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寒杂病论义疏-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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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数者久数不止，止则邪结，正气不能复，正气却结于藏，故邪气浮之
与皮毛相得。脉数者不可下，下之必烦利不止（通行本误列在《可与不可篇》）。

此承上而广结代之义，因举数脉为例。师曰：脉数者久数不止。此广代之义以言数
也。古谓脉动不定者曰代，是乍疏乍数，属于息至之变易者，代也；乍大乍小，属于效
象之变易者，亦代也；乍弱乍强，时一参击（即时一击手，乍强乍弱之谓），属于动势之变
易者，皆代之义也。故凡象势之应指，久按不变者，乃无更代之象。凡体秉之强实者，
脉象朝暮如一，即饮食疾走、强力劳役亦不变易；若体秉稍弱者，则朝暮之诊不同，饮
食劳役喜怒之间，脉即随之而变；若病而中虚甚者，更初诊久按，象势迭改，甚至一太
息咳唾之劳，脉亦动而一掣，此则其气动形，短期至矣。故数脉为阳迫气血，若实为阳
气有余之数，必应指久按，数终不改。止者，谓数象停止，即有时不数之谓，非动而中
止之止也。脉动之中止，可称曰代者，以第二至起而更代，故立代名。今脉象之中止（如
数而中止不数），亦第二象起而更代（数后或继以缓，或继以微，皆代以他象也），其义自与动
止之代无异，故皆可谓之代也。推之则乍升乍坠、乍浮乍沉，亦当统纳代义之内。故不
但真数者，久数不止，即真大、真浮、真动、真滑之脉，亦当久大不止、久浮不止、久
动不止、久滑不止，而沉、涩、迟、弦、微之真为阴脉者，皆当久按不止明矣（此举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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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脉为例，他象皆然）。下乃广结之义，曰：止则邪结，正气不能复，正气却结于藏，故邪
气浮之与皮毛相得。此数句义颇曲解，今随文详演其义，曰：脉之数象久按，数忽中止，
代以他象，既可明其与动止之代，同为断续之义。则所谓止者，凡脉之象势变易，前象
止而后象代之（如先数改微），前势止而后势代之（如先强改弱），象止、势止之与动止，
同一止也。前条动而中止（数中之止为促，迟中之止为结）为气血之结，则脉象之止（止，如
数脉之久按，忽五至十至不数，十至五至后，数象更来）亦同为止则气结之义。但有邪气之止结，
有正气之断续，与促结之有虚实之分者无异。大抵更代之顷，经久按而代易者，为邪结；
不满十至而代易者，即乍疏乍数，为正气断续之结。邪结者实，正结者虚。实者宜通，
虚者宜补。但虽曰邪结，终由于正气一时之不复至经，以脉之呈形虽在寸口，效象源于
藏气，故曰止则邪结，正气不能复也（如脉之数者，藏气忽然不能复使之数，故曰正气不能复。
五藏皆有其气，各因胃气以至于手太阴寸口。今西学但知脉之变动，属于脉管局部之原因者少，属于全
体之影响者多，可谓逐流忘源者已）。下乃更举正气结之甚者，则正气内却于藏，邪气外浮于
经，成表里不能相应之象。如数脉变易，固为邪结，若正气内虚，病邪外盛，常有正气
退却内结于藏，而邪气外浮于皮毛相得之部，正气之却者自伏，邪气之数者自数。常见
虚人外感，脉象虚微数疾，浮在皮毛之表，下指即得，尚不及三菽轻举之重，甚至趋趋
不分去来，不分至数，一息几至十动；外证则发热无汗，少气烦冤，或喘促微烦，或神
夺不语（问之不欲语也）。此表里阴阳不交，真阳既越，阴精亦损，当大剂阴阳兼顾，扶
元养液，用人参、附子、当归、白朮、枸杞、阿胶、山茱萸、龙骨之属，略佐通脉之品，
加桂枝、细辛轻剂，以透表里阴阳之格，必大汗淋漓而解，误汗斯阳亡阴竭死矣（得汗舌，
阴阳一交，诊脉必去来分明，数亦渐退。余平生经历此证盖十余人，今所记忆，惟同邑李麓芝妻病象如
此，且神呆恍惚，问之不语，病兼大惊得之，以此法加枣仁，汗出如雨而愈）。下更补示脉数非里
实之候，曰：脉数者不可下，下之必烦利不止。以热在外则脉数，在内则脉实。经云数
为热者，言在外为热也。或外为发热，或热入血分，总为在经而不在府，可清可散而不
可下。即沉而数，亦为血虚生内热，表邪陷于里，若兼细或微弦，更为虚证，误下则表
热内陷，坏证随体变易。以脉主于心，下之故外热随经内陷为烦，若肠胃内虚，必更下
利不止。学者洋焉。

问曰：脉有阳结、阴结者，何以别之？答曰：其脉浮而数，能食，不大
便者为实，名曰阳结也，期十七日当剧。其脉沉而迟，不能食，身体重，大
便反硬，名曰阴结也，期十四日当剧。

此承上而言脉有阳结、阴结之分。此盖结之微者，但气机不利，传化阻滞，而为便
秘、便难之证。脉浮而数者，浮而按之数也，浮数皆名阳脉，但此浮，非表脉之浮，属
能浮而非在浮，言脉之外鼓为盛，其位在三六菽之间，不同表脉之浮溢于皮肤之外也，
凡胃气不降之浮皆如此（如趺阳脉浮是也）。浮而按数，阳迫多热，证复能食而不大便，知
为胃强肠燥，气结在阳明之府，治当通其大便，但通之之法，惟在导浊气下行，滋肠燥
以调胃而已，非必承气峻下乃为通也。故论中复有多阳者多热，下之则硬之文，以粗工
一见便秘，但知硝、黄攻下，不悟下伤肠液，大便反难，所谓下多亡阴者此也。脉沉而
迟，沉迟皆名阴脉，沉则气陷，迟则阴阻，不能食知胃阳之衰，身体重知脾气之弱（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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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属脾虚，经云：太阴之复，体重中满。又肝虚、肾虚、脾虚，皆令体重，亦有因湿而重者，亦属太
阴主气，且厥阴风淫所胜，亦可体重，故证象多属共见），大便当溏而反硬者，此阴气之结，如
天寒地冻，水结成冰，经所谓亡阳而阴强便硬者，正谓阴凝液结，即此义也。治当温中
化液，助中府之运转，则结解便通，浊降清升，胃纳自进。甚且有阴结，服温化之剂而
反溏者。治阴结，以当归、白朮、干姜、半夏、附子、硫磺之属进退为剂。误用攻下，
脾陷而阴结愈甚，有至死而便终不通者。下言阳结、阴结，各有剧期者。阳结为六府气
结（言府不但专指阳明胃府），邪气与府争，一府须经三日，方至成结，故平人三日不后，
始感腹满（不后即不大便也），六府皆结，当十八日乃剧。今云十七日者，以六府气聚，必
先一日而大作，故先期而病剧矣。阴结为五藏气结，邪与五藏气并，一藏亦须三日，方
至成结，五藏皆结，当十五日乃剧。今云十四日者，以五藏气动，必先一日而大作，故
亦先期而病剧也。但阴结、阳结，亦不必六府、五藏皆结始剧，故病亦有不待十七日、
十四日而剧者，亦有气弱结缓，病十日以上不大便，亦无所苦者，要当消息病机缓急治
之（阴阳二结，十七日、十四日剧之义，旧注以传经计日释之，理多牵强，且此非传经之证，深玩自明）。

脉蔼蔼如车盖者，名曰阳结也。

脉诊当综四法（分部、察息、辨象、审势），乃得审微、甚、兼、独之义。上言阳结之
脉，当浮而数。浮者，属分部且兼审势之法；数者，属察息之法，而未详阳结脉象，今
更辨象而条记之。曰：脉蔼蔼如车盖者，名曰阳结。蔼蔼，动而上鼓且摇之状；车盖，
形如今之伞。古用于车以障日，中有顶而周有幅，上以布为盖，故古谓之盖，车行则参
击而状如摇，喻脉之应手，数而鼓指，中坚外软（上注谓中结外散，中结如盖之顶，外散形容
软散，如盖之幅），此阳结之象也。凡脉象阳和则软，阴强则硬，虽阳明实证，脉宜坚实，
断非僵硬之象，故硬为亡阳之脉（西学以脉之变硬，为石灰质凝结，石灰质何以凝结，因阳气之
不化也）。经云：阳气者，柔则养筋。学者当深维其义，审思而阴辨之。

脉累累如循长竿者，名曰阴结也。

此补言阴结之脉象也。阴凝则阳气不化，故脉见累累如循长竿。累累者，言结滞不
畅，应指短硬，略有坚搏之意，气结而未至厥厥如豆如丸，上下断续若无头尾之状，故
曰累累，此属轻举之象，重按则如循长竿，紧实直硬，起伏之势不远。盖阳气主升，阴
结而阳气不能调畅，故效象如此（经云：真心脉至，坚而搏，如循薏苡子，累累然，故知累累为
坚搏微兼硬之象）。

脉瞥瞥如羹上肥者，阳气微也。

瞥瞥，脉经作潎潎，喻其象拍拍而浮泛也；如羹上肥，形容其薄软近散之意，言位
在皮毛之表，如肥之浮于羹上（肥，油珠也），纵指即逝，不能胜按。凡脉浮而无力者，
多为阴虚，若软薄之极，应指即散，虚浮如风吹毛之状者，又为阳气将散，阴精不能维
系之诊，故曰阳微。微者几于无之义，治当温纳肾气，以填精髓，救阳亡兼以顾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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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萦萦如蜘蛛丝者，阴（通行本误作阳）气衰也。

上言潎潎如羹上肥者，为阳微阴脱之脉，此言萦萦如蜘蛛丝者，盖阴微而阳亡之脉
（亡犹无也）。萦萦如蜘蛛丝，喻其体细已极，但指下旋绕，犹能分明一线，此阴气衰微
之诊。阴气即荣气也，荣行脉中，荣盛则脉充，荣衰则脉细，细之极则象如蜘蛛之丝，
以阴气内脱，故阴微之脉，由渐细而如丝；阳气外亡，故阳亡之脉，必硬大而转散。盖
阳微为脱气，阴微为脱血也。治当峻补肾精，以充动气，救阴亡兼以顾阳散也。

脉绵绵如泻漆之绝者，亡其血也。

绵绵如泻漆之绝，言其象软大而怠缓不欲前进。泻漆之状，谓寸关尺三部，或前宽
后约，或前约后宽，绝而复续（此言寸口三部，脉若中断，非脉动之中止），忽束忽展（如以杯
盛漆，倾泻于他杯之时，漆汁浓而性粘，自杯口下注，其形或宽或窄，或中欲断而复流，因脉形软大，
而忽变宽变窄，有时中若一绝，或寸尺俱大而关小，或寸大而关尺小，或寸小而关尺以渐宽大，故象如
泻漆之绝），故曰如泻漆之绝。平人大脱血后，或妇人半产崩漏，多有此脉。盖血亡不能
维气，或气行而血止，或血行而气滞，使脉道乍流乍拥，忽减忽溢（至此则阴亡阳脱），有
时升展，有时敛缩，或寸脉收敛而关尺乍开，或寸关展开而尺中乍敛，此血虚而气行摇
曳（气谓荣气，即脉中之气，气行摇摆不定，故见此象），故呈此象。当补血敛气，兼和经脉。
若但补其血，必拥滞而不行；但益其气，必奋张而愈甚。阴阳不得平秘，则血行不能复
反其空（即归经之意，词本《内经》）。学者宜留意焉。

问曰：脉有残贼，何谓也？师曰：脉有弦、紧、浮、滑、沉、涩，此六
脉名曰残贼，能为诸脉作病也。

以上论脉，皆举单象者多，复象者少，自此更广《内经》微、甚、兼、独之旨，以
示脉象错综离合之变。先举残贼六脉，为诸脉变化之母，因设问曰：脉有残贼，何谓也？
当为古说相沿，旧有残贼之称，或执浮、沉、迟、数四者为纲，或以缓、急、大、小、
滑、涩六脉为目，皆未足以尽效象形容之变，师故假古说设问，而举弦、紧，浮、滑、
沉、涩六脉，以应残贼之名。犹《说文》之有六书，《毛诗》之有六义，群言淆乱，折
中于圣。惟此六象，可离可合，可以见气血之源，可以尽病变之理。盖弦为血凝其气，
紧为气束其血，浮者气出而升，沉者气入而降，滑者血有余，促者血不足。综此六义，
弦则血病累气，紧则气病累血，浮者气血之开，沉者气血之合，滑为血有余则气不足，
涩为血不足则气有余（此之有余不足，以相对言之，非果有余也。《内经》每言少血多气，多血少
气，即同此义）。病之在体，逐末则证象难赅，求源斯理本一贯，故约之又约，归无于血
气阴阳。病因不外血气，血气离合为病，不外六因。故师举六脉，名曰残贼，教后学能
为诸脉作病也。试为略演其离合之例，如浮紧表寒，沉紧里寒，浮弦在胆（少阳之经），
沉弦在肝（厥阴之经），弦紧肝郁，弦而紧者肾寒，弦滑为饮，弦而滑者气郁，滑而涩水
入血分，涩而滑内有伏热，弦紧而滑，肝郁于外（外在肌腠经络），饮结于中（中指在肓膜
府藏），滑而弦紧，肝郁于中，饮流于外。两脉三脉，可以错综，一举一按，可以变象，
其间变化离合，不胜枚举；乃决病之机，或取浮按之象，或取沉按之象，或合众象以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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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病源，或取一象已知残贼（如脉滑大，时一紧，当取紧为主病之因，此取一象以知残贼也。或如
弦紧而滑，则三脉主为病何，一一皆当参证，此合众象以究病源也）。但临诊多以象之见于内者为
重，如弦紧而滑，弦紧在外而滑在内也，当以治饮为君，疏肝为佐，饮气流行，斯肝郁
调畅矣。如滑而弦紧，滑在外而弦紧在内也，当以疏肝为君，治饮为佐，肝气调畅，斯
饮气流行矣。此亦不可尽泥，学者宜常以诸脉离合，比类演释其例，庶集义所得，可以
臻贯通之域，其变化盖不胜穷也。

问曰：脉有相乘，有纵、有横，有逆、有顺，何谓也？师曰：水行乘火，
金行乘木，名曰纵；火行乘水，木行乘金，名曰横；水行乘金，火行乘木，
名曰逆；金行乘水，木行乘火，名曰顺也。

此言脉有相乘，分纵、横、顺、逆之法，以辨干、移、传、化之邪，乃法之精密者
也。相乘，谓此藏之病气，乘于彼藏。乘犹乘除之乘，言此数乘于彼数，相乘而更成他
数，犹此邪乘于彼邪，遂合化而变成他邪也（上言黑朱化紫即此义），故曰相乘。其纵、横、
逆、顺，则又相乘之目也。五行生克，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复生土；
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复克土，旋相制化（制即克，化即生也）。如水行乘
火，金行乘木，乘我所胜，名之曰纵，纵者直行而顺之谓，其所乘者为当乘云尔。火行
乘水，木行乘金，乘所不胜，名之曰横，以被乘者本当制我，我乃乘之，横者，喻不当
乘而乘，为横行尔。水行乘金，火行乘木，名曰逆，子乘母也。金行乘水，木行乘火，
名曰顺，母乘子也。此泛论五行相乘之旨，若论理于脉法，当先明藏脉，次辨分部，乃
知脉有相乘之诊。五藏各有本脉，必气实乃乘他藏，如肝脉当弦而强，木也：心脉当洪
而来去盛，火也；肺脉当毛而中央坚，金也；肾脉当沉而石，或来如弹石，水也；脾脉
当缓而大，土也。更以分部言之，或举寸口三部，则两寸左火右金，两关左木右土，两
尺左水右火。如左寸心脉石，水行乘火也；左关肝脉毛，金行乘木也，皆纵之例也。左
尺肾脉洪，火行乘水也；右寸肺脉弦，木行乘金也，皆横之例也。右寸肺脉沉石，水行
乘金也；左关肝脉洪盛，火行乘木也，皆逆之例也。左尺肾脉毛，金行乘水也：左寸心
脉弦．木行乘火也，皆顺之例也。以藏脉各有其象，当各见于本藏分诊之部者为常（如左
关弦之类），今本藏之部不见，反见于他部，故曰行，犹言脉之行走于他部也（如木行乘金，
右寸弦而左关不弦，是左关当见之弦，行于右寸也），此上下分诊相乘之例，更以三六九菽之法
演之，三菽之重，平于皮毛者，肺之部金也；六菽之重，平于经脉者，心之部火也；九
菽之重，平于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