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的悲剧-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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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晚上,中泽仍然在真渊回到卧室以后接近早奈美。最近,因为在深更半夜去外面天气太冷,所以两人在阳台上急促地拥抱,而后回到起居室,中泽再把早奈美抱到沙发上放倒,用嘴唇从脖子爱抚到胸前。他们这样拥在一起的时间非常短暂。因为是在起居室,不知什么时候真渊就会开门闯进来。真渊一旦上床睡下去,而又起床出来,这样的事情过去和现在一次都没有过。可是,不能说死他今天晚上绝对不出来。
可是,中泽像16日的晚上那样虽然把早奈美带到了楼上自己的寝室,却控制着自己没再和早奈美做爱。早奈美也有自己的打算:如果受到了他的引诱,也要拒绝。中泽和她背着她的丈夫做爱,这样的事情,用露骨的话说就是通奸,真渊是否看破了?在他的日记中到现在还没有读到关于这件事的记述……但是早奈美却已经意识到:十之八九,他一定知道了。
既然已经被丈夫看破,也许他在楼下的卧室里正屏住气息窥视着楼上的动静,那么,自己怎么能在二楼寝室的床上被男人抱在怀中呢!
早奈美虽然在心里打算拒绝,可是也不能不承认在中泽没有表示出要引诱她的样子时,在她的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奇妙的焦躁。
“今天,写了什么呢?”中泽在起居室一边抱着早奈美,一边保每天晚上一样地问着她。
“只写了工作。转盘歪了,那个罐子没有做成。重做了一个,可是又不喜欢……”
“在写关于工作的事情时,不掺任何的感情。”
“如果写了别的事情,一定要让我看啊!”
“我早知道了。”
以后让中泽看日记的时候,还必须上二楼吧?……
如何应付在10月17—日杀害他们两人的设想呢?中泽和早奈美9月16日的深夜在二楼的寝室里商量的结果是先这样静观一段时间。在烧完龙窑,作品出窑后,那些帮忙的陶工和客户们都回去的时候,可能是10月15日前后吧!到17日之前,真渊不会采取危险的行动。也就是可以这样解释:我们两人到那一天为止,还有时间考虑。在那个期间,我们一边观察着真渊的行动,一边决定我们的打法。
在这一方面,因为能偷读日记,所以就能看透对手的内心活动,这个便利条件给了他们两人心理上的宽裕。例如真渊就是片刻也不放松对他们两人的监视,他们也仍然——
9月21日星期六的早上十点左右,木匠桥口又来到这里。正好是男人们都去了工作房后,早奈美刚读完了前一天的日记的时候。真渊的20日的日记也全记述了工作。关于桥口来的事,昨天晚上早奈美听真渊说过。
北海道的秋天的天空蔚蓝清澄。桥口以这天空为背景站在门口,轮廓非常清晰,上身穿着一件夹克衫,下身穿的已经不再是夏天的那条短裤,而是一条毛料的长裤了。
“早上好!太太。”他那满头的花白头发休浴着早晨的阳光,用非常宏亮的声音问候着。
“你好!有什么事要我们帮忙吗?”
“喔,两三天前接到了先生打来的电话啊!他说要让我加工一下那间准备给来帮忙的陶工们住的房间。听说在工作房那边。”桥口指了一下那边。
“对。我们一直当仓库使用,现在地板也腐烂了。到处都出现了一些沟沟。”
到前年为止,每当烧龙窑的时候,总有三个年轻人来帮忙,他们就住在工作房里边的小房间里。因为去年真渊没有烧龙窑,所以从去年的秋天开始到今年的秋天,一直把那个房间当作了仓库,最近真渊进去看了看,发现墙壁剥落了,地板也翘了,根本不能使用了。因此,在这次帮忙的陶工到来之前,要请桥口把这个房间修理好。
“那么,我就去看一看了。”
早奈美悄声地对将要去工作间的桥口说:“噢,桥口!——前几天的事,真对不起你了。”而后她又带着同谋犯的表情继续说:
“后来,先生又让我猜那个暗格的位置,我很快地就猜出来了。他说:对你来说没有能隐瞒得了的事。当然,是因为悄悄地请桥口告诉了我。这事,我可没有对先生说。你也要对我的先生保密啊!”
前几天,为了取回那张工程结账单,早奈美曾把桥口叫到厚岸车站前的一家快餐店,请他喝了啤酒,问出了那个暗格的所在位置。这是9月14日的事,可是早奈美却感到好像是老早以前的事了,实际上只过去了一周。她估计今天早上来的桥口肯定要问一问真渊那以后的事情怎么样了,可是看桥口的那个样子好像什么都不想问,这让早奈美感到意外。不仅如此,他不断地眨着那两只有点斜视的眼睛,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
“噢,这个事嘛,就算了。”他急忙地擦了一下鼻子的下边,转过了身子,“好吧!因为先生还在等着我呢!”
“过一会儿你再来吧!”早奈美对着走出去的桥口的背影笑着说,“我得把上次的钱给你啊!”
回到起居室的早奈美,一边打开双层的窗户换着清净的空气,一边凝视着大海。海面颜色比夏天更蓝了,反射着天空的光亮。今天,因为风大,所以到处都是白色的浪涛。在离海滩不远的双见岩的周围,二十多只大黑背鸥在盘旋,并发出高昂而凄凉的呜叫。近海上的小岛和大黑岛也都清晰可见,可是在水平线上却罩有一层白色的东西,因此看不见与厚岸湾相隔的尾羽岬。
那白色的东西,正在慢慢地向着这边推进。
“今天海雾又来了啊!……”
早奈美低语着,突然眼眶里涌出了泪水。在7月和8月,除了下雨的日子,几乎每天海雾都要出现几个小时。当进入9月的时候,海雾停留的时间逐渐缩短,完全见不到海雾的日子也渐渐地增多了。在进入10月前,海雾就像飞往温暖的地方的候鸟似完全不见踪影了。
在烧龙窑的前后,海雾就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吧!那么现在,在这个家里看到海雾,这也许意味着一切将在今年完结吧?
今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态,今天看到的海雾肯定是今年的最后一次。真渊也一定怀着这样的心情在眺望着刚刚出现的海雾吧?早奈美想到这里,泪水不断地顺着脸颊流下来。可怜的人啊!他现在多么地孤独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事态呢?她一边思考着:事态终究能挽回,误解也终将能消除,一边感到自己正站在一个不知前途如何的十字路口上——
“不该发生这样的事情啊!”早奈美冲动地自言自语着。没有道理不能挽回啊!要鼓起勇气,要面对真渊,要直接看着他眼睛讲出这一切,他一定会明白。既然我们两人已经在一起生活了7年,无论什么事情都能相互理解!
可是,一定要早点对他讲。这绝对没错,已经不能再犹豫了。要在陶工从函馆来到这里之前就把这件事办完。就在今天晚上,要和真渊单独地交谈。早奈美下定了决心后,为了打扫房间而折回到里边去。像生物一样的海雾追随着她流进了家中。
早奈美一边从真渊的书斋往外移动着吸尘器,一边又感到了另外的一种不安,心里非常地不平静。那究竟是什么呢?她暂时无暇顾及到这些。
“噢,那是……”
在她想出来的那一瞬间,停下了吸尘器,伸了一下后背。
今天早上,桥口的那个样子很奇怪。早奈美感到:他好像在躲避自己,特别是他在回避着那个暗格的话题。尽管他讲出了一点感谢的话,这完全是正常的,可是……
桥口和真渊谈好后还要回到这里。因为他的客货两用汽车放在阳台的下边,他还要来拿上次做工的酬金……
早奈美放下了吸尘器,走进了卧室。
那天,在晚饭后,早奈美把在车站前的快餐店里从桥口那里拿回来的账单交给了真渊。
“在走出美容院的时候,我遇上了桥口。他说:打算明天把账单送到家里来,所以正带在身上,这样就让我带回来了。”早奈美解释说。
账单上并没有写明具体的工程项目,所以只看这张账单,不会知道在书斋里做了一个暗格。真渊看了一眼后又还给了早奈美,告诉她:桥口来取钱的话,给他就是了。钱,都由早奈美掌管,因为工程所需的那四十多万日元家里有.所以也没有必要去银行提款了。
当早奈美把昨天晚上准备好的钱和衣柜里的那个纸袋取出来的时候,外边响起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伸头往外一看,桥口正在把停在阳台下边的客货两用汽车往回倒,准备停在门前。如果在平时,他要在回去的时候才调转汽车的方向,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可是今天的这个样子,与以往不同,好像急着回去。
早奈美对从汽车里探出头来的桥口说:“你能进来一下吗?”
“喔,可是,今天,工作……”
“进来喝点茶……还有东西要送给你的女儿啊!”
早奈美看了一眼从衣服柜里拿出来的正拿在手上的纸袋。桥口的女儿,是在他四十多岁的时候生的,现在读着小学。他非常宠爱这个女儿,常常讲起她。
“那,就谢谢你了……只要一点就行了。”
早奈美让他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确实,早上不是喝酒的时候,因此,早奈美切了一块水果蛋糕,又给他斟了一杯茶。
“不久前,我去钏路的时候,发现了这块非常可爱的印花布。我想这个图案正适合你家的女儿穿,……因为你的太太又会裁缝,要是能作成一件连衣裙多好啊!”
“唉,太大总是那么关心我的女儿……”桥口立刻眉开眼笑地看起早奈美拿出的动物图案的花布。这块花布的图案确实很可爱,可是早奈美买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
“还有,这是上次的工钱。你再点一下!”
他表示了谢意后开始数钱,好像表示“准确无误”地点了点头。他从夹克衫的内口袋取出了准备好的收据,填好后交给了早奈美。
“这次的工作,怎么做呢?”
“喔,我刚刚看过,先修理一下地板和天棚,然后在墙壁上贴墙纸,再铺草垫子。”
“要花几天呢?”
“地方不大,全部有三天就够了吧!先生也说希望我尽量不要拖时间。”
“是啊!现在正是大忙的时候。”
虽然这个小房间离真渊他们工作的转盘和工作台有一定的距离,可是在木匠进来工作的时候也会影响他们的工作。
“明天就开始干!”
“那么,就拜托了!啊,请吃吧!趁着茶水还没有凉。”
他在踌躇了一会儿后,结果还是拿起叉子把蛋糕叉起来。这时,早奈美心里轻松地说:“我先生没有说什么吗?”
“喔?”
“就是那个暗格的事啊!”如果说桥口要避开早奈美的理由,那就是因为真渊让他干了什么秘密的工作吧?由于考虑到这些,所以才提到了前边的那些话。
“不,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桥口移开视线,摇了摇头。
“噢,你说的今天,是……最近,你和先生说了那件事?”
桥口狼狈地发着声音喝着茶水。他的视线和盯着他的早奈美的视线碰到一起后,慌张地说:“不……先生给我打来过一次电话。”
“什么时候?是在那个工程以后吗?”
“是……”
“说不定要让你赔偿吧?”
“不,不是。先生对我的工作没有任何挑剔,因为他非常满意。”他一本正经地回答。
“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还为那个暗格的事给你打电话呢?”
“不,不是那个暗格的事,是账单的事,他说那个账单里边还有不懂的地方……我向他说明了以后,他立刻就明白了。”
“账单的事……”
9月14日的那天晚上,在让真渊看从桥口那里取回来的账单时,他很快地看了一眼后,随便地说了一句:他来取的时候就把钱付给他吧!又把账单还给早奈美……
早奈美感觉到自己突然出现了心脏的悸动,脸色也在慢慢地变得苍白:“那么,……真渊给你打电话的日子,是9月15日前后吧……”
“反正,是和太太见面的第二天晚上。”
“那么,你对他说:你和我是在美容院的前边偶然相遇……”
“什么?——不,总之,我说:太太特意给我打电话来,说因为到镇上来,所以要顺便把账单带回去,……”
“啊!……我对你这样说的吗?”
在美容院的前边,偶然遇到了桥口,他拿出账单让我带回来,早奈美只不过这样对真渊说过。因为她就根本没有想到真渊过后还会为账单的事给桥口打电话等,所以早奈美也就没有和桥口统一口径。真渊一定让桥口讲了为什么早奈美要把账单取回来呢?
对,也就是真渊对早奈美在美容院的前边意外地遇到桥口这个偶然的事情抱有怀疑吧?接着如果他要开始怀疑:这一定是为着什么事的一个借口的话……
“桥口,你真的对真渊说了吗?说我向你问了暗格的位置,你就全对我坦白了,啊?”
于是,他不断地眨着那两只斜视的眼睛。先前的他那无所谓的表情,现在又有些局促不安了。
“对真渊说了吧?”
“唉,怪我的嘴软啊!”他露出牙齿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摩掌着花白的头发,“可是,那个时候,因为太太说过:先生已经知道太大是从我这里问出来的,所以……结果,谁知在你们家里,夫妻两人还都各开各的车啊!”
早奈美说:“先生已经知道一点了。那天,我对先生说我要去厚岸,是不是顺便把账单从桥口那里取回来?他笑着说:行!就那样做吧!”早奈美想到如果这样说一说也可能会使桥口感到轻松一些。
“也就是说,你对真渊说了我向你问了那个暗格的事?”
“因为那是先生猜出来的啊!他说:内人终于把那个暗格发现了,一定是从你那里问出来的吧?其实都是相互地推测吧?如果是那样的话,不论怎么说,还不是一回事吗?”
“你说:你是在9月15日的晚上对真渊说的吧?”
“是那样。”
“电话是几点钟打给你的呢?”
“……九点过一点的时候吧?”
在早奈美的眼帘里又浮现出那一天晚上的情景:早奈美刚走进卧室,看到了真渊正在放下电话的背影。他接着又拨了电话号码,好像和百货公司的那位美术部长作了长时间的谈话……
“于是……真渊应该从那个时候起就知道了吧!知道了我在读他的日记。”早奈美在说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喉咙好像被什么梗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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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晚饭后,你们两个人在起居室商谈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然后,真渊在书斋的前面进入了卧室。我在洗澡的时候,他给桥口打了电话。那时你已经上了二楼,如果他把卧室的门关上,打电话的声音,就绝对地谁也听不到了……”
中泽摇头焦急地表示:近来的那些细微的事情都无所谓,并打断了她的话说:“总之,真渊先生已经知道了。9月14日你从厚岸回来以后,拿出了暗格里的日记偷偷地阅读的事。”
中泽把两臂交叉在胸前,眼睛盯着窗帘缝隙里的夜色。在集中精神思考的时候,他总是要把目光投向那里,这已经成为他的一个习惯。9月22日上午三点,两人又在中泽的二楼的寝室里。
“先生知道了你读日记的事,是在15日晚上的九点。然后,他进了书斋,那天的日记,是在和桥口通过了电话后写的。”
“大概是这样啊!可是,他一点也没有在日记中触及这件事。”
白色封皮的日记本,还放在两个人之间的床上。早奈美打开了9月15日的那一页。这时,她已经控制住颤抖的手指。她读过日记后,两腿发软,如果一个人在走廊里走的话,就有可能倒在墙壁上。她的这种惊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