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骄子-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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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上；不忍抬头再看第二眼；虽然他知道；他必须
解开鲁克吊着的尸体；不让这样的情景成为苏玲对
他们惟一孩子的最后回忆。
安妮提起电话听了听；“是《新闻报》的查利；找
你；”说着把电话递了过去。
“针对你的对手的妻子是非法移民、她母亲是妓
女一事；你想不想发表什么声明？”
“想；我认为大卫·安斯考特早应该打断提问人。
那显然从一开始就是蓄意的诬陷。”
“我能引述你的话吗？”查利说。杰米使劲摇头。
“可以；你绝对可以；因为和那种手段相比；连尼
克松的手段看上去都成了《木偶戏》。”
“你会很高兴地听到；参议员；你的直觉与公共
舆论很一致。电视台的总机接到了无数电话；对纳
特·卡特赖特和他妻子表示同情；我猜想；明天艾略
特将输得一败涂地。”
救护车来时；纳特决定陪儿子的遗体去医院；他
母亲徒劳无益地试图安慰苏玲。
“我很快回来；”他承诺道；然后温柔地亲吻
了她。
看见两位医疗助理安静地坐在遗体的两边；他
说他要开车跟在后面。他们只点了点头。
医院医护人员尽量表示了他们的同情；但仍有
表格要填；程序要过。那些事做完后；他们便不再烦
他。他亲了亲鲁克的额头；看见颈脖子四周的伤痕；
不忍地转过头去；他知道；这种记忆将伴他一生。
他们用一块布把鲁克的脸盖上的时候；纳特离
开了他心爱的儿子；一路上；人们低着头轻声叙说着
他们的同情。他必须回到苏玲那里去；但是；在那之
前；他知道他得去见另外一个人。
纳特打开自动驾驶仪开车离开了医院；里程表
一英里一英里地增加；他的愤怒丝毫没有减少。虽
然他从未去过那座房子；但是；他很清楚在哪里；当
他最后开上了汽车道时；纳特能看见底楼的灯光。
他停好车；朝那屋子缓慢地走去。如果他想看清楚；
他需要平静下来。他来到前门时；可以听到里面有
人在大声讲话。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争吵；完全
不知道外面有来人。纳特用力一打门环；争吵声立
刻安静了下来；仿佛电视被关掉了一般。过了一会；
门开了；纳特面对面地来到了在他看来对儿子之死
负有直接责任的人跟前。
拉尔夫·艾略特神情惊慌；但他迅速恢复了平
静。他试图用力关门；把他关在外面；但是；纳特已
经用一个肩膀牢牢地顶住了门。纳特打出的第一拳
击中了艾略特的鼻子；把他打得向后一个踉跄。艾
略特脚下一绊；但很快恢复了平衡；转身沿着走廊就
跑。纳特随后大步追上去；来到他的书房。他回头
循声去找另一个人；但连吕贝卡的影子也没见。他
转回身来面对艾略特；此时的艾略特正在拉开写字
台的抽屉。他拿起一把枪；并用它指着纳特。
“从我家里滚出去；”他大叫道；“不然我杀了
你。”血从他的鼻子里流出来。
纳特向他走过去。“我不这样想；”他说；“在你
今晚玩过的花招之后；谁也不会再相信你的话了。”
“会的；他们会的；因为我有一个证人。别忘了；
吕贝卡看见你冲进我们家来威胁我；然后袭击我。”
纳特冲过去准备打第二拳；致使艾略特向后一
退；被椅子扶手一绊；突然失去了平衡。枪从手中脱
落；纳特一跃过去；抓住艾略特；把他打翻在地。他
们倒在地上的时候；纳特用他的膝盖猛击艾略特的
裆部；用力如此之大；对手身体缩成一团；枪也丢了。
纳特拿起枪；把枪口对准艾略特；艾略特的脸因恐惧
变了形。
“那个杂种是你安插在观众中的；是不是？”纳特
说。
“是；是；但是；我不知道他会那么过分；你杀一
个人肯定不会因为……”
“我不会因为有人弄死我的儿子而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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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艾略特面如白纸。
“会的；我会的；”纳特说着用枪口顶住艾略特的
额头。纳特看看跪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着乞求饶命
的男人。“我不杀你；”纳特说着放下枪；“因为对一
个懦夫来说；那太便宜了你。不；我要让你慢慢地去
死———年复一年地受尽羞辱。明天；我们就会发现
哈特福德的人民是怎么看你的；然后；你不得不忍受
最后的耻辱；眼睁睁地看着我入住州长楼。”
纳特站起身；平静地把枪放在桌子角上；转身离
开书房时；发现吕贝卡蜷缩在过道里。他一走过；她
就跑进书房。纳特大步走出开着的门；上了汽车。
他正从大门里开车出来的时候听到了枪声。
弗莱彻的电话每几分钟就响一次。安妮接听了
所有的电话；并解释说；她丈夫除了对卡特赖特夫妇
表示了慰问之外并无更多的评论。
午夜刚过；安妮拔掉电话上了楼。虽然他们卧
室里的灯还亮着；她惊讶地发现弗莱彻不在那里。
她回到楼下的书房去看了看。他桌子上堆着平常的
文件；但是；他没有坐在椅子上。她慢慢地爬上楼
梯；看见露西的门下面有一线光亮。
安妮缓缓地拧开把手；轻轻地推开门；
或许露西只是睡着了忘了关灯。她朝
里面一看；看见丈夫坐在床上；手里紧
紧地抱着他们困倦的女儿。他的脸颊
上流着眼泪。他转身面对着妻子。
“什么也不值得那样；”他说。
纳特回到家时；发现母亲和苏玲
坐在沙发上。苏玲脸色发灰；双眼深
陷；几个小时之中她衰老了十年。“你
陪着她；我现在走了；”他母亲说；“但
我明天一早就回来。我自己出去。”
纳特俯身和他的母亲吻别；然后；
坐在他的妻子身边。他把她瘦小的身
体抱在怀里；但是什么也没说。无话
可说。
他不记得他们在那里坐了多久；
突然；他听见了警察的警报声。他以
为；那刺耳的声音很快就会在某一个
远处的地方消失；但那声音越来越响；
呼啸不停；直到最后；一辆汽车在他们
门外的砾石地面上戛然停住；接着；他
听到汽车关门的声音、重重的脚步声
以及后来前门上一阵响亮的敲门声。
他从妻子的肩上抽去手臂；疲倦
地朝前门走去。他打开门；发现门外
站着卡尔伏局长；两边一边站着一个警官。
“什么事；局长？”
“想到你已经经历的一切；我很觉得抱歉；”唐·
卡尔伏说；“但是；我必须逮捕你。”
“为什么？”纳特难以置信地说。
“谋杀拉尔夫·艾略特。”
第五部 法官记
四十四
在美国历史上；选票上写着一个已故候选人的
名字；那不是第一次；当然；那也不是第一次由一个
被捕候选人参加竞选；但是；任凭政治史学家们如何
翻查；他们都无法找到二者出现在同一天。
警察局长允许纳特打的惟一一个电话是打给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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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姆的；尽管已是凌晨3点；汤姆仍然醒着。“我把杰
米·盖茨叫起来；然后马上到警察局来看你。”
汤姆与他的律师一起赶到的时候；他们刚刚取
完他的指印。“你记得杰米吧；”汤姆说；“他在费尔
查尔德银行收购时给我们做过顾问。”
纳特洗完手指上的黑墨水印子后继续擦着手
说：“是；记得。”
“我已经跟局长谈过了；”杰米说；“他很愿意放
你回家；但明天上午10点钟你必须到庭受审。我将
代表你申请取保候审；没理由认为他们会不批准。”
“谢谢你；”纳特无精打采地说。“杰米；你记得
在我们开始提出对费尔查尔德的收购之前；我请你
给我找最好的公司法律师来做我们代理？”
“是；我记得；”杰米说；“你一直说罗根·菲茨杰
拉德的工作非常漂亮。”
“当然是；”纳特轻轻地说；“但是；现在我需要你
给我找到刑法方面的罗根·菲茨杰拉德。”
“到明天我们见面时；我将给你提两三个名字供
你参考。芝加哥有一个非常出色的；但是；我不知道
他的时间安排得怎么样；”他说。这时；警察局长来
到他们身边。
“卡特赖特先生；让我的一个警官开车送你回
家；好吗？”
“不；谢谢你；局长；”汤姆说；“还是我带候选人
回家吧。”
回家的路上；纳特把他在艾略特家时发生的一
切告诉了汤姆。“那就是说；归根结底；你和她将各
执一词；”汤姆边评论边把车停在纳特的前门外。
“是；而我担心我的叙述即便全都是真话也没有
她的叙述来得令人信服。”
“那些事我们早上再说；”汤姆说；“而现在你需
要想办法睡一会儿。”
“现在已经是早上了；”纳特边说边看着清晨第
一缕阳光悄然地照到草坪上。
苏玲站在开着的门边。“他们认为……？”
纳特把他在警察局时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她；当
他说完的时候；苏玲只说了一句：“太可惜了。”
“你是什么意思？”纳特问。
“我是说可惜你没有亲手杀了他。”
纳特爬上楼梯；穿过卧室直接来到卫生间里；他
脱下衣服；把它们扔进一个袋子里。他等一会儿要
把这个袋子扔掉；这样他就永远不会因为看见它们
就想起这可怕的一天。他走进淋浴间；让冷冷的水
流击打在自己身上。他穿上一套新衣服；来到厨房
的妻子身边。餐具柜上贴着他的选举日日程；上面
完全未提因谋杀罪被传讯到庭。
汤姆9点钟来了。他说；投票很活跃；仿佛纳特
的生活中什么其他的事也没发生。“在电视采访后；
他们立刻进行了一个民意调查；”他告诉纳特；“民意
测验调查；你以六十三对三十七的优势领先。”
“可那是在我因被控杀掉另一个候选人被捕之
前；”纳特说。
“我猜想那件事只会把优势增加到七十比三
十；”汤姆回答。谁也没有笑。
汤姆尽量地把注意力集中在竞选上；努力不让
他们想鲁克。可无济于事。他抬头看看厨房里的
钟。“我们该走了；”他对纳特说；纳特转身把苏玲揽
在怀里。
“不；我跟你们一起去；”她说；“纳特也许没有谋
杀他；可是；如果给我半个机会我一定会。”
“我也是；”汤姆轻声地说；“不过；让我提醒你
们；我们到了法庭之后；那里的媒体一定闹腾地像马
戏；你们表情要无辜；不要说话；因为你们说什么最
后都会登到各大报纸的头版新闻里去。”
他们离开家的时候；他们遇上了等在那里看他
们上汽车的十几个记者和三个摄像组。他们坐在车
里驶过大街小巷；纳特紧紧地抓住苏玲的手；并未注
意有多少人在发现他之后向他挥手。十五分钟之
后；当他们来到法庭的台阶前；纳特见到了自己在整
个竞选过程中遇到的人数最多的人群。
局长预计到这个问题；因而选派了二十名身穿
制服的警察阻断众人；并挡出一条通道让纳特一行
在不受纠缠的情况下进入大楼。没有效果；因为二
十个警察不足以控制摄像员和记者的喧扰；当纳特
和苏玲努力挤上法庭台阶时；他们叫喊着、推攘着。
话筒被伸到纳特面前；问题从每个角度传来。
“你有没有谋杀拉尔夫·艾略特？”一个记者问。
随着一个话筒伸到眼前；下面一个问题是：“你
会退出竞选吗？”
“你母亲以前是妓女吗；卡特赖特夫人？”
“你认为你还能赢吗；纳特？”
“吕贝卡是不是你情人？”
“拉尔夫·艾略特临终前说了些什么；卡特赖特
先生？”
推动旋转门进去时；他们发现杰米·盖茨远远地
站在另一面等他们。他领着纳特来到法庭外的一张
凳子前；跟他的当事人介绍他即将面临的程序。
“你出庭的时间大约应该只有五分钟；”杰米解
释道；“你自报姓名；然后；你将受到指控；此后法庭
将要求你提出申诉。你表示不服指控之后；我会申
请取保候审。本州要求你本人交纳五万美元的保证
金；我已经表示同意。你一签完必要的文件；你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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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被释放；在确定审判日期之前你不必再出庭了。”
“我们预计审判日期可能是在什么时候？”
“通常需要六个月；但是；鉴于即将到来的选举；
我已经要求整个过程加快。”纳特佩服他的律师的职
业态度；他也知道杰米同时是弗莱彻·达文波特最要
好的朋友。
杰米看看手表。“我们该进去了；我们最要不得
的是让法官等。”
纳特走进挤得水泄不通的法庭；和汤姆一起沿
过道慢慢地走去。他吃惊地发现有那么多的人伸出
手来祝他们好运；这让他感觉更像一个政党大会；而
不是一次刑事传讯。他们来到前面的时候；杰米打
开那个分隔法庭官员与好奇观客的小木门。然后；
他把纳特带到左手的一张桌子旁边；引他在他旁边
的座位上坐下。他们等待法官进来的时候；纳特远
远地看了看州律师理查德·艾布登；那是他一直很崇
敬的一个人。他知道艾布登将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也不清楚杰米将推荐谁来与他对抗。
“全体起立；狄肯斯法官先生主持。”
杰米所描述的程序同他预测的完全一致；五分
钟之后；他们回到了街上；又一次面对那些重复问着
同样问题但得不到任何回答的记者。
他们从混乱的人群中推攘着来到等在一边的汽
车旁；纳特又一次惊讶地发现那么多人仍然要和他
握手。汤姆劝他们散开；因为他知道；这将成为选民
们在午间新闻中见到的镜头。纳特跟每一个祝他好
运的人说话；但是；对于一个声称“你杀掉了这个杂
种我很高兴”的旁观者；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
汽车从混乱的人群中缓慢地行驶出来；汤姆问：
“你想直接回家吗？”
“不；”纳特说；“让我们到银行去；到董事室把情
况谈一谈。”
他们在路上只停过一次；他们听到一个报童喊
“卡特赖特被控谋杀”之后；就去买了第一版的《新闻
报》。汤姆似乎惟一感兴趣的是第二页上的一个民
意调查；该民意调查显示；纳特现在领先艾略特超过
二十个百分点；“但是；”汤姆说；“在另一个民意调查
中；百分之七十二的人说你应该退出竞选。”汤姆继
续看了下去；突然他抬起头；但一言不发。
“什么事？”苏玲问。
“百分之七的人说；只要你请他们去做；他们会
很乐意地杀掉艾略特。”
他们来到银行；这里又有一堆记者和摄像员在
等他们；他们得到的仍是同样的沉默。汤姆的秘书
来到他们所在的走廊里；她汇报说；清晨投票情况破
记录地好；因为共和党人显然希望表明自己的观点。
他们在董事室落座之后；纳特先开了口；他说：
“不管结果怎样；政党指望我退出；我感觉在目前情
况下；那可能仍然是我最好的出路。”
“干吗不让选民决定呢？”苏玲轻声地说；“如果
他们以压倒多数对你表示支持；你就继续竞选下去；
因为那也会让陪审团相信你是无辜的。”
“我同意；”汤姆说；“还有什么其他选择———芭
芭拉·亨特吗？至少我们不能把那人推给选民。”
“你觉得呢；杰米？你毕竟是我的法律顾问。”
“关于这个话题；我无法提出一个不偏不倚的看
法；”杰米承认道。“你们都知道；民主党候选人是我
最好的朋友；但是；如果是他处在同样情况下；而且
我知道他是无辜的；我会建议他坚持竞选；跟那些杂
种斗下去。”
“我觉得公众也有可能选一个死人；那样一来；
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他的名字会继续留在选票上；”汤姆说；“如果
他赢得选举；政党可以选择请任何人来代表他。”
“此话当真？”纳特说。
“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