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狐宝藏-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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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些白人。”温内图断定。
“是的,”老铁手表示赞同,“印第安人骑马总是鱼贯而行,不会留下如此宽阔、显眼的足迹。我估计这个队伍大约有二十人。”
“唔!”老枪手咕哝道,“谁在我们之前来过,我认为还是可以猜到的:是红发康奈尔及其一伙。”
“唔!”老铁手也哼了一下,“这是可能的。依我估计,这些小子可能来过这里,这同我从克诺赫斯和希尔顿那儿所了解到的是一致的。可他们到哪儿去了呢?对面向右转弯,就是说不是顺着格兰德河走下去,而是沿着小溪逆流而上到鹿谷去了。他们骑马奔去,恰好投入犹他人的怀抱。这是他们的命运,咎由自取,我们无法改变。”
“哎呀!”老枪手嚷道,“那我们就失去了那张康奈尔盗走的藏宝图啦。要是我们得不到这张图,也许我们永远也不了解银湖的珍宝藏在哪里。”
“你们考虑一下,流浪汉们领先我们多远!再说,你们别忘了,我知道这个宝藏!”
老枪手弯下腰来再次查看草地,随后失望地表示:“他们在五个小时前就到了这里。在我们走完到一半时,他们就已落入红种人的手中。那些被杨帕地区犹他人派遣到这条山谷来的信使,不知他们的情况如何?他们在我们之前就已动身了,而我们却还未见到他们的踪迹。”
“这些汉子大概没有骑马,而是徒步来的,”温内图解释说,“步行,路程要短得多,因为步行可以走的地方,马和骑马者就可能会摔得粉身碎骨。我的弟兄们不要再想康奈尔,而要想到:我们务必抹掉这些足迹。”
“为什么抹掉?”“我们知道扬帕犹他人在追踪我们,他们肯定会把康奈尔直接往鹿谷去的足迹看作是我们的。他们会跟踪它,而不会估计到我们从侧面溜掉了,所以不能让他们看到在我们之前已有骑马者来过这条河谷。我的白人弟兄们要把足迹擦去,待扬帕地区犹他人来到时,青草已长起来,而只有我们骑马到过的地方,青草才被踩下去。”
这个计划很出色。猎人们沿着康奈尔的足迹往回走了大约一百步,慢慢地走,还用水喷洒青草,将其扶起来,与此同时又把其地上的覆盖物掀开。其余的事,就得靠阳光了。谁以后来了,必定只能看到老枪手和他的同伴们拐进小河床的足迹。
被俘的红种人默默无言地瞅着。自从动身以来,他们中根本就没有人吭过一声。他们觉得现在所看见的很可疑,看到自己的阴谋被识破,他们便垂下头来。
现在人们开始跟踪康奈尔和他的人马留下的宽阔足迹。小河床弯弯曲曲地辗转而上,河谷变宽了,再往上长着灌木丛和树木,终于分岔出多条分支山谷来,来自这些分支山谷的细小流水汇入小溪,这里就是它的源头。温内图追溯其中最大的一条泉水,步行一刻钟后其谷底变得相当宽阔,随后突然又形成为一个岩石隘口,隘口后面的山谷又通向一绿色的草原。穿过隘口后,他停住了,说:“这是一个称心如意的营地。我们的马儿又累又饿,而我们也需要短时间的休养。我的兄弟们下马烤羚羊吧!”
“可那样一来犹他人就会赶上我们啦!”老枪手说。
“天黑之前,他们靠近不了。再说,他们也无法伤害我们,因为我们只要派一个人守在岩石隘口,他老远就能看见犹他人来,并警告我们。”
阿帕奇人说得对,他们设置了岗哨。俘虏们被绑在了树上。人们让马儿吃草,并燃起了四堆篝火,还把野味放在上面烧烤,短时间内就可以吃了。印第安人也得到了他们的一份,并得到了水。
英国佬卡斯托尔泊格外开心。他取出记账本,以便算出他为各次惊险活动欠比尔和大叔的奖励费,“我们打赌好吗?”他问驼子比尔。
“赌什么?”
“我说我欠了你们一千多美元,就打这个赌。”
“我不赌。”
“非常遗憾!这一回打赌我会赢的。”
“这我高兴。再说,先生,今天您还有更多的事要登记,因为很快又有事情要发生了。”
接着,人们再次整装待发。走过草原,越过山坡,随后到达一处沟壑与山谷构成的迷宫,这些沟壑与山谷,来自不同的方向,但最后都汇集到一点:它就是一条宽阔、荒凉、要步行数小时之久的岩石深谷的入口处,里面好像寸草不长。各种形状与大小的石块遍地都是。其情景,就好像原始时代一条巨大的自然隧道坍塌了。
在这片碎石堆上,很难找到有联系的足迹。只是那些被马蹄踩碎的石头还可以表明,流浪汉们曾骑马来过这里。温内图用手向前指指,说:“再走两个小时,这片乱石堆就要往下倾斜进入绿色的鹿谷。但我们在这儿向左拐弯儿。请老铁手和老枪手下马,让别人牵着你们的马,自己在后边跟着,以便清除可以出现的足迹,让扬帕犹他人觉察不到我们从侧面溜掉了!”
温内图向左转入一片碎石中。老铁手和老枪手按照他说的做了,待来到离开路已够远的地方,才又重新跨上他们的马。阿帕奇人表现出无与伦比的记忆力。他多年前曾来过这个废墟般的地方,这儿的每一块岩石,每一处升高和拐弯的地方,他似乎都熟悉。
现在要攀登陡峭的山坡,随后来到一片辽阔、荒凉的高原,人们飞快地穿越高原。到达高原尽头时,太阳已在山后消失了。阿帕奇人勒马止步,指指前方,解释道:“往前再走五百步,一块石头就像一滴水那样会笔直地落到深处,这下面就是鹿谷,水源充足,树木葱茏。它只有一处尽人皆知的入口,也就是我们所离开的那一处,同时它也只有一处出口,该出口向上通到银湖。但老铁手和温内图发现另有一处入口,将会指给你们看看。”
温内图靠近了深渊的边缘。那儿堆着许多岩石碎块,像一堵围墙那样并列地垒起来。他在两块碎石中间消失,另外两人尾随着他。无奇不有,这儿也有一条路。路的右边是深渊,但路向左,通到一个大石块,而且石块如此陡峭地向下倾斜,以致人们只能下马,牵着马走。那大得惊人,有数里长和宽的庞大岩石中,有一道弯弯曲曲、由上而下的裂缝。天长日久,滚下的石块填满了这道裂缝。从而形成了一个稳固的立足点,人们可以放心地站在它上面。
虽然道路很陡,但马儿没有摔倒,这是因为路面不是光滑的岩石,而是碎石。越往下去,越是黑暗。老枪手把埃伦·帕特森放在他的马上,一边走,一边扶着她。好像走了数小时之久,突然下坡路终止,地面变得平坦起来,岩石裂缝变宽,宽得像一间没有天花板的大厅。温内图在这儿停住,解释说:“我们几乎已来到山谷里了。我们在这里呆到天黑,那时我们就可以从犹他人旁边走过去。你们把马拉到后面它们可以喝水的地方去,还要给俘虏们嘴里塞进布团,以免他们大声叫喊。”
阿帕奇人带几个猎人一起去看了看前面的情况。前面,在山谷再次变窄的地方,有个出口,非常狭窄,两个人几乎不能并排走过。走了几段蜿蜒曲折的路后,几条汉子来到一幅由攀缘植物构成的茂密的天然帷幕前。温内图稍稍拨开这面帷幕,他们便见到眼前是一片树林,树木一棵挨一棵,又高又大,枝叶茂盛,遮天蔽日,日光无法穿过树梢照进来。
温内图外出侦察,回来报告说:“我们的右边,亦即北方,树下燃着许多堆篝火,可见犹他人在那儿安营扎寨。山谷下面很黑,我们必须到下面去,也许那儿没有红种人。他们充其量派两三个人守在鹿谷入口处。这些岗哨很容易被干掉,要是红发康奈尔不在里面,我们就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这条山谷。我们无论如何要弄清他的情况。所以,天色还要黑些的时候,我要同老枪手和老铁手一道悄悄地到篝火那儿窃听谈话。”
两个小时后,这三个人便动身了。他们小心翼翼地进入树林,但什么也没有看见和听到。篝火很多,离他们还相当远。从篝火的数量可以断定,犹他人在这儿安营的人数很多。
这三条汉子蹑手蹑脚地前进,温内图打头,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他们越靠近篝火,越觉得自己的任务容易完成。借着火光观察,可以看见他们面前站着或躺着的每个人。他们在山谷右面的边缘上活动。更多的篝火处于中心,也许红种人对岩壁心存疑虑。许多碎石砾岩曾滚落下来,把树木撞坏,深深地砸进地里,这说明一块砾岩很容易从岩壁上崩解出来。这三条汉子快速前进。他们已同最前面几堆篝火处于同等的高度。他们左边的一堆火,同其它篝火隔开,火焰又高又明亮。它的旁边坐着五个酋长,这从装饰他们头发的鹰羽可以看出来。
他们中的一个站起来,他脱下战袍,他那赤裸的上身,如同脸、胳膊一样,涂上了厚厚的刺眼的黄色油彩。
“他叫塔布·瓦加雷①,”温内图悄悄地说,“是卡波特地区犹他人酋长,有熊一般的力气。你们瞧瞧他的身体!多发达的肌肉!多宽阔的胸膛!”
①意思是:黄太阳。
这个犹他人向第二个酋长招了招手,后者也站起身来。这个红种人比头一个还高大,力气也并不逊色。
“他叫楚·因·库茨①,”老铁手解释道,“他得到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四箭射了四头公牛。”
①意思是:四头水牛。
这两个酋长相互交换了几句话就离开了篝火,也许他俩要去查看岗哨。他们避开了其它篝火,因而更靠近岩壁。
“哦!”老枪手说,“他们俩要从这儿附近经过。铁手先生,您的意见如何?我们要不要活捉他们?”
“活捉?”
“当然啰!”
“这大概是一次打击!快速打翻在地!您干头一个,我干第二个!”
两个犹他人靠近了,他们俩一前一后。这时两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他们背后:两记重拳,被打击者马上倒地,“好得很!”老枪手低声说,“我们捉到了他们,现在迅速把他们弄到我们的隐蔽处!”
温内图接受了在这儿守候的任务。另外两人每人背上一个俘虏急忙赶到隐蔽的岩石山谷去。他们在那里放下俘虏,叫人把他们捆绑住,在他们嘴里塞进布团,然后又回到温内图那里。阿帕奇人仍然站在原先的地方。现在,当务之急不是窃听其余三个酋长谈话,而是去找红发康奈尔及其一伙所在的地方。所以,得要悄悄地搜遍整个山谷。
朝篝火这一边看去,他们可以看得较清楚。但其它地方则一团漆黑,这时候就需要小心谨慎。眼力不够用的地方,就得靠手摸索。像通常一样,温内图无声地溜到前头。突然他站住了,发出一声几乎是响亮的急速的“嗬!”声。另外两人也同样停住了他们的脚步,紧张地静听着。当一切都平静时,老枪手低声探问道:“什么事?”
“一个人。”阿帕奇人答道。
“在哪里?”
“在我前面,在我的手里。”
“抓住他,不让他喊!”
“他不能喊;他死了,吊在柱上。”
“天啊!吊在刑讯柱上?”
“是的。他没有带发头皮,伤痕累累,我的双手沾满了他的血!”
“这么说一些白人已经死了,而这儿是刑讯的地方。我们不妨寻找一下!”
他们在四周围摸索着,十分钟内就发现大约有二十具尸体被绑在柱上和树上。
“来晚了!”老铁手低声说,“红种人通常要把他们的俘虏折磨到第二天,但在这里他们却匆忙行事。”
“那张藏宝图怎么办?”老枪手问道,“现在它没有希望了。”
“还不是这样。我们有被俘获的酋长们,也许我们可以用他们来交换藏宝图。”
“那只有寄希望它还在,没有被毁掉。”
“毁掉?简直是不可能的!红种人也懂得这种文件的重要性。此外,我明白了他们出于什么原因那么快就把这些流浪汉杀掉。”
“那为什么呢?”
“为了给我们腾出地方。他们已得到我们来的通知,但他们预料我们明天早晨到,由于我们还未到,他们便派出了侦探。”
“那些被派来报告我们到达的信使们已经来了,但扬帕犹他人还未到。”温内图说。
“是的,他们还没有到。在他们踏进我们的休息地点、闯进岩石隘口之前,还要等数小时。也许明天早晨他们才来,因为这条路的最后一段非常糟糕,以至夜晚它无法……你听!他们真的来了,他们已到了!”
从这三条汉子站立的地方上面可以听到一阵响亮的欢呼声,它得到了从下面传来的回答。虽然天昏地暗,尽管道路难行,扬帕犹他人还是来了。已在这儿安营扎寨的人,拿着从篝火中取出来的树枝跑去迎接新来的人。树林变得明亮和热闹起来,这样三条大汉就有被人发现的危险。
“我们必须离开,”老枪手低声说,“可到哪儿去呢?我们的前前后后,处处都是人。”
“到树上去,”老铁手嚷道,“在茂密的树枝里我们可以等候人们的情绪平静下来。”
“好的,那就上去!哦,温内图已在上面了!”
是的,阿帕奇人根本就没有怎样考虑。他一跃而上,藏在叶子的下面。其他两人仿效他的做法,分别爬到邻近的树上。
现在,借助篝火与火把的光亮,可以看见扬帕人来了。他们获悉这儿有二十多个白人被折磨致死,就以为那是他们正要寻找的人,他们便要求看看这些死者。人们拿来火把,指给他们看。
扬帕人看出来了,这些尸体不是他们要寻找的人。于是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就在这个时候,山谷下面的尽头处传来一声拉得长长的呼喊,谁听见这样的呼喊,都无法忘却:那是一个人的临终呼喊。
“嗬!”在树下站着的酋长们中的一个惊叫起来,“什么事呢?黄太阳和四头水牛在那下面!”
又响起了一声类似的呼喊,接着响了一阵劈啪的枪声。
“纳瓦霍人,纳瓦霍人!”其中的一个酋长叫嚷道,“温内图、老铁手和老枪手把他们引来,以便为自己报仇雪恨。起来,你们这些斗士们,向这些狗猛扑过去!消灭他们!把你们的马留下,在树下战斗!”
一段时间内,一切都乱套了。有人去拿武器,有人给篝火添干柴,以便获得必要的光亮去战斗。有人大喊大叫,高声呵斥。森林里又响起了大喊大叫声,劈啪的枪声越来越近。黑糊糊的人影从一棵树溜到另一棵,他们的枪闪烁发光。
犹他人的回击,起初是单独进行的,这儿一个,那儿一个,随后联结成有反抗能力的班组。没有集中的战场,搏斗围绕着每堆篝火进行。是的,那是一些纳瓦霍人。他们要对犹他人发动突然袭击,但却不懂得悄悄地制服站在山谷出口处的岗哨。其临终呼喊警告了敌人。现在是一个对一个的肉搏战,胜负取决于勇敢与否和人数的多少。
事情已经明朗,犹他人在人数上占优势。此外,他们比纳瓦霍人更加熟悉这个地方,这样一来,纳瓦霍人虽然格外勇敢,但被迫节节后退。人们用枪、短刀或者战斧战斗。对这三个躲藏起来的目击者来说,这是一幅令人心情难以平静的景象:印第安人同印第安人展开生死存亡的斗争。这儿,两人在可怕的大喊大叫声中进行搏斗;那儿,几个人静悄悄地在厮杀。谁倒了下去,胜利者马上骑在他身上,取下他那带发的头皮,也许过了一会儿,他也失去了自己的带发头皮。
那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