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2005精华版-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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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大笑起来:“太有意思啦。你们这么讲究卫生,可是医院里挤满了人。为什么不从环境干净做起,人人不随地吐痰,不丢垃圾,少排废气,随手拾狗粪,不随地大小便,这很难吗?”
西兰帮嘴说:“大环境干净了,个人有点脏是没有关系的,这样才健康呢。”她说着,把饼干递给民工的孩子吃,小孩吃着吃着,饼干掉在地上,西兰捡起来直接放进孩子嘴里,吹也不吹一下。
健硕的民工爸爸笑了:“老外和咱们一个样,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三
火车到达一个大站,许多小贩在窗前卖小食。艾力和西兰已经下车去了,他们总是争取停车机会下车跑步,跑得一身大汗才回来。
火车开动前,艾力和西兰上车,他们手里提着大把新鲜的蔬菜、各种水果和烧鸡,满脸欣喜。艾力和西兰客气地请周围的旅客尝鲜,看着那把蔬菜,大家摇摇头:“这菜还没煮呢,怎么吃啊?”旅客们也不敢吃熟食,怕熟食过期。
艾力和西兰看大家不领情,只有自己享受了。他们像野人那样大口嚼着生菜,声音像两匹吃草的马。
中年人的上铺坐着一个北方姑娘,她问西兰要了一条青菜吃了起来,她边吃边告诉旁人:“生菜其实很好吃,只是我们不习惯而已,我在巴黎的时候经常吃生菜和生鱼。”
中年人问:“巴黎的小姐一定很干净的。”意思是不像眼前的两位那么脏吧?
北方姑娘说:“才不呢。我跟老板去巴黎做时装生意,才知道巴黎的时装模特儿有多脏。那些法国姑娘几天才洗一次澡,出门就喷香水。她们穿上我们公司的服装在台上走,看上去很漂亮,可身上那股味道,和动物园的马差不多,能把我们熏得晕过去。我把她们穿过的衣服放在箱子里,就再也不敢打开那箱子了。回到中国后,我把箱子直接送到干洗店去。”
中年人听得恶心起来:“奇怪哎,鬼佬这么脏,可怎么这么健壮?”
艾力很认真地回答:“老洗澡会得风湿病的,尤其感冒的时候,是不能洗头的。湿着头在空调室里睡觉,第二天就会发高烧,我有一个记者朋友就是这样。”
西兰补充说:“尤其是妇女来月经的时候,千万不要洗头,那样会变成熊猫眼。”西兰用手指在眼睛周围上划了一个大圈。
众人都笑起来,笑艾力和西兰为脏辩护的那股认真劲儿。谁听说过,脏还有理由?
四
火车接近终点站,捂了几十个小时的旅客,巴不得赶快回家洗个热水澡,于是收拾好行李,等待火车入站。
此刻,艾力和西兰正从洗手间出来。艾力刮了脸,原来穿着一身T恤和牛仔裤,此刻换了一身西服,雪白的衬衣上打着整齐的领带。而西兰也脱掉了牛仔裤和棉布衫,换了一套合身的西装套裙和半高跟皮鞋,并把长发束成发髻,用金色的发夹夹在脑后。西兰的脸上还化了淡妆,眼睛施了紫色的眼影,睫毛刷了睫毛膏。
回到铺位上,艾力收拾起行李,西兰往腋下和颈脖处喷了些香水,香气立即弥漫了车厢。在众多蓬头垢面的旅客中,他们二人精神奕奕,根本没有旅途的疲惫。
“哈罗,再见了,很高兴和你们说了这么多话,我在瑞典一年也不会和陌生人说这么多话。”西兰热情地和大家道别。“请问你们知道哪里有最便宜的旅馆吗?睡地铺也行。”艾力问。
中年人又紧张了:“便宜的旅店很脏的,那些床单上全是污垢,连马桶也没有。”
众人大笑起来,连中年人自己也笑了。鬼佬根本不怕脏,自己白操心简直多余。
艾力说:“健康的身体不怕脏,不怕脏才有健康的身体。放心,我们是脏自己,不脏别人。”他说完,他把铺位收拾得整整齐齐,把哪怕一丁点纸屑也放到垃圾桶里,才安心地等待下车。
本文摘自《读者》2005年第2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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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
作者:罗贝尔?德斯诺斯 ◎董纪平 译
一个可爱的夏天的傍晚;一颗流星出现在天上。它划过一个镇子,一个少女在阳台上看见它,就许愿:“被爱,永远被爱。”它划过一个十字路口,一个青年也在那里许愿:“爱,永远去爱。”它划过一个果园,一个少女在那里许下第三个愿:“永远不去爱。”
自然,这三个人物在乡村的舞会上相遇了。那个青年自然会爱上那个不会去爱他的第二个少女。第一个少女就会孤独,但她将成为青年的知音。
最后,那青年将成功地娶他所爱的那个少女为妻,生活继续,那没有得到爱的情侣悲哀,而那不会去爱的女人空虚,那想被爱而没有得到爱的少女则沮丧。这场戏剧围绕这三个人物越来越混乱。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青年明白他对他的知音的渴望一点点明朗化了。演出将持续到终有一天,在一场火灾中,那青年将选者拯救那想被爱的女人,而不是他的妻子。
在冒烟的废墟上空,一颗流星将提示他们的最后一个愿望:“相爱。”
围绕这个剧情,必须有一个镇子,田野上的劳作,季节的持续,世界的老化。
本文摘自《读者》2005年第2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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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作者:吴冠中
人们将大地比作母亲.将祖国比作母亲,但毕竟每个人有自已的母亲。
我的母亲是大家闺秀,换句话说,出身于地主家庭。但她是文盲,缠过小脚,后来中途不缠了,于是她的脚半大不小,当时被称为改良脚。
富家女母亲却下嫁了穷后生,即我的父亲。其实我的父亲也识字不多,兼种地.但与只能干农活的乡里人比,他显得优越而能干.乡里人都称他先生。听母亲说.是我的外公.即她的父亲作主选定的女婿。我不知道外公.但外公抱过童年的我,说我的耳朵大,将来有出息。外公选穷女婿,看来他是一位开明人士,他的两个儿子.即我的舅舅.各分_了大量田产.一个抽大烟.一个做生意,后来都破落了。
我对母亲的最早记忆是吃她的奶,我是长子,她特别偏爱,亲自喂奶喂到四岁多。以后她连续生孩子,自已没有了奶.只能找奶妈.我是她惟一自己喂奶的儿子.所以特别宠爱。宠爱而至偏爱,在弟妹群中我地位突出但她毫不在乎弟妹们的不满或邻里的批评。她固执.一向自以为是,从不掩饰她自已的好恶.而且标榜自己的好恶。
母亲性子急.事事要求称心如意,因此经常挑剔父亲,发脾气。父亲特别节省.买布料什物总是刚刚够数,绝不富余,母亲便骂他穷鬼。父亲说幸好她不识字,如识了字便了不得。但他们从来没动手打架,相安度日。我幼小的时候,父亲到江苏无锡玉祁乡镇小学教书,只寒暑假回来,母亲独自操持家务,那时她三十米岁吧.现在想起米.她的青春是在寂寞中流逝_了的.但没有一点绯闻。绯闻.在农村也时有所闻.母亲以她大家闺秀的出身对绯闻极鄙视。父亲刻苦老实,更淡不上拈花惹草.父母是一对诚信的苦夫妻,但没有显示爱情,他们志同道合为一群儿女作牛马。大约四五十岁巴,他们就不在一个房睡觉了,他们没有品尝过亚当夏娃的人生,他们像是月下老人试放的两只风筝。
母亲选的衣料总很好看.她善于搭配颜色。姑嫂妯娌们做新衣听她的主意,表姐们出嫁前住到我们家由母亲教绣花。她利用各色零碎毛线给我织过一件杂色的毛衣,织了拆,拆了织,经过无数次编织,终于织成了别致美观的毛衣.我的第一件毛衣就是她用尽心思的一种艺术制作。她确有审美天赋,她是文盲.却非美盲。父亲只求实效,不讲究好看不好看,他没有母亲那双审美的慧眼。
上帝给女人的惩罚集中到母亲一身:怀孕。她生过9个孩子,用土法打过两次胎,她的健康就这样被摧毁了。她长年卧病,不断服汤药,因为母亲的病。父亲便不再去无锡教书,他在家围起母亲的围裙洗菜、做饭、喂猪.当门外来人有事高叫“吴先生!”时,他匆促解下围裙以“先生”的身份出门见客。从高小开始我便在校寄宿,假日回家,母亲便要亲自起来给我做好吃的.倒似乎忘了她的病。有一次她到镇上看病,特意买了蛋糕送到我学
校,不巧我们全班出外远足(旅游)了,她不放心交给收发室,带回家等我回家吃。初中到无锡上学,学期终了才能回家,她把炒熟的糯米粉装在大布口袋里.
教我每次冲开水加糖当点心吃.其时我正青春发育.经常感到饥饿.父亲说他的脑袋一碰上枕头便立即入睡.但母亲经常失眠.她诉说失眠之苦.我们全家都不
体会。她头痛.总在太阳穴贴着黑色圆形的膏很难看,虽这模样了,她洗衣服时仍要求洗得非常非常干净。因离河岸近.洗任何小物件她都要到河里漂得清
清爽爽。家家安置一个水缸,到河里担水倒入水缸作为家用水。暑假回家,我看父亲太苦.便偷着替他到河里担水.母亲见了大叫:“啊哟哟!快放下扁担,别
让人笑话!”我说没关系,但她哭了.我只好放下扁担。
巨大的灾难降临到母亲头上。日军侵华,抗战开始。日军的刺刀并没有吓晕母亲.致命的.是她失去了儿子。我随杭州艺专内迁,经江西、湖南、贵
州、云南至重庆.家乡沦陷.从此断了音信。母亲急坏了,她认为我必死无疑.她曾几次要投河、上吊.儿子已死.她不活了。别人劝.无效,后来有人
说,如冠中日后回来,你已死.将急死冠中。这一简单的道理,解开了农村妇女一个扣死的情结。她于是苦等.不再寻死.她完全会像王宝钏那样守十八年寒
窑。她等了十年.我真的回到了她的身边,并且带回了未婚妻.她比塞翁享受了更大的欢欣。
接着,教育部公赞留学考试发榜,我被录取了.真是天大的喜讯.父亲将发榜的报纸天天带在身上.遇见识字的人便拿出来炫耀。母亲说。这是靠她陆家
(她名陆培芽)的福分.凭父亲那穷鬼家族绝生不出这样有出息的儿子来。我到南京参加教育部办的留学生出国前讲习会.期间,父亲和母亲特意到南京看
我,他们风光了。那时我正闹胃病,兴高采烈的母亲见到我脸色发黄,便大惊失色:全南京城里没有这么黄的脸色!她几乎哭了,叫我买白金(麦精)、鱼肝
油吃,当时正流行鱼肝油.她也居然听说了。
山誓海吼的爱情.我于临出国前几个月结了婚.妻怀孕了。我漂洋过海。妻便住到我的老家。她是母亲眼中的公主.说这个媳妇真漂亮,到任何场合都比
不掉了(意思是总是第一)。母亲不让妻下厨作羹汤.小姑们对她十分亲热,不称嫂子.称琴姐。不远的镇上医院有妇产科.但母亲坚决要陪妻赶去常州县医
院分娩。因这样.坐轮船多次往返折腾,胎位移动不正了,结果分娩时全身麻醉动了大手术.这时父亲才敢怨母亲的主观武断。小孙子的出生令母亲得意忘形.
她说果然是个男孩,如是丫头.赶到常州去生个丫头.太丢面子,会被全村笑话。她尤其兴奋的是孩子同我出生时一模一样.
三年;粗茶淡饭的三年。兵荒马乱的三年(解放战争),但对母亲却是最幸福的在年.她日日守着专宠的儿媳和掌上明珠的孙子。别人背后说她对待儿孙太
偏心,她是满不在乎的.只感到家里太穷,对不住湖南来的媳妇。她平时爱与人聊天,嗓门越说越高,自己不能控制。她同父亲吵架也是她的嗓门压过父亲
的,但这三年里却一次也未同父亲吵架,她怕在新媳妇面前丢面子。妻看得明明白白.她对全家人很谦让,彼此相处一直很和谐.大家生活在美好的希望中.
希望有一日.我能归来。
我回来了,偕妻儿定居北京,生活条件并不好,工作中更多苦恼,但很快便将母亲接到北京同住。陪她参观了故宫、北海、颐和园……她回乡后对人讲
北京时,最得意的便是皇帝家里都去过_了。她住不惯北京.黄沙弥漫.大杂院里用水不便.无法洗澡,我和妻又日日奔忙工作.她看不下去.决定同到僻静的老
家,她离不开家门前的那条小河,她长年饮这条小河的水.将一切污垢洗涤在这条小河里。她曾第二次来过北京.还将我第二个孩子带州故乡找奶妈,皇帝的
家已看过.她不留恋北京。
苦难的岁月折磨我们.我们几乎失落_了关怀母亲的间隙和心情,我只在每次下江南时探望一次比一次老迈的母亲,儿不嫌娘丑,更确切地说是儿不辨娘是美
是丑,在娘的怀里.看不清娘的面目。我的母亲有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人人夸奖,但晚年白内障儿近失明,乡人说她仍摸索着到河边洗东西.令人担心。我的
妹妹接她到镇江动了手术.使她重见天地,延续了生命。父亲早已逝世,年过八十的母亲飘着白发蹒跚地走在小道上.我似乎看到了电影中的样林嫂.而她的未
被狼吃掉的阿毛并未能慰藉她的残年。
摘自《读者》2005年第2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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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水相逢
作者:孙绍振
那一年春节前夕,我在上海得到通知:华侨大学解散,教师务必迅速回校,下放到农村和贫下中农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虽然冠以神圣的“蹲点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名义,但我的心情仍像上海的天气一样阴沉起来。上了火车后,我就发现钱包不见了,这下连吃饭都成了问题。搜遍身上所有的口袋,总算找到了l元钱和几张毛票,心里稍许安定了些。好在火车到达漳平的时候,我要下车到同事家去拿两个樟木箱(那时结婚,福建的樟木箱是上等嫁妆),可以借一点钱。樟木箱挺大.力气比我大得多的同事抢着为我挑到火车站。我向他借了5元钱,算一算到厦门住一夜旅馆1元钱,吃一顿饭5角钱,到泉州的汽车票票是2元5角左右,再花l角5分钱,乘公共汽车到华侨大学。 “多乎哉.不多也。”孔乙已的喟叹冒出我的嘴边,心情也为之一振。
可量樟木箱一上火车,乘务员说太大,要补托运费,一下花去了两元多。火车上一顿饭起码要3角钱,全部财产只剩下不到2元钱了。买一张汽车票到泉州,是绝对不够了。
到厦门时,已是下午6点了。
我挑着两个大樟木箱.从台阶上走下来.满头大汗,顾不得心疼箱子不断被磕花。
虽然是极“左”的时代.厦门人的生意头脑还相当灵活。车站前的一群小伙子,推着自行车,帮助运送行李。我的狼狈相马上引起其中一个的注意。
他推着车子过来兜揽生意。
我老远就嚷嚷: “别来找我,我身上没有钱。”
真是一分钱逼死英雄汉。早知如此,向同事多借5元钱,也不至于狼狈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