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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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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讯员连忙点头。

 

“笛——笛——”

队列里响起了铜哨的鸣叫声,骑兵们抬头望去,前端的引导旗已经放下了。

抽刀,催马,又一轮冲锋开始了。

刀劈程道合(中下)

 

摧毁日军炮兵阵地之后,刘连长带领他的队伍转了个九十度的直角,从侧后方攻击李木头团。 

这时候,伪军已有所防范,骑兵只能在敌人的骚扰阻击中实施迂回动作。经过刚才的长距离冲刺,人和马都十分疲劳,现在再度发起冲锋,有的战马就不大愿意奔跑了,一连的队形也因此显得有些混乱。

马儿的“思想”其实和小孩子差不多,若是一直向前冲,它还挺来劲的;可如果猛跑一阵停下来,转个圈、磨蹭一番再叫它接着跑,它就有些不大乐意了。这时候,即使是经过训练的战马,策骑反应能力和敏捷程度都会大为减弱。一连的干部们事先已经考虑到了这个因素,在进行第二轮冲击时试图维持好队形——副指导员耿仁玉在前面(三排)引导,指导员张凤翔在后面(一排)压阵,刘大爷在外侧监护——可是,战场横向转移,骑兵队列运动幅度大、时间紧、受干扰严重,许多战士都是在奔跑过程中克服阻碍陆续归队的,还没来得及调整好马匹的状态又再度发起冲刺,队伍很快就跑乱了。

刘连长和边乔参谋在二排的外侧,这个战斗位置正好面对程道合和李木头之间的结合部。在行进过程中,他们一直承受着“治安军二师第三旅”的侧射干扰。

一连的计划是:实施步骑配合,首先进攻右翼、打垮伤亡较大的 “和平救国军”李木头团,再回过头来对付程道合“治安军”的两个团。

从骑兵的角度而言,刘连长最希望十六团这时候能把左翼阵地上的“治安军”拖住、并对右翼的李木头团实施反击。但由于八路军的步骑双方事先并没有取得联系,大刘和边乔只好尽量靠近两股伪军的结合部,一方面试图阻断敌人可能进行的支援,另一方面也防止自己连队跑乱了以后出现 “越界”现象。

 

一连逐渐向敌人逼近,代宋村防线两侧阵地上都响起了嘹亮的冲锋号声,十六团展开了全线反攻。在八路军的打击下,程道合的部队纷纷败退,可是,右翼的李木头团却咬住村口没有后撤,于是,十六团各单位都转而扑向代宋村参加巷战,任由左翼的“治安军”不受牵制地逃窜。这么一来,战场情况和骑兵事先的预期就正好相反了!

其实,两股伪军的战术技能和作战意志都不强,只不过由于为匪多年,其内部官佐之间还比较“讲义气”。程道合的队伍在野地里和八路军对射,发觉形势不妙、转个身就可以跑;而李木头团却不同,他们的大部分兵力已经攻进村子、在残垣断壁间展开巷战,遇到反击时退不出来,结果,整个团就都没撤退,前面的两个营在村里乱窜猛打,后尾的伪军也在村外一个劲瞎咋唬穷叫唤、想接应同伴一起逃跑,于是,代宋村附近乱成了一锅粥。

敌人没解围,骑兵一连就一直向里面插,副指导员耿仁玉带领三排的部分战士甚至冲进代宋村和十六团汇合了,可打了一会,骑兵们觉得在破巷子里施展不开,又掉头杀出村外。李木头的部队打不过骑兵,但却象无头苍蝇似的跑来跑去,东一刀西一枪的,搞得一连的人马彻底混乱,乘骑作战的集团冲击威力渐渐被淹没在人潮中了。

 

这时候,刘大爷也陷入了困境。

程道合的部队从阵地上败退下来,逃跑的方向正好就是“结合部”地带。敌人的意图很明显:如果能跑进代宋村,就倚靠村子顽抗;如果不能进村,他们就通过村口的公路逃回楚旺镇去。

刘连长当然不能让两股敌人汇合了,情况紧急,他和边乔没有随队冲锋,而是迅速召集起身边的几个战士,对“治安军”的败兵进行火力拦阻。

连长、团部参谋和通信员是使匣枪的,另外还有三个战士,一挺轻机枪、一把冲锋枪和一枝步枪,六个人策马来回驰骋,拼命阻击从田埂上、菜地里窜出来的敌人,伪军们见八路军的人少,竟不顾伤亡前仆后继地夺路而逃。

平原野地上无险可守,眼看漏网而过的敌人越来越多,“阻击小组”就快要被包围上了,刘连长只得带着大家往后撤。边乔一个劲地吹哨子、挥舞信号旗,想多招呼些人手来帮忙,可代宋村口正在混战之中,谁也没注意到这边的旗语。

通讯员小吴第一次参加这种短兵相接的战斗,他紧紧地跟着连长,虽然显得挺紧张但却并不害怕,大刘也比较注意保护他,心里觉得不能让这孩子刚上战场就吃了亏。

六个战士分成两个组相互策应,来回冲杀一阵再后退一点,希望为增援兵力的到来争取点时间。大刘的这个小组正横向跑动着,从庄稼地里突然冲出六七个伪军,二排一班长追上去用冲锋枪扫射,敌人回射两枪把他的战马打倒了,由于是双手脱缰射击,一班长落马以后滚得比较远,正摔在两个端刺刀的伪军跟前,当场就被捅死了。

刘连长冲过去撩翻凶手,吴立然也跟了上来,他高举着马刀朝着伪军搂头就砍,那家伙举起步枪向上一挡,“卡啦!”一声,小吴的刀就脱手飞了出去。大刘急忙开枪,打倒一个,剩下的伪军连滚带爬钻进庄稼地逃走了。

吴立然看上去有点发懵。大刘知道,头一次拿刀砍人,难免会因为心理紧张而导致动作变形,在这种情况下被磕飞了战刀,轻则手臂麻木、严重的还可能使得手腕骨折。连长是过来人,见小通信员没受伤就松了口气,安慰他说:“不错不错,比我强。我头一回用刀的时候,还被整下马了呢(见前文,39年打陈玉怀)。马刀掉了没啥,先使手枪吧”。

“使枪……跟在后面,我怕打了你……”

“没事,放心,打不中我的”

吴立然的神情这才慢慢缓了过来。

向结合地带跑来的伪军越来越多,几个骑兵抵挡不住了。刘连长带着通信员来回跑,朝东一堆西一堆的敌人进行干扰射击。 

正跑着,听见小手炮(掷弹筒)发射时“通!通”的声音,接着就不知道从哪里打过来一颗榴弹,刘连长喊了一声“快闪开”,本能地催马跃到了旁边。榴弹在他身后爆炸了。

这是颗发烟榴弹,杀伤力并不大,可不知是被蹦起来的弹片炸伤了、还是受到了烟雾刺激的惊吓,小吴的战马猛地人立起来,把缺乏思想准备的吴立然甩下了马鞍。乘骑作战的时候,老兵通常只会把小半个脚掌踏在马镫上,这样遇到突发情况时起身离马比较容易;但是新兵作战时则惟恐乘骑不稳、总是不自觉地尽量踩得结实牢固一些,结果,一旦出现摔马就容易被马镫套住脚。吴立然也是这样。

看见通信员摔马,大刘一把没抓住马缰,那马儿就拖着小吴向代宋村方向狂奔(这可是逃跑的方向),他只好跟在后面喊:“把鞋子甩了”,可是小吴哪里办得到呀……眼看着前面有一片低矮的红柳树丛,如果马匹从那些横七竖八的树岔子中间穿过去,非把拖在地上的小战士撞死不可。刘连长当机立断,朝着惊马的头部连打几枪,处决了这个“逃兵”,才把通信员解救下来。

吴立然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满脸是血,跌跌撞撞爬起来就要去找丢失的手枪,刘连长没让他去,这个模样往回走,不是去找枪而是去找死。小吴只好懊恼地掉眼泪。

 

另一个小组的战士看见连长这边突然退下去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跑过来策应,边乔留在最后掩护。从刘连长这里望过去,总觉得边参谋的乘骑姿势有点奇怪,他耷拉着肩膀直晃悠,战马踏着小碎步不停地兜圈子,立刻就知道情况不好,急忙打马赶过去。

边乔受伤了,他已经无力再控制马匹。在战场火力对射中,战马匀度游走是很容易被击中的,大家边跑边喊:“快掉马,快掉马!”

可是,边乔真倔强,硬是撑着不肯掉下来。

骑兵掉马固然是件比较丢脸的事(特别是在战场上掉马还有点胆小的意思),但在特殊情况下,选择主动掉马也不失为自我保护的有效手段。比如这时候,边乔只要身子一歪就能从马上摔下来,绝对不会有谁嘲笑他。而他那匹战马更是训练有素,纵然枪炮子弹在身边飞来飞去,却还是根据骑手的身体姿势、遵从指令不紧不慢地小步转圈,真是急死人了。

策马飞奔——接近目标时转换成侧骑姿态——“公鸡”调整步幅——二马错身——大刘就势跃上边乔的马背——大刘一手护住伤员一手带马——“公鸡”转过身子、空鞍跑回来——这就是骑兵的高级技术动作:乘骑救护。

边乔的右肩被打穿了,前胸后背都是血,加上先前左臂上受的两处伤,整个人都不能动了,被战友抱住之后,他一声没哼就晕了过去。这个铁汉子,终于还是坚持住没有掉马。

 

二排的两个战士交替掩护连长退回到那片红柳丛附近,大刘抱着边乔的腰往树岔子后面拖,机枪手继续射击,拿步枪的叶克成说:“连长,我来帮你”。

他跑过来抬起边参谋的腿,喊了声“小吴,快来牵马!”,刚直起身子,就听“噗”的一声,笑容还留在脸上,半个后脑勺却被打没了。

刘大爷后来回忆说:“叶克成同志是替我牺牲的,他若是晚站起来半秒钟,那一枪就正打在我脸上”。

 

刘连长身边能保持战斗力的只剩下三个人了,他和机枪射手凭借红柳树的掩护不停地开火。四面八方都有奔逃的伪军,靠这两杆枪根本挡不住敌人,可是,正是由于他们不间断的拦阻射击,使得夺路而走的程道合“治安军”跑得七零八落,始终无法形成战斗队列。

这期间,没了战马、丢了手枪的通信员吴立然一直在挥舞旗子。

先前,边乔骑着高头大马、又吹哨子又打信号旗,搞得那么显眼都没人注意,可这小吴却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在树丛里面比划一番,居然让一连的三个排长和好些战士都看见了旗语。原本在代宋村口陷入混战的骑兵们得到指令,纷纷朝着信号旗这边跑过来。

骑兵们向红柳树丛方向集中,战马也在奔跑的过程中逐渐聚拢了。看见战友们迅速赶来增援,刘连长十分高兴,而更让他高兴的是——十六团的反击部队终于杀出了代宋村口,李木头的人马垮了!

 

巷战中的伪军被歼灭,代宋村口的李木头部队四散而逃,看见穿土黄色国军制服的“和平救国军”溃败了,黑狗子“治安军”慌忙沿着公路往楚旺镇方向跑。

刘连长在红柳丛附近整顿队伍,一连的六十来个战士陆续聚集到他周围。虽然指导员张凤翔身负重伤,但三个排长都还在,副指导员耿仁玉的战刀砍断、弹药没了,见人就伸手:“给几颗子弹吧,要不然给个山药蛋(小手榴弹)也成”,一付穷酸模样。

昨天晚上在卫河边上唱小曲的新战士刘合根跑过来,咋咋乎乎地嚷:“我把李木头砍死了,我把李木头的脑袋砍了!”。大伙都不相信,人家李木头可是有名的“铁头将”,据说是步枪子弹打在头上也只能砸起个大青包,“子弹都穿不透的铁脑壳,能被你砍了?少吹!”

“真的真的,不信问我们排长”

代宋村口混战的时候,小刘一直和三排长杨继录在一起,他俩打着打着看见了通信员吴立然的信号,于是就往红柳树丛这边跑。一路上败兵挺多的,杨继录的命令是不得恋战、直接赶往集结地,可忽然听见刘合根嚷嚷:“看呀看呀,那个人是李木头!”,杨排长就改主意了。

伪警备团长没穿军服也没带枪,一身绸缎、下黑上白,手里拎着把大蒲扇、跑得气喘吁吁。八路军从他身边经过,谁也弄不清这是个什么人物,也就没人理睬他。这也难怪,骑兵团和十六团以前都很少到河西活动,战士们基本上都不知道“铁头将”是什么模样。原本,李木头有可能就这么溜了,可活该这家伙倒霉,偏偏遇到了本乡本土的新兵刘合根。

 

小刘参军前曾经在村里听过“铁团总”训话,对这个大胖子印象深刻,立刻就把他认出来了。三排长杨继录本来还有些半信半疑的,跑到跟前,见这胖子边上有个穿便衣的老头,一边走一边“嘛嘻、嘛嘻”的不知道喊些什么,咦?还是个老鬼子!杨排长顿时不再怀疑,冲上去对着日本老头就是一马刀,回头看见刘合根也把李木头砍了——这“铁头将”的脑袋根本不结实,一刀下去照样开瓢。

被杨继录干掉的日本老头中国名字叫“洪兴”(本名是啥不知道),原先是个日军退役军官,受汪伪政府聘请、到李木头团当“指导官”,结果刚上任没多久就送了命。他的儿子是开封府的日本宪兵队长,所以,八路军后来还拿这老家伙的尸体换回了两个被捕的地下情报员。

刀劈程道合(下)

 

李木头完蛋了,他的残部也被十六团追着猛揍。可是,程道合的部队却趁机逃往楚旺镇,一千多伪军在公路上和道路两侧的田野里拖成两三里长的队伍,跑得顾头不顾腚。

这时候,刘连长身边只有六十多人,能跑的战马还剩四十匹左右,弹药也不多了。靠这么点力量想消灭逃敌显然是不可能的,骑兵一连的战士们只好采取平行追击、骚扰阻截的办法,干掉几个算几个。

 

程道合两个团的建制被打乱了、装备也丢了不少,可人员基本上还在。一千多伪军乱哄哄地向楚旺镇撤退,一开始还能使劲跑,后来没力气了就三三两两的拖着枪走。道路上、田野里到处是败兵,被几十个八路军骑着马来回驱赶着,那感觉就象是放羊的一样。

公路上的伪军比较密集、意志也顽固一些,远远看到八路军还敢放几枪抵抗一下,而分散在田野里的就没这个胆量了,见骑兵过来了连跑都懒得跑,把枪一丢往地上一坐双手住抱头,一副傻乎乎可怜兮兮听天由命的滚刀肉模样。

骑兵们也不想为难他们,讲话挺客气的:“兄弟,有子弹么?拿几颗来”

伪军倒也大方,浑身上下地掏口袋:“给你给你,都拿去”

“就这么几颗啊!找找看还有没有?我们急等着要用呢!”

“对不住,真的没了,子弹袋早就丢了,谁还背着那玩意跑路呀……”

“行了、行了,你们今天的任务就算结束了,坐在这里别乱跑啊”。八路军收缴了俘虏的枪栓,接着去打仗。等骑兵离开以后,无人看管的伪军们又扛起破枪继续朝楚旺镇走,这帮家伙都是些混军饷的老油子,既不愿意替鬼子卖命也不想过穷八路的苦日子,反正不管打赢打输,只要回到据点就能领钞票,所以他们觉得当“治安军”也无所谓。

眼看着俘虏逃跑了,刘连长也没办法,骑兵人太少,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又追一阵,副指导员耿仁玉指着前面说:“连长,那里好象是敌人的指挥部”,果然,两三百米开外的公路上,一群伪军簇拥着十多匹骡马,看见骑兵追上来,那帮家伙立刻挤在一起护住中间的人,长枪短枪一个劲地乱打。刘连长随即命令战士们拉开间距、瞄准对方骑马的进行交叉射击,几排枪过去,伪军官们不敢骑马了,混在士兵中间走路。

连长和副指导员断定这里面一定有伪军头子,当即决定先不理睬其他败兵、集中力量咬住这堆人,想办法揪住敌人的头头再说。于是,骑兵们就一会儿近一会儿远地绕着一百多号伪军打枪,搞得这帮家伙一会上公路、一会进庄稼地,不敢散开也跑不快,来回折腾了几趟也摆脱不掉八路军的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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