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道而驰-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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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到来之前,生活还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的话,“幸福”是算确切的,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关于那个突如其来的姑娘;关于漂泊着的田甜;关于康志刚的斗志;关于自己的作品,一切悬而未决。
她第二天就拨田甜的电话,她很想知道她去了哪里,可是手机没开。她惶惶不安起来,穿上大衣出了门,她先去了花店,生意并不冷清。这算不了什么,她想起康志刚的话,做零售,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收钱,也发不了大财——她知道归
根结底,是他野心大了,回不到从前的光景,回不到从前的心态。她自己又何尝回得去?
怀着侥幸的心理,她拨打了雷向阳的电话,自从康志刚走后,他们很长时间没有联络。他怕什么,怕我把妹妹硬塞给他?
你好吗?对方在电话里问。但是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出于生气和赌气——因为他没有接受自己的妹妹?因为他们城里人砸了我的店?幼稚,她清清嗓子:我妹妹不知道去了哪里,我非常非常担心她?她有意夸大了事情。
她,可能去的地方找了吗?好久他问道。
不会有什么好的地方等着她们,除非回家。但是接着,她又说,我知道她没有找到爱情和归宿是不会回家的,她太要强了,爱情、美、过得比别人好,她样样都在意;她那么努力,结果呢,一味受到伤害。话越说越严肃,像那么回
事了。
你们很多方面相同。他立刻说。
怎么扯到我了?在某些方面,我比她差远了。停顿了一会儿,她又说:我怕她想不开,我知道她是认真的。本不想说的话被说出来了。
很快,她捕捉到了一丝有利的信息,她知道对方关心她。她现在开始利用这种关心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爱一个人不爱一个人没法算计,但是你至少给人家一个机会吧。
我很失望,我没把田甜照顾好,白雪也跑了,事业也受到挫折;生活糟糕透了。现在我什么也干不了,没有追求,找不到热情,我麻木了,一切感觉都迟钝了,只觉得有一股苦味……我觉得命运通过这些不平来达到打击我的目的……
一直到挂掉电话,她才发现自己嘴巴干得厉害,脖子也动不得了,但心里轻松多了。
事情突然峰回路转,五天后的一个中午,门铃响了。是田甜。
死到哪里去了?她责问起来,但是口气软弱,情绪低落。她现在受不了失踪这类事儿,尤其是妹妹。
没有什么嘛!我只是想把过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忘掉。她这才注意到田甜气色不好,她立刻明白了,你去修补……
你不是让我努力吗?我怎么努力?只有把过去抹干净了。她说。
没等姐姐发表更多的看法,田甜接着说:昨天我接到雷向阳的电话,他明天请我吃饭。
有这事?她愣住了,怎么到处都是意外?
我本来就不服,我哪里不配他了?他昨天下午给我打的,本来约我今天,我想想应该摆摆架子,就说,我答应其他人了。他又说,那后天行不行?我听得出,他很有诚意,所以答应了。
她有一丝感动,她知道这件事跟自己有某种联系,她高兴起来了。
那天下午,她陪妹妹去买衣服,做头发。天气和煦,阳光灿烂,姐妹俩心照不宣地按照雷向阳的品味商量衣服的款式和颜色。田园把自己的经验贡献出来,他这个人,暴露前卫的也看不顺眼,古典一些好。在商场里逛了三个来回,
她们也没找到一件想像中符合雷向阳口味的古典式服装,只好再跑另一家。总算买了身红色的尖领的韩式服装,既洋气又喜气,但跟想像中的效果背道而驰,无奈被营业员夸得晕头转向,加上又累又饿,只好将就;回来天已黑了。
田园进门时,康志刚正坐在客厅里抽烟。屋子里被烟雾包围着,她走上前,他黑了,神色略有疲态。
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也刚到,店里生意还好吧?他谨慎地问。
一般吧,还行。气氛越显得压抑。
在——那里,还好吧?
还行,挺好的。但是他的衣服上有污垢,胡子也有好几天不刮了,头发上好像也没有喷摩丝。这在过去是根本不会出现的事情,她并不计较这个,但这个可以看出些什么。
他果然并不顺心。他租了房子,地方太差,没有像样的家具,有线电视都没有;硬板床睡得骨头疼;自己添置了被子等,衣服没有洗,乡下没有干洗店,再好的衣服也穿不出样子来。搞基地跟花店最大的不同并不是技术问题,而是
打交道的人素质太低,干活的全都是农民。他表现出来的厌恶使人不敢相信他自己也曾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八十七
他断断续续地汇报着乡下的情况。吃得不好,蔬菜倒是新鲜,可是没有人做。乡下人都拉里邋遢,又喜欢偷懒,让人没法放心。上厕所也是问题,简直忍无可忍。他说。
前段时间回老家你可没这么多抱怨,根本看不出你对农村生活痛恨到这种程度。
晚饭她做得很用心,但是不同往日,他没有对她的劳动表示兴奋。两个人闷着头吃。长长的沉默,痛处,最好不要再提。
饭后,田园想进书房,走到书房门口康志刚发话了:又去写小说?我看你还是别写了,写那东西能改变什么局面,对生活有什么帮助?
我写作不是想改变什么局面,写作跟局面无关。
没有用处浪费时间做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要尊重别人的理想。
我们的理想就是在这城里,这地方混出样子来,看来是你自己忘记你的理想了。他尖锐起来。
她痛心极了,写作就不能混出样子来吗?只有赚到大钱才是混出样子来吗?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至少我认为,眼下这种处境,我不相信你能写出什么来。
第二天,他没有回郊区,他得去政府采购处拿单子,去看会场设计布局。他看上去并没有停手,但是一种东西被抽走了,精气神,没错,尽管他嘴上说一切顺利,但脸色凝重,而在此之前,他一直外向,昂扬,喜形于色。
除此之外,他爱上了喝两杯,我去看看雷向阳。他是这么说的,婉转但不容反驳。
他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躺下了。她听见他在自己旁边睡下,酒气传过来,温度很快也传过来,但是他没有碰她,甚至有意一动不动,这不是他的习惯,他在改变。他其实可以过来抱抱她,她不会反抗,不会有丝毫的反抗。她甚至在心
底期待他能够过来,如果这能够使他快乐一些的话,那么,对方是不是也正是了解了这一点,而却恰恰不愿意接受这一点呢?她不得而知。不久,酣声响起,他进入了沉睡状态,但眉头紧皱,毕竟生活的动荡不是一阵微风,是打击,快
速而凶猛的打击!
事情变得复杂而微妙。在田园向雷向阳抱怨之后,他接受了对方的建议,试图跟她的妹妹交往。他内心揣度如何做才能配得上她的信任和依靠,她的依赖份量太重,他放不下。
感应到她传递过来的爱意
他很有规律地约会田甜,很快感应到她传递过来的爱意,但是他自己的感觉则不妙:她显然不是他要的那种。第一次见到田甜,他就发现她相当精致,很随意搭配出来的服装,也颇有脱俗之处。她熟悉全世界最知名的香水和服装品
牌,用什么样的化妆品可以使皮肤看起
来本色、自然她颇为内行,这都不能称之为缺点;他猜测,在她将来的日子里,一定有西餐、烛光、时装、悠扬的舞曲、精致的下午茶。她跟自己的生活是合拍的——这不是自己正在过的生活吗?他一下子感到索然无味。他老是走神,
提不起精神。
后来,再和田园通电话时,他发现她口气里有了另外一种意味,跟往常不同的那种亲热——亲戚的味道。这使他很不舒服。
一天,他的手机响了,是她的号码。他打开手机就“喂”了一声,但是电话里是她妹妹的声音:我住的地方拆迁了,正好姐夫不在家,所以搬来陪姐姐暂时住一段时间。他有点失落,告诉我这个干嘛?我有知道你行踪的必要吗?接下来
,对方说,找我的话,打姐姐家电话就行。
完了。他顿时想像田园以后每接到一个电话,就会捏着话筒喊她妹妹。
局势还是按预期的发展。有时是田甜打电话来,有时是他打电话去。有时喝茶,有时散步,有时去不受污染的河边去钓过鱼。但是进展缓慢,重复的表情和动作,谨慎、客气的言论,不会出错也决不令人兴奋。这在雷向阳意料之中
,他期待这种约会结束的那一天,也希望这一天自然而来,谁也不会得罪,谁也不会受到伤害,尤其是田园。
田甜则不然。她心里有一种隐隐的不快,仿佛雷向阳在她周围指设置一个无形的圈,使她活动不开。她感到格外拘谨。躺在床上听着姐姐在书房里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她没有在恋爱的喜悦中入睡,相反,每次从窗户里看雷向
阳的车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后总是会发愣。颇长一段时间,她对调酒重新表现出莫大的兴致。一天下午她特意跑到雷向阳的酒吧,想就某种酒的调制跟他讨教。雷向阳喊来一个调酒师跟她交流,自己说声再见谅出去了。调酒师喋喋不休
地讨好她,心不在焉的田甜预感不好,找个借口出了酒吧,直奔姐姐家。田甜一进门,就看到雷向阳坐在沙发上,和康志刚正聊得起劲。姐夫回来了?她惊喜地问,怎么不到酒吧去喝一杯?姐夫说:今天不想出门,有点累。可是田甜已
经走神了:是他邀请雷向阳来的还是雷向阳来之后才遇到姐夫回家的?他肯定是来看姐姐的。她想。等她把眼睛转向雷向阳。她认为对方至少应该解释一下,到她家来为什么不告诉她一声,可是对方若无其事地问她,学好了?眼睛不曾
扬一扬,脸色平静。她感到的已经不只是伤心了,还有疼痛,在她的心里发出疼痛的声音时,大家都没有人看她,一点也没有怜悯自己的意思。
两个多月以来,雷向阳对自己始终彬彬有礼、泾渭分明,一丝情人的迹象都没有!
这几天,思前想后的田甜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她在充溢着玫瑰花香的房间里走来走去,有点儿沉不住气,有点儿不平衡。她把白雪住过的房间改头换面,使之明显多了一些温馨和甜蜜。可是和这截然不同的是内心的焦灼,她对着镜
子自言自语,人为的矜持把她烧坏了,她几次拿出小巧漂亮的摩托罗拉手机,想拨出那个号码,她真想躺在雷向阳的怀里对他说,我不能再等了,咱们结婚吧。
但是得忍。她平静地等待雷向阳主动给她打电话,从认识到现在的两个月里,她总算和修补的处女膜保持了一致的作风。
八十八
事情意外地有了的转机。那天晚上在亚细亚电影院,她一副娇羞地问雷向阳:纯洁的女孩是不是每个男人的梦想?谁都听得出来,她想继续表露关于对纯洁的看法,出乎她的预料,雷向阳并没有让她有展开和暗示的机会,纯洁的女
人当然值得爱,但是纯洁有时也意味着无知!
面对雷向阳的言辞,田甜忘记自己是做出来的处女,她对号入座,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今天精心打扮过:脖子上围着一条白灿灿的丝巾,丝巾的两端在胸前结成一支漂亮的燕尾结,一件雪白的羊绒大衣罩在她窈窕的身上,使娇美的
身段更增添了几分娴雅的气质,有如一只美丽的白天鹅刚从童话里飞落来。单从衣着,纯洁二字最适合这姑娘。
接下来,田甜品尝了此生以来最为强烈的失望和屈辱,是希望落空更像是挨了一巴掌。一本正经地盯着画面的男人浑然不觉。他以为他足够周到,不知道她处处不满,那天的电影大片足足放了二个小时。这期间,雷阵向阳全神贯注
,田甜则是牙齿咬着牙根,表面上不露声色,其实内心在抖,一个劲地问自己:为什么竟是这样贱、这样下作,见到一个像点样子的男人就恨不得给人家当小老婆?不满层层涌上心头。她明白自己被对方控制住了,他看似随和可原则性
很强,性情随和但又过于淡薄,当她看到他对着姐姐时,性格中有非常主动的
一面,事事喜欢承担;可他们在一起时,他很拘谨,变得不解风情、木讷,甚至冷酷。田甜明白,这种男人没有踩到过狗屎,没有拖过鼻涕,没有把小便尿在裤子里,他的肚子肯定没有发出过“咕咚咕咚”的响声,总之,他是一场清新
的雨,能把田甜悲观的过去洗得干干净净。这样的男人怎能说丢就丢?
电影散场后,脸色沉沉的田甜快步出了影城,眼睛朝前方说一声:晚安。就开始招手叫出租车。他本能地拉她一把,问她怎么回事?她不说话也没有表情,被他拉进车里后突然怕冷似的,身子不停地抖动。他发现了,马上把空调打
开,他说了许多对不起。她也说对不起,他是真心实意的,而她则是带着怨恨的。他把收音机打开,听节目,找到一首好听的歌,然后看看她,意思是你喜欢吗?
装腔作势,等着瞧!她呼出一口气,发一个狠,给他一个前所未有的冷脸,到了姐姐家门口时,头也不回往楼上走,雷向阳看看时间,十一点钟。很晚了,但是一想到她姐姐会不解地看着委屈的妹妹,他只好跟着上了楼。
田园不在家,他有点怅然: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女人会不在这个房子里。在他的印象中,这个房子就意味着这个女人,他在客厅站了片刻,田甜房间的哭声使他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雷向阳踏进房门,一股幽雅的香气扑鼻而来,不可否认,这才是女人呆的地方,墙上的明星的招贴画、一尘不染的床单、还有床头放的绒毛乖乖兔,加上隔橱里各种用来调制洋酒的材料,跟这所屋子的其他地方截然不同。雷向阳一
愣神,仿佛看到了自己应该的生活。他看到站在窗口背朝着他的姑娘的肩膀在抽动,他小心地靠过去,想说些安慰的话。
这时候,田甜开口了: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可能我太不善于表达了吧!
雷向阳到此时仍然不能确定自己要说些什么。他显得毫无主见,虽然预见这种交谈的危险,但是无力控制这种场面。他站在田甜的对面,嗅到田甜身上那光顾他酒吧里的女人常用的香水味道,发现她脸色微红,高挑的眼睛湿润放光
,酒靥似有似无,眉毛轻抬,染成葡萄红色的头发轻轻摇摆,香气可闻,性感十足……他知道,她是符合他生活的。他顺势把她拥到床前,开始亲吻她,就像一切男女单独相处的程序一样。他先是亲吻,然后慢慢放任自己的欲望,他将她放
倒到床上,开始脱她的衣服。
我不能,我不能。田甜突然伸出双手一推,惊恐地说。雷向阳遭遇拒绝,停下来看着她。她说:我不是随便的女人。这句话字字分明,不温不火。她想表现的是外行,却用了内行的程度。他感到了对方呼吸出来的有节奏的脉搏的跳
动,发现这个身体是充满经验而善驾驭的。他看了她一眼,目光接触了。她的眼睛透露了一切。他明显感觉到来自于这个女人体内的和脑子里的东西在分裂。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此时才明白光裹住身体是不够的。但是已经晚了,他明
白她的意图,知道她想利用这个了。雷向阳的欲望迅速被黑暗吞没。他像一位骑士,正待与对手短兵相接,到了战场才发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