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医生的故事 作者:[美]洛夫汀-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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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听了特别高兴。
第八章 狮子首领
赖约翰现在忙起来了，真是忙得要命。他发现成百上千的猴子都在生病──有大猩猩、长臂猿、黑猩猩、狗脸狒狒、金丝猴、灰毛猴、红毛猴──各种各样的猴子。而且很多都已经病死了。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生病的猴子和健康的猴子隔离开。然后他让奇奇和表兄给他建了一个小草房子。接着，他便让那些还没生病的猴子们都来打预防针。
整整三天三夜，猴子们源源不断地从丛林、山地和村庄里涌来，来到这座小草房子里。医生整日整夜地坐在里面，不停地打针，打针。
然后他又让猴子们建了另一座房子──一座大房子，里面铺上很多床；他让那些生病的猴子们全都住在里面。
可是因为病猴太多了，没有足够的健康猴来护理它们。于是他便捎信给其它的动物们，让狮子、豹子、羚羊等动物来帮助做护理。
可是狮子的首领是个非常骄傲的家伙。他来到医生的大病房里，一看见里面全是病床，就很生气，而且很瞧不起。
“阁下，你敢要求我──我这个兽中之王──来侍候这些肮脏的猴子吗？哼，它们连给我当零食都不配！”
虽然狮子看起来很狰狞，医生还是尽量装作不怕它。
“我没有要求你去吃它们，”他镇静地说。“另外，它们一点也不脏。它们今天早上全都洗过澡。倒是你的皮毛，看上去很需要梳理──非常需要。你好好听着，我告诉你：狮子早晚也有生病的那一天。如果你现在不去帮助别的动物，等狮子们遇到麻烦的时候，很可能就会孤立无援。这样的事情常常发生在高傲自大的家伙身上。”
“狮子从来不会有麻烦的──它们只制造麻烦，”首领高傲地耸起鼻子说。然后它昂首阔步地走回丛林里去了，自己觉得很聪明，很得意。
接着豹子也骄傲起来了，说它们也不愿帮忙。羚羊呢，也不例外──尽管它们很羞怯，不敢象狮子那样对医生无礼──它们用蹄子刨着地，一个劲儿地傻笑，说它们以前从来没做过护士。
现在可怜的医生急得要发疯了，不知道从哪儿才能找到足够的帮手，来照顾这几千只躺在病床上的猴子。
狮子首领回到自己的洞穴，看见他的妻子母狮子从洞里披头散发地跑了出来。
“有个小崽儿不吃东西，”她说。“我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他从昨天晚上就什么也没吃。”
说着她哭了起来，着急得浑身发抖──因为她尽管是只狮子，却是位好母亲。
首领走进洞里去看望他的孩子们──两只特别可爱的小崽儿正躺在窝里。其中一只看上去很虚弱。
接着，狮子首领很自豪地把他对医生说的话告诉了妻子。母狮子气得差点儿把他从洞里撵出去。
“你从来都没脑子！”她尖叫着说。“从这里一直到印度洋，所有的动物们都在谈论这个非凡的人，说他如何能治百病，说他人多么好──是世界上唯一能说动物语言的人！可是现在，现在──就在我们家孩子生病的时候──你却反而跑到那儿去冒犯他！你这个大笨蛋！只有傻瓜才会对一个好医生粗鲁无礼。你──”她气得开始揪起丈夫的头发来。
“马上给我回到那个白人身边去，”她叫道，“向他道歉，说对不起。带上所有其它空脑壳的狮子一起去──还有那些愚蠢的豹子和羚羊。医生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也许这样会让他大发慈悲，晚些时候能过来看看我们的小崽儿。现在快去！快点，你听见没有？！你真不配做父亲！”
说完她就走到隔壁洞穴里去了，那里住着另一只母狮子，她把这些事全都讲给她听了。
于是狮子首领又回到医生那里，说，“我刚好路过这里，进来看看。你找到帮手了吗？”
“没有，”医生说。“还没有找到。我都快急死了。”
“最近一段时间帮手很难找，”狮子说。“动物们好像不如以前那样愿意干活了。你也不能太责怪它们──噢，这样吧，既然你有困难，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就算送你个人情吧──我会尽力帮忙的，只要不让我给那些家伙们洗澡就行。我已经通知了其它的动物，让它们都来帮忙。豹子们一会儿就到……噢，顺便说一声，我家里有个小崽儿病了。我觉得他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我妻子非常担心。如果你今晚碰巧经过那里的话，你不介意去看看他吧？”
这之后医生可高兴了；因为所有的狮子、豹子、羚羊、长颈鹿和斑马──所有森林里，山峦间和草原上的动物们──全都来给他帮忙了。来的动物实在太多了，他只好打发回去一部份，只留下那些最聪明能干的。
不久，猴子们就开始康复了。第一个星期结束的时候，那个满是病床的大房子已经空了一半。到第二个星期结束的时候，最后一个猴子也出院了。
医生的工作结束了；他实在太累了，倒在床上一连睡了三天，连身都没翻一下。
第九章 猴子大会
奇奇守在医生的门口，不让任何动物去打扰他，一直等到他醒来为止。赖约翰醒来后，告诉猴子们说，他现在得回泥塘边去了。
猴子们非常吃惊；因为它们还以为医生会永远和它们生活在一起。那天晚上，所有的猴子们都聚在丛林里，开大会讨论这件事。
黑猩猩的首领站起来说，
“为什么这个好人要离开呢？他和我们在一起过得不快活吗？”
没有一个猴子能回答他。
然后大猩猩站起来说，
“我认为我们大家应该一起去找他，当面恳求他留下来。也许，如果我们给他建一座新房子，铺一个更大的床，答应给他很多很多的猴子佣人，让他的生活更舒适些──也许他就不想走了。”
这时候奇奇站了起来；所有其它的猴子都小声说，“嘘！看！奇奇，那个伟大的旅行家，他要讲话了！”
奇奇对其它的猴子们说，
“朋友们，恐怕你们再挽留医生也无济于事。他在泥塘边还欠着别人的钱；他说他必须得回去把这笔钱还清。”
猴子们听了都好奇地问：“什么是‘钱’？”
然后奇奇就告诉它们说，在那白人生活的地方，如果没有钱就什么也买不到；如果没有钱你就什么也做不成──在那里没有钱简直就无法生活。
有一些猴子便问，“如果不付钱，连吃喝都不行吗？”
奇奇摇了摇头。然后他告诉大家说，就连他自己，当年跟着那个手风琴艺人时，也被迫向孩子们讨过钱。
黑猩猩的首领转身对最老的长臂猿说，“表兄啊，这些人类真是怪物！谁愿意住在那样的地方？我的老天爷，真够琐碎的！”
这时候奇奇说，
“我们来你们这儿的时候，既没有船用来渡海，也没有钱去买旅途上吃的食物。于是就有人赊了我们一些硬饼子；我们向他保证说，等回去就付他钱。我们还从一个水手那里借了一条船；可是当我们靠近非洲海岸时，那条船在礁石上撞碎了。现在医生说他必须得回去，想办法给水手弄一条船──因为那个人也很穷，那船是他唯一的财产。”
猴子们都不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大家静静地坐在地上，使劲地想啊想啊。
终于，一只最大的狒狒站起来说，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让这个好人空手离开我们的领地，应该送给他一件珍贵的礼物。这样他就能知道，我们对他所做的一切是多么感激。”
有一只坐在树上的小不点儿红猴子激动地冲下面喊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
然后大家全都叫起来，嚷嚷声响成一片，“好啊，好啊。让我们送他一件白人们从没有过的最珍贵的礼物吧！”
现在大家开始动脑筋想，并且互相询问，最好送给他什么东西呢？有个猴子说，“送他五十袋椰子！”另一个猴子说：“送他一百把香蕉！这样，在那个‘付钱吃饭’的地方，他至少就不用买水果了。”
可是奇奇告诉它们说，这些东西太重了，运不了那么远，而且吃不到一半就会坏掉的。
“如果你们真想让他高兴，”奇奇说，“就送他一只动物吧。你们可以放心，他会好好照顾它的。送他一只巡回动物园里也没有的珍稀动物吧。”
于是那些猴子们就问他，“什么是‘巡回动物园’啊？”
奇奇向它们解释说，在白人的领地上，巡回动物园是一个放动物的地方，动物们都被关在笼子里，等着人们来参观。猴子们听了非常震惊，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这些人类象小孩子一样没心没肺──又愚蠢又容易唬弄。嘁！他说的不就是监狱嘛！”
然后大家就问奇奇，它们应该送给医生什么样的珍稀动物？而且还是白人们从没见过的动物？金丝猴的长老问，
“他们那里有鬣蜥蜴吗？”
可是奇奇回答说，“有，在伦敦动物园里有一只。”
另一个又问，“他们有小长颈鹿吗？”
可是奇奇回答说，“有。在比利时有。五年前，我的那位手风琴艺人带我去过那里，在一个叫安特卫普的大城市里，有一只小长颈鹿。”
又一只猴子问道，“他们有‘推我拉你’吗？”
奇奇说，“没有。从来没有一个白人见过‘推我拉你’。我们就把它送给医生吧。”
第十章 最稀有的动物
推我拉你现在已经灭绝了。那就是说，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一只了。可是在很久以前，当赖医生还活着的时候，在非洲丛林的最深处还剩下一些；即使在那个时候，它们也是非常非常稀有的。它们没有尾巴，却在两端各长了一个头，而且每个头上都长着尖尖的犄角。它们非常胆怯，特别特别难以捕获。黑人打猎多是从后面偷袭，等猎物看不见的时候再悄悄靠近。可是你却不能用这样的方法来对付推我拉你──因为，不管你从那个方向去靠近它，它永远都是面朝着你的。另外，它睡觉的时候只是身体的一半在休息。另一边的脑袋永远是醒着的──而且还在观察着。这就是它们从未被捕获过的原因，人们也从没在动物园里见过它们。有很多高超的猎手和狡猾的驯兽师，尽管他们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在丛林里冒着风雨酷暑搜捕推我拉你，可是一只也没逮着过。即使在那个时候，很多很多年以前，它也是世界上唯一的双头动物。
现在，猴子们出发到森林里去捕捉这种动物了。它们走了好多英里的路之后，其中一只猴子在河边发现了一些奇特的脚印；于是它们便知道，推我拉你肯定就在这附近不远的地方。
它们沿着河岸跟踪了一小段路，便看见有一个地方长着很高很密的草；它们猜测，这只推我拉你一定在里面。
于是它们互相挽起手来，围着那丛高草连成一个很大的包围圈。那只推我拉你听见了它们走近的声音；它奋力挣扎，想冲破猴子的包围圈。可是它怎么也冲不出去。当它发现自己再努力也无法逃脱时，便趴在地上等着，想看看它们到底想干什么。
猴子们问它是否愿意跟随赖医生去白人的领地，让人放在展览会上参观。
可是它使劲地摇着两只脑袋说，“当然不愿意！”
猴子们向它解释说，它不会被关在动物园里的，只是放在那里让人观看。它们还告诉它说，医生是个非常好的人，可是却没有钱；人们会付钱来看一只双头动物的，这样医生就会富起来，就可以赔偿他为来非洲借用的那条船了。
可是它回答说，“不行。你们知道我有多害羞──我讨厌人家盯着我看。”说着，它几乎要哭起来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猴子们一直在试图说服它。
到第三天快结束的时候，它终于说，它要先跟它们去看看医生，看他是个什么样的好人。
于是猴子们带着推我拉你一起长途跋涉回来了。它们来到医生的小草房跟前，敲了敲门。
鸭子正在里面收拾箱子，说，“进来！”
奇奇便很自豪地带着那只动物走进去，把它展示给医生看。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医生惊奇地问，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奇特的动物。
“上帝救救我们吧！”鸭子叫道。“它这样可怎么拿主意啊？”
“我看它一点主意也没有，”看家狗吉普说。
“医生，”奇奇说，“这就是推我拉你──非洲丛林里最稀有的动物，世界上唯一的双头兽！把它带回家去，你就发大财了。人们不管花多少钱都会来参观它的。”
“可是我不想要什么钱，”医生说。
“瞎说，你需要钱，”鸭子呱呱说。“你难道不记得了？我们在泥塘边是怎样省吃俭用才付清肉铺帐单的？还有，你口口声声说要赔给水手一只新船，怎么才能实现呢？除非我们有钱去买一只来。”
“我要给他造一只船，”医生说。
“哈，你理智一点好不好！”呱呱斥责道。“你要造船，去哪儿弄木材和钉子呢？另外，我们大家靠什么生活呢？我们回去之后会比以前更穷的。奇奇说得非常对：带上这只长相滑稽的动物，听话！”
“好吧，也许你说得有道理，”医生嘟嘟囔囔地说。“它肯定能成为一个很好的新宠物。不过，这个推──你管它叫什么来着？它愿意到国外去吗？”
“我愿意，”那只推我拉你说。它从医生的脸上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可以信赖的人。“你对这里的动物们那么好──猴子们告诉我说，我是唯一合适的人选。不过你必须得答应我，如果我不喜欢在白人领地上的生活，你得把我送回来。”
“哦，没问题──那当然，那当然，”医生说。“冒昧问一下，你大概和鹿科动物是近亲吧？”
“没错，”推我拉你说，“我母亲那边属于阿比西尼亚瞪羚和亚洲高山羚。我父亲的曾祖父是最后一只独角兽。”
“太有意思了！”医生自言自语地说。然后他从呱呱装好的箱子里抽出一本书，开始翻起来。“让我们来看看，法国的博物学家戴蒲丰是怎么说的──”
“我注意到，”鸭子说，“你只用其中的一只嘴巴说话。你的另一个头也可以交谈吗？”
“噢，当然了，”推我拉你说。“不过我一般都让另一只嘴巴负责吃东西。这样我就能边吃边谈，还不会显得粗鲁没教养。我们推我拉你都是很讲礼貌的。”
等他们收拾好行李，所有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猴子们便为医生开了一个盛大的告别晚会。丛林里所有的动物们都来参加了。它们准备了菠萝，芒果，蜂蜜，以及各种各样好吃好喝的东西。
等大家吃完之后，医生站起来说，
“朋友们：我在晚宴之后不太擅长讲话，不象有些人那样；我刚才又吃了很多的水果和蜂蜜。不过我想对你们说，离开你们这个美丽的国家让我很伤心。可是我在白人的领地上还有些事要做，我必须得走。等我走了，你们要记住，吃饭前不能让苍蝇沾染你们的食物；下雨的时候不要睡在地上。我──嗯──嗯──我希望你们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
医生说完坐了下来，所有的猴子全都鼓起掌来，鼓了很时间。它们相互说，“让我们永远铭记这个地方吧。在这里，在这棵树底下，他曾经和我们坐在一起吃过饭。他可是一个最伟大的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