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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七大谜案 作者:[法]莫里斯·勒布朗 译者:陈爱义 等-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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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虽然华丽,但是却没有艺术性。”罗宾酷爱艺术,对画的鉴赏力比一些专家还
要略胜一筹。
    “画得怎么样我分不出来,只是我觉得画框很有价值,而且价格便宜,所以就
买了回来,年代已经很长了吧?”
    “哦?年代久远,应是公元1800年左右的东西。”
    “哦,这么说,这幅画左下方的数字是表示作品的日期了?你瞧!这不是用红
笔写的15·4·2吗?一般在落款时,前面的数字省略,因此,这个2可能就是1802年
吧?如此看来,15·4·2表示这是公元1802年4月15日。”
    “喔……很可能是这样吧!”罗宾一边悬妙地吱唔道,一边尽力思索。
    “你说有件事很蹊跷,特意打电话叫我来,可是,我觉得这事一点也不奇怪。”
    卢布朗自墙边取过带三角架的望远镜,支在窗户边,调和焦距,对准对面一家
公寓的二楼窗户。
    “嗨,罗宾,快来瞧。”
    罗宾带着满腹狐疑把眼睛凑到望远镜前,看了一会儿,忽然惊叫道:
    “哇,真奇怪,和这幅油画一模一样!唔,相同的油画,而且一样得分毫不差,
在画面的左下方写着红色的15·4·2,那间房子里究竟住着什么人?”
    “是位寡妇。……丈夫不在,不知是死了还是离异,可是却有一个年轻的小女
孩。那位寡妇终日在家里女红。母女俩勉强以此度日,总之,好像母女俩的生活十
分清贫。”
    “叫什么名字?……知道吗?”
    “知道。叫璐仪丝·戴玛。”
    “喔,姓上有‘戴’字,不是普通姓氏,从前非贵族、武士,即大农场主。否
则,一般人家是不准在姓上冠以‘戴’字的。”
    “唔,我记起来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戴玛家,可能就是在法国大革命时期,
被革命军送上断头台的那家——大农场主。”
    “啊,对了,当时的史书上就有戴玛家庭。”
    “听说,那位寡妇女士便是被送上断头台的大农场主的孙女。那么,4月15日,
对她来说仿佛是一个有重大意义的日子,而且今天就是4月15号啊!”
    “哦,原来如此!”
    “所以我才特意把你叫来。”
    “4月15号,那不是两幅油画上的落款吗?这个日子对璐仪丝·戴玛,有什么特
别意义?”罗宾仿佛对这一问题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像她这样做女红的妇道人家终日繁忙,只是每到4月15日,从早晨开始就精神
恍惚,放下手中的活,清扫房间,女儿也不让去上学,到10点钟时,便带着女儿出
去,直到天色很晚也不见回家。她究竟去哪里了?我不晓得,可是每逢4月15日她都
这样,年年如此。不管天气好坏,不论倾盆大雨,亦或狂风大作,她都要出去,怎
么样?你说奇怪不奇怪?”
    “喔,很是奇怪。”
    “油画有两幅,一幅是我偶然从旧货店买回来的;而另一幅好像是璐仪丝家传
的。而且,两幅油画的落款相同。再加上,一到4月15日,璐仪丝必定外出,一整天
都不回家,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为什么不?太奇怪了……可是,她出去到哪里呢?你不清楚吗?”
    “不清楚。她好像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女士,离开家时,也不和门房说。由于一
年一次,谁也没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劲。而且,每次也只是在4月15日这天,也难怪无
人注意到。”
    “这么说,注意到这一现象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是吧。开始我也没注意到她何时外出,可是,当我买到这幅油画的次日,一
个偶然机会从窗户看到对面的房间里也有一幅油画,由于好奇,拿望远镜一看,何
止相似,简直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为此把我吓得大吃一惊。而且油画的落款也是
4月15日。因为,她每年出去的时间是4月份,所以猜可能就是15日,也就是今天。
假如我的判断正确的话,我想她外出必有重大隐情,因此才特地请你来。”
    “一切都弄清楚了。你的意思让我在这里盯着,看她今天是否会外出?”
    “没错……哦,看起来,她们开始动身了!”卢布朗不禁叫道。
    这时,一个大约7、8岁的女孩从对面的公寓大门口出来,满脸喜悦,身穿一套
出门的衣服,随后,那个璐仪丝也走了出来。她年约四十五,身材修长,面容虽然
清秀,可是却蒙着一丝无可名状的孤寂。再加上,终日闷在家中作活,所以脸色苍
白。衣着虽朴素却十分端庄,是大家阎秀。
    女孩拉着她的手撒娇,她面露微笑,看起来是位疼爱女儿的母亲。
    那女人向左右看了看,然后拉着女孩的小手,走下石阶,朝对面的马路走去。
    “嗨!我们跟着她们。”罗宾抓起帽子,两个人急忙下楼而去。
    璐仪丝在前面走着,罗卢二人悄悄随在其后。一会儿,她走到一间面包房,买
了一些面包,放进女孩拎着的篮子里。然后走向爱德华广场,穿过广场又越过科笛
贝大街。最后,走向柏酋大道。
    “她们要去什么地方?”
    “别啰嗦了,尽管限下去就得了。”罗宾不耐烦地说。此时,他正像一头捕食
的猎犬,聚精会神地跟踪着这对母女。
    不一会儿,璐仪丝母女俩来到清静的大街——勒意诺亚大街,大街南面有一处
缓坡的山地,这里是一处富人区。街道两侧是一排排的古住宅,树木枝繁叶茂,幽
雅宁静。路上没有一个人,四周静悄悄的,静得使人喘不过气来。山地下面就是塞
纳河,河水在艳阳下波光粼粼,犹如一条银色长带。
    璐仪丝牵着女儿的手,走向塞纳河边的一条下坡小路。罗宾和卢布朗仍远远地
追在后面。小路很狭窄,坡度很陡,而且百步九折,两旁古宅错落有致,又有插着
碎玻璃的高大院墙。
    那座大院墙的中间有一小门,母女俩人走到门前停下来。璐仪丝从口袋里拿出
一柄比普通钥匙长许多的钥匙,用它打开小门,带着女儿径直迈进院内,俩人的背
影消失在门里。
    “哦,这栋古宅一定非比寻常,里面可能有鲜为人知的东西。”罗宾一边嘟囔,
一边在那小门的附近观察动静。围院内古树参天,苍凉幽静。
    “真奇怪……可是,她既不左右张望,也不注意四周的情形,好似没有想到后
面被人跟踪。如此看来,又好像没什么秘密可言。然而,有一点可疑……总之,不
论如何,先到小门那边看个究竟再说。”
    正当罗宾两个人要从隐身之处出来时,突然,背后传来脚步声。于是又急忙退
回原处扭头一看,只见一男一女两位年迈的叫花子蹒跚而来。两个叫花子从他们隐
身之处走过,来到小门前站住。然后那个男叫花子掏出一柄同璐仪丝一般大小的钥
匙,打开门推门而入,那女的紧随其后。
    “嗨,看清楚了没有?两栖钥匙一模一样。”
    “他们进去之后,便把门仔细锁好,而且每当小门开时,门总是“吱吱”作响。
可见,门上的合页已经年久生锈,这大概是一年只来一次的缘故吧!”
    “而且每次都是4月15日。”
    正当二人小声嘀咕时,后面传来汽车“嘎”的一声。他们回头一看,院墙边停
着一辆汽车,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年轻的女士,怀里抱着一只小狗。面容姣
好,衣着时髦,手指上戴着宝石戒指,颈上垂着一串珍珠项链,全身珠光宝气。一
头金黄色的秀发油光发亮,唇上涂着浓浓的口红,眼睛上装着假眉毛,看起来不是
女歌星就是女演员。总之是个非常妖艳、时尚的女子。
    可是,假如定睛细看,那些宝石和珍珠都是伪造货。尽管穿得珠光宝气,细心
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招摇过市的庸俗女子。她也拿出一柄大钥匙,用一只手开
门,而另一只手把狗紧抱怀里近下颌,然后走进小门里。
    “哦,欲来欲令人发笑。清贫的寡妇、年迈的一对叫花子、三流女歌星或演员,
真是一群奇怪的人物。究竟这些人是什么关系?哎,又有人来了,千万别让他们看
见了,否则就不妙了。”罗宾又把卢布朗拉回原隐身之处。
    俩人定睛凝神一看,这回来的是两个老太太。衣服破破烂烂,身体纤弱,但长
得非常相像,估计是一对姊妹。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身穿工作服,好像在什么富贵人家当马夫的人进去了。
跟着,是一个士兵,身上脏兮兮的,臃肿的身上穿着一件满是补钉的毛衣。最后,
一个工人穿着的人后面跟着五个家人。他们都面黄饥瘦,如不是生病了,就是穷得
吃了上顿没下顿。
    总之,走入院内,都是些神色各异的稀奇古怪人物,而且每人都小心地拎着篮
子,或是夹着一个破旧不堪的包,里面包着饭盒,饭盒里面均是食物。
    “这些人都是来郊外游玩的!”卢布朗向罗宾小声说道。罗宾摇了摇头说:
“看样子不像是来玩的,这栋古宅里定有什么秘密。他们到底聚在这里干什么呢?
如果不看,那么就无法晓得。”
    二人来到围墙根,抬着头仰视,太高了,根本无法翻墙而过。又用手推了推门,
小门已经从里面反锁了,纹丝不动。
    “得想个法子进去。”当他们正在绞尽脑汁商量对策时,忽然小门从里面开了,
从里面走出一个工人家的男孩。俩人急忙又藏到树后,那男孩飞快地从旁边跑过去。
可是,没过多久,便抱着两瓶水回来了。
    “唔,唔,原来去打水去了,看样子古宅内没有水。”罗宾微语道。
    男孩从口袋里摸出一柄大钥匙,开锁打门。就在这时,罗宾自树后转了出来,
扮作蹓跶的模样靠近小门。那男孩看了罗宾一眼,并没在意,调头进门,然后随手
把门带上。
    就在这一刹那,罗宾飞身跃到门前,抽出一柄小刀,把刀尖迅速插进锁孔里。
这样一来,尽管从里面将钥匙插入也无法再把门反锁。男孩把钥匙插人锁孔,转动
几下,在确定锁住了,拔出钥匙,向院里走去。
    罗宾听到那孩子的脚步渐渐远去,长长地出了口气。然后说:“成了,卢布朗,
快来!”一边说着,一边将门轻轻推开,俩人蹑手蹑脚地闪身进入门里。宽阔的院
子里,枝繁叶茂。俩人藏身于草丛之中,探头向里面张望,不禁惊叫了一声。“啊!”
两人被眼前的景致震惊了,这前院居然和两幅油画上的景致一模一样。
    “这究竟有什么玄虚?”罗宾揉了揉眼睛,疑道。卢布朗心头升起梦幻般的感
觉。
    与油画上一样的庭院,一样的建筑,而且今天又跟油画上的日期一样——月15
日,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聚在一起,不禁疑窦丛生。罗宾和卢布朗藏在草丛里专心
致志地注视着前方,此时,那些人分头落座,开始午餐。有的坐在石阶上,有的围
在石凳边。
    璐仪丝母女旁边是工人一家和那对年迈的叫花子模样夫妇。马夫、士兵、胖子
和那纤弱的姊妹,则把报纸铺开,在上面吃着火腿,奶酪饼和鱼罐头。惟独那个抱
小狗的年轻女士,没有吃任何东西,独自在那边逗着小狗。所有的人均背对着她,
仿佛没有人想搭理她。璐仪丝看此情形,好像有些不忍,于是分了几片三明治给她;
接着,年老的姐妹也分了一些东西给她吃;而那个士兵面带谄相地和她搭讪。
    “那个年轻女子好像和其他人不是一路的,否则,就是和别人处的不融洽……,
哦,我们的肚子“咕咕’叫了。”罗宾侧身对卢布朗耳语道。抬腕看了一下,已是
下午回点叨分了。
    那伙人吃过午餐之后,女的聚集在一块交谈起来,而男的则在一旁吸烟。那些
女人围坐在抱小狗女子的四周,听她眉飞色舞地说着,其他人则专注地倾听。
    “唔,那个女的并不是另一路的,只是和别人合不来,你瞧她吃得多么的香!”
罗宾轻声地道。
    孩子们此时正在她们不远处玩耍,一会儿翻跟斗,一会儿又捉起迷藏来。可是,
一会儿,传来“哇”的一声,孩子们纷纷向古井边拥去。而那些女人听此声音则立
马站起来,拼命地朝古井边跑过去。
    “唔,可能是孩子失足落井了。不,也可能是自己跳下去的。对了,是跳下去
的,我刚才看见两个孩子中一个年龄较大的把脚伸进井里。”罗宾说道。
    没错,是失足,不,是他故意跳下去的。其他孩子在大声嚷囔着,那几个男人
过来,用吊桶和绳子七手八脚地把他吊了上来。
    像工人样的男孩,扯着绳子从井里爬了上来。井里应该已没水了,因为孩子身
上一点儿也没湿,只是膝盖和胳膊上粘了些红色的土。
    当孩子一上来,大人们便蜂拥而上。其中士兵身手最快,他抢先揪住孩子,准
备把他拉到后院去。而这时,胖子和马夫则拽住了士兵,好像要夺回孩子。
    那一边的叫花子夫妇,年迈的姊妹,工人夫妇,一边高声喝叫,一边跑过去抱
孩子。众人拉拉扯扯,乱成一团。
    而那个男孩的衣服不一会儿便被拉得一缕一缕的,只剩一件衬衣了。这时,那
男孩往下一蹲,捡起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的衣服,从人缝里挤出飞快地跑开。士兵手
里拎着孩子的裤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又要追去。可是被年迈的妇女缠住,她们
去争夺那条裤子。
    “这群人都疯了。”卢布朗惊惊地做道。
    “不,不是那么回事。”罗宾沉吟道。
    “可是,为何他们和疯子无异。”
    罗宾没有吱声。
    此时,那个金发女郎,把小狗用胳膊夹住,也向那个只穿一件衬衣的男孩追去。
那男孩喧哭带叫地跑过罗宾和卢布朗藏身前面。两个人一个追,一个跑,绕着草丛
像疯子似地转了好几遭。最后,男孩跑向他母亲身边,一头扎在母亲怀里痛哭起来。
    “你干什么?看你把孩子吓成什么样……。”孩子的母亲气愤地喊道。金发女
郎喘着粗气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坐回原来的地方。
    自从开始,璐仪丝一直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众人疯闹。直到众人从疯癫之中
安静下来,她才和大家二块坐下来。众人用充满敌视的眼睛互相对望。就这样,谁
也没有说话,一直到太阳落山,仍旧沮丧地呆坐在那里。
    “太不可思议了,看来他们在等什么吧?”卢布朗对罗宾说。沉思中的罗宾仍
没有吱声。
    快到17点时,天色渐渐暗下来。胖子看了看手表,工人和士兵也都抬起手腕看
了看,好像什么事要发生。
    最终什么也没发生。17点20分时,他们失望地叹了口气,接着慢慢站了起来。
其他的人嘴里不知在念道些什么,女人们则跪下祈祷,有的还擦了擦眼泪。
    金发女郎和那叫花子老婆婆拥抱在一起哭哭啼啼,璐仪丝紧紧抱着小女儿,伤
心地吻着女儿的脸,眼里充满了泪水。
    “啊,我们该走了。”罗宾小声说。
    “哦,……再看一会看看……。”
    “不,他们就要走了,如果不走在他们之前,会被发现的。”罗宾和卢布朗蹑
手蹑脚地从小门走出来。门外就是勒意诺亚大街,静悄悄的。
    二人走出门外,来到街上谁也没有说话,静静地走了一段路程后,罗宾说有些
事要办,让卢布朗等他一下,然后走到古宅后面的一户人家。他向门房问了些什么,
然后走了出来。
    到了街上招手叫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俩人上了车。罗宾对司机说:“去久勒
街34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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