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政治-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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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领导人秘书要做到没有根据的话不说,没有把握的事不做,并且特别要注意,当领导人不在时,别人提出任何建议和要求,秘书只能负责传达,未经领导授意,决不能代替领导答复或许诺,更不能代替领导作指示,否则就是严重的侵权越位行为。由此来对照一下杨修的表现,我们不能不遗憾地指出:杨修实在是过于轻狂,仅仅凭着对曹操一个“教令”的猜测,就擅自收拾行装,准备归程。曹操以“扰乱军心”之罪杀他,是有充分理由的。
其四,领导人秘书由于职业的关系,往往能够掌握较多的机密,对领导人的想法也比较了解,心思也摸得准。本来,作为秘书的杨修应该利用这一优势,领会领导的意图,把握工作的要领,把工作做在前面,变被动服务为主动服务。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而是杨修随意揣摩领导的意图,多次“漏泄魏王训诲”,显示自己的小聪明。这样的秘书,能说合格吗?曹操以泄密罪杀他,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其五,秘书是直接为领导服务的,不论写文章还是办事情,都是以领导人的意志为转移,因此必须忠诚于领导机关和领导人的事业,做老实人,说老实话,办老实事,反映情况,处理问题,不撒谎,不掺假,不缩小也不扩大。决不能背着领导另搞一套,更不能故意欺骗领导。作为曹操的秘书,杨修在此方面,是做得不怎么好的。他与曹植联合欺骗曹操,本来就不应该,而在汇报吴质的问题上又被对手陷害了,从而使曹操对他产生更大的怀疑,认为他不忠诚于自己,最后借故把他杀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按照现代对秘书职业的要求,秘书人员当然还必须具备其他多种素质,如认真、细致、周到以及谦虚谨慎、清正廉洁、克己奉公等等。但仅从以上五点分析来看,作为领导人秘书的杨修,在素质上确实存在不少缺陷,他的死,确实可以使我们吸取很多经验教训,并以此作为借鉴。(本文史料主要引自《世说新语》、《三国志》、《资治通鉴》、《后汉书》等)
挂名秘书阮籍
阮籍是三国时魏国的名士,一位有名的文学家和思想家,是“竹林七贤”之一。他同时也是我国古代的一个秘书工作者。
阮籍先是在魏国元老重臣太尉蒋济的幕府中任尚书郎,后来曹爽辅政,又召阮籍为参军。曹爽被诛后,大权在握的司马懿任命阮籍为从事中郎。司马懿死后,他的儿子司马师、司马昭相继辅政,他们也都先后任命阮籍为从事中郎。尚书郎、参军,从事中郎都是幕府的属官,职责是掌谋画和文翰,换成现代的说法,就是从事参谋文字工作。
需要说明的是,阮籍虽然先后任过蒋济、曹爽、司马懿、司马师和司马昭的秘书,但这一职务多半是挂名的,实际上他是不大做具体的秘书工作的,甚至连文书也很少起草。他不过是挂个名,领一份俸禄,以解决生计问题。任用他的人也只是图个虚名,表明他们爱才惜才用才,以笼络人心,也并不指望阮籍做具体的事务性工作。因此,阮籍这个挂名秘书,还是照样读他的书,写他的文章,做他的名士。
不做事,却可以拿到一份优厚的俸禄,这看起来是件美事,实际上却没有那么美妙。魏晋之际,天下多故,那些当权人物,为了争取民心,取得朝臣的支持,纷纷拉拢名士以壮声威。但他们一失势,名士也就跟着倒霉。“名士少有全者”,就是那个时代名士的普遍遭遇。阮籍的名声很高,自然成了各方拉拢的重点对象。为了争得名士的支持,权臣们威胁利诱,软硬兼施,什么手段都可以用上。所以说,阮籍的这些秘书职务,大都是在迫不得已、推辞不掉的情况下担任的。
正因为阮籍不情愿担任这些职务,所以一旦有适当的理由,他便推辞不干。他从蒋济、曹爽的幕府中脱身出来,都是以病作借口的。他离开曹爽一年多后,曹爽便在权力角逐中被司马懿杀掉了,同时被杀的曹爽集团成员及家属也有不少。阮籍如果没有及早脱身,这回自然也难免杀身之祸。他何尝不想从司马氏身边离开呢?只是一时找不到恰当的理由罢了。
但后来他终于寻思到了一个理由,而且一经向司马昭提出,便顺顺当当地得到批准。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年,阮籍听说步兵校尉兵营的伙夫善于酿酒,而且那里存有三百斛正宗好酒,于是灵机一动,何不借喝酒的名义,辞掉从事中郎这个僚属职务,去担任那个有职无权的步兵校尉呢?这虽然没有完全脱离司马氏集团,但和他们的关系毕竟拉开了一段距离。报告打上去后,他果真如愿以偿。
为了喝酒而要求调动工作,这本来不成其为理由,司马昭为什么偏偏同意了阮籍的这个要求呢?这是事出有因的。原来竹林名士个个饮酒,而阮籍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酒仙。史书上说:“文帝初欲为武帝求婚于籍,籍醉六十日,不得言而止。钟会数以时事问之,欲因其可否而致之罪,皆因酣醉获免。”这虽然是阮籍借醉酒以摆脱别人的纠缠来保全自己,但也说明他对酒的嗜好确实非同一般。以这个借口辞去司马昭的秘书职务,也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严格地说,在南北朝以前,像参军这类僚属职务,虽然地位显赫,身处权力中心,其实并非官名,而步兵校尉却实实在在是个官名。它是汉武帝设置的京师屯兵八校之一,职掌上林苑门屯兵。一直到晋朝,都沿袭设置此官。按理说,这是一个武官,然而从此官开始设置起,就不必为武人,可见这也是一个有职无权的挂名职务。此官虽然也属挂名性质,但因为它确实是个官名,所以现在的一些辞书,在“阮籍”这一条里,就只提他“曾为步兵校尉”,而对他的秘书职务,却一字无涉。这大概也算是官本位思想的一种表现吧。
有趣的是,阮籍先后任过五个人的私人秘书,史书上却没有记载他做了什么秘书份内的事情,倒是在他辞掉秘书工作,去担任步兵校尉之后,却实实在在写了一篇公文。这件事发生在公元258年,也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魏国差不多要完蛋的时候。
这一年,魏国的傀儡皇帝曹髦下令,要为司马昭加九锡。所谓九锡,就是古代帝王赐给有大功或有权势的诸侯大臣的九种物品。后世权臣篡位之前,辄先加九锡。因此,加九锡也可说是皇帝移位的预演。本来,曹髦要加司马昭九锡,就加九锡好了,但司马昭却装腔作势地再三谦让,而那些公卿大臣们见溜须拍马、大献殷勤的机会到了,便苦劝司马昭接受九锡,并且公推阮籍撰写劝进文章。这可为难了阮籍:写吧,有为司马氏吹喇叭抬轿子之嫌,自然要毁坏自己的名士地位和声誉,这是他所不情愿的;不写吧,又要得罪司马昭。司马昭这个人心狠手毒,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因此阮籍不能不考虑自己的脑袋搬家问题。那些溜须拍马的公卿大臣公推阮籍起草这份劝进表,自然是考虑他名声高,影响大,哪晓得阮籍虽然身不由己倒向了司马氏,但内心里,他对司马氏的政治野心一直是不满的,何况他本来就不是惯于阿谀奉迎的小人,要他写劝进表,真使他伤透了脑筋。
迫于司马昭的淫威,他不能正面拒绝这件事。他于是故伎重演,像以前拒绝司马昭为儿子司马炎提亲和对付钟会“引蛇出洞”的阴谋诡计那样,天天酗酒,企图再次借醉酒来摆脱纠缠保全自己。但这回无论如何摆脱不了了,因为人家已经逼上门来取稿。无奈,阮籍只好在醉意朦胧中,伏在几案上完成了这篇劝进表。据说,这篇醉后草成的劝进文,竟是一篇文笔清丽、气势雄壮的好文章。这一年阮籍四十九岁,再过五年,也就是公元263年,五十四岁的阮籍便逝世了。阮籍死后第二年,司马昭称晋王。公元265年,司马昭来不及做皇帝就死了,把皇帝的宝座让给了他的儿子司马炎。因此,晋真正取代魏,是在公元265年。但在不少著作和文章里,或称阮籍是魏末晋初人,或干脆称阮籍是晋朝人,这是不确切的。在《晋书》里,有《阮籍传》,这是事实,但阮籍毕竟不是晋朝人,这也是确定无疑的。
像阮籍这种挂名秘书,历史上尚有不少。只有在动乱的封建社会才会产生这种人物,可以说这是那个时代的特殊产物。从中我们可以知道,在我国古代秘书队伍中,还有像阮籍这样的挂名秘书;同时我们也可以了解,封建制度对人才的摧残是多么残酷无情!(本文史料主要引自《晋书》、《资治通鉴》、《世说新语》等)
第三部分 吴隐之卖狗嫁女
说到东晋的吴隐之,人们很自然会想起他做广州刺史时饮贪泉而不贪的趣闻,而他做秘书时卖狗嫁女的逸事,却少有人知道。
吴隐之在做广州刺史之前,曾做过多年秘书。他先是为桓温所知赏,拜奉朝请、尚书郎;接着被谢石点名要过去做主簿;再后来是入朝做中书侍郎。与尚书郎、主簿一样,中书侍郎也是秘书性职务。吴隐之卖狗嫁女,就发生在他做谢石主簿的时候。
谢石是东晋著名人物,淝水之战的晋军司令便是他。这一仗足以使他名垂青史。谢石对吴隐之的生活很关心。吴隐之的女儿要出嫁,谢石知道他家穷,“遣女必当率薄”,便吩咐手下人带着办喜事所需的各种物品去帮忙操办。到了吴隐之家,只见冷冷静静,毫无办喜事的气氛,唯见婢女牵了一只狗要去市上卖。原来吴隐之要靠卖狗的钱来做女儿的嫁资!
东晋时的主簿,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官,其职责无非是主管文书,为将相大臣一幕僚而已。但若论其地位,却又十分重要;论其权力,有时甚至大得使人咋舌。如桓温以郗超为参军,王珣为主簿,时人便有“髯参军,短主簿,能令公喜,能令公怒”之语,主簿地位之重要和权力之大,由此可知。其时谢石声誉日隆,炙手可热,且谢家十分富有,吴隐之在他手下工作,俸禄定当不菲。退一步说,吴隐之的俸禄即使不多,但他只要运用自己的地位和影响,以顶头上司谢石为榜样(谢石聚敛无度同样很有名),能捞的时候就捞它一把,怎么也不会穷到卖狗嫁女的地步。很显然,吴隐之家穷,是另有原因的。史书上说他“弱冠而介立,有清操”;“虽居清显,禄赐皆班亲族,冬月无被,尝浣衣,乃被絮,勤苦同于贫庶”。他家穷,原来是他始终保持清廉的操守,又乐善好施造成的。
众所周知,两晋时的官风,是相当腐败的。何曾父子日食万钱,石崇与王恺比阔斗富这类丑闻,都是发生在那个时代。在那种环境和条件之下,吴隐之能够清廉自守,确实难能可贵。特别是上司谢石都聚敛无度,他却毫不动心,守住清贫,尤其让人崇敬。后来,朝廷决定派他去广州做刺史,目的就是希望他到那里去树立新的形象,改变过去岭南历任刺史皆贪污受贿以饱私囊的弊端。
广州面海环山,多有象牙、珍珠、海味和名贵药材出产。但因为地处僻远,瘴疫流行,在东晋时还属蛮荒之地,所以很少有人愿意去那里做官。只有那些家里贫困而又想发横财的人才肯去。到广州做刺史,只要弄上一箱珍珠宝物,几辈子享用不尽,以往的广州刺史因此没有一个不贪的。离广州二十里一个叫石门的地方,有一口泉叫“贪泉”,据说不管谁喝了这泉水,都会变得贪得无厌。吴隐之不信这个邪,到广州后,他对亲人说:“不见可欲,使心不乱。越岭丧清,吾知之矣。”为了表明立志清廉,他特意来到贪泉,掬水而饮,并赋诗为志:“古人云此水,一歃怀千金。试使夷齐饮,终当不易心”。意思是:人们都说喝了这泉水,就会贪财爱宝,假若让伯夷叔齐那样品行高洁的人喝了,我想终究不会改变那颗廉洁的本心。以后他在广州,果然始终保持着廉洁的操守,粗茶淡饭,衣物器具也十分简朴。调离广州时,他妻子偷偷带了一斤中药材沉香木,吴隐之发现了,十分生气,把它丢到水里去了。吴隐之“处可欲之地,而能不改其操”,岭南习俗也就日趋淳朴。为了表彰他“革奢务啬,南域改观”的操行和政绩,元兴元年(公元402年),吴隐之被升迁为前将军,并得到赐钱五十万、谷千斛的奖赏。
吴隐之做主簿时卖狗嫁女和他后来做广州刺史时饮贪泉而不贪,这两件事表明:真正的清廉之士,是不管处在何种环境和条件下,也不管他手中有权还是无权,都是不会改变其志操的。
一个人能否保持清廉,其关键还在于自己,不能怪罪于环境和条件。(本文史料主要引自《晋书》、《资治通鉴》等)
聪明绝伦郗嘉宾(1)
郗超(公元336—377年),东晋高平金乡(今属山东)人,字景兴(或作敬兴),一字嘉宾。祖父郗鉴,父亲郗愔,皆为东晋大臣。郗超少年早熟,聪明过人,十几岁即被抚军大将军司马昱(简文帝)辟为椽。当时有谚语说:“扬州独步王文度(王坦之),后来出人郗嘉宾”(《世说新语》)。永和三年(公元347年)桓温灭成汉,进位征西大将军后,辟郗超为征西大将军椽。永和十二年,桓温任大司马、都督中外诸军事,郗超转为参军。太和六年(公元371年),桓温废海西公,改立简文帝,专制晋政,郗超入朝任中书侍郎。桓温死后去职。大元二年(公元377年)卒,终年四十二岁。
纵观郗超的一生,可以说绝大多数时间是在秘书岗位上度过的,而给人最突出的印象,就是他是一个聪明绝伦的人。郗超自十几岁入桓温幕府后,在长达二十年左右的时间里,他一直是桓温的主要幕僚。“挺雄豪之逸气,韫文武之奇才”的一代枭雄桓温气概清高卓越,很少有他所推重的人,和郗超谈论,他却常说郗超深不可测,于是尽心敬待和信任他。当时桓温幕府里人才济济,和郗超差不多同时在桓府任事的就有王坦之、谢玄、王珣以及大文学家袁宏、大画家顾恺之等人,但真正为桓温看重的,也就是郗超、王珣和谢玄等几个人。对参军郗超和主簿王珣,桓温似乎又特别倚重,每件事都要同他俩商量,桓府的人因此称他们是“长胡子参军,矮个子主簿,能令桓温高兴,能令桓温愤怒”。史称桓温“经略中夏,竟无宁岁,军中机务并委珣焉。文武数万人,悉识其面”(《晋书?王珣传》)。又说:“温怀不轨,欲立霸王之基,超为之谋”(《晋书?郗超传》)。桓温欣赏王珣的显然是他的精明强练,倚重郗超的则是他的智慧谋略。一个善于内务管理,一个长于权谋机变,郗超和王珣,无疑是桓温身边最得力的左臂右膀。
深自结纳
郗超入桓温幕府后,桓温对他“倾意礼待”,郗超亦“深自结纳”,两人很快结为同党。
公元369年春,郗超父亲、东晋的徐、兖二州刺史郗愔给大司马桓温去了一封公函,表示要与桓温共同辅佐王室,并请求率领自己的部队渡河北上,讨伐前燕,收复失地。郗愔写这封信,是因为不久前收到了朝廷的命令,要他与桓温一道进行北伐战争,而邀请他参加北伐的正是桓温本人。郗愔对东晋王朝忠心耿耿,接命令后心情特别激动,以为为国立功的机会到了,于是动情地写了这封信。遗憾的是郗愔并不清楚桓温邀请他北伐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桓温有雄才,志在收复中原,这是事实,但他同时更企图以军事上的胜利来提高个人的威望,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