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骄子-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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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要求时；他们正好来到报告厅外停住。“嘿；”他转
身对弗莱彻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到这里来？”
“是的；我试图警告过你。”
“警告我？警告什么？”杰米问；说着为帕默小姐
打开门；然后跟着她走进去；希望能坐在她的旁边。
大学生们立刻停止了讲话；这让杰米吃惊不小。
“我代我的朋友向你道歉；帕默小姐；”弗莱彻低
声说；“不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有着金子一样
的心。”
“胆子也够大的；”乔安娜回答。“顺便说一句；
你别告诉他；但是；他以为我是个大一学生；这让我
非常地受宠若惊。”
乔安娜·帕默把书放在长课桌上；转身面对着坐
得满满当当的报告厅。“法国大革命是现代欧洲历
史的转折点；”她开始给神情专注的听众讲课。“虽
然美国已经推翻了一个君主；”她稍稍停了一下；“但
没有砍下他的头颅……”学生们笑出声来的时候；她
的眼睛从阶梯座位上扫视过去；最后把目光落在杰
米身上。他冲她使了个眼色。
穿过校园去听第一次讲座时；他们手握着手。
他们在演戏的彩排中变成了朋友；到演出的那一周
已经如胶似漆；春天的假日里他们一起失去了童贞。
当纳特告诉他的女友自己不去上耶鲁而随她一起上
康涅狄格大学的时候；吕贝卡为这个消息感到如此
的高兴；可又为自己的这种喜悦心生内疚。
苏珊和迈克尔·卡特赖特第一眼见到吕贝卡就
喜欢她；他们对于纳特没能马上被耶鲁录取感到失
望；但见到儿子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轻松；失望的情
绪也就被冲淡了许多。
巴克利报告厅的第一次课是美国文学课；主讲
人是海曼教授。海曼教授一番连珠炮似的开讲之
后；他们俩很快意识到自己除了读过文本之外其他
做得很少。他们没有想过作家的出身、成长、教育、
宗教以及一般环境对他们产生过的不同影响；也没
有考虑到讲故事的天赋不是哪一个阶级、肤色或信
仰的人所特有的。
“拿斯科特·菲茨杰拉德举个例子；”教授接着
说；“在他的短篇小说《伯妮斯晃动她的头发》
中……”
纳特停下笔记抬起头时；看见了他的后脑勺。
他感到恶心。他不再听海曼教授对于菲茨杰拉德的
看法；而继续盯着那个学生看；直到他转身同他的邻
座讲话。纳特最坏的担心被证实了。拉尔夫·艾略
特不仅同在一个大学；而且同选了这一门课。仿佛
意识到自己被人盯着看；艾略特突然转过身；他没有
在意纳特的存在；而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吕贝卡身上。
纳特朝她看过去；可她正忙着记关于菲茨杰拉德在
好莱坞期间酗酒问题的笔记；全没注意到艾略特公
然对她表现出的兴趣。
等艾略特离开了报告厅；纳特才收起自己的书
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们朝餐厅走去的时候；吕贝卡问：“那个老是
回头看你的人是谁？”
“他名叫拉尔夫·艾略特；”纳特说；“我们一起上
的塔夫特；而且我觉得他一直在看你；而不是看我。”
“他很神气；”吕贝卡说着咧嘴一笑。“他让我想
到杰伊·盖茨比。他是不是汤姆逊先生觉得可以扮
演马尔沃里奥的那个人。”
“天生一个；我觉得汤姆逊的原话是。”
午餐时；吕贝卡硬让纳特跟她讲更多关于艾略
特的情况；可是；他说没那么多东西可以讲；所以不
停地改变话题。如果跟吕贝卡在一起同时也意味着
跟拉尔夫·艾略特同在一所大学；他必须学会忍耐。
下午；艾略特没去听关于西班牙对殖民地影响
的课；等到纳特那天晚上陪吕贝卡回房间的时候；他
几乎已经把令他讨厌的老对头忘掉了。
第一个学期里；纳特欣慰地发现自己很少碰到
拉尔夫·艾略特。他的对头对越野跑、表演和音乐没
有兴趣；所以这个学期的最后一个星期日；当纳特发
现他在小教堂外与吕贝卡聊天时；他大吃一惊。艾
略特一见到纳特向他们走来就快步走开了。
“他想要什么？”纳特警觉地问。
“就说说他关于改良学生会的一些想法。他正
在竞选大一代表；他想知道你是否也想报名。”
“不；不想；”纳特坚定地说。“我竞选做够了。”
“我觉得那很可惜；”吕贝卡边说边捏纳特的手；
“因为我知道我们年级里的许多人都希望你竞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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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只要他参加我就不参加；”纳特说。
“你为什么这么恨他呢？”吕贝卡问；“是不是就
因为他在那次幼稚的中学选举中击败了你？”纳特朝
艾略特看过去；看着他和一群学生聊天———还是那
副虚伪的笑容；肯定还是那些一样假惺惺的许诺。
“你不觉得他或许已经变了吗？”吕贝卡说。
纳特没有回答。
“对了；”杰米说；“你能参加的第一个选举是耶
鲁大学联席会议中的大一代表。”
“我想我第一年不参加选举；”弗莱彻说；“而集
中精力学习。”
“你不能冒这个险；”杰米断然地说。
“那是为什么呢？”弗莱彻问。
“因为统计表明；谁第一年入选大学联席会议；
谁三年之后几乎肯定就当主席。”
“或许我不想当大学联席会议主席呢；”弗莱彻
露齿一笑。
“或许玛丽莲·梦露也没想获奥斯卡奖；”杰米边
说边从他的手提箱里拿出一个小册子。
“那是什么？”
“大一肖像册———共一千零二十一人。”
“我知道；你又在未和候选人商量的情况下开始
竞选了。”
“我不得不这样做；因为我不能光这么荡来荡去
地等你下决心。我业已做过一些调查；发现你若不
参加第六周的大一辩论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入选校联
席会议。”
“怎么会那样呢？”弗莱彻问。
“因为那是所有大一学生惟一一次集中在一起
聆听未来候选人讲话的时间。”
“那么；你怎样才能入选成为演讲人呢？”
“那要看你想支持提议的哪一面。”
“那提议是什么？”
“我很高兴地看到你终于开始准备接受挑战了；
因为那是我们的下一个问题。”杰米从里面口袋里取
出一张传单。“决议：美国应撤出越南战争。”
“我看不出那里边有什么问题；”弗莱彻说；“我
很愿意反对这样的提议。”
“问题就在那里；”杰米说；“因为谁反对谁就是
倒退；哪怕你有着肯尼迪的相貌和邱吉尔的口才。”
“可是如果我论述有力；他们说不定会觉得我是
为大家在联席会议上代言的最佳人选。”
“不管你多有说服力；弗莱彻；还是自取灭亡；因
为学校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反对战争。所以何不把它
留给某个本来就不想当选的疯子去做呢？”
“那听上去像是给我的；”弗莱彻说；“不管怎么
说；或许我相信……”
“我不管你相信什么；”杰米打断了他。“我惟一
的兴趣是让你当选。”
“杰米；你还有没有一点道德？”
“我怎么能有呢？”杰米回答。“我父亲是个政
客；我母亲是个房地产商。”
“不管你有多实用主义；我仍然无法让自己去为
这样一个提议辩护。”
“那你就只能一辈子没完没了地读书；一辈子和
我妹妹牵手相守。”
“我听上去很不错；”弗莱彻说；“特别是对你这
样一个似乎与任何女人相处都不能超过二十四小时
的人。”
“那是乔安娜的看法；”杰米说。
弗莱彻笑了起来；“还有你的另一个朋友奥黛
丽·赫本呢。我最近没见过她。”
“我也没见过；”杰米说；“不过；我捕获帕默小姐
的心只是个时间问题。”
“做梦吧；杰米。”
“将来你会向我道歉的；你这个没诚信的家伙；
而且我预计；不等你在大一辩论中发表灾难性的演
说；我就可大功告成。”
“你不能改变我的主意；杰米；因为如果我参加
辩论；就一定是反对那个提议。”
“你确实喜欢给我的生活制造困难；是吧；弗莱
彻。好；有一点可以肯定；组织者会欢迎你的参加。”
“为什么？”弗莱彻问。
“因为他们找不到人；一个哪怕只有半点希望当
选的人都不愿意提出反对撤出战争。”
“你肯定吗？”纳特低声地问。
“是的；我肯定；”吕贝卡回答。
“那我们必须尽快结婚；”纳特说。
“为什么？”吕贝卡问。“我们生活在六十年代；
生活在‘披头士’、大麻和自由爱恋的时代；所以；我
为什么不能流产？”
“你想那样做吗？”纳特将信将疑地问。
“我不知道我想怎样；”吕贝卡说；“我今天早上
才发现。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考虑。”
纳特拿起她的手。“如果你愿意；我今天就可以
和你结婚。”
“我知道你愿意；”吕贝卡说着捏捏他的手；“可
我们必须面对的事实是；这个决定将影响我们的下
半生。我们不应该草率。”
“但我对你和我们的孩子负有一种道德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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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而我得考虑我的将来；”吕贝卡说。
“也许我们应该告诉我们的父母；看看他们是什
么反应？”
“我才不想那么做呢；”吕贝卡说；“你母亲一定
希望我们今天下午就结婚；我父亲一定会腋下夹着
枪跑到校园里来。不；我要你保证不向任何人提我
怀孕的事；尤其是我们的父母。”
“可是为什么？”纳特还想坚持。
“因为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演讲写得怎么样了？”
“刚写完第三稿；”弗莱彻兴高采烈地说；“而且
你会很高兴地看到这个演说可能使我变成全校最不
受欢迎的人。”
“你喜欢给我出难题……”
“不可思议是我追求的最高目标；”弗莱彻承认。
“顺便说一下；我们的对手是谁？”
“一个叫汤姆·罗素的家伙。”
“你了解到他什么情况了？”
“他上过塔夫特。”
“那就是说；我们已经占得先机；”弗莱彻说着咧
嘴一笑。
“不；恐怕不；”杰米说；“我昨天晚上在毛里家见
到了他；我可以告诉你；他聪明而受人欢迎。我找不
出任何人不喜欢他。”
“我们有没有什么有利条件？”
“有；他承认自己并不期待这场辩论。如果有合
适的人选出现；他更希望支持另一个候选人。他觉
得自己更是一个竞选组织者；而不是一个领袖。”
“那或许我们可以邀请汤姆参加我们的队伍；”
弗莱彻说；“我还在物色一个竞选组织者呢。”
“滑稽的是；他请我为他组织竞选；”杰米说。
弗莱彻盯着他的朋友看了看。“真的？”
“是的；”杰米回答道。
“那我得认真对待了；是不是？”弗莱彻停了一
下；“也许；今晚我们应该先把演讲稿过一遍；然后你
再告诉我是否……”
“今晚不可能；”杰米说；“乔安娜已经邀请了我
去她那里吃晚饭。”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我也没有空。杰奇·肯
尼迪请我陪她去都市歌剧院。”
“既然你说到这里了；乔安娜的确问过你和安妮
下周四是否愿意来和我们喝一杯。我告诉她；说我
妹妹要来纽黑文看辩论。”
纳特发现吕贝卡丢在门下面的手写字条后；他
一路跑着穿过校园；想不出什么事情那样紧急。
他走进她房间试图亲吻她时；她转过身去；不做
解释地锁上门。纳特靠窗坐下；而吕贝卡则在床头
搭了点边。“纳特；在过去的几天中；有件事我一直
没跟你说；现在我必须告诉你。”纳特只点点头；他看
得出；吕贝卡欲言又止。接下来的沉默在他感觉中
似乎是那样地漫长。
“纳特；我知道你会因此恨我……”
“我不会恨你；”纳特说；双眼直视着她。
她与他四目相对；可又低下头。“我不肯定你就
是孩子的父亲。”
纳特一把抓住椅子的两边。“那怎么可能呢？”
他最后问。
“那个周末你去宾州参加越野赛；我无聊中去参
加了一个聚会；我恐怕喝得有些多。”她又停了一下。
“拉尔夫·艾略特也来了；那以后的事我不大记得了；
只知道早上醒来时发现他睡在我身边。”
这下轮到纳特许久不出声了。“你告诉他你怀
孕了吗？”
“没有；”吕贝卡说；“告诉他干吗？他打那以后
几乎就没跟我说过话。”
“我要杀掉这杂种；”纳特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觉得那样做无济于事；”吕贝卡低声地说。
“那并不会改变什么；”纳特说着走过去把她抱
在怀里；“因为我还是愿意娶你。不管怎么说；孩子
属于我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可是；你永远也不能肯定；”
“那对我不是个问题；”纳特说。
“可对我是个问题；”吕贝卡说；“因为我还有件
事没告诉你……”
一走进吴尔西厅；弗莱彻就后悔自己没有听杰
米的建议。他在汤姆·罗素对面的座位上坐下；汤
姆·罗素对他报以热情的一笑；这时；一千个学生喊
了起来；“嘿；嘿；LBJ①；你今天杀了多少孩子？”
弗莱彻抬头看看他的对手；只见他从座位上站
起身来开始辩论发言。汤姆尚未开口就受到了集会
人群的喝彩欢呼。令弗莱彻吃惊的是；他看上去和
他一样紧张；豆大的汗珠在额头上渗了出来。
汤姆一开始演说；聚集的人群就安静了下来。
“林顿·约翰逊；”他顿了顿。“林顿·约翰逊告诉我
们；美国有责任击败北越人；以便将世界从不断蔓延
的共产主义中拯救出来。我说；总统有责任不让一
个美国人为了一种信仰而牺牲生命；因为随着时间
①林顿·贝恩斯·约翰逊的首字母缩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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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推移这种信仰将不攻自破。”
人群又一次喧嚷起来；这一回是喝彩；过了将近
一分钟；汤姆才得以继续。事实上；他余下的演说无
数次地被赞许的喝彩声打断；以致演说刚背到一半；
他的时间就用完了。
弗莱彻从自己座位上站起身时；欢呼声变成了
喝倒彩。他已决定；这将是他所做的最后一个公开
演讲。他等大家安静下来；可场内就是不能；突然有
人叫道：“开始吧；”于是；他结结巴巴地开了口。
“希腊人、罗马人和英国人在各自不同的时代都
曾经担当过世界领袖的角色；”弗莱彻一开口就说。
“那并不等于说我们也应该这么做！”大厅后排
有人大声叫道。
“随着二战结束和大英帝国的解体；”弗莱彻继
续说；“那份责任落到了美国的身上。地球上最伟大
的国家。”
大厅里响起了一点零星的掌声。“我们当然可
以闲坐一边；承认我们担当不起那份责任；我们确也
可以向数以百万计景仰我们自由理念、渴望效仿我
们生活方式的世界人民担负起领袖的义务；在他们
拥抱民主之时给他们以支持。历史将记录下我们的
抉择；而我们不能让历史记录下我们的愚钝。”
杰米感到惊奇；他们听了这么久而没有打断他；
当弗莱彻二十分钟之后回到座位上时；他所得到的
一片敬意的掌声更使他吃惊。辩论结束时；大厅里
所有的人都明白；虽然汤姆的观点以两百多票的优
势获胜；却是弗莱彻赢得了这场辩论。
“这简直是个奇迹；”杰米说。
“一个奇迹；”弗莱彻说；“你没注意到我们丢掉
了二百二十八张选票吗？”
“可我还以为我们会一败涂地。我们还有五天
时间去让一百一十二个投票人改变主意；因为多数
大一学生认为；显然应该由你去学校联席会议为他
们代言。”
“不要那么肯定；”弗莱彻说；“汤姆可能很想当
主席。”
“由我在谋划；他没有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