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骄子-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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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名字会继续留在选票上；”汤姆说；“如果
他赢得选举；政党可以选择请任何人来代表他。”
“此话当真？”纳特说。
“不能再当真了。通常他们选择候选人的妻子；
我猜想吕贝卡·艾略特会很乐于取代他。”
“如果你被判有罪；”杰米说；“她肯定可以利用
选举前的同情票。”
“更重要的是；”纳特说；“你有没有找到为我做
代理的辩护律师了？”
“四个人；”杰米边回答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
厚厚的文件夹。他翻开封面。“两个纽约的；都是罗
根·菲茨杰拉德推荐的；一个是芝加哥的；曾经参加
过水门案工作；第四个是达拉斯的；他在过去的十年
中只输过一个案子；那是因为他的当事人杀人过程
被人录进了录像带。我打算今天给他们四个打电
话；看看他们中哪个有空。这个案子将备受注目；我
猜想他们都会设法抽出时间来。”
“康涅狄格州就没有一个进得了这个提名吗？”
汤姆问。“用本州律师可以给陪审团传递远为明确
的信息。”
“我同意；”杰米说；“但是；惟一一个同上述四个
一样有名的人根本没空。”
“那是谁？”纳特问。
“民主党竞选州长的候选人。”
纳特第一次笑了。“他是我的首选。”
“但是；他正在进行竞选。”
“如果你没有注意；我不妨提醒你；被告也在竞
选；”纳特说；“让我们面对现实；选举要再过九个月
才举行。如果我最后成为他的对手；至少他将知道
我全部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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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但是……”杰米又说。
“你告诉弗莱彻·达文波特先生；就说如果我当
选共和党候选人；他是我的首选；在他拒绝我之前不
会找任何其他人；因为如果我听到的关于他的一切
没错；那么；我相信他会愿意做我的代理。”
“如果那是你的指令；卡特赖特先生。”
“那正是我的指令；律师。”
等到晚上8点投票结束；纳特已经在汤姆送他
回家的汽车上睡着了。他的竞选团团长并没有吵醒
他。纳特记得的下一件事就是醒来发现苏玲睡在旁
边；他首先想到的是鲁克。苏玲眼睛盯着他；手里紧
紧地抓着他的手。“不；”她低声地说。
“你是什么意思；不？”纳特问。
“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得出来；我亲爱的；你想知
道我是否希望你退出以便让我们好好地哀悼鲁克；
答案是不。”
“但是；我们要举行葬礼；然后要准备审判；更不
用说审判本身了。”
“更不用说在这期间的漫漫时光；在这段时间
里；你会黯然神伤；难以共处；然而；答案还是不。”
“但是；指望陪审团不相信一个伤心遗孀的话几
乎毫无可能；她还声称自己亲眼目睹了丈夫被谋杀
的过程。”
“她当然是目击证人；”苏玲说；“可那是她自己
干的。”
苏玲床边的电话开始响了。她拿起电话；认真
地听完之后；她在电话旁边的小记事簿上写下了两
个数字。“谢谢你；”她说；“我会告诉他的。”
“告诉他什么？”纳特询问道。
苏玲从记事簿上撕下那张纸；把它递过去给她
的丈夫。“是汤姆。他要告诉你选举结果。”苏玲把
那张纸递过去。她只在上面写着数字：69/31。
“好；可是谁得了六十九票呢？”纳特问。
“康涅狄格州的下任州长；”她回答。
根据校长的要求；鲁克的葬礼被安排在塔夫特
学校小教堂中举行。他解释说；许多同学都想参加。
只有在他死了以后；纳特和苏玲才意识到他们的儿
子曾是那样受人欢迎。葬礼仪式很简单；他曾经参
加过的合唱团唱了威廉·布莱克的《耶路撒冷》和科
尔·波特的《不再淘气》。凯西朗读了一段《圣经》；亲
爱的老汤姆读了另一段；校长致了悼词。
亨德森先生描述了一个备受大家喜爱和敬佩的
青年；羞涩而朴实。他提醒在座的各位；鲁克在演罗
密欧时的精彩表现；还告诉大家；他那天上午刚刚获
悉；鲁克已经被普林斯顿录取。
棺木由九年级与他一起演校剧的男女同学抬出
了小教堂。那一天；纳特了解了那么多关于鲁克的
事情；他为自己不知道儿子曾给同代人产生了那么
大的影响而深感内疚。
四十五
“我不能这么做；”弗莱彻说。
“为什么不？”安妮问。
“我可以想出一百个理由。”
“或者是一百个借口吧？”
“为我努力要击败的人去辩护；”弗莱彻说着；并
不理会她的意见。
“不惧不偏；”安妮引征道。
“那你让我怎么去参加竞选？”
“那很容易。”她稍一停顿。“两种情况怎么都
行。”
“两种情况怎么都行？”弗莱彻重复道。
“是；因为如果他有罪；他连共和党候选人也做
不了了。”
“如果他是无辜的呢？”
“那你会因为让他重获自由而受到称赞。”
“那样做既不实际也不明智。”
“又是两个借口。”
“你为什么站在他那一边？”弗莱彻问。
“我没有；”安妮坚持说。“用亚伯拉姆斯教授的
话说；我站在正义的一边。”
弗莱彻沉默了一会。“我不知道他遇到这样的
两难时会怎么做？”
“你很清楚他会怎么做……可是有些人离开大
学几天就把那些标准全忘了……”
“……我只希望每一代人中起码有一个人；”弗
莱彻接着把教授常常挂在嘴边的铭言说完。
“你为什么不见见他；”安妮说；“也许见了面你
就会……”
尽管杰米多次警告；本地民主党人———事实上
是除安妮以外的所有人———大声抗议；两人约定下
个星期天见面。
见面地点选择在费尔查尔德…罗素银行；因为
大家感觉星期天一大早不会有多少人在主街上。
10点钟不到一点的时候；纳特和汤姆来到银
行；银行主席亲自打开了前门；多少年来第一次关掉
报警器。他们才等了几分钟；弗莱彻和杰米来到了
最高一级台阶上。汤姆迅速把他们带到董事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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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当杰米把他最好的朋友介绍给他最重要的客户
时；两人对视着对方；不知他们哪一个该先说话。
“谢谢你……”
“我没想到……”
两人大笑了起来；然后彼此热情地握手。
汤姆建议弗莱彻和杰米坐在会议桌的一边；他
和纳特坐在对面。
“我想先说明一下；你同意见我令我无比感激；”
纳特说；“我能想像；你一定顶着各方的压力；也深知
你没有选择走一条轻松的路。”杰米低下了头。
弗莱彻举起手来。“你要谢就谢我的妻子。”他
停了停。“不要谢我；而对我；你要做的就是说服。”
“那请转达我对达文波特夫人的感激之意；我向
你保证；我会回答你向我提出的任何问题。”
“我只有一个问题；”弗莱彻边说边低头看着那
张空白纸；“这是律师从来不问的问题；因为它会影
响他的或者她的伦理立场。但是；这一次；在这个问
题回答之前；我不会考虑讨论这个案子。”
纳特点头；但不作答。弗莱彻抬起头看着桌子
对面的未来对手。纳特也目不斜视。
“你有没有杀拉尔夫·艾略特？”
“不；我没有；”纳特毫不迟疑地回答说。
弗莱彻重新低下头去看着面前的空白纸；他翻
开上面一页；第二页上整整齐齐地写满了事先准备
好的问题。
“下面我来问你……”弗莱彻重新抬头看着他的
当事人。
审判日定在7月的第二周。纳特一遍遍地陈述
了事情原委；当弗莱彻确信自己已经了解了所有细
节之后；纳特停止了陈述；在那以后；纳特惊讶地发
现；自己并不需要跟新任命的律师经常在一起。虽
然两人都认识到纳特证言的重要性；但是；弗莱彻同
样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反复阅读吕贝卡向警察做的两
份陈述、唐·卡尔伏自己对于当天晚上所发生情况的
汇报以及分管这一案子的皮特罗斯基侦探的笔记。
他警告纳特说：“吕贝卡一定已经由州检察官进行过
指导；你能想到的每一个问题她一定都花时间一遍
遍地考虑过了。到她走上证人席的时候；她已经练
习得跟戏剧首演中的女演员一样了。但是；”弗莱彻
停了停说；“她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纳特问。
“如果艾略特夫人杀了她丈夫；那她一定向警方
撒了谎；所以不可避免地存在着他们自己不知道的
小问题。我们必须先把这些问题找出来；然后将它
们联系起来。”
外界对于此次州长竞选的兴趣远远超出了康涅
狄格州的范围。关于这两位候选人的文章出现在
《纽约人》和《全国调查》这样截然不同的各色杂志
上；所以等到审判开始；哈特福德周围二十英里之内
找不到一个旅馆房间。
离选举日还有三个月时间；民意调查显示；弗莱
彻领先十二个百分点；但是他知道；如果他能够证明
纳特清白无罪；那种情形也许一夜之间就会反过来。
审判应该在7月11日开始；但各大主要电视网
已把他们的摄像机架到法庭对面的建筑物顶上和人
行道上；还有许多手提摄像机在大街上。
弗莱彻和纳特努力把他们的竞选做得一切如
常；不过；谁也不人为地假装说事实真的一切如常。
他们很快发现；他们所到大厅没有一个不是全场爆
满；他们参加的集会没有一次不是人潮如涌；不管在
多么偏远的地区举办烤蛤野餐会；他们都能连办两
次。事实上；当他们共同出席一次为盖茨纪念医院
增修一个矫形外科楼进行的慈善资金募集活动时；
入场券每张转手可卖到五百美元。
审判要开始的前一天晚上；两人都没睡着；警察
局长根本就没上床。唐·卡尔伏派遣了一百个警察
到法庭外值勤；他觉察到哈特福德有多少小偷小摸
的犯罪分子会利用他警力不足作案；甚是苦恼。
在辩护团中；弗莱彻第一个来到法庭台阶上；他
明确地向等候着的记者说；在判决结果宣布之前；他
不会发表声明；也不会回答任何问题。几分钟以后；
纳特由汤姆和苏玲陪着一起到达；如果没有警方的
帮助；他们根本就进不了这座大楼。
来到法院大楼里面；纳特沿大理石的走廊直接
朝第七法庭走去；一路上对看客们的善良言辞表示
谢意；但那也只是按照律师要求礼貌地点头回应。
进入法庭之后；纳特感觉到；一千只眼睛紧紧地盯着
自己；他继续沿着中间过道向前走；最后来到辩护桌
旁；在弗莱彻的左边坐了下来。
“上午好；律师；”纳特说。
“上午好；纳特；”弗莱彻边回答边从一堆文件中
抬起头来；“在我们选择陪审团的时候；我希望你对
一个星期的烦倦有所准备。”
“你确没确定一个理想团员的标准？”纳特问。
“没有那么容易；”弗莱彻说；“因为我不能确定
我应该选择支持你的人还是支持我的人。”
“在哈特福德有十二个人支持你吗？”纳特问。
弗莱彻微微一笑。“你没有丢掉幽默感；我很高
兴；但一旦陪审团宣誓就职；我希望你表情严肃而关
切；看上去像一个承受着巨大不公正的人。”
事实证明弗莱彻是对的；因为一直到星期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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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午；全部十二个陪审团成员和两个替补才最后落座；
此前经过了反复的争论和双方提出好几个反对意
见。他们最后确定了七个男人、五个女人；两个女人
和一个男人是黑人；五人有职业背景；两人是有工作
的母亲；三个蓝领工人；一个秘书和一个失业人员。
“他们的政治派系怎么样？”纳特问。
“我猜想；四个共和党人；四个民主党人；四个我
不确定。”
“那我们下一个问题是什么；律师？”
“如何逃脱惩罚；还要拿到我不确定的那四个人
的票；”弗莱彻说着；他们在法院的台阶下分了手。
纳特发现；每当他晚上回家；他会很快把审判忘
个干净；他的心思不断地回到鲁克身上去；不管他多
少次试图和苏玲讨论其他事情；她的脑子里经常只
有一个念头。“如果我把我的秘密说给鲁克听了；”
她一遍遍地说；“或许他现在还活着。”
四十六
接下来的那个星期一；陪审团宣誓就任；克拉瓦
茨法官邀请州检察官做开场陈述。
理查德·艾布登从座位上慢慢站起。他身材高
大；衣着优雅；一头灰白头发；欺骗陪审团出了名。
在审判第一天；他总是穿他身上那套藏青色套装。
他的白衬衫和蓝领带让人油然产生一种信任感。
州检察官对他的公诉记录很是骄傲；这有些讽
刺意味；因为他是一个举止温文尔雅、按时去教堂做
礼拜的传统家庭型男人；他甚至还在本地合唱团中
唱低音。艾布登从座位上站起；把椅子向后一推；慢
慢走到法庭的律师区内；然后转身面对陪审团。
“陪审团的成员们；”他开口就说；“在我做辩护
律师的这么多年里；我很少碰到过比这个更一目了
然的杀人案。”
弗莱彻俯身对纳特低声地说：“别担心；这是他
惯用的开场白———然而；尽管如此在后面。”
“然而；尽管如此；我还是要给大家叙述一下2
月12日半夜13日凌晨发生的事情。”
“卡特赖特先生；”他说着慢慢地转过身来面对
被告；“与拉尔夫·艾略特同上了一个电视节目；在我
们这个城市；艾略特是一个备受民众喜爱和尊敬的
人物；更重要的是；他是赢得共和党提名的热门人
选；如果提名成功；他很可能会当上我们如此热爱的
这个州的州长；这是一个处于事业巅峰、多年无私地
为民众服务之后准备接受充满感激的选民给他的荣
誉的男人；他得到的报酬是什么？他最后被他最接
近的对手谋杀了。
“这个不必要的悲剧是怎么发生的呢？卡特赖
特先生被人问及他的妻子是不是一个非法移民———
粗野的政治都是如此———我想补充说明的是；他不
愿回答这个问题；为什么？因为他知道那是事实；二
十多年来；他对于这件事一直守口如瓶。既然他拒
绝回答那个问题；他下面干了些什么呢？他试图把
责任归咎于拉尔夫·艾略特；电视节目一结束；他开
始对他大骂出口；骂他是个杂种；说问题是他策划好
的；最最明确的证据就是；他说：‘我仍然会杀掉
你。’”艾布登看着陪审团；把那几个词又慢慢地重复
了一遍：“我仍然会杀掉你。”
“不要光凭我的话就宣判卡特莱特先生有罪；因
为你们马上就会发现这一切不是谣言、道听途说或
者是我的想像；因为两个对手间的整个对话都为别
人录了下来。我知道这不同寻常；各位；但在目前情
况下；我想现在给陪审团放一放这盘带子。”艾布登
朝他的桌子那边点了一点头；一个助手摁下了
开关。
下面的十二分钟里；纳特的目光一边紧盯着放
在陪审团对面的显示屏；一边痛苦地想起自己的巨
大愤怒。录像带停放后；艾布登继续他的开场陈述。
“然而；州检察官仍有责任说明；在这个愤怒而
一心想复仇的男人冲出直播室之后发生了什么。”艾
布登压低了声音。“他回到家里发现他的儿子———
他惟一的儿子———自杀了。现在；我们所有的人都
能理解这样一个悲剧会对一个父亲产生怎样的影
响。陪审团成员们；事实表明；这一悲剧的死亡引发
了一连串事件；这些事件最后以拉尔夫·艾略特被残
酷杀害而告终。卡特赖特告诉他的妻子；他去完医
院立刻回家；但是他没有打算这样做；因为他已经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