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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m的悲剧-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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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奈美一本一本地查看着书架上每一本书的书背。也细细地看了书与书之间是否挟着笔记本,也把放在书筐中的书拿出来看了。在早奈美把那么多的书架的书和堆放在地上的书都看完的时候,起居室里响起了脚步声。早奈美走出了书斋,对着瞪着眼睛感到意外的中泽也作出了一副类似先前真渊的那种笑脸。

第二天,当两个男人都去了工作房以后,早奈美再次走进了书斋。

早奈美又进一步考虑了这个问题。真渊不会把他的日记本放在一个能那样容易找到的地方。一定是他把日记本隐藏在了一个什么地方。说不定,他就是为了让木匠给做那个隐藏日记本的地方而才对书斋进行了改造吧?原来他不想请木匠来家里做工,可是后来竟亲自打电话给桥口,让他们早一点来。这也说明他有自己的意图。

早奈美花了比昨天更多的时间细致地查找。她甚至把书架上的书一本一本地抽出来细细地查找,还检查了书架后的墙壁,可是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甚至刚刚修补过的地板,她也查看了。同样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她也看了每一个画框背面,这里当然也不会有了。这样,早奈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桥口受真渊的委托,想出巧妙的办法,在什么地方做了一个暗格。其精巧的程度很难被外行的人看破。在哪里都发现不了真渊的新的日记本,这不就证明了这个暗格的精巧吗!

她感到这个暗匣就在这间书斋里,这是毫无疑问的。她无论如何也要读真渊的这本新的日记。只有读真渊仅仅为他自己写的这本真实的日记,才是挽回她与真渊之间的那条纽带的唯一的途径。

那么,为找出这本日记本而还没有使用的方法——

早奈美走出了书斋。走到电话机的旁边,打开了放在这里的电话号码簿。她找到了厚岸镇的桥口家的电话号码,给他拨了电话。

一个像桥口妻子的女人告诉她:桥口去了本镇的门静那个地方的一户人家修理房屋了。她又向这个女人要了那一家的电话号码,往那边打了电话。

“噢,太大,前几天,我们一直受到了你的照料。我想:不在明天,就在后天,带上账单去看望你们啊!”桥口的那高昂的声音很快地就在电话的听筒中听到了。

“噢,那样的话,就太好了。我今天傍晚要去一趟厚岸镇,那就随便把账单拿回来吧!”

“太太,你要来镇上吗?”

“对,是的。因此,在哪里和你见个面,就把收据带回来吧!让真渊看一看,把给你们的钱也准备好了。”

“那么,可是,让你专程来取,可真不敢当啊!”

“因为不是什么专程,所以你别那么客气了。真渊也说就这样办吧!”

“先生真的是这样说的吗?”桥口特意提醒了这么一句。说不定真渊对桥口说过,让他把账单直接交给自己吧?

“对。桥口,你什么时候干完今天的活呢?”

“五点钟。”

“那么,在五点半之前,你能来到厚岸车站的附近吗?”

“当然没有问题了。”

“在真龙中央大街有一家叫‘桑巴’的快餐店,你知道吗?”

“喂,这……”

“我在五点半去那里,你干完了工作回来的时候,顺路来这里一趟吧!”

桥口接到了早奈美的电话,多多少少有点惊慌失措,可是马上就以非常高兴的声音答应下来了。早奈美来到这里后不久,曾委托桥口工程店按照她的想法改装过这个家。她还记得:那天完工的晚上,她亲自下厨做菜搞劳桥口,真渊陪他喝了很多兑上开水的烧酒。他喝了一些酒以后,脸变得通红,而后就喋喋不休地讲起了他的家庭、他的工作等等的一些事情。他给早奈美留下了一个喝点酒就大讲特讲的印象。

真渊和中泽回来吃午饭的时候,早奈美告诉他们:下午她要去厚岸的镇上购物。

“还想去美容院整理一下头发。如果美容院人很多,可能回来得晚一些。所以已经把烤牛肉和沙拉都做好放在了冰箱里了。”

二时半左右,早奈美驾驶着客货两用汽车离开了家。

她驾驶着汽车以每小时八十公里的速度在两侧耸立着松树的二十号道有公路上行驶着。在九月虽然还有海雾,但是在晴朗的日子,却碧空万里,秋高气爽。从前边的三角窗里吹进来的风冷得可伯。

在厚岸大桥南侧的国泰寺附近有很多的酒巴和快餐店。因为这里是捕捞鲑鱼和蹲鱼的远洋渔业的大型船只集结的港口,所以在船只很少的时候,这些店铺就显得多了。她还记得桥口什么时候对她说过:在厚岸镇的镇上全部只有二十七家这样的店铺。

驶过了朱红色的厚岸大桥,就是镇政府、警察署和镇立医院。再往前走就是根室铁路本线的厚岸车站。车站的前边是叫作真龙中央大街的本镇的主要大街。在这条大街上,有加油站、布店、小型超级市场等,也混杂着一些渔民的住宅。车站前有新建的现代化旅馆、美容院和快餐店等。

厚岸车站是一座淡黄色的蓝房顶的小车站。早奈美把汽车停在了车站的前边。她急忙地买好食品,然后去了美容院。美容院平时并不拥挤,顾客也不多。她在这里很快就作好了头发。原来她把自己的黑黑的有光泽的头发披在了肩上。可是这次她要美容师把她的头发剪到与下颚相齐的程度。她希望一看她的头发就能知道她去剪过头发了。她并不为自己的头发被剪得这样短而婉惜。

桑巴快餐店是一家前边设有柜台,里边安放着三张餐桌的小店。五点十五分,早奈美进到这家快餐店的时候,也许因为时间还早,所以见不到一个顾客,只有那个打扮妖挠的中年的老板娘在擦拭着柜台的周围。在两年多以前,她曾和真渊带领从札幌来访的陶艺家玉木来这里用过一次餐。在她的记忆中,也仅仅有过那一次。在国泰寺附近的那些店铺,她和真渊一起差不多都去过几次,而今天,她希望去一家不熟悉的店铺。

老板娘和蔼可亲地把早奈美迎进来,显出了一副熟悉早奈美可又一时想不起来的样子。早奈美坐在了最里边的那张桌子旁,要了一杯柠檬汁。

桥口在五点半前一点来到了这里。他穿着一件灰色的衬衣和那条经常穿的短裤,满脸带汗,确实像干完了工作才回来的样子。

“噢,你好!让太太在这里久等了,真对不起啊!”

“不,没有什么。因为我随便来得早了一点,所以……噢,请坐吧!”早奈美请他坐在前边的那张椅子上,“我们家里呀,最近,真渊特别地忙,又有一个徒弟,因此,在你们完工的时候也没能招待……一直于心不安哩!”

“那里的话啊!太太,你太客气了。”桥口晃着他那满头花白头发的大脑袋。

“不是客气。今天,真渊说,要我顺便来这里见一见你,可是他原想直接向你表示感谢,现在,厨房更好用了,真得感谢你啊!你能设身处地地以使用者的态度给我们认真地装修厨房,真不愧为是老木匠啊!真渊常常这样说啊!”

“真渊先生对书斋也感到满意吧?”

“当然啦!他非常满意啊!”

“受到你们的夸奖,我们也特别高兴啊!我想:那两个年轻人也会很高兴啊!”

“这两个年轻人也都干得很好啊!——唉,桥口,今天已经干完了工作,也没有什么事了,少喝一点,没有问题吧?就喝点啤酒吧!”

“是吗?那么,就少喝一点吧!”早奈美向送来湿毛巾的老板娘要了两瓶啤酒和一些小菜。

她陪着桥口也少喝了一些啤酒,可是,这两瓶啤酒,大部分都被灌进了桥口的胃里。这时,他那有点斜视的眼睛,开始闪出兴致勃勃的光彩。

“我们的工作啊!如果总让我们到先生和太太那里去干的话,那就太好了!但是,实际上办不到啊!在这个社会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啊!”

“噢……你说的那个,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意思呢?”早奈美一边睁大眼睛看着桥口,一边向老板娘挥手表示再加一瓶啤酒。幸好这时有客人往柜台那边走去,老板娘没有注意到他们。

“例如吧:现在,我们正在给他们修建房子的这一家吧!那个当家的话,每天都在改变啊!好像昨天说过的话,今天就一下子全忘了。我们感到这样很难办,所以就请他太太作个证人,可是这个太太也是一个怪人啊!听说,他们夫妇……”

桥口在不喝酒的时候,是一个很本分懂礼貌的人,也能踏踏实实地干活,可是当酒喝到某种程度的时候,他就开始不分场合地乱说了。早奈美因为察觉到他在把东家的事当作西家的事乱说,所以就动脑筋把他的话题引开了。

“不久前,在新建的那栋房子里,让我在壁龛的旁边做一个和这堵墙一样宽的壁橱,他的老婆也同意了,可是当做成之后,他们又要我赔偿……”他说了一阵关于这个壁橱的事,这时,早奈美乘机抓住了这个话题,说:“那就算了吧!我们家的那个壁橱……”

桥口没有预料到早奈美会问这个问题,所以顿时闭起了嘴。他眨了眨那斜视的眼睛,瞅了瞅早奈美。

“就是你的先生要我做的那个壁橱……”

“壁橱嘛,就是那个……我家的先生……”

——桥口感到自己有点说走嘴,就用手摩挲起下巴来。

“好啦!你别做出那种为难的样子了。我已经知道了。因为我先生对我不保守任何秘密的啊!”

“那么……你已经听先生说了吗?”

——当然听先生说了,没错!

“喔,这是一项我的先生特别委托桥口做的话啊!最初,连我也不理解。你们来到我家后,厨房那边的话,让年轻的木匠做,而先生和你在书斋里悄悄地在商量着什么。就是在工程开始以后,你仍然关着书斋的门干活。可是,在你们干完活回去的那天晚上,我立刻问了先生。我问:你让桥口在书斋里干什么了?先生挠着头,说什么:怎么,暴露了吗?……”

桥口在早奈美的引导下,笑了笑,他感到迷惑的是早奈美究竟知道了多少呢?

“不久就要开始烧窑了。那时候,将有别处窑场的年轻人住到我家里。我们家,没有保险箱,先生考虑:还是小心点好吧!因为他是一个有点神经质的人。我们家又没有多少钱财。可是,我家的先生,一旦想定了什么,便一定要做到底。因此,他也没有告诉我,就委托你干了。”

“是啊!作艺术家的人,有点神经质,这是很自然的了!”桥口上下晃动着他那红光满脸的头,说,“而且,太太,在一个家庭里,做一个那样的地方,还是一种明智的举措啊!譬如有时你们两个要一起出去旅行吧!”

“就是那个地方……”早奈美把刚送来的那瓶啤酒斟到了桥口的酒杯里,“先生只把他委托你做的事告诉我了,可是,那个地方在哪里?他怎么也不说。其实,他也不是固执,而是要拿我开心啊!他说:你自己找一找看!”

“喔,这个先生啊!……”

“这样,前天和昨天,我在书斋里找了两天,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啊!不愧是桥口师傅啊!做得真好,不论什么样的小偷也发现不了啊!我真佩服你啊!”

——早奈美低下头向他表示敬佩。桥口高兴得张开了口,露出了满嘴的金牙,发出了满意的笑声。

“因为既然已经这样了,所以我想请教桥口了。向先生投降多窝心啊!虽然是这样,可是,先生有点察觉了。当我对他说:今天,我要去厚岸镇,顺便从桥口那里把账单取回来吧?他说:你就把钱给他吧!他还笑了笑呢!”

“啊,我真服了!先生和你,你们夫妇关系这样好,可是还这样。当初,先生让我做这个暗格的时候,显得非常为难,对我说:请你对我家的人,或其他的人,绝对不要说出去,一旦说出去,就糟了……”

“暗格”这个词,还是第一次从桥口的嘴里说出来。

“最初,真渊给你打了一次电话吧?”

“是这样啊!大概是在让我们开始干活前的那一周吧?先生给我打来电话,说要请你先改做一下书架,厨房的改装可以往后推一推。还说这件工作很急,这样,我带来了两个年轻的木匠,让他们干厨房的活,两边的工程同时进行……”

——因为电话机,在起居室和卧室都有,所以真渊能在早奈美不在卧室的时候从这里偷偷地往外打电话。

“后来,在我们到了你们家以后,他只把我一个人叫进了书斋,他要我在一个什么地方做一个暗橱。他说:这只是你一个人的工作,绝对不可对外乱说。他很严厉地提醒我。”

“总是那个样,他这个人啊!”早奈美感到奇怪地耸了耸肩,“他在对我隐瞒了什么事的时候,最初,总是小题大作。可是过不了多久,就露出了马脚。你看我多可怜啊!最近,我还得对他装作找不到的样子吧?我要把从桥口你这里悄悄地听说的事情,当作我和你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早奈美像在催促桥口快点讲出来似地,低下头,侧着脸看着他。有个男人曾经说过:女人的这种姿态是最有魅力的。早奈美因为突然想起了这句话,所以才作出了这个姿态。

4

在第二天的9月15日,早晨八点多,真渊和中泽像平时一样一起去了工作房。早奈美在门前送走了他们两个人以后,立刻返回起居间,打开了书斋的门。

书斋里与昨天晚上一样,窗帘还没有拉开。拉开窗帘后,明亮的秋天的阳光通过双层玻璃窗照射进来,整个房间豁然变亮。透过窗户能看到双见岩轮廓清晰地竖立在深蓝色的海面上,大黑背鸥在猛烈的海风中飞翔着。

在这里,根本不要担心有人从窗外往里面偷看。

早奈美走到了写字台前。写字台上,像以往一样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有文具盘和镇尺摆在右上端。写字台对着正面的墙壁,放在靠大海的那一边。写字台的左侧是窗户,在窗户的下边的墙壁上,从地板到六十多厘米高的地方加了一块木板。如果仔细地察看这块木板,约有四十公分宽,四周还有缝隙。写字台紧靠着窗户。下垂的窗帘就落在写字台与窗户之间的那个不足十七厘米的间隙中。

早奈美把两块窗帘拉向了窗户的两侧,然后把手伸进了写字台与那块木板之间的空档里,手指碰到了最里边的木板上边的抓手。她用力往上提了一下那个抓手,提了三次后,那块木板被拉开了。

在这块木板的里边,安装着一个像保险箱一样的壁橱。在那幽暗的壁橱的底上放着一本像笔记本似的白色的东西。

“啊……”

从早奈美的嘴里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叹。接着从她的心口涌起了一股悲伤,堵塞在喉咙那里。他竟然在这样的地方做了一个暗格……可是他却让早奈美只注意那新改装的书架,这个隐蔽的地方,如果桥口不说,怎么能发现呢?

她再次把手伸进去,从壁橱的底上把日记本拿出来。好像除了日记本之外,没有再放其他东西。她把那块木板照原样放上去。这个本子很厚,带着仿皮的白色封面。早奈美把它抱在怀里走出了书斋。她走进卧室,坐在了写字台前。当她掀开封面的时候,手指微微地颤抖了。这个笔记本,和以前的日记本不同,是横行本,真渊也是按照横写的,不出所料,确实是真渊的日记本。

九月八日晴

今天,木匠的工作结束了。桥口按照我的要求做好了壁橱。因为有了放笔记本的地方,所以从今天晚上起,我又能写日记了。到昨天为止,我一直在写日记,可是那些日记,都是一些单纯的笔记,甚至是随便写的一些东西,因此,这几天的日记如同中断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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