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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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的炮火持续炮击着双村营。七点过钟,况玉纯团长和李庭桂主任召集干部们开会,通知说:双村营的敌人除小股还在固守以外,大部分已被消灭,但分区胡乃超参谋长也受了重伤。军分区首长已命令攻坚部队撤出战斗,要求阻击部队进行掩护,保证胡参谋长安全转移。
况团长说,在攻坚部队顺利撤出前,我们不能让敌人越过阵地,但阻击部队也要分批撤退。他命令:一、二连先撤,四连负责阻击。
团长让四连把阵地收缩到道沟一侧,靠近那座大庙,并且说侧后方的后张楼村有二十一团的阻击部队,可以进行交叉掩护。四连的干部说:“放心吧团长,无论用枪打用马刀砍,我们决不能让敌人通过阵地”。况玉纯很高兴,又交待了好些话,这才带着刘大爷他们撤了下来。
八点钟左右,阵地上又打响了。付集这里的绷带所和重伤号已经撤走,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二十一团那边的消息。九点钟,李庭桂主任从电台室出来喊:“可以了!任务完成了”。大家都很高兴。
可就在这时,四连通讯员马珠捂着受伤的肩膀跑过来,交给团长三个公文包,说:“我们连被敌人包围在道沟里了,李连长受重伤昏迷。马副指导员要我向团长报告情况,四连就是只剩一个人,也要守住阵地”。
况团长急了:“不行!一定要通知他们撤下来,一定要把他们撤下来!”
四连被困在大庙西侧的道沟里了。
四连的阵地是南北走向、不到 100米的道沟,位于大庙以西,距离付集大约二、三华里。上午9点,敌人展开了新一轮攻击,战士们顽强阻击,给予伪军很大杀伤,但敌人也察觉到我军防守兵力不多,所以受到打击之后并不完全退下去,而是粘在前沿附近爬着打枪,再从后面不断地发起进攻。四连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激战,只剩下不足三十个人,逐渐退守到道沟的尽头。
道沟的尽头是大庙前的广场,穿过这个小广场向东不远,可以进入另一条通往付集的道沟,四连计划在这里坚守。部队刚往下退,突然打来一阵机枪,把道沟口的几个战士打倒,连长李树茂起身观察情况,也被子弹击中头部,立刻昏迷过去。
子弹是从南面的朱照村打来的。朱照村本来有二十一团的一个连防守,那是新编进的地方部队,缺乏战术协同观念,竟然没有通知骑兵团就转移了阵地。敌人援军得知八路军撤退,就乘机迂回到朱照村,在小楼上架起几挺机枪,用侧射火力,居高临下地封锁住了我南北道沟。四连毫无准备,顿时被打得趴在沟里难以动弹。
班长李元海想把受重伤的连长送下去,才到大庙广场边上就中弹身亡,战士白冒又赶紧跑过去把连长抱回来,刚进道沟,还没来得及放下伤员也被机枪打倒,牺牲了。副指导员马书龙说:“同志们,情况大家都看见,退路已经断了,现在我们只有一条,就是横下决心、死守道沟,寸步不退”。战士们都喊:“和敌人拼了!”
马书龙把连干部的公文包交给通讯员马珠和张致新,嘱咐说:“向团长报告这里的情况,四连就是剩下一个人,也要守住阵地”。阵地上集中了全部火力压制住小楼上敌人的火力点,两个通讯员趁机往外冲,结果,张致新被打死,马珠肩部受伤,突了出去。
况玉纯团长立刻派三连进攻朱照村,要求他们拼死冲击小楼,无论如何也要给阵地上争取十分钟时间。他自己则带着警卫和通讯员进道沟去接应四连,刘大爷和一二连的几个干部骨干也赶紧跟在后面,大家都清楚,如果担任后卫的四连今天真的覆没在阵地上,给骑兵团士气和声誉的打击将会是致命的。
到了大庙的东面,听见四连正在对面道沟里激战,况团长命令团部通讯员小张去通知四连抓紧时间撤下来,还特别强调一定要把李树茂带下来。这小张,因为发型怪异得了个外号叫“小钢盔”,非常聪明灵活,他趁着刘大爷他们开枪吸引敌人火力的当口,一溜烟就跑进西面道沟里去了。
过了一会,三连在朱照村那边打响了,小楼上伪军的机枪立刻熄了火。刘大爷他们迅速向四连靠拢,一通手榴弹把阵地前的敌人打退,再交替掩护着往回撤。这时候,四连阵地上仅剩下十四个人了。
李树茂被抬了下来,刘大爷看见他头部右侧流着血,在耳边喊了几声,他睁开眼睛,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团长赶紧派人往下送,还吩咐卫生员专门跟着李连长。“要保住他的命,他是四连的老人”。
听见这话,刘大爷不由得心里一缩。他想起自己三八年入伍时还没有四连呢,他们是在漳河店伏击战以后,改编“新兵独立营”成立的新连队。从那时候算起,四连初创时期的指战员,到现在真的只剩下李树茂一个人了!
(48年李树茂副团长牺牲。这意味着抗战前期在四连战斗的八路军战士已全部阵亡。也因为如此,马甲我在叙述骑兵系列的时候,虽然很想多讲讲骑兵四连的事迹,却总是苦于找不到第一手资料。我只知道,在抗战期间,曾经担任四连连长的有:特级战斗英雄李树茂,一级战斗英雄韩永正、姜福占和周开树。他们牺牲时,年纪最大的27岁,最小的21岁。)
四连的人撤下来,刘大爷他们三个在后面掩护着,最后撤出阵地。大刘先通过广场,马书龙和“小钢盔”跑在后面,马副指导员刚跳进道沟,身边的“小钢盔”却被一颗子弹打中后脑,一头栽到沟里,当场就牺牲了。团长正在前面等着,见面就问:“背的是谁?”,刘大爷说“通讯员小张牺牲了”。况玉纯立刻就要背“小钢盔”,大家抢着不让,况团长说:“他跟了我两年了,让我最后送他一次吧”。于是一直把小通讯员背了下去。
骑兵团退回到高平集,发现二十一团把这里当作了伤兵站。
二十一团也许是事先没预料到战斗的严酷性,所以只准备了中心救护站(绷带所),没有设置伤员转运站。这时候,场院上已躺着二三百位伤号,并且担架队还在不停的往里送。轻伤员还好办,救治以后就可以分散转移到群众家里,而重伤员却不行,老百姓不敢收,必须由医疗队照顾。没有床,伤员就成片地躺在露天场地上,鲜血染红了身体下面铺着的麦秸,染红了大地;有的战士不声不响就牺牲了。乡亲们烧水、洗绷带、抬伤员,儿童团的小孩子也忙着抱麦秸,运柴草,到处是鲜血和眼泪,气氛十分悲伤。
过了不久,刘大爷又听说,二十一团的老团长、军分区参谋长胡乃超也牺牲了。
刘大爷有个堂弟在二十一团,俩人一见面,堂弟就说:“唉,这一仗,可把咱们二十一团打残了……”。
其实,这一仗,也把骑兵团打惨了。
虽然在我看见的回忆文字中,没有一个骑兵战士愿意承认这一仗是失败了。我以为,这是老人们的固执。毕竟,他们在这场血战中拼搏出了全部的毅力,他们在精神上是正义者,在历史上是最终的胜利者,回顾往事,他们有权利保持自己的骄傲。
我尊敬老战士们的情感,但实事求是地说,双村营战斗,八路军两个主力团确实是败在了伪军的两个主力团手上。尽管从潜意识上讲,我总觉得,八路军在日军面前吃点亏还可以理解,但对付伪军或国民党杂牌,应该摧枯拉朽才对。可是,事实并不总是如此的。伪军也有能打的时候,八路也会犯错误。
双村营战斗之后,骑兵团开往黄河西岸灰池一带休整,经过补充,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而二十一团则被调到滨河区去打游击了。
刘大爷有个堂弟是二十一团的(就是他那位“犯错误”的漂亮堂姐的弟弟,原来叫刘金树,后来叫金树),所以马甲我以前大致听说过该团的一些情况,但并不十分清楚。前段时间,夏翁指示我整理一下八路军团级单位的沿革情况。我于是托人找了一点相关资料,先把这二十一团来龙去脉的线索报告如下:
说起来,这二十一团原先的底子是吕正操司令的部队,最早是东北军第53军130师691团一营,37年成为冀中人民自卫军一团,38年改编为八路军第三纵队七支队二十一大队,39年扩编为八路军冀中军区二十一团。40年,编入程子华领导的南进支队,到冀南参加讨伐石友三,从此就基本上留在冀南活动。二十一团参加了百团大战,在当时是很能打的老部队。
43年1月,二十一团被张国华从冀南要到了冀鲁豫军区第四军分区(和骑兵团的情况一样,只不过时间稍早个把月),还是叫二十一团。可这以后的一段时间,二十一团有时候却表现得不大象一个老牌的主力部队,说起原因,刘大爷的意见是团长换得太频了。
21团到冀鲁豫军区之后,先是副团长胡乃超升任团长。这胡乃超是东北军出身,指挥作战刚毅果敢,走的是勇猛的路子,奔袭南清店、强攻古云集、伏击南清路、激战东北庄,号称 “惹不起的胡司令”。但这么一来部队伤亡当然也大,后来就换了常仲连当团长。
常团长红军出身,擅长以军事活动联系地方工作,注重打游击。经常施展诱敌深入、化装偷袭的战术(索庄战斗打邵鸿基时,二十一团团长就是常仲连),还时不时把部队分散了配合地方武装活动,拿主力团当武工队用。有一次打地方土顽,常团长把部队放到村外设伏,自己带着几个人化装成伪军官去勾引敌人,结果被识破了,被打成重伤。于是又换团长。
这回换了李亚峰。李团长也是东北军53军691团出身,只是比胡乃超更加勇猛,处处打硬仗。没多久(1943年8月),他在卫南战役中牺牲了,常仲连再来当团长。
常团长接着打游击,并陆续吸收了一些地方武装,几个月时间,把二十一团扩编成了千人大团。双村营战斗前,常仲连团长去延安保卫毛主席了,胡乃超临时过来指挥,才发现诺大的一个主力团怎么攻坚能力这么差。一仗下来,把老团长打死了。
44年,二十一团的一部分去了湖西根据地,还叫冀鲁豫军区二十一团。留下来部分骨干和伤员,于44年6月(双村营战斗后一个月)改编为冀鲁豫军区九军分区十六团(老十六团去了延安教二旅)。
九军分区十六团的发展比较简单。45年编为晋冀鲁豫野战军第一纵队第三旅十六团,即后来的二野一纵三旅十六团, 49年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六军47师141团,一直是师主力团。因此,我们可以说:16军47师141团,是老八路二十一团的延伸。
刘大爷的堂弟刘金树,去了湖西根据地的冀鲁豫二十一团,这一路比较复杂一些。
抗战胜利后,八路军、新四军派兵去东北,冀鲁豫军区只去了一个团,就是这个冀鲁豫二十一团。它由邓克明带到东北,先是扩编为冀鲁豫八路军第25旅,接着又改为东北民主联军吉东军区警备第二旅(旅长邓克明、政委袁克服、副旅长邱会魁、刘建平)。
当时同在吉东军区的还有两个旅,一个是第24旅(旅长王效明,政委袁任远);另一个是警备第一旅,首任旅长金光侠(后来当了朝鲜的大将、外相),继任姜信泰(后来当了朝鲜人民军总参谋长),政委是唐天际。这两个旅的骨干都是老抗联战士。三个旅都使劲招兵、扩编,可那地方是延边呀,所以招来招去,都招了不少朝鲜人。
47 年2月,赖传珠组建东满独立师,规定从第24旅及警备第一、第二旅各出一部。唐天际(升任东满独立师政委)知道底细,就跑来找邓克明,说“多给我点老八路骨干吧”,于是邓克明就编了个第四团给他,人员主要是冀鲁豫八路军干部和在沈阳以西招收的地方游击武装。这个四团就成了东满独立师第四团,随后编成四野10纵30师,为89团,也是后来的47军第141师422团,抗美援朝时出了个英雄罗盛教(哦;罗盛教应该算师直的)。因此,我们可以认为,47军的这个422团也是老八路二十一团的延伸。
第二年(48年2月),警备第二旅的部队和吉南军分区独立团合编为独立第六师(师长邓克明、政委钟人仿),接着,独立六师配属第43军,改称第156师。全师1。1万人进关解放全中国。刘金树也就随部队打到了江西南昌。
在南昌,156师脱离43军系列,留下了差不多一个团参加组建江西军分区。从道理上讲,这个团也应该算老八路二十一团种下的树,可我确实不知道它最后的发展怎么样。
那么156师的其他人去哪里了?上朝鲜了。
156师朝鲜人多。其实到底是朝鲜人还是朝鲜族人,大家也弄不清楚,因为大部分人都出生在中国,家庭也在中国。首长们开会一商量,466团划出两个营算朝鲜人,467团也划出两个营,468团算来算去划出一个连,这些是非走不可的。可是,离上级的要求还差得远,于是朝鲜同志就开始做工作。当时正宗的朝鲜人都有些不愿意回北方,何况其他人,师里面的主张是不动员,不欢送,谁乐意去谁去。
刘大爷的堂弟刘金树本来是怎么也挨不上朝鲜人的边的,可他是炮兵营副营长,属于技术兵种,所以就倍受拉拢。他那时候也没个国家地理观念,只觉得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南下和北上差不多,再加上一路往南边走总是吃大米,很不习惯,于是就问:“你们那里有白面么?”“有,有,当然有”。好吧,上朝鲜吃白面去!(没想到,到了朝鲜还是吃大米)。
156师组建了两个团和一个炮兵营,由副师长全宇带领着去了朝鲜。临走的时候只说他们有新的任务,谁也不知道是要去打仗。
到了朝鲜就开打,一直打到洛东江。156师被编为人民军7师(战争开始后改为12师),在洛东江突出部战役时拼得只剩不到2000人,所以先行后撤休整,结果刚好躲过了美军的反攻。50年志愿军入朝时,由四野部队组建的三个朝鲜师,只有156师改编的12师没被打散。
80年金日成访华,纪念抗美援朝30周年。刘大爷的堂弟也回家探亲,听说他改了名字叫“金树”,政府还用外宾的规格接待他。村里人很纳闷:都是一个祖宗出来的,怎么他就成外宾了?
马甲我也揣摩不定:这朝鲜人民军的12师,该不该算是老八路二十一团种下的树呢?
双村营战斗后,骑兵团开往黄河西岸的灰池一带休整,伤员也在陆续归队。
44年6月中旬,团领导召集干部开会,宣布将骑兵二连并入四连,新的四连成为红马连,也成为了红军连。周开树任四连连长,原二连指导员张存有调到团部任总支书记,刘大爷也到四连任二排长。
刘大爷虽然对这样的变动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看到领导们很兴奋的样子,凭直觉认为一定是有什么好事。
果然,第二天来了一彪人马,刘大爷认得领头的是十分区骑兵连长李明德,于是就问李连长来这里干什么,他回答说:“来参加骑兵团呀”,大伙顿时高兴极了。这以后的一些天里,到骑兵团来报到的人员络绎不绝,有成编制来的,也有零散来的;有骑马来的,也有步行来的。很快,团里就有了上千号人。
骑兵团以往一直是五个连的小团,这一次终于成为了货真价实的主力大团,人员一千五,战马上千匹!扩编后的团队,除团部以外,还包括:
第一营:一连(原红一连,黑马连),二连(原十一分区骑兵连),三连(原红三连,白马连);
第二营:四连(原红二、四连,红马连),五连(原九分区骑兵连),六连(原十分区骑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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