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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红香:鹿家传后的女人-第27章

小说: 红香:鹿家传后的女人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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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边的笤帚就飞了过来,红香对着厨房喊道:“连你都嫌弃我了,你这个白眼狼。”家惠捂着被笤帚砸中的头躲到了炉子后面,她对母亲这种动辄就动手的习惯早已经习以为常了,每逢这个时候她只能忍气吞声地闭上嘴巴。家惠不止一次地向鹿恩正描述过自己的家庭,她对他抱怨说她的家庭是水果街最阴暗的家庭,她的父亲是个木讷的罐头厂工人,她的母亲整天窝在家里不出门,脾气非常古怪,而且总是动手打人,她就像个资本家。
  鹿恩正对家惠贬低母亲的言语颇有微辞,在他们熟识后他多次提醒家惠不能这样评价母亲。家惠对此很不服气,她噘着嘴巴说她的母亲是个浑身充满资产阶级臭味的女人,她除了那半边被毁容的脸之外,没一处不像资产阶级的,她每天要洗三次澡,早中晚各一次,她还不让父亲上床,她嫌父亲身上的气味,可是如果没有父亲,她早就饿死了。
  “可是她是你的母亲,没有她就没有你。”鹿恩正说。
  家惠似乎要彻底吐出胸中怨恨似的对着天空叹了口气,然后她问恩正:“你入党了吗?”
  恩正摇摇头。
  “我一看就知道你没入党,你身上也有资产阶级的味,爱恨一点都不分明。”家惠若有所思地说,“不过你是小资产阶级的味。”
  这一学期同州大学冶金系新发展的预备党员中再次没有鹿恩正的名字,鹿恩正为此去找了系里的书记。书记告诉他,党员名单有限,只能等下次了。鹿恩正气咻咻地说:“高中的时候我就申请入党了,我已经等了三次了,为什么系里不批准我入党?”书记则说:“批不批谁入党组织上自有考虑,你想加入党组织说明你有追求进步的愿望,这一点组织上是看到了的,可是组织上也得宏观权衡全系的情况。”
  “我并不比那些人差。”恩正说。
  鹿恩正和书记的谈话总是不欢而散,当时有许多同学都鼓动恩正去找学校的书记,他们对恩正说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才能来同州大学,学校应该格外重视才对。鹿恩正倒是去了趟学校办公楼,不过他只在楼下转了一圈就回去了,他忽然觉得自己为了这点事情闯进校党委书记的办公室有些小题大做,而且很是庸俗。


第十章 红香的白天像黑夜(2)


  鹿恩正平静地看着别人戴上红花在党旗下宣誓。但有人把他的平静理解为他对书记的不满。一名刚被确定为正式党员的女同学向系党委书记反映说,鹿恩正觉得自己的成绩是全系最好的,班上那些比他差得很远的同学都入党了,可他却只能眼巴巴地等着,他对此很不满意。还去找了学校的书记。
  书记当天就找恩正过去谈话。书记对他说:“鹿恩正同学,听说你对入党的事情有很大意见呀?”
  恩正惊奇地看了眼书记,然后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完全服从组织的决定。”
  书记却不高兴了,他说:“我知道你有意见,可是你有意见也不能私下里散布蔑视组织的言论,更不能越级上访,你连这点组织纪律都不知道吗?”
  恩正说:“我什么也没散布,更没上访。”
  “还说没有,组织能找你谈话,是掌握了证据的。”书记说。冶金系的书记是同州大学最年轻的系书记,据说是从部队上转业过来的,去年才从省委党校毕业。鹿恩正一直觉得他身上有着强烈的权力欲,他不仅说话口气刻意模仿领导,连手势也故意夸张地挥舞着。鹿恩正看着书记高深莫测的脸低声说:“反正我什么都没散布。”
  “你现在要做的是反思,而不是百般否认。人非圣贤,谁能无过呢。”书记说。
  鹿恩正看着窗外的草坪说:“我就是没有过。”
  书记的怒火正是被鹿恩的漠视所激起的。鹿恩正看见他很用力地扬了下胳膊,他的手碰到了桌上的茶杯,茶杯倒了,茶水顺着桌面流淌。干事连忙手拿着毛巾进来了,可是却被书记喝退了。书记手叉在腰上说:“鹿恩正同学,你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书记把鹿恩正对自己不尊重的原因归结为他有一个当市长的哥哥。鹿恩正走后书记敲着桌面对干事说道:“这号人迟早会吃亏,以为有个市长哥哥就想上天入地,殊不知他嫩得很呢。”
  鹿恩正和冶金系党委书记之间的矛盾越演越烈,整个冶金系的人都在流传系书记和鹿恩正之间的争执风波。有一次一名同学在食堂里又和他说起入党的事情,他对恩正说:“难道你就打算这么完了吗?党又不是某个人的党,是全中国追求进步追求理想的所有人的党。”
  鹿恩正边吃饭边说:“不这么完了还能怎样?”
  “你应该去找学校,找校长。”
  “我看还是算了,为这样的小事情去找校领导太小题大做了。”鹿恩正说完就端着饭盒走了。
  令鹿恩正没想到的是,仅仅隔了一天他就在冶金系的大门前看到了一张攻击自己大字报,大字报的题目用的是特大号毛笔字:入党是小事情吗?鹿恩正在大字报的最下端找到了作者的名字,正是昨天和他在食堂里为他鸣不平的那名同学。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他怎么可以把我们私下的谈话公开呢?
  炮轰鹿恩正的大字报在同州大学激起了强烈的反响,大字报使得他又一次成了焦点人物。鹿恩正读大学的时候一直是学校的知名人物,这首先得益于他的高考成绩,其次则得益于他的家族背景。同学们都希望能和他结识并以和他交往为荣,鹿恩正为此表现出来的热情获得了不少同学的赞许,人们大都以为生长于名声显赫的鹿家的鹿恩正必然傲气无比,而现实中他丝毫也没有大家族后裔的傲慢,这给所有同学都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许多同学都跑到冶金系的大楼前来看大字报,他们更想看看冶金系的人是怎么评价鼎鼎大名的鹿恩正的。有老师不解地去找书记,他们对书记说:“鹿恩正是冶金系最优秀的学生,他完全可以当作我们的科研苗子来培养,所以我看事情还是到此为止吧。”书记撇撇脑袋,不屑地说:“什么叫到此为止呢?革命同学的革命行为怎么可以叫到此为止呢?我看你们这些老师的头脑里还是看不清形势呀。”于是说话的老师只得闭上嘴巴走了。
  书记叫来了办公室的干事,他叫她时刻注意门口的那张大字报,千万小心谁把它揭走,这年头坏分子太多了。
  2
  一九六六年夏季宋家惠已经到同州新建的第三高级中学读高一了,她整天穿着蓝色的校服,扎着羊角辫子,跑起来辫子一上一下地抖动。家惠的皮肤很白,额头光洁而宽阔,虽然是单眼皮,但她的眼睛大大的,她的眼睛遗传了宋火龙的特点,然而这丝毫都不影响她的美丽。从家惠十二岁那年开始水果街的人就注意到了她的变化,那一年她从小学升到初中,人们觉得穿上了中学校服的宋家惠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仅漂亮而且文雅。水果街上的许多人都为此感到诧异,他们疑惑于长相一般的宋火龙竟然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姑娘,其疑惑的结果就是,人们认定宋火龙的妻子葛惠珍是个美女。
  水果街上没有人见识过毁容之前的红香,在他们寥寥无几的和红香的碰面中,她也只是隐约地暴露着半边脸。人们推测宋家惠肯定是遗传了母亲的美貌,他们的根据是,谁不知道当年翠莺楼的姑娘个个如仙女下凡,葛惠珍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有男人酸溜溜地打趣说:“看来当年宋火龙娶个婊子没错,至少生下的孩子漂亮。”女人则反唇相讥:“那么漂亮做什么?难道还想去做婊子?只可惜新社会把妓院都封了,要不她还有用武之地。”
  水果街上的男人普遍觉得女人们对漂亮姑娘有着天生的嫉妒和怨恨,男人们对此表示理解,他们说:“女人要是不嫉妒别人,那水果街的人就都成菩萨了。”
  这一天家惠从鹿恩正口里得知了大字报的事情,家惠说:“要是我就去撕了它。”家惠升到中学后,因为到学校和鹿恩正是同一个方向,所以他们可以经常同坐一次公共汽车,这样在一起说话比以前方便了许多。鹿恩正无所谓地笑了笑说:“我才不会那样做,随那帮庸俗的人怎么去做吧,我不在乎。”
  “你总说别人庸俗。”家惠说,“你知道人家为什么不让你入党吗?”
  鹿恩正转过身看了看家惠,摇摇头。


第十章 红香的白天像黑夜(3)


  “你不知道我知道,就是因为你这人小资情调太严重。”家惠叹了口气说,“你们系没有批准你入党,肯定就是这个原因。”
  恩正看着家惠一副教训他的口气就笑了:“你这个小家伙知道什么是小资情调呀?”
  家惠咬着嘴巴说:“我肯定知道。”
  接下来的事情有些出乎鹿恩正的预料,第二天下午他看到系里的学生干事脸色苍白地来教室找他,学生干事紧张地告诉恩正说:“糟了,批评你的大字报被人撕了,书记怀疑是你撕的。”
  鹿恩正赶到冶金系党委办公室的时候,书记正拍着桌子大吼:“这真是无法无天,这明显的就是破坏‘文化大革命’的行为,有些人居然受不得革命同学的一点批评,这不是反了天了吗?”恩正走到书记桌前,谦恭地说:“那张大字报不是我撕的。”
  “不是你会是谁?难道你还有同党吗?”书记气冲冲地说。
  “我没有同党,我也不知道是谁撕的。”
  “你还是不诚实。毛主席教导我们要知错就改,要主动接受别人的批评和自我批评。你倒好,不仅不接受批评,还破坏革命同学的批评,要这样下去你怎么才能进步。”
  “我没撕。”恩正说,“我也不会撕,你不能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怀疑是我撕的。”
  书记的脸色立即就变了,他抖动着的手指扬起来指着鹿恩正的脸,脸上全是那种既恨又无奈的表情。在鹿恩正的记忆里,同州大学许多老师的脸上都喜欢挂上这副表情,它就像是做老师的故意对无知学生表达某种切齿的爱一样。鹿恩正厌恶这种表情,他觉得这种表情下面潜藏着的尽是虚伪和嫉妒。他狠狠地说:“你得好好地反省,要不会犯大错误的。”
  事情很快就有了眉目,冶金系大楼的清洁女工给书记汇报说:她看到了撕大字报的人,那是一个穿着蓝色高中校服的女孩。
  书记揉着下巴说:“高中女孩?这肯定是被人教唆的。”
  冶金系的人始终没有查出来撕大字报的女孩是谁,可鹿恩正知道那肯定是家惠。他问家惠这个的时候,家惠咯咯笑着说:“就是我撕的,谁叫他们在那儿胡说八道。”
  恩正铁青着脸说:“他们还以为是我叫你去撕的。”
  家惠停止了笑,一本正经地盯着恩正说:“本来就是你叫我去撕的。”说完她又咯咯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嘹亮而悦耳,带着某种明显的青春期才有的放肆、无忌,以及娇嗔。恩正在家惠的笑声中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年秋天他意外地发现家惠的眼睛在注视他的时候总是充满柔情,与此同时他也感到自己的心也在隐隐约约地发烫。
  同州大学的大字报风潮正是从这张炮轰鹿恩正的大字报开始的,没过几天人们就发现学校的所有墙壁上都贴满了大字报。鹿恩正听说过一个写得最多的同学一天张贴了二十二张大字报,他就好奇地问:“张贴那么多大字报不要钱吗?那些都是纸张。”被问的同学说:“只要是张贴大字报,学校免费提供纸张。”
  迅速疯长起来的大字报热潮使得学校的墙壁变得不够用了,那些张贴者发现自己的大字报没有半天时间总会被别人的大字报覆盖,尤其是张贴在食堂边的大字报不要一个小时就会被覆盖。一名平常和恩正关系要好的同学问恩正说:“大家都在写大字报,你怎么不写?”
  恩正恍然地说:“我不知道写什么。”
  “这个简单,现在大家都在写大字报批判我们系的刘教授,你也跟着写就行了。”
  恩正想了会说:“我不会写。”
  “你要不写的话书记又得批评你了,连书记都给刘教授写了大字报。”
  “那得写刘教授什么?”
  “你就写他是资产阶级代言人,是资产阶级学霸,是混在劳苦人民中的牛鬼蛇神。”这位同学说着就给他铺好了纸张,并把一支毛笔硬塞进恩正手里说:“我听学生干事说了,你要再不写的话书记就要写批判你的大字报了。”恩正看着同学满含热情的样子,就觉得不好意思拒绝了,他握着毛笔说:“那我写什么标题呢?”同学抿着嘴巴想了会说:“你就写炮打资产阶级学霸刘永良。”于是恩正就按照同学的意思写了上面几个字,可是写完标题后他就又不知道写什么了,他迟疑地抬起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同学。同学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看来只能是我帮你写了,但是我写了必须得你去贴。”
  恩正捧着大字报去张贴,他先是试探性地绕着每条街道走了一圈,他想找个人少的地方贴他的大字报,然而整个校园哪里都有人,每个墙壁前都站满着张贴和观看大字报的同学。他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花花绿绿的大字报,眼前一阵一阵的眩晕。有人看到他手里的大字报,喜悦地说:“鹿恩正同学,你也发现资产阶级敌人了吗?”恩正不说话,红着脸走开了。路过冶金系大楼的时候,他看见几个同学正围着刘永良教授,刘教授弯着腰站在台阶下,他看见有人给了刘教授一巴掌,教授摇晃着身子坐在了地上。旁边的同学挥舞着手臂喊道:“‘文化大革命’的车轮就是要碾碎你们这些历史的垃圾。”
  直到傍晚的时候恩正才在学校水房旁的墙壁前找到了无人时刻,他卷起袖子给大字报抹上浆糊,把它贴在了那面墙壁厚厚的大字报上面。这时一个推着独轮小车的老人走了过来,恩正看见他走到墙壁前,伸手就撕下了他的大字报。老头不仅撕下了他的大字报,还把墙壁上积蓄了一天的厚厚的大字报全部撕下来,放进自己的独轮车里。临走时老头神秘地对恩正说:“同学,我是清洁工。”
  同学们听了鹿恩正的陈述后既感愤怒又想笑,他说:“那老头根本不是什么清洁工,他是捡破烂的,一到晚上他就来学校撕大字报卖钱,他这是破坏‘文化大革命’的行为。”旁边立即有同学回应说:“那老头是烈属,四个儿子全部牺牲在战场上了,谁敢说他是反革命?”
  这天下午恩正放学回家后很意外地看见父亲正在收拾被褥,他看着父亲把被褥捆在自行车的后架上,他问父亲:“你要出差吗?”
  鹿侯爷看看儿子,轻声地说:“我去学习。”


第十章 红香的白天像黑夜(4)


  恩正迷惑地挠了挠头。他看见母亲正站在院子中央的桃树下发呆,表情呆滞而木然,胖厨子则埋着头蹲在厨房前的空地上。他走到母亲身后,闻到了母亲身上散发出来的洗发精香味,他说:“父亲要去学习,这是真的吗?”福太太抚摸着桃树的枝条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鹿侯爷被新驻进红星油厂的专政队送到油厂库房的学习班去学习。鹿侯爷进到库房里面时才发现里面挤满了人。把他送进门的是油厂以前的门卫,他看着鹿侯爷进了库房的大门后,从后面把门狠狠地关上了。鹿侯爷听见他很响亮地对着地面吐了口唾沫说道:“狗屁资本家。”
  库房里闷热,飘荡着难闻的油腥气味。关在油厂库房里的全是城北区各个工厂店铺的经理,他们怀里抱着自己的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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