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余侦探7 死的怀念(万灵节之死)-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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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个令人惊异的女孩,好记性!”
她自忖她之所以记得这么牢,是有一个他不知道的原因。
她是受了维多·德瑞克的影响,才在接到罗斯玛丽的电话后,猛然醒觉自己恨透了乔治的太太。
“我们还真幸运,”乔治说,”他竟能一呆那么久。虽然三个月前又费了我们五十镑。”
“这次三百镑似乎是个大数目。”
“喔,是的。他别想拿那么多,我们得作一番例行调查。”
“我最好跟欧吉维先生联络一下。”
亚历山大·欧吉维是他们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代理——一个神智清醒、精明能干的苏格兰人。
“好,马上打电报。他妈妈像以往一样,正在歇斯底里状态中,搞得今晚的宴会都成了难题。”
“要不要我去陪她?”
“不。他坚决地否决,“不要,真的。你得参加宴会,我需要你,露丝。”他握住她的手,“你太有牺牲精神了。”
“一点也不。”
她笑着提议说:
“值不值得改用长途电话跟欧吉维先生联络?这样也许在晚上之前就可以把事情处理好。”
“好主意。值得花这个钱。”
“我得去忙了。”
她温柔地抽回她被握着的手,走出去了。
乔治接着处理一些正等着他处理的事。
中午十二点半,他走出办公室,叫了一部计程车到卢森堡餐厅去。
到了餐厅,备受欢迎的领班查理斯迎向他,笑容可掬地鞠躬欢迎他。
“午安,巴顿先生。”
“午安,查理斯。都准备好了吧?”
“我想你会满意的,先生。”
“同一张桌子?”
“圆拱门里的中间那一张。对吧?”
”对——你记得多加一张椅子吧?”
“都安排好了。”
“买到——迷迭香(罗斯玛丽)了吧?”(注;“罗斯玛丽”意即“迷迭香”)
“买了,巴顿先生。我怕不够好看,您不想配上些红色的花——或是菊花呢?”
“不,不,只要迷迭香就好了。”
“好的,先生。您看看菜单好了。吉瑟普!”
查理斯作了个手式,招来一个脸上堆满笑容的中年意大利人。
“拿巴顿先生的菜单来。”
菜单立即就送了上来。
牡蛎、清汤、卢森堡特莱、烤松鸡、法国菜、鸡肝荚豆。
乔治漫不经心地瞄了一遍。
“嗯,好,不错。”
他递还菜单。查理斯陪他走到门口,压低一点声音说:
“巴顿先生,很感激您--您重新光临我们餐厅。”
乔治脸上浮现了一丝惨白的微笑。他说:
“我们不得不忘掉过去——不能老是活在过去.那一切都已成了过去了。”
“您说得对,巴顿先生。”您是知道我们当时有多震惊、多伤心的。我衷心希望您的小姨能有个非常快乐的生日宴,事事如您的意。”
“查理斯深深向他鞠了一躬,然后像只牛蝇一般地奔向一个在靠窗桌子那边犯了错的低级侍者。
乔治唇上挂着狞笑走了出去。他不是那种想象力够到会怪罪卢森堡餐厅的人。毕竟,罗斯玛丽决定在这里自杀,或某人决定在这里谋害她,这并不是卢森堡餐厅的错,只是运气问题。
他在他的俱乐部里用午膳,然后出席董事会议。
回办公室的途中,他在公用电话亭挂了个电话。走出电话亭,他松了一大口气,一切都已按计划安排好了。
他回到办公室。
露丝马上来找他。
“关于维多。德瑞克——”
“怎么样?”
“恐怕事态很严重。可能被收押起诉。他盗用了一家公司的公款,期间相当久。”
“欧吉维这样说的吗?”
“是的。早上我挂了个电话给他,十分钟以前他回电过来。
他说维多相当厚颜无耻。”
“他是无耻极了!”
“但是他说,要是把钱归还就能不起诉。欧吉维先生见过公司的主管,他说的似乎没错。金额是一百六十五镑。”
“那么我们伟大的维多是希望多拿到一百三十五镑罗?”
“我想是的。”
“好吧,不管怎么样,我们不会让他得逞的,”乔治冷酪地说。
“我告诉欧吉维先生着手办理,这没有错吧?”
“我个人是很高兴他被抓进监牢--但是不得不替他妈妈着想。——她是个傻瓜——却是个可爱的傻瓜。只好让维多像往常一样得逞了。”
“您真是太好了。”露丝说。
“我?”
“我认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他受了感动,他同时感到既高兴又难为情。一时冲动之下,他抓起她的手亲吻着。
“我最亲爱的露丝。我最亲爱的、最最好的朋友。要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他们彼此站得很靠近。
她心想:“我跟他会很快乐,我能让他快乐,要不是--”
他心想:“我该听从瑞斯的忠告?该放弃我的计划?那不是再好不过的事吗?”
一阵心里挣扎之后,他说:
“九点半,卢森堡餐厅见。”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
第六章
大家都来了。
乔治松了一大口气。直到最后一刻,他还在担心会出什么差错——还好,他们都来了。史提芬·法雷地,高大而拘泥、呆板,态度有点浮夸。仙蒂拉·法雷地穿着黑线宽袍,颈上围着一串绿宝石,这个女人带有优良血统,这是不容置疑的。她的态度完全自然,也许有点比往常更落落大方。露丝也穿着黑色礼服,除了一只镶珠发夹之外,别无饰物。她的黑色头发平顺服贴,脖子和手臂雪白——比其他任何一个女的都白。露丝是职业妇女,没有空暇接受日光浴。他的眼光与她的接触,她如同看得出他心中的焦虑不安一般,微微向他一笑,像是叫他放心。他的情绪上升。忠心的露丝,他想。
在他身旁的艾瑞丝像平常一样沉默。只有她一个人觉察到这是次不寻常的宴会,而且显露出来。她显得苍白,但就某一方面来说,这正好跟她的个人相配,给人一种深沉、稳重的美感。她穿着一件简单率直的叶绿色长袍。安东尼·布朗恩最后一个到,在乔治的眼中看来,他是以野生动物般的迅捷、隐秘的脚步来到,也许是美洲豹,或是花豹,这家伙实在不怎么文明。
他们都到齐了——都落在乔治的陷牢里。现在,好戏可以上演了……
喝过了鸡尾酒,他们都起身走过拱门,来到餐厅本部。
眼前是伴若轻柔的黑人音乐,婆婆起舞的男男女女,行动敏捷的服务生穿梭不停。
查理斯趋向前来,笑着引导他们落座。他们的桌子在餐厅末端一个由拱门隔开的凹室里——正中一张大桌,两旁各有一张两人座的小桌。一个面色病黄的外国人和一个金发美女占用了其中之一,另一张则坐着一对青年男女。正中央的大桌子是巴顿预订的。
乔治清他们人座。
“仙蒂拉,你坐这边好吗,在我右手边。布朗恩坐她旁边,艾瑞丝,亲爱的,这是为你举行的宴会,我得请你坐在我旁过。你坐她旁边,法雷地。再有你,露丝——”
他暂停了一下——在露丝和安东尼之间,一个座位空着——桌旁一共有七张椅子。
“我的朋友瑞斯可能会晚点到。他要我们不必等他,他不一定什么时候来。我想让大家跟他认识——他是个要得的人物,跑遍了世界各地,可以告诉你们一大堆奇闻。”
艾瑞丝坐下来时,感到一阵愤怒。乔治是故意的——把她和安东尼分开。露兰应该坐回她的座位——在她老板身旁。
如此看来,乔治还是不喜欢也不信任安东尼。
她偷偷隔着桌面瞄了一下,安东尼在皱眉头。他并没看她。他目光敏锐地瞄了一下身旁空着的座椅。他说;
“很高兴你还请了另一位男士,待会儿我不得不早点告辞,我在这里碰上了个我认识的人,推托不掉,没办法。”
乔治笑着说:
“休闲的时间还忘不掉正事?布朗恩,你还太年轻了,不必这样。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在哪一行得意?”
谈话一时中断。安东尼冷静而巧妙地回答说:
“犯罪组织,巴顿,人家问起我时,我都这么说。”
仙蒂拉·法雷地笑着说:
“你从事军火方面的工作,不是吗,布朗恩先生?时下的军火炬子都是恶棍之流的人物。”
艾瑞丝看到安东尼的眼睛惊讶地张大了一瞬间,他轻描淡写地说:
“你可不要传出去,亚历山大夫人,这是不可宣扬出去的事。到处都是外国势力的间谍。太口没遮拦了。”
他带着嘲讽意味,严肃地摇摇头。
服务生过来取起了装牡蛎的空盘子。史提芬邀艾瑞丝共舞。
不久,他们都起身跳舞。气氛轻松了起来。
过了不久,轮到艾瑞丝跟安东尼共舞。
她说:“乔治不让我们坐在一起实在不怀好意。”
“不,他六仁慈了。这样我正好可以随时隔着桌面看你。”
“你不是真的要提早走吧?”
“可能。”
他随即说:
“你知道瑞斯上技要来?”
“不,我一点都不知情。”
“有点奇怪。”
“你认识他?哦,对了,你那天说过。”
她加上一句:
“他是什么样的人?”
“没有人真的知道。”
他们回到席上。夜渐渐深了。原已松弛下来的紧张气氛,似乎又聚集起来。席上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只有主人看起来似乎愉快而镇静。
艾瑞丝看到他在看表。
突然,一阵鼓声响起——灯光转暗。室内升起了一座舞台,座椅被稍微往西边后推。三对男女在地板上跳舞,后面跟着一个会发出各种声响的男人。火车声、汽笛声、飞机声、缝纫机声、牛叫声。表演得很成功,赢得一片掌声。跟着是有如健美操的舞蹈展示,赢得了更多的掌声。然后是卢森堡六重奏合唱团的表演,灯光复起。
每个人都眨动着眼睛。
这时,席上的人似乎都从极度紧张中解脱出来一般,好像他们都在下意识里期待着某件事,结果并没有发生。因为上一次在灯光复起的同时,一个人卧倒在桌面上。现在过去的一切似乎确实地过去了——湮没无踪。过去的悲剧阴影已经消散。
仙蒂拉热切地转向安东尼。史提芬观察着艾瑞丝,露丝趋向前加入他。只有乔治坐在那里注视着——注视着,他的双眼凝视着对面那张空着的坐椅,椅子前面桌上摆着一杯香槟。任何一刻都可能有某一个人来,坐在那里——
艾瑞丝用手肘轻碰他一下,唤醒了他:
“醒醒,乔治。来,跳舞去。你还没跟我跳过。”
他站了起来,推推垂下的眼镜,对着她轻笑。
“我们先喝一杯再说——敬生日宴的主角一杯。艾瑞丝·玛尔,祝你青春永驻!”
大家都笑着举杯而饮,然后全部起身跳舞,乔治跟艾瑞丝,史提芬跟露丝,安东尼跟仙蒂拉。
那是一首轻快的爵士舞曲。
随着乐声停止,他们都笑谈着回座。突然,乔治倾身向前。
我对各位有个请求。大约一年以前,我们有天晚上都在这里,结果那晚的宴会却以悲剧结束。我并无意唤起过去的悲伤。但我只是不愿感到罗斯玛丽已被完全遗忘。我想请各位为纪念她而干一杯——以示吊念。”
他举起杯子。每个人都顺从地各自举杯。他们的脸上都罩上一层礼貌的面具。
乔治说:
“为吊念罗斯玛丽干杯!”
所有的杯子都举向嘴唇,他们都干了。
一阵静寂——然后乔治摇晃身子,跌落在座位上,他的双子狂乱地抓向脖子,面孔因呼吸困难而涨得紫红。一分半钟之后,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
第三部艾瑞丝
--“我以为死者都得以安息,
但事实并非如此……”
第一章
瑞斯上校走进了苏格兰警场。他填好表格,几分钟之后即进了坎普探长的办公室,与他握上了手。
他们两个很熟。坎普的样子令人忆起了那伟大的老战士白罗。由于他在白罗手下干了好几年,或许不自觉地模仿了很多他的特性。他们两人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同一个模式雕出来的——只是白罗有如用柚木或橡木雕成的,而坎普则是较华丽的木材——比如桃花心木,或是上好的、老式的玫瑰花木。
“谢谢你打电话给我们,上校,”坎普说,“关于这个案子,我们需要各方面的支助。”
“看来我们是找对人了。”瑞斯说。
坎普并没有客套。他对别人的赞扬已习以为常,只有最复杂、最重要的、牵连最广的案子,才会落到他手上。他一本正经地说:
“这牵连到基德敏斯特氏。你应该想得到,这意味着小心进行。”
瑞斯点点头。他见过亚历山大·法雷地夫人几次。一个所处地位无懈可击的、安静的女人。要将她跟耸人听闻的社会新闻联想在一起,似乎是不可能的事。他听过她公开演说——没有润饰,但却清晰有力、紧扣主题、表达手法不凡。
一种社交生活见诸各报,私生活实际上几乎不存在的女人。
然而,他想,这种女人还是有私生活。她们照样懂得失望、嫉妒和爱。她们会在感情的赌注上失去自制,以自己的生命孤注一掷。
他好奇地说:“假如她‘做了”呢,坎普?”
“亚历山大夫人?你认为是她?”
“我不知道。但是假如是她,或是她先生——他因她而在。
基德敏斯特氏的庇护之下。”
坎普探长坚定的海蓝色双眼与瑞斯的黑眼睛四目相对,毫无受到困扰的神色。
“要是他们之中一个犯了谋杀罪,我们会尽我们最大的能力将他或她处以极刑。这你是知道的。在这个国家里,对于谋杀犯是无枉无纵的。但是,我们必须掌握确切罪证——检察官会坚持这—点。”
瑞斯点点头。
然后他说:“让我们言归正传吧。”
“乔治·巴顿死于氰化钾中毒——跟一年前他太太一样。
你说实际上你也在那家餐厅里?”
“不错。巴顿邀请过我参加他的宴会,被我拒绝了。我不喜欢他的做法。我竭力反驳他,劝他要是对他太太的死因有所怀疑的话,应该找适当的人——找你。”
坎普点点头:
“他应该那样做才对。”
“他不听我劝告,反而坚持他的主意——为凶手设下陷阱。他又不告诉我是什么样的陷阱。我很放不下心——只好自己到卢森堡餐厅去从旁注意。我坐的桌子离他们有一段距离——我不想让自己目标太明显。很不幸,我无可奉告,我看不出有什么可怀疑之处。服务生以及他们那一群,是唯一靠近过那张桌子的人。”
“不错,”坎普说,“这把范围缩小了,不是吗?不是他们之中的一个就是服务生,吉瑟普.波萨诺。我今天上午又找他来问过话——我想你可能想见见他——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