗？”
弗莱彻从他所坐的主席台上向下看着在他前面
就座的一伙记者。哈里微笑着。那是他们前一天晚
上准备到的十七个问答之一。
“我没有很多的经验；”弗莱彻坦承；他希望这种
坦承能消除人家的敌意；“但是我在康涅狄格出生；
在康涅狄格成长；在康涅狄格接受的教育；后来去纽
约加盟全国最著名的法律公司之一。我想回到家
乡；将所学到的本领用来为哈特福德人民服务。”
“二十六岁就来教我们应该怎样生活；你不觉得
年轻了一点吗？”坐在第二排的一位年轻女士问道。
“跟我那时一样大；”哈里说；“而你的父亲从无
抱怨。”一两个年纪稍长的雇用文人笑了笑；但是；这
个年轻的女士并未轻易地善罢甘休。
“可你那时刚刚打完一场世界战争回来；参议
员；有三年前线军官的经历；所以；我想问；达文波特
先生；在越南战争最紧张的时刻；你是不是把你的征
兵卡烧了？”
“不；我没有；”弗莱彻说；“我没有被征到；但是；
如果征到我；我会心甘情愿地服役。”
“你能证明吗？”那位记者立刻追问。
“不能；”弗莱彻说；“但是；如果你去看一看我在
耶鲁一年级辩论会的演讲稿；你就不会怀疑我在这
件事上的想法。”
“如果你当选了；”另一个记者问；“你的岳父会
不会在幕后把你当傀儡来操纵？”
哈里侧身一看；看见这个问题惹恼了弗莱彻。
“平静；”他低声耳语道；“他只是在完成他的工作。
按照我们说好的答案说。”
“如果我幸运当选；”弗莱彻说；“对我来说；放着
盖茨参议员丰富的经验不用将很愚蠢；只有当我觉
得他已经没什么可教我时；我才会不听他的话。”
“你对目前参议院里争论的肯德里克金融法修
正案怎么看？”这个球从左边场地上飞了过来；它肯
定不是他们准备的十七个问题之一。
“那个问题问得有点难；是不是；罗宾？”参议员
说；“毕竟；弗莱彻是……”
“只要那一条影响到老年人；我就认为它歧视那
些已退休以及靠固定收入生活的人。我们中大部分
人总有一天要退休；我记得的惟一一句孔子的话就
是；一个文明社会是一个教育小辈照顾老人的社会。
如果我当选；当肯德里克参议员的修正案拿到参议
院来；我会投反对票。立法会的一次会议会制定出
坏法律；可是；该法律以后往往需要许多年才能撤
消；我只投票支持一个我认为能够现实执行的法
案。”
哈里仰坐在椅子上。“下一个问题；”他说。
“在你的简历上；达文波特先生；我得说你的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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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历实在让人肃然起敬；你声称你从亚历山大·杜邦与
贝尔公司辞职是为了参加这一次的竞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