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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长袜子皮皮-第3章

小说: 长袜子皮皮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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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四个月就是圣诞节,你们有假期。可我呢,我有什么?”皮皮的声音听来很伤心,“没有圣诞节的假期,连起码的一天圣诞节假日也没有,”她大发牢骚,“非马上改变不可。明天早晨我就去上学。” 
汤米和安妮卡高兴得拍手。 
“好哇!那么明天早晨八点,我们在我们家院子门口等你。” 
“不行、不行,”皮皮说,“这么早可不行。再说,上学我可以骑马去。” 
她就这么办。第二天上午十点正,她把马从前廊托下来,一转眼,整个小镇的人都冲到窗口看逃走了什么马。就是说,他们以为马逃走了。其实不是的。只不过是皮皮急急忙忙赶着去上学罢了。她赶马进校园,很快地翻身下马,把马拴好,乓一声狠狠推开教室门,吓得汤米、安妮卡和他们的同学在位子上跳起来。 
“喂,好哇!”皮皮挥着她的大帽子叫道。“我来学惩罚表,时间正好吗?” 
汤米和安妮卡告诉过他们的老师,说有一个叫长袜子皮皮的小姑娘要来入学念书。老师也听镇上的人讲起过她。这位老师心肠极好,人又快活,决定尽力让皮皮在学校里过得像在自己家一样。 
皮皮不等人邀请,就一屁股坐在一个空位子上。她这样随随便便,老师也没计较,只是客气地说: 
“小皮皮,欢迎你来上学。希望你在这儿过得快活,并且学到许多知识。” 
“说实在的,我只希望得到圣诞节的假期,”皮皮说,“我来就为了这个。样样都得公平!” 
“你先把你的全名告诉我好吗?”老师说。“我把它给登记下来。” 
“我叫长袜子·皮皮洛塔·维克蒂阿莉雅·吕尔加尔迪娜·克吕斯明塔·埃夫拉因斯女儿,是前海洋霸王、现黑人国王长袜子·埃夫拉因船长的女儿。皮皮其实只是我的小名,因为我爸爸觉得皮皮洛塔这名字说起来太长了。” 
“原来如此,”老师说,“那我们也叫你皮皮吧。不过现在要先稍微测验一下你的知识,”老师又说,“你挺大了,也许已经懂得不少。先从算术开始吧。好,皮皮,你能告诉我七加五是多少吗?” 
皮皮看来十分惊讶和不高兴。她说: 
“嗯,不知道,别想叫我来替你算!” 
所有孩子害怕地看着皮皮。老师向她解释,说在学校里不可以这样回答问题。而且不可以“你”“你”“你”地称呼老师,应该说“老师您”。 
“很对不起,”皮皮道歉说,“这件事我不知道。我再不这样做了。” 
“好,我希望这样,”老师说,“现在我来告诉你,七加五是十二。” 
“你瞧,”皮皮说,“你本来知道,那你干吗还问呢?噢,我多笨,我又把你叫做‘你’了。请原谅。”她说着用力掐掐自己的耳朵。 
老师决定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 
“好,皮皮,你说八加四是多少?” 
“我想大概是六十七吧?”皮皮说。 
“完全不对,”老师说,“八加四是十二。” 
“唉呀唉呀,我的好太太,太过分了,”皮皮说,“你刚才还说七加五是十二。就算在学校,也该有点儿规矩啊。这种无聊玩意儿你这么喜欢,你干吗不一个人坐在墙角里算,别打扰我们,让我们可以玩玩捉迷藏呢?噢,天呐!我又说‘你’了,”她很害怕似地说,‘我这是最后一次,你能原谅我吗?从现在起我要好好记住。” 
老师说可以。老师想不能再问皮皮算术问题了,于是问别的孩子。 
“请汤米来回答这个问题吧,”她说,“丽萨有七个苹果,阿瑟儿有九个苹果,请问他们一共有几个苹果?” 
“对了,汤米,你回答这个问题吧,”皮皮插进来,“同时请回答我这个问题:丽萨肚子疼,阿瑟儿肚子更疼,请问都怪谁,他们把苹果都搁哪儿了?” 
老师装作没听见,把脸转向安妮卡。 
“好,安妮卡,你来回答这个问题。古斯塔夫和他的同学去远足。去的时候他有一角二分,回到家里只有七分了。请问他一共花了多少钱?” 
“好,”皮皮说,“那我倒想问问,他为什么这样浪费,他是不是买沙示汽水了。而且我想知道,他离家前把耳朵后面洗干净了没有。” 
老师决定完全丢开算术。她想皮皮也许对语文更有兴趣。因此她拿出一幅画,上面是一片绿色的草地,草地上有一只鸡。鸡上面有一个字母:i。 
“好,皮皮,现在我告诉你一样很有趣的东西,”她很快地说。“这幅画上面有一只Jiiiiiii。jiiiiiii上面写的字母叫做‘i’。” 
“噢,我不相信,”皮皮说,“我看去这像一根棍子,上面有一粒苍蝇粪。我倒想问问,鸡和苍蝇粪有什么关系。” 
老师又拿出一幅画,上面有条蛇。蛇(She)上面的字母是“s”。 
“讲到蛇,”皮皮说,“我永远忘不了,我在印度跟一条大蛇搏斗的事。真是条可怕的蛇,你连想都想不出来。它有十四码长,生起气来发出蜜蜂的嗡嗡响。每天它要吃五个印度人,还吃两个小孩当餐后的点心。有一天它要把我当点心吃,用身体盘着我——嘎嘎嘎——我在海上也学会了点本领,我说着在它脑袋上就是一拳头——篷!——接着它叫了——uiuiuiuiuiuitch——我再给它一拳头——篷!——于是——ou——,好,它死了。蛇弯弯曲曲的,原来就是‘s’这个字母?有趣极了!” 
皮皮一口气说到这里,得喘口气。老师开始觉得皮皮这个小姑娘又吵闹又叫人头痛,决定让全班画一会儿画。她想,这样皮皮准会乖乖地坐着画画了。于是老师拿出纸和铅笔,发给孩子们。 
“你们可以爱画什么就画什么,”她说着坐在她的桌子旁边。动手批改练习本。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想看看孩子们画得怎样了。她只见大家坐在那里看着皮皮,皮皮却趴在地板上埋头画画。 
“唉呀,皮皮,”老师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画在纸上?” 
“那张纸我早就画没了。那么小一张纸可画不下我的整匹马,”皮皮说,“我这会儿只是画前腿,等画到马尾巴,我大概要画到外面走廊上去了。” 
老师拼命想了一阵。 
“咱们不画画了,也许还是唱支歌吧?”她说。 
所有孩子在位子旁边站起来,只除了皮皮,她躺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 
“你们唱吧,”她说,“我要休息一会儿。学习太多,身体再好也要搞坏的。” 
老师的耐心已经到了头。她让所有的孩子到校园里去,想专门跟皮皮谈一谈。 
等教室里只剩下老师和皮皮两个,皮皮爬起来走到老师桌前。 
“我跟你说,”她说,“不对,我是要说我跟老师您说,上这儿来看看学校是什么样子,的确很好玩。不过我想不再到学校里来了,什么放假不放假的也就算啦。苹果、鸡、蛇等等等等太多了。我的脑子都给搞昏啦。我希望老师您不要失望。” 
可是老师说她很失望,主要是因为皮皮不肯乖乖的,像皮皮这样不乖的小姑娘,就算她很想上学,学校也不收。 
“我不乖吗?”皮皮很惊讶地问,“可我自己还不知道,”她说,很难过的样子。当皮皮不高兴的时候,谁的样子也没有她悲伤。她一声不响地站了一会儿,接着哆嗦着声音说: 
“老师您明白吗。当一个人妈妈是天使,爸爸是黑人国王,自己又一辈子航海,到了净是苹果和蛇的学校里,就不大知道该怎样才是乖乖的了。” 
接着老师说她已经明白,不再对皮皮感到失望了,她再大一点也许可以回到学校来。于是皮皮高兴地笑着说: 
“我觉得老师您好极了。看我带着什么来送给老师您!” 
皮皮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很可爱的小金链,放在老师的桌子上。老师说她不能收皮皮这样贵重的礼物,可是皮皮说: 
“老师您得收!要不我明天再回学校来,那就有好戏看了。” 
接着皮皮像一阵风似的跑到外面校园,跳上马背。所有孩子围上来把马拍拍,看着她离开。 
“我很高兴我知道阿根廷的学校。”皮皮从马上低头看着孩子们,神气地说,“你们该上那儿去!那儿过完圣诞节假期,隔三天就是复活节假期,过完复活节假期,隔三天就放暑假,暑假一直放到11月1日。当然,接下来有点难受,要挨到11月11日才开始圣诞节的假期。不过还好,因为那儿至少不上什么课。在阿根廷严禁上课。偶尔也有一两个阿根廷孩子躲进大柜,偷偷坐在那里读书,可给妈妈一发现,哎,就要受罪了!学校里根本不教算术,要是有个孩子知道七加五是多少,又傻呼呼地去告诉老师,好,他就得站一天壁角。他们只有星期五才看书,那也得先有书。可他们从来没有书。” 
“那他们在学校里干什么呢?”一个小男孩问。 
“吃糖果,”皮皮不打咯噔地回答,“隔壁糖果厂有一根长管子一直接到教室。糖果整天喷出来,光吃糖果就够孩子们忙的了。” 
“那老师又干什么呢?”一个小女孩问。 
“剥糖果纸呀,蠢丫头,”皮皮说,“你以为他们自己剥吗?很少有!他们甚至自己不上学,派他们的兄弟来。” 
皮皮挥挥她的大帽子。 
“再见!”她高兴地叫道,“你们转眼就看不见我了。不过你们得牢牢记住阿瑟儿有多少个苹果,要不你们就没好结果,哈哈哈!” 
皮皮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骑马跑出院子大门,快得沙子在马蹄周围打转,学校的窗子格格格地抖动。 




皮皮坐在大门上,然后又爬树
皮皮、汤米和安妮卡坐在威勒库拉庄外面。皮皮坐在院子门这边柱子上,安妮卡坐在院子门那边柱子上,汤米坐在院子门上。这是八月底一个温暖的美好日子。院子门旁边那棵梨树把它那些树枝远远伸出去,低低垂下来,孩子们不花什么力气,坐在那里伸手就能采到最熟的金黄色八月梨。他们又啜又啃,把梨的子儿吐到街上。 
威勒库拉庄正在小镇和乡下交界的地方,马路也正好在这里变成乡村大道。镇上的人喜欢到威勒库拉庄过去一点的地方散步。因为那里的景色最美了。 
三个孩子正坐在那里吃梨,一个小姑娘沿着从镇上来的路走过。她看见他们就停下来问: 
“你们知道我的爸爸打这儿走过吗?” 
“不知道,”皮皮说,“他什么样子,长着蓝色的眼睛吗?” 
“不错。”小姑娘说。 
“戴黑帽子穿黑鞋吗?” 
“不错,一点不错。”小姑娘赶紧说。 
“没有。这样的人我们一个没见到。”皮皮斩钉截铁地说。 
小姑娘很失望,一声不响地走了。 
“喂喂喂,”皮皮在她后面叫,“他是个秃顶吗?” 
“不是,他头一点也不秃。”那小姑娘生气地说。 
“他倒运气。”皮皮说着吐了一颗梨子儿。 
那小姑娘急急忙忙往前走,皮皮又叫: 
“他有一对超级大耳朵吗,一直搭拉到肩膀上的?” 
“没有,”那小姑娘说,接着吃惊地转过身来,“你是说你见一个人走过,摆动着他那么大的一对耳朵?” 
“我没见有人走过摆动着他的耳朵,”皮皮说,”我只知道人人走路都摆动腿。” 
“嗨,你真傻,我是说你是不是见有人走过,长着那么大的一对耳朵。” 
“没有,”皮皮说,“没有人会长那么大的一对耳朵。哈,那太荒唐了。像个什么样子呢?是人就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耳朵。” 
“至少在这个国家里没有,”她想了一下又补充说,“在中国就不同,有一个。有一回我在上海见过一个人,耳朵大得可以当雨披用。下雨他就钻到耳朵底下,又暖和又舒服。啊,这真是个快活好时光!我当然说的是那个人。要是天气太坏他还请朋友和认识的人到他的耳朵下面来搭起帐篷。外面劈劈啪啪下瓢泼大雨,他们安坐在帐篷里唱他们伤心的歌。因为他有这么一对耳朵,大家都喜欢他。他的名字叫海上。你真该看看海上早晨跑去上班的样子,他晚上不肯睡,所以早晨总是到打钟上班才赶到。他跑着的时候,后面张开两只耳朵,就像两张黄色的大船帆,你真想不出有多好看。” 
那小姑娘早就停下来站在那里听皮皮讲话,这时听得嘴都张大了。汤米和安妮卡连梨都忘了吃。他们只顾着听她讲。 
“他孩子多得数也数不过来,最小一个的名字叫彼得……”皮皮说。 
“不对,中国小朋友的名字不叫彼得。”汤米插进一句。 
“他太太也这么跟他说。‘中国小朋友的名字不叫彼得,’她跟他说了。可海上这个人的脾气天下第一倔,他说这孩子要嘛取名叫彼得,要嘛连名字都不要。说着他坐在墙角里,把耳朵拉过来蒙住脸发脾气。他太太当然只好算了,因此这个孩子的名字就叫彼得。” 
“噢,真的吗?”安妮卡说。 
“这是全上海最可怕的孩子,”皮皮说下去,“他吃东西那么麻烦,他妈妈头都疼了。你大概知道吧,中国人吃燕窝?他妈妈就坐在那里,捧着一盘燕窝喂他吃。‘来吧,小彼得,’她说,‘咱们为了爸爸吃一大口,’可彼得只是闭紧嘴唇摇头。最后海上气得说了,他要不为爸爸吃掉这燕窝,就再不弄东西给他吃。海上说到就一一定要做到。因此这个燕窝从五月吃到十一月,每顿饭打厨房里拿出来,又拿回厨房去。七月十四那天,妈妈问是不是可以给波得吃个肉馅饼,海上说不可以。” 
“胡说八道。”路上的小姑娘说。 
“对,海上就是这么说的,”皮皮说下去,“‘胡说八道!’他说。‘只要不作对,这小鬼就不会吃不下这个燕窝。’可彼得就是闭紧嘴唇,从五月闭到十月。” 
“他不吃东西怎么能活这么久呢?”汤米很惊讶。 
“他活不了,”皮皮说,“他死了。就为了作对。十月十八死的。19日下葬。20日一只燕子飞进窗子,在桌上那个燕窝里下了一个蛋。它就这样利用这个燕窝,什么也不浪费。不坏!”皮皮高兴地说。接着她看着路上那小姑娘,想着心事。那小姑娘简直弄糊涂了。 
“你的样子多怪呀,”皮皮说,”到底为什么呢?你不会以为我坐在这里吹牛吧?到底怎么回事?是这么想你就说吧。”皮皮卷起袖子吓唬她说。 
“不不不,一点也不,”那小姑娘慌忙说,“我不说你吹牛,绝对不说,不过……” 
“不不不,一点也不,”皮皮说,“我正是在吹牛。我吹牛直吹到舌头发黑,你不知道吗?你真相信一个孩子不吃东西能从五月活到十月吗?当然我很清楚,三四个月不吃东西没问题,不过这是从五月到十月啊!这是胡说八道!你完全应该懂得这是吹牛。你不该让人逼着你相信他们胡说八道。” 
于是小姑娘头也不回地走了。 
“人的头脑竟会这么简单,”皮皮对汤米和安妮卡说,“从五月到十月,真是太荒唐了!” 
接着她又在那小姑娘后面大叫: 
“我们没见过你的爸爸!今天我们一整天没见过一个秃顶。可昨天有17个走过。手拉着手!” 
皮皮的果园实在可爱。说实在的,它保养得太糟了,可是有一大片从来不割的可爱青草,有很老的玫瑰树,开满白的、黄的和淡红的玫瑰花。这些玫瑰花的品种也许不怎么好,可是香气扑鼻。这里还有不少果树,最好的是一些很老很老的橡树和榆树,爬起来简直没说的。 
汤米和安妮卡的果园里可惜就少可以爬的树。他们的妈妈老怕他们爬树会掉下来跌伤。因此他们从小到大没怎么爬过树。这时候皮皮说: 
“爬上那边一棵橡树怎么样?” 
汤米听见这主意高兴极了,马上从院子大门上跳下来。安妮卡有点犹豫,可看见树干上有大树瘤可以停脚,她也觉得不妨爬爬,一定很好玩。 
离地几米橡树就分成两叉,交叉的地方像个小房间。三个孩子马上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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