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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读史有学问-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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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征还主张取信于民,不要朝令夕改,让人无所适从。

  唐朝原定政策是十八岁的男子才能参加征兵服役,有一次,为了多征兵守卫边境,唐太宗要求十六岁以上的男子全部应征,魏征不同意。按照当时的规定,皇帝的命令要等与会的大臣全部签字以后才能生效,魏征认为这个法令与唐朝以前的法令相冲突,而且过于苛刻,便屡次拒签。唐太宗十分生气,当面责问他为什么阻挠皇帝的命令,魏征回答说:“把池塘弄干去捉鱼,并不是捉不到鱼,而是第二年就捉不到鱼了;烧光了树林去打猎,并不是打不到猎物,而是明年就捉不到野兽了。兵不在多而在精,何必为了充数,把不够年龄的人也弄来当兵呢?况且这也是失信于民。以前的法令是十八岁才可入伍,如今改成十六岁,让老百姓怎么能相信朝廷呢?”唐太宗问自己是否有失信于民的事,魏征列举了一串例子,证明他办了不少出尔反尔、失信天下的事,把唐太宗弄得张口结舌。最后,唐太宗不得不同意了魏征的意见,并对他说:“我原先以为你很顽固,不通情理。现在听了你的话,觉得是很道理。政令前后不一,百姓不知所从,国家怎么能治理好呢?”

  在使用人才方面,魏征主张把战争时期和和平建设时期的用人标准区别开来,他对唐太宗说:“在天下未定的时候,用人的标准是看他有无才能,不去考虑他的品德操行如何;天下平定以后,在选择人才上,非德才兼备不可。”在魏征的影响下,唐太宗“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有一次,他还主动地对魏征说:“选择任用官吏,是不能轻率马虎的。用了一个君子,那么君子就会纷纷而来;如果用了一个小人,那么小人也就会钻营投奔而来。”

  尤其在个人享乐方面,魏征紧紧跟踪唐太宗,经常犯颜直谏,不让他大兴土木。有一次,唐太宗想去南山游玩打猎,车马都准备好了,最后还是没敢去。魏征外出回来,听说了这件事,就问他为什么没有出去。唐太宗说:“我起初是想去打猎,可后来一想,怕你责备,也就不敢出去了。”

  唐太宗贞观四年(公元630年),唐太宗决定修建洛阳宫,中牟县县丞皇甫德参上书劝阻,言辞激烈了一些。唐太宗发怒,要治皇甫德参的罪,魏征连忙拿汉朝的贾谊为皇甫德参辩护,证明自古上书言辞不激烈就不能打动君主的心,唐太宗这才作罢。

  不久,河南、陕西一带大雨,泛滥成灾,偏在这时,唐太宗又要修建洛阳的正山宫,魏征听说了,赶忙上奏说:“隋朝所以很快灭亡,其主要原因就是因为隋炀帝大修亭台楼榭,百姓不堪役使,才起义反对他。如今,现有的宫观楼台已经足够居住了,如果想到隋朝的灭亡,还应该拆掉大的宫殿,住到小的宫殿里去。如果舍不得拆掉,起码不该再修大的宫殿了。如果不想到得天下的艰难,不断地扩大宫殿建筑,追求华丽和享乐,增加百姓的劳役,那就会像隋朝一样灭亡。”唐太宗接受了魏征的建议,停修宫殿,把材料运到灾区,帮灾民建造了房屋。

  有一次,唐太宗到九成宫去,随行的宫女住在围川县的官舍之中,宰相李靖和王珪也来了,县令就把宫女迁到别处,把官舍让给宰相住。唐太宗知道了很生气地问道:“为什么轻视我的宫人?难道这些人是在此作威作福吗?”准备下令惩罚这个县令。魏征说:“李靖、王珪是朝廷大臣,宫人不过是后宫服役的奴仆。大臣到地方上巡视,县令要向他们请示公事,大臣回到朝廷,皇上也要向他们询问民间疾苦。官舍本当作为接待朝廷大臣的地方,这是合情合理之事,而宫人只不过管理杂物,根本不接待来访客人。如果因此处分县令,将会引起天下人的批评。”唐太宗听了魏征的话,意识到自己太情感用事,就没有处分县令。

  到了贞观中期,大臣们觉得唐太宗功绩很大,都怂恿他去泰山封禅,独有魏征上书说:“皇上功劳虽然很大,但百姓受益还不多;现在虽已天下太平,可百姓还不富裕。隋末战争刚过去十年,国家元气还未完全恢复,这个时候去封告泰山,说自己功成业就,恐怕还为时尚早,而且耗费很大,赏赐很多,纵使免于贡奉,也减少不了人民的疾苦。图虚名而受实害,为了什么呢?”唐太宗觉得确是如此,就没有去封禅。

  有一次,唐太宗由长安去洛阳的显仁宫,因为当地供应的东西不好,唐太宗觉得很气愤。魏征觉得如此下去将不好收拾,便对唐太宗说:“隋炀帝就是因为无限制地追求享乐而灭亡的。现在因为供应不好就发脾气,以后必然上行下效,拼命供奉陛下,以求陛下满意。供应是有限的,而人的奢侈欲是无限的,如此下去,隋朝的悲剧又将重演。”魏征的这一番话使唐太宗悚然心惊,以后很注意节俭。

  对于唐太宗个人的品德修养,魏征也很重视。有一次,魏征直言不讳地对唐太宗说:“居人上者,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魏征还引用荀子的话对唐太宗说:君主似舟,人民似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对唐太宗震动很大,他牢记在心,并用这句垂诫太子,让他永世不忘。

  有一次,唐太宗得到了一只好的鹞鹰,自己非常喜欢,就把它架在手臂上玩耍,远远地看到魏征来了,十分紧张,赶紧把鹞鹰捂在怀里,怕魏征看到或是听到。其实呢,魏征早就看到了,他为了不让唐太宗贪恋声色犬马,就故意没完没了地禀奏公事,估摸着鹞鹰差不多憋死了,他才离开。等魏征走了,唐太宗赶忙从怀中取出鹞鹰,拿起一看,早已闷死了。

  有一次,唐太宗问魏征怎样才能做一个“明君”,而不要成为一个“暗君”,魏征就给他讲了隋朝虞世基的故事。隋朝的虞世基专门投隋炀帝之所好,专说顺话,不讲逆耳之言;专报喜,不报忧,结果隋朝灭亡。由此,魏征得出了一个著名的结论:“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当然,唐太宗对魏征的劝谏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愉快接受的,有时是既恨又怕,甚至还想干脆杀掉他!

  有一次,唐太宗罢朝回来,气冲冲地对皇后说:“我应当杀了这个乡下佬。”长孙皇后赶忙问要杀谁,唐太宗说:“魏征这家伙老是在朝廷上折辱我。”皇后听了这话,连忙回去换上一身朝服,恭恭敬敬地站在庭院里。太宗见了,十分惊讶,问她这是在干什么,皇后说:“我听说只有圣明的君主才能有正直的臣下;现在魏征正直敢言,全是由陛下的英明所致呀,我怎敢不表示我的祝贺呢?”太宗听了,觉得很高兴。

  唐太宗毕竟是一位明君,他虽然也像常人一样,喜欢听顺耳谀辞,不喜欢听逆耳忠言,但他还是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保持较为清醒的头脑,所以,他对魏征既尊重,又保持着良好的感情。

  魏征年老病重,太宗送医送药,使者相望于道路,来往不绝,并和太子一起去他家探望,把衡山公主许配给他的儿子魏叔玉。魏征去世后,太宗命朝中九品以上的官员都去吊唁,并为之亲自撰写碑文,刻于石上。太宗对他思念不已,跟左右的大臣说了如下的名言:

  人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见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魏征没,朕亡一镜矣!

  这恐怕是历代大臣中所享受的最大的哀荣!

  人言“忠臣不事二主,好女不嫁二夫”,如果把臣子事君比做女子嫁夫的话,魏征是三嫁犹不是,直到第四嫁才找到了正主,应该算不得“忠臣”和“好女”了,可偏偏魏征名垂千古,不要说在浩若烟海的芸芸官僚中,就是在历代名臣中,他也是名臣之尤,能赶得上他的,恐怕还不是很多,原因何在呢?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他是一位巧忠良臣!说他巧忠,是因为他历事诸主,并不一味地愚忠,为一家一姓乃至一人去无谓地献出生命,但他又不是见风使舵,投机取巧,更不是为了个人的名利或是苟延残喘而去朝秦暮楚。在他的心中,有一个准则,那就是上安君国,下报黎民。有了这个基本准则,他就可以明确自己“择主”的标准,而不是随便摸过一个就奉为神明。从历史事实看,他先事元宝藏,后事李密,再降李渊,又投入窦建德军中,继而被皇太子李建成召为洗马,最后被唐太宗李世民重用,任何一次都不是他主动积极地寻找或是投奔,而是形势所迫。但一旦进入,他又总是采取较为积极的态度,主动地寻找机会,希望能够成就一番事业,当建议不被采纳或是机会不好时,只能说明他所遇非人,应当别就高明。所以,如果用“忠”字来概括他的前朝经历,他是“大忠”,而不是“小忠”。这一点,在他对待其旧主人的态度上也极其明确地表现出来,他在为李密写的墓志铭中,决不计较个人的恩怨,决不抱怨李密没有听从自己的建议,而是充分肯定了李密的英雄本色,对他表示尊重,寄予了同情。

  说他是良臣,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一样,既使自己赢得了名声,又使君主获得了声誉,还使国家人民得到了好处。他在进谏之时,不仅不为自己的实际利益乃至性命考虑,也不为自己的名誉考虑,实实在在,有什么问题就讲什么问题,苟且偷安、沽名钓誉与他无涉。所进之言,皆于国于民有利,动机与效果得到了很好的统一,因而成全了君、臣的名声,造福了国家人民,赢得了时人和后人的尊敬和赞扬,故称之为良臣。

  在中国历史上,唐太宗恐怕是最善于纳谏的封建帝王之一,魏征也是最善于进谏和敢于进谏的名臣之一,两者相互促成,相互依存,无唐太宗便无魏征,无魏征也难得唐太宗。君臣二人,可谓明君与贤相的典范。 


10不通权术的千古名人

  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卑田院乞儿。眼前见天下无一个不是好人!

  这是中国历史上的文化伟人苏轼对他弟弟苏辙说过的一句话,用这句话来描述苏轼的一生,实在是再恰当不过了。

  在中国历史上,的确充满了阴谋和鲜血,但历史毕竟还是公正的,如果历史全让那些搞阴谋诡计的无耻之徒占去了,中国的历史就不会如此延续下来。

  在“山不高而秀,水不深而清”的四川眉州,宋仁宗景佑二年(公元1036年),城内苏家诞生了一个婴儿,其父苏洵抱过婴儿,忽见婴儿背上赫然生着一颗黑痣,惊喜地对夫人说:“夫人,你看孩子背上的这颗黑痣,生在正中,犹如太空中的星斗,兆应才华横溢,如江水浩荡,不纳浊流,日后必可成材,充当国家的栋梁。”待苏洵仔细观察孩子的面部,又不禁心头一沉,但见天庭饱满,鼻如悬胆,尤其是一双眼睛,犹如两泓山泉一般,神采飞扬而又清澈见底。苏洵好久才对夫人说:“这孩子性格豪放,锋芒毕露,不通机变,日久必定遭人口舌之诬,一生恐怕多有磨难。”

  这也许是后人附会吧,但无论如何,苏洵的话准确地预见了这孩子的一生。这个孩子,就是北宋时期,也是中国文化史上的巨人苏轼。

  苏轼自幼极其聪敏,不仅博学多才,对于人情世故,也能触类旁通。十一岁时,他应父命作了一篇《黠鼠赋》,极富说明力,兹摘录如下:

  苏子夜坐,有鼠方啮,拊床而止之,既止复作,使童子烛之。有囊中空,嘐嘐聱聱,声在橐中。曰:“嘻!此鼠之见闭而不得去者也!”发而视之,寂无所有,举烛而索,中有死鼠。童子惊曰:“是方啮也,而遽死耶?向何为声,岂为鬼耶?”覆反出之,堕地乃走。虽有敏者,莫措其手。

  苏子叹曰:“异哉,是鼠之黠也!闭于橐中,橐坚而不可穴也。故不啮而啮,以声致人,不死而死,以形求脱也。吾闻有生,莫智于人,扰龙伐蛟,登龟狩麟,役万物而君之,卒见使于一鼠。堕此虫之计中,惊脱兔于处女,乌在其为智也。”

  坐而假寐,私念其故,若有告余者曰:“汝唯多学而识之,望道而未见也。不一于汝,而二于物,故一鼠之啮而为之变也。人能碎千金之壁,而不能无失色于破釜;能缚猛虎,而不能无变色于蜂虿,此不一之患也。言出于汝,而忘之耶?”

  余俯而笑,仰而觉。使童子执笔,记余之作。

  从这篇幼年的文章里可以看出,苏轼绝非一个死板迂腐的学究,对于世态人情,乃至于从世态人情上引申出深刻的哲理,苏轼是深有心得的。因此,当苏轼踏上官场以后,他不是不懂“为官之道”,而是把官场看得太透,把那些争名逐利之辈看得太透,他们的一举一动乃至微妙心态苏轼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但只有一点,就是苏轼决不同流合污,只是为国为民着想,为正义着想,而不去屈就阿附。

  在全国选拔进士的会考中,苏轼以《刑赏忠厚之至》的论文获得了欧阳修等主考官的高度赞赏,在这篇文章里,他充分表达了自己的爱国爱民之心,并言辞铿锵,文气充沛,尤其是能不拘古法,活用典故,更使审卷官们惊喜不已。欧阳修见卷独占鳌头,便想评为第一,但又怕这卷子是自己的学生曾巩所为,评为第一会被人猜说,就判为第二,等开三苏石刻像

  了封,才知是苏轼的试卷。在礼部进行的口试复试中,苏轼以《春秋对义》获第一名。

  后来,欧阳修在读苏轼的感谢信时,十分感慨地说:“捧读苏轼的信,我全身喜极汗流,快活呀快活!此人是当世奇才,我应当回避,放他出人头地。请大家记住我的话:三十年后没有人会再谈起我!”当时,欧阳修文名满天下,天下士子的进退之权也全操于欧阳修一人之手,欧阳修这么一句话,苏轼之名顷刻间传遍全国。“出人头地”这一成语,也就是从这里来的。

  在历任凤翔签判等几任地方官以后,苏轼在宋神宗熙宁二年(公元1069年)又回到了开封,仍“入直史馆”供职。在神宗的支持下,王安石准备实施新法,这样,在朝廷之上,就形成了新党和旧党两个派别。旧党是反对变法的,其代表人物是司马光,司马光不仅是一位声望很重的元老名臣,还是一位大学者,重要的史学著作《资治通鉴》就是在他的主持下编写的。新党是坚决主张变法的,其首领是宰相王安石,王安石也是一位学者、诗人。由于当时王安石急需选拔支持新法的人,一些见风使舵的势利之徒趁机而上,骗取了王安石的信任,如谢景温、吕惠卿、曾布人被提拔上来。王安石的这种急不择人的做法,不仅使苏轼遭受了残酷的迫害,对他自己来说,既种下了导致变法失败的祸根,又使他个人遭受到了这帮小人的谄害。王安石像

  王安石是文学家、政治家、改革家,但后世对其争议极大,“三言”中就有《拗相公饮恨半山腰》一篇,专门诋毁王安石及其改革。是王安石出了毛病,还是后人出了毛病,值得深思!

  对于这“两党”,苏轼在个人感情上并无偏好,他同司马光的交往很深,关系很好;对王安石,他与之同出于欧阳修之门,也能推心置腹,无话不谈,因此,在这两派势力之间,苏轼决不会因为感情去偏向任何一方。即使苏轼对一方有着感情,他也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去掩盖自己的真实观点,说出违心之论。

  在神宗的支持下,王安石率领新进之人,气势很盛,在经济、文化等方面都要一改旧制,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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