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鲁格曼的预言-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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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对那些盈余规划提出异议。同时我也指出，格林斯潘宣布“那要好得多……预算盈余应该通过降低税收而不是通过增加支出来降低”，这是越权行为。因为宣布我们应该减税不是一个新的处方药，不是导弹防御系统（这两者都没有被考虑在盈余规划之内），难道不是政府该做的事情吗？格林斯潘先生好像也清楚自己的地位并不稳固，于是他给出了这样一个很不充分的借口：“我所说的只代表我自己，并不必然代表美联储。”

　　　　但是他的论断真正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似乎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联邦政府总有一天会成为投资者的主要理由在于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障积累起来的资产，而那些资产是为将来生育高峰期出生的一代而准备的。实际上，根据所有的估计，即使是那些巨额信托资金的预测盈余也不足以完成这个任务。“当然，”格林斯潘宣布，“我们应该确保有足够大的社会保障盈余以满足我们的长期需要。”但是很遗憾，如果不允许政府成为投资者，你就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如果那种预期是真正让格林斯潘忧心忡忡的事情，那么他应该全神贯注于如何防止政府投资者身份的滥用。可以采取许多种方法做到这一点，包括制订切实可行的社会保障部分私有化计划，它（不同于布什竞选运动中那些异想天开的诺言）要求政府将数万亿美元用于偿还债务，这就很容易地解决了过度盈余的“难题”。

　　　　但是格林斯潘似乎决定将减税作为问题的答案。摒弃了我们需要减税来避免经济萧条的论断以后，他承认有史以来减税“在经济衰退时已经蔓延开来和结束的时候很难实施”，他又胡扯说：“实际上，如果目前经济萧条的传播不像今天预料的一样，那么在适当的时机减税会带来明显的好处。”但是根据同样的标准，如果实施减税的时候，经济开始强劲发展，减税不是会带来明显的损害吗？格林斯潘拒绝回答这方面的问题。

　　　　当一个平时头脑清醒的思想家想方设法向新总统说些他刚好想听的话时，我们就不难想象会发生什么。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情形。

第5章　无数的诱饵　切香肠伎俩

　　　　2001年2月11日

　　　　乔治W。布什对其减税政策的推销，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他的香肠策略——每次都将其反对者切掉一点。为了理解这种兜售行为在本质上的误导性，我们有必要来看看整根香肠。

　　　　基本上，对个人征收的税有三种。工资税，是美国4/5的家庭都要缴纳的税种，它统一按照15。3％的税率征收，最大额度是70000美元；所得税，对于大部分家庭而言，税款要低于其收入的10％，但是对于收入达到百万美元的家庭而言，税款会增加到其收入的30％；遗产税，只对价值高于675000美元的遗产征收（对于夫妻而言，征税起点是675000的2倍），该税种是对非常富裕的人征收的：只有2％的财产要缴纳税款，每年大部分的遗产税来源于几千个价值千万美元的遗产。

　　　　现在来谈谈切香肠策略。

　　　　那些谴责税款负担的保守者经常将工资税纳入他们的计算范围之中。当讨论减税时，政府的数字起初会包括整根香肠。我们一次又一次的听到56000亿美元的预算盈余。要不是其价值的一半以上（可信度更高的一半）来自于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障——其资金来源于工资税，你就不应该相信这个预测。

　　　　然而，当谈到减税的时候，布什政府的人却忽略了工资税，也就是说，他们并不主张减少大部分家庭都要缴纳的工资税，却主张大大减少主要面向富人征收的所得税。同时他们想取消遗产税，这种完全只是对富人征收的税种。

　　　　取消完全由富人承担的税，减少主要由宽裕家庭承担的税，却忽略了大部分家庭要承担的税，这是政府制订的一个有蓄谋的计划：使减税利益严重地向社会的收入上层倾斜。每年赚50000美元的家庭，平均每年得到800美元的税款减免，赚1000000美元的家庭得到50000美元的减免。不错，目前富裕的家庭要将其收入中较大的一部分用来纳税，但是并没有那么高。不，指出不均衡的减税有利于非常非常富裕的人并不是要挑起“阶级战争”。

　　　　也许你会用“水涨船高”、“减少富人的税收会促进经济更快的发展”来为向收入上层倾斜的减税政策辩护。但是这并不是政府给出的理由——也许是因为，即使是在异常繁荣的克林顿时期，也很难说过度的税收是经济增长的阻力。

　　　　然而，政府却假装为工薪家庭提供了大量的税收救济。上周财政部秘书保罗·奥尼尔宣布，这个计划“将会集中帮助那些接近低收入和中等收入阶层的人们，”他又补充到，“它会影响到美国目前每一位纳税人”。从技术上说，这种声明并不是谎言：实际上“接近”并不意味着“处于”，“影响”并不意味着“一个家庭的税款真正减少了”。但是我们不得不说，被媒体描绘成直言不讳的奥尼尔先生，很快就适应了他的新职业。

　　　　对“平民减税”的掩饰是通过仔细切割香肠实现的。布什政府的人喜欢指出，低收入家庭将会比高收入家庭得到更大比例的所得税减免；他们希望你不会注意到这些家庭的主要负担不是所得税而是工资税，而后者并没有减少，他们也希望你不会注意到富有家庭的孩子会由于遗产税的取消而得到一大笔额外的税收补贴。

　　　　那些“税收家庭”的戏剧性事件将香肠切得更薄了，并且非常小心地避免提到真正的受益人。在这些事件中，曾经提到的是，唯一高收入的纳税者和唯一有可能成为应纳财产继承税的人是布什自己。

　　　　奥托·冯·俾斯麦（OttovonBismarck）曾经宣布过“人们在不知道他们的香肠和政治是怎么做的情况下会睡得更好。”毫无疑问，布什先生是同意的；他希望美国人民不要对税收香肠的构成和如何切割盯得太紧。

第5章　无数的诱饵　金钱的陷阱

　　　　2001年3月18日

　　　　有一个承包商整修你的房子。然而有趣的是他这样工作：你迷惑不解地发现，房顶没有修但建起了一间小屋，于是你指控承包商。法官——承包商的一位亲密朋友这样判决：你的指控没有道理。虽然你告诉承包商，你首要考虑的是替换漏雨的房顶，但无论如何，他却坚持说首先要安装一间豪华的化妆室。

　　　　想当初，承包商想得到这份修理工作的时候，他说他可以以10000美元的价格安装化妆室，尽管其他人说这个报价太低。现在，事实证明，它将花费25000美元才能做到。但是他宣称，他可以从这个整修工作的其他方面节约资金以弥补差额。承包商的一个雇员保证他们不会忽视屋顶问题，虽然他承认最终这不是他能决定的，并且他的老板拒绝以书面形式写下任何承诺。

　　　　去年5月份，当乔治W。布什宣布他减税10000亿美元的时候（还记得使用美钞的常规吗？），一些独立专家估计，布什减税10年的实际预算成本接近20000亿美元。他们同时提出警告说，在布什的计划下，税收规则至今仍有一个方面不明朗——可选择最小税额（alternativeminimumtax），它将会成为一个主要的问题，而解决这个问题将会大大增加计划的成本。

　　　　相当肯定的是，这个月早些时候，两党国会联合税收委员会（JointTaxmittee）预计，在未来10年里，布什的计划将会使税收收入减少22000亿美元。同时联合税收委员会对可选择最小税额做出了惊人的估计。

　　　　大多数人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税种，本以为它可以防止富人逃税，而结果却是给中高层收入的家庭带来了大量的税款减免。当这一税种出其不意地出现时，它引起了人们的愤怒：你已经仔细计算了每一件事，然而你发现不得不做另一种计算，最终你欠了更多的钱。但是现在说来，它只发生在1。5％的纳税人身上。然而联合税收委员会计算，在布什的计划下，1。5％这个数字将会上升到1/3。毫无疑问，为了不发生这样的事情就要修改该项法规，但是这种修改至少会使计划的成本增加3000亿美元。

　　　　所以，计算一下，“减税10000亿美元”变成了25000亿美元，这就意味着布什只能通过“掠夺”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障来支付导弹防御体系和处方药保险项目。

　　　　上周，健康和公共事业部部长汤米·汤普森（TommyThompson）试图消除人们对这种“掠夺”的怀疑。他个人保证，为生育高峰期出生的人积累的医疗保障资金不会转为它用，尽管布什将那部分资金纳入了自己的“突发事件资金”范围内。但是汤普森先生不得不承认，这并不由他做主——政府参议院的同盟者们阻止了一项本来能使汤普森的诺言有约束力的措施。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很不安。

　　　　最新消息表明，布什今年想采取额外的减税措施以刺激经济发展；虽然，他已经认识到了在今后10年里分阶段引入的减税措施，不会增加今天的支出。这将会使他的计划增加数千亿的预算成本。你可能会想他会承认这将增加他的减税成本，也许他会相应缩减未来的减税方案。而这根本不可能：政府官员宣称，今年的减税不会影响他们的数字，因为他们的预算是2002~2011年的，所以今年发生的不计算在内。这不是我瞎说的。

　　　　重要的一点是，估计的减税成本并没有急速增加，是因为有了新的消息；减税的成本急速增加了，是因为最初的估计是不真实的。布什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提出的预算冲击是误导民众的，就像他知道他现在在误导民众，谁的税款会减少，会减少多少一样。这个承包商并没有犯是否诚实的错误，他是在故意欺骗房主。只要他能逍遥法外，他就没有理由改变自己做生意的方式。

第5章　无数的诱饵　万能的减税

　　　　2001年5月16日

　　　　以下是政府推销减税政策的几个场景：

　　　　2001年1月：白宫经济顾问劳伦斯·林赛认为，乔治W。布什的减税而不是降低利率是治疗经济放缓的良药，因为减税具有“更大的影响力”。经济学家们对这样的做法甚感迷惑：试图通过推行长期的减税方案来解决短期的经济衰退，特别是布什的减税方案直到后半个10年才会发挥作用。随后，当国会通过减税13500亿美元这一预算决议时，政府同盟者试图平息这样一种说法——将其中1000亿美元用以即刻的税收减免以刺激经济增长。但是，即使高收入家庭的税收减免要到2006年才会完全地分阶段引入，他们也宁愿将这笔钱用于高收入家庭的税收减免。

　　　　2001年3月：布什总统宣布：“在全国范围内，最高税率从39。6％降低到33％后，看样子至少有1740万位小企业主和企业家会获利。”财政部发布的新闻也支持布什，宣布“很明显，至少有1740万位的小企业主和企业家——他们中的许多人目前缴纳39。6％税款——将会受益于总统的减税措施”。经济学家们被搞糊涂了，因为只有约100万名纳税人缴纳39。6％的税款，而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不是小企业主。中立性的估计显示，只有约1％的小企业会受益于税率上限的降低，这就给“许多”这个词以新的含义。

　　　　2001年5月：布什被问到，面对石油价格上涨，他的政府会怎么做。“让我再说一遍，看看我能否说得更清楚，”他回答到，“对于有兴趣帮助消费者支付高石油价格的国会来说，要‘尽可能快地通过减税方案’，我们已经准备了1000亿美元以帮助消费者应对昂贵的能源价格。这是帮助消费者的最快的方法。我十分关心消费者，十分担忧高涨的石油价格。对于任何想知道怎样帮助消费者的人来说，就是要尽可能快地通过减税方案。”经济学家们又被搞糊涂了，因为最贫困的、最能受到石油价格高涨影响的家庭，在布什的计划下，却得不到任何税收的减免。同样，布什所说的准备好“帮助消费者应对高能源价格”的1000亿美元是短期的减税，他的国会同盟打算将其排除在预算决议之外。

　　　　2001年6月：日益攀升的电价给美国一些地方的很多家庭和小企业带来了困难。布什继续坚持说能源问题在短期内无法得到解决，答案只能是在北极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钻探石油。然而他又补充说，他的减税方案将使家庭承担得起电费，或者买得起蜡烛、瓦斯灯。

　　　　2001年7月：口蹄疫（foot…and…mouthdisease）在美国爆发，并且迅速蔓延。布什否认了口蹄疫的爆发将会对原计划减少农业部预算造成影响。他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广泛地减税，这可以帮助农场主购买新的牲畜，帮助消费者承担较高的食物价格，让家庭主妇选修素食烹饪课。

　　　　2001年8月：不利的气候条件和不严谨的污染立法导致了休斯敦严重的空气质量问题，在布什任职期间这个问题源于洛杉矶的大气污染。他否认空气污染是其生产导向型能源政策的预警信号，并且认为他的减税措施可以通过给每个家庭发钱用以购买空气过滤器、防毒面具和医疗服务来缓解这个问题。

　　　　2001年9月：批评家严厉地批评了新的电视节目，将其描述为“要远离的电视节目”，还说这是在几十年里推出的最糟糕的电视节目。布什宣布他很“担忧”质量不断恶化的电视广播。他催促电视观众支持它的减税计划，该计划将给家庭提供金钱从而他们能够订阅HBO（美国家庭影院频道）的节目，从而可以观看《黑道家族》（TheSopranos）。

第5章　无数的诱饵　罪恶继承日

　　　　2001年5月30日

　　　　1966年，英国的喜剧《TheWrongBox》中有这样一幕：一个脾气暴躁的富豪政治家的儿子，将他父亲的轮椅推到悬崖边，这个儿子对他父亲每次充满谩骂的话语总是毕恭毕敬地回一声“是的，爸爸”。接着，富豪对着下面的工业景区挥一挥手说：“在我去世以后，那些都是你的了。”“是的，爸爸。”儿子回答，然后他将父亲推下悬崖。

　　　　当我进一步探究这个愚蠢的税收立法时，戏剧中的这一幕又回到了我的眼前。这个立法是上周经过白宫参议院议会修订，乔治W。布什得意地签署的。

　　　　布什的税收计划总是很奇特：为了掩饰其真实的预算冲击，计划的创始人将许多巨大的减税项目推迟到10年计划期的后半时期；特别是对遗产税的取消，推迟到了2010年。但是即使是这样，账簿伪造的还是不够充分，于是上周与会者又增加了一个“落日”条款，正式给整个法案画上了句号——从2011年开始，税率恢复到2000年的水平。

　　　　所以在现在已被修订的法律下，大笔财产的继承人面临着以下的情形：如果你生病的母亲在2010年12月30日去世的话，你可以继承她的财产而不用缴纳遗产税；但是如果她在2011年1月1日去世的话，你所继承财产的一半将会用来纳税。这就会产生某种有趣的动机。也许他们应该称2001的法案为“扔老妈下火车法案”（ThrowMommafromtheTrainAct）。

　　　　上面这一点绝不是该税收法案中唯一奇怪的方面。同样古怪的是预计在2004年底将会突然增加中上等收入水平家庭的税收。任何一个一直关注税收辩论的人——尤其是通过预算和政策决策中心（BudgetandPolicyPriorities）信息量极其丰富的网站——都知道可选择最小税款（AMT）是前面道路上潜在的主要地雷。